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六十五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慕白自然是震惊了一番。他得消息的轨道和其他皇帝毕竟不一样,在朝臣们把折子递上来之前,武敬侯造反之事就通过瑞亲王后人在民间的势力到了慕白手里头。

  等到消息被大部分人知晓,那些官员在朝堂上口诛笔伐,展开唇枪舌战之时,他们的皇帝却轻飘飘的抛下一个重磅炸弹来:“朕要亲征。”

  这下朝堂上是彻底炸开锅了,刚刚还意见不合的人这会倒异口同声起来,当然持的都是反对意见。

  “不过是个乱臣贼子,陛下怎可以身犯险?!”“陛下是一国之本,还望陛下以大局为重。”

  底下的人这么劝了一番,慕白也就借坡下驴放弃了这个念头。

  实际上他本来就没想过要真的去,哪怕是亲征也最多是鼓舞士气,冲锋在前这种要拼命的事是轮不上他。慕白武艺不错,但谋略毕竟还是比不上那些有沙场征战经验的将军。作为一个颇有自知之明的皇帝,他需要做的就是选派合适的将领来平叛。

  既然皇帝都应了不去,但也不能任由叛军一路打过来攻破京都夺下皇位。北国的朝堂稳定,天下也算是大治。君主不昏庸,皇后又刚刚怀了龙子。在众人看来,那武敬侯厉利这造反得毫无理由。

  厉后死去多年,根基早就被拔出得七七八八,武敬侯狼子野心,按理很快被正义之师阻挡在路上。要知道,这位侯爷的领地到京都可以说是极远的距离,中途有兵力很强的城池也不少。偏偏对方如入无人之地,一路势如破竹地打到了泾阳。这就意味着对方举着的牌子不仅合理还很有煽动力。

  那个理由传过来的时候,慕白的瞳孔瞬间紧缩,一干朝臣也是两股战战不敢说话。厉利打得不是清君侧天子昏庸的这一类名义,因为即使如此,他也没有任何资格来造反。厉后只有慕白和慕言两个孩子,前太子既然已死,慕白这个唯一的嫡子继承皇位自然是没有任何问题。

  更何况无论是慕白还是慕言都是厉后生的皇子,他武敬侯都是国舅。只要没什么了不得的野心,荣华富贵那就是稳稳妥妥的一辈子。而造反即便成功,皇位也会落入其他皇室宗亲的子弟手里,可谓是得不偿失。

  但有种情况则不一样,要是先太子根本就没死呢?是为当今皇帝所害,而后逃到别处寻求帮助呢?当今皇帝要是本不是正统呢?!那传位的圣旨若是太后张氏和皇帝慕白连手伪造的呢?!

  不管这是不是真相,武敬侯造反的理由总是有了。更何况,按照常理来,对方说的显然更符合事实发展。谁都知道先皇和先后是极为宠爱那先太子慕言的。慕言容貌又是极盛,眼高气傲,第一美人做的太子妃,又怎么可能淫`乱后宫。

  再讲一讲当时的另一个说法,先帝那个时候身体已经极为虚弱了,如果没有意外,皇位很快就会落到那太子的头上。慕言虽然不喜欢被人掌控,但都等了二十多年,不可能就急着那一时半会儿。哪怕先帝真的是废了太子,可哪怕有半点清醒也该在临去之前重新立太子。

  最合适的人选肯定不会是当初大部分时间花在诗书画画和文人墨客吟诗作对的安王身上了。虽然后面证明安王同样能把这个皇位坐的稳稳当当,可一旦被扣上了弑父杀兄的名头,这皇帝的位置还能不能坐的这么稳当就说不定了。

  当然这一点并不能够作为武敬侯起兵造反的理由,更不可能是他的军队入好几个城池一点抵抗都不没有的原因。

  当然这一点并不能够作为武敬侯起兵造反的理由,更不可能是他的军队入好几个城池一点抵抗都不没有的原因。

  只有一种情况能够成为厉利造反的原因,那就是被谋害未遂的先太子从皇宫里顺利地逃出来,还逃到了他的领地。厉后本就极其偏爱长子,连带着整个厉家也是也是只亲近慕言,而冷淡作为安王的二皇子。人心都是偏的,兄弟都能翻脸,何况是并不与慕白亲近的舅舅。

  为了让慕言夺回皇位,在兵力足够的时候攻打京都也就说得通了,至于叛军经过的那些城池,当地最高的长官或多或少都和先太子有点关系,而中途也并不是向传闻说的那样毫无反抗,只是兵力不够,在为了城中百姓的安危,打了几场败仗就只能让厉利的军队继续往前。

  慕白失去的那两年记忆里,一开始的时候慕言也有不少动作,不过并没有闹到明面上来,后来皇帝和前太子落了山崖,又是慕白一个人回的皇城,能够知道前太子的人尚在人世的就更少了。

  这种大帽子不是随便说两句话就能扣上的,武敬侯一个人的可信度并不高。那他手里头的就应该有慕言给的信物,甚至是前太子就一直跟在前者身边!影阁传过来的消息是,厉利的身边确实有一个蒙着面的军师,身形和声音都像极了慕言,而且几个开始怀疑的将领在那军师进房密谈后就立马改了态度。

