第46章 过去的仍旧
五点一到, 沐子薇转身，看了一眼还在电脑面前“啪啪啪”全身心投入敲着字的助理，调整了自己的语气说道, “我出去走走。”
陈述句, 告知的态度，而不是征求意见。
“明天就要离开A市了, 这边的春茶出名，我去买点。”
闻言, 助理立马起身，“我去给你带, 子薇你就别外出了。要是被粉丝认出来, 太危险。”
沐子薇把假发戴上, 粗黑框眼镜架在鼻子上，鸭舌帽一压，“我开你的车出去, 又没化妆，你别一惊一乍。”
她表现得自然，语气也自信且淡定, 助理犹豫了一下就放松了，“那行，你早去早回。要是被认出来，赶紧找个地方躲着，给我打电话。”
“哪有这么轻易的事”, 她再次加强了一次心理暗示。
助理听罢，也觉得有理，重新坐了下来。
沐子薇的打扮低调，帽檐压得低, 在脸上打上一层阴影，无惊无险自个下了停车场，成功离开了酒店。
这时的夏明曦，在客厅里和惊愕非常的夏母对视着，看着夏母双眸里的难过，眼眶都热了。
“有，这么……难接受吗”，她轻声说道，身子从半蹲到半跪，下意识无措地就这般“认错”。
夏母的唇瓣张阖了几次，没说话。终究，她长叹一声，无奈地摸了摸夏明曦的脑袋，像是感慨又像是惆怅，“你这孩子，怎么就选了条那么少人走的路呢。”
“这样多辛苦唉……”
末尾的一声叹息，包含了太多情绪，唯独没有责怪。夏明曦哽咽了一瞬，不知从何说起，几不可查地应了句，“对不起。”
夏母掐了掐她的脸蛋，“这有什么可对不起的，大不了老夏家的基因没法传递下去。当年要不是几经艰难怀了你，本来基因就断了。你给你妈我实话实说，这事想好了，打死不能选个男的了？”
“我……估计不会走回头路了”，夏明曦任由她掐脸，“妈，你要是觉得不好受，你发泄发泄。”
闻言，夏母凶了她一眼，“你知道就好。还好今年体检，我没有高血压，血栓，心律不齐，三脂高，要不然刚就上医院了。”
“你是不是看过我的体检报告，才选择这个时候给我坦白的？”
夏明曦：“……”
“没有，就巧合，想让你知道”，夏明曦讷讷应着，“迟点，可能会上电视。我怕你从别人口中得知，更加承受不了。”
夏母：“……”
心梗塞。
夏母好歹也是知识分子，该知道的都知道，愁是真的愁，忧也是真的忧。她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得把夏明曦左右脸都掐红了。
夏明曦小时候还会还手，现在倒是任由夏母动手。
眼前的女儿和小时候的奶娃娃重叠，夏母忍住了想落泪的冲动，双手重新收回轮椅上，“对方也是和你一样想的？你们年老后怎么办？连个给你们请看护，缴费的都没有。”
“你看看你妈我，这把年纪要不是有你分心看着点，我即使拿着那点退休金也容易有个好歹。”夏母念叨着，随即抱怨上，“我还以为你省心，这么多年省心，没想到在这等着我呢。”
“上什么电视的那个，这么掀开给外人看，你们俩的任性要承担的后果我不看好。”
“明曦，妈给你劝一句，你们俩重新想想。真不行，当个好闺蜜一辈子，各自成家。”
夏明曦握住夏母的手，没解释什么，只是喊了声，“妈……”
夏母的心疼得心脏病发作一般，没再往下说。
“我知道的，我都知道。但是，我不后悔”，夏明曦看着夏母的脸认真说道。
“看看你这几天回来，这是有预谋先哄你妈开心，再给你妈当头一棒的是吧。我脑壳疼，你自己看着办吧，以后别回家给我哭鼻子就行。”
“我可得好好想想，有没有宠物狗养一只。儿女都是债呀，还不如猫狗省心”，夏母操作着轮椅转身，自己往厨房驶去。
夏明曦缓缓站起来，眼角的泪珠子终究落下了。而背着夏明曦的夏母，进了厨房后也抹了一把眼泪。
傍晚六点半，老夏家连晚饭都吃完了。老小区里面的其他家也差不多，在屋外消食纳凉的三三两两，还挺多。
夏母吃晚饭就自己驶着轮椅出去了，直言看着“中年叛逆”的女儿头疼。夏明曦知道她这算是生着小气已经接受了结果，没再说别的刺激她，继续检查家里有没有疏漏的地方。
没一会，她的手机突然有电话进。夏明曦看着陌生的号码，按下了接听。
在老小区的大铁栅栏外，一辆宝蓝色的雪佛兰悄然停在路边。
车里的沐子薇的心砰砰乱跳，直到电话传出那梦里反复忆起的声音，她哭着喊道，“明曦……明曦”
“我是子薇”
“呜呜呜，我……”
忽地，“嘟，嘟，嘟”，电话被挂断了。
沐子薇的眼泪缺堤，被这“啪”一声挂断电话搞得蒙了，太过震惊使得半晌没反应过来。随后，她慌张地捡起掉在座位上的手机重新往背熟了的手机号码拨出。
屋内的夏明曦想开飞行模式，电话又重新响起。看着这串陌生的号码，她有种难以言喻的不知所谓的感觉。
她抬手就按挂断了，没一秒，电话又接连响起。
夏明曦顿了顿，干脆选择了接听，“你是有什么事么？”
沐子薇的哭腔有种柔弱的美感，“我，我错了，明曦。”
“我这些年都好想你，我当年应该再勇敢一点，是我懦弱，我知道错了。我现在终于有能力保护你和我了，明曦。”
“你可以重新给我一个机会吗？我一天都没忘过你。”
夏明曦没料到会能够听到这种话，脸色顿时冷了下来。她没半点迟疑，直白揭穿沐子薇，“你没有错 ，你只是所有决定都以你自己为中心。”
“我们没你想象中的熟，你记得吗，曾经短暂的普通朋友。”
她特意点明“普通朋友”四个字，稍稍加重了语气。小区外的沐子薇霎时泪流满面，嘴上一直重复着，“我知道错了，明曦，你给我个机会，我一定会好好改的。”
“我只是太害怕了，你知道我父母的为人。我当时太害怕了，明曦你体谅我一下好不好。我是真的爱你，这几年没有把你忘记过。”
夏明曦深呼吸一口气，觉得自己为这种人生气不值得，“你不要再联系我了，别逼我换号码。我们之间，算不上有过什么，你不要活在精致的利己主义里面，一切都理所当然。”
“明曦……我能补偿你的，呜呜。我那么喜欢你。”沐子薇哭得梨花带雨，都快哭岔了气。
“我有爱人了，沐子薇。你放过我”，夏明曦说完这句话就挂断了电话，并且打开了飞行模式，又在微信设置那里打开了电话号码不能搜索此用户。
“嘟嘟嘟”的提示音在狭窄的车内回响着，沐子薇歇斯底里地抓着自己的帽子低声呜咽。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她肯定是骗我”
她一边哭一边嘟囔着，思绪飘得极远。
当年，夏明曦初到C市大学的外语学院就被分配教授外语学院大一的班级。沐子薇留意了她很久，才开始逐渐去接触她。
夏明曦长得好，不仅是所有导师里面罕见的美人，连放进学生堆里也并无违和感。当时，学校的论坛时常就有偷怕她的照片上传。沐子薇为了不让更多的人发现夏明曦的话，还多次申删。
那些人不知道，夏明曦的缺陷使得她并不会接受那些老师的追求，亦或者是学生们有意无意的殷勤。
沐子薇花了很多心思，足足两年的时间，才在夏明曦身边不让她反感地“留”了下来，能够跟着她出入C大。
可是，人总是贪心的。她想要夏明曦这个人，而不仅仅是她得力的学生。这之后的一段时间里，她开始潜移默化地暗示这位高岭之花教授，给她传递一些信号，她和普通人有点不一样。
如果和别人抗拒身体接触，很有可能是同性群体。这些群体广泛存在社会里面，未必个人会对此有相关认识等等。
果不其然，夏明曦开始审视自己。没多久，她就陷入了自我怀疑的阶段。沐子薇这才逐渐表露爱意，亦步亦趋地“进攻”。
终于，夏明曦答应了。虽然是试试，但是教授她让步了，答应了。沐子薇至今还能记得当年的自己是多么开心，幸福。那一瞬间，几乎是她这几年最美好的回忆。
可是，这快乐的时间，还没维系一天就打破了。
沐子薇把自己的脑袋狠狠地往方向盘上撞下，瞬间额间红了大片。
她甚至，还没来得及牵夏明曦的手，没来得及亲吻她。她母亲撞破她踮起脚尖试图吻夏明曦所发出的尖锐叫喊，仿佛犹在耳边。
“你们在干什么？！——”
她妈妈手上的水果散落一地，气急败坏冲上去就拉开了她们俩人。夏明曦的手臂当场就被对方的指甲刮出一道血痕。
沐子薇还记得自己当时年少不经事，是有多慌乱，“妈，你别这样。我们没干什么，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不能来？你们什么关系，这个时间不上课，搞什么幺蛾子？”沐母大概是平日里强势惯，神态也咄咄逼人，叉着腰恨不能抬手就教训她们。
清脆的一声“啪”落下，沐子薇羞愧得恨不能找个洞钻进去。
而夏明曦，从来没经历过这架势，一整家子“书香门第”，又从国外留学回来不久，人都还透着天真傻气，竟是傻不愣被沐母抬手扇了一巴掌都不知道跑。
作者有话要说：傅潇潇跳脚：啊啊啊啊啊啊，what the F**k！！！！你tm还敢扇我爱人！！！我不弄死你我跟你姓！！！别拦着我，谁都别想拦着我！
废喵：淡定，还没写到你出场[抠jio.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