  可慕言不就一直在他身边待着么?!若是那厉利身边的才是真的慕言,他身边的岂不是冒牌货。

  朝夕相处了这么多天,慕言都能一眼瞧出他是不是假货,没可能他连是真是假都认不出来。

  把那些折子拿过去的时候,掌控着北国暗处势力的慕言正在屋子里喂鸟,还是慕白养的那两只鹦鹉。

  那两只鸟平日是有专门的美貌侍女喂养,除了慕白和喂它们的人,谁想用食物讨好都不行。

  像苏嬷嬷说过的,这两个小家伙八成是成了精,尽管贪嘴,但本分倒守得住,也不知是为了讨慕白这个做主子的欢喜,还是知道自己处境危险得很,陌生人给的东西不能乱吃。

  搞不好吃了就哑了或者是死了呢,掐死它们动静会太大,别的人在慕白面前想喂的时候只能得到个翘着尾羽的鸟屁股。如果是陌生人,鹦鹉会选择大叫来吸引下人们的注意。不过后一种情况通常不存在,因为慕白还专门拨了个暗卫来守着这两只鸟的安危。

  但对上面前的人它们显然没那种骨气了,尽管它们并不愿意吃慕言手里头的一点也不精致的吃食,可动物对危险的本能感应还是让它们哆哆嗦嗦地啄了那一颗颗的鸟食。

  不识相的话很有可能就被掐死了掐死了,侍卫和宫女是不会有胆子来救它们的!

  两只鹦鹉在那里不停地啄食,还得担心自己啄痛了眼前人的手掌,它们之前已经被喂食过,肚子都撑得不行了,偏偏慕言像是得了趣,等它们好不容易吃完几颗,又从桌子上拿了一些搁在手中平放着的白纸上。

  “它们再吃就该撑死了,有这功夫来逗弄它们,还不如来替我解决乱臣贼子。”

  慕白发话把那两只可怜的鹦鹉从水深火热中解脱出来了。他的话音刚落,鹦鹉就一前一后地飞离了鸟架子,落在了他的肩头。尖细的鸟嗓子一唱一和:“不好吃不好吃!”“撑死了撑死了!”

  慕白用指腹抚了抚两只鹦鹉圆鼓鼓的小肚子以做安抚。用了点力气把几份折子扔到了慕言跟前的桌子上。他盯着对方堪称天神雕刻的眉眼,语气甚是平缓:“国舅造反,朕可是听说,他的身边有个和长眠地下的皇兄差不多模样的军师,喊的还是诛灭朕这个弑父杀兄的乱臣贼子。”

  说到长眠地下和弑父杀兄的时候,慕白的音刻意咬得有点重,眼睛始终都盯在对方脸部那方寸地。慕言的神色却没有多大的变化。随意地摊开张折子,看了几眼便给了慕白回应。

  “既然弑父杀兄,陛下又何必在乎这么一个国舅,乱臣贼子处置便是。只是这平乱的人选陛下可有想好。”慕言用的是敬语,还是头一次承认他的身份,只是这语气倒听不出半分恭敬之意。慕白对这一点也早就没了盼想。

  慕言要是能低下头来对他恭敬,不是脑子坏掉了就是被换成了假货。慕言是标准的天家人,在他的身上是根本没有血浓于水可言。先帝和厉后对他够重要了,死的时候也没换来几滴眼泪。

  暂时的悲伤肯定是有,可这伤感很快就会被得到江山权势的喜悦冲走。一个打着他的幌子的娘舅,他就更加不可能有半点儿心软。

  因此这极致俊秀的男人不过笑了笑:“乱臣贼子自然是要讨伐的,不过请缨的折子这么多,陛下可有想好用哪一个?我觉着吧,苏将军就很不错。”

  苏老将军早就去了,这里的苏将军自然指的是苏之冉。

  “不行,还是换成别的人去来的妥当。”慕白几乎是下意识拒绝,然后很快地平复了情绪。

  “为什么不行?还是你怕他像记忆里那样就死在了战场上。”慕言的记性是极好的,那看到的两年的轨迹早就被牢牢地刻在了脑海里。苏之冉这个不管是什么时候都惹他厌烦的人他更是不可能忘记。

  原本这个时候苏之冉是该死了的,如今却好好的活着,虽然因为皇家的顾忌加上他自己的缘故尚未娶妻生子,但至少人还在,什么盼头都是建立在活着的基础上。

  虽然早就知道对方窥探了那一世完全不同的轨迹,可是两人毕竟是不一样的,这样直白地说出来,慕白难免还是有些不适应,然而他只是望着对方的脸很自然地承认了:“我确实是担心,所以苏之冉不能去。”

  请缨的折子被驳回的时候,苏之冉还特地进宫来找了一趟慕白,那个时候慕言也在,只不过坐在帘子后头,苏之冉进来的时候,有些渗人的视线就一直凝在他的脸上。

  苏之冉最后还是没能劝说成慕白,只得表了忠心便退了下去:“无论陛下什么时候用得上微臣,臣都必定全力以赴不负圣恩。”

  两个人的相处模式不知不觉已经变成了纯粹的君臣,尽管慕白有意想要缓和两人之间的关系,苏之冉却不肯。

  私底下的时候,对方曾经说过:“微臣觉得,就现在这个样子就很好,若是陛下真愿意为我好。就放一我一马吧,也让臣能放过自己。”

  苏之冉给自己画了一条线,他不希望慕白踏过这条线来,慕白也就尊重他的意愿,并不强求,但在这一件事情上,他还是希望苏之冉能够好好的活着,若对方愿意娶妻生子,他就把人放出朝野,好好过日子。

  慕白派出去的是个颇有经验也很忠心的将军,有句话叫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真身就一直在慕白身边呆着呢,费了一番周折厉利和那所谓的军师终究是以霍乱朝纲造反的罪名关入了大牢,等候秋后的处斩。

  但这一场算不得大的内`乱还是给无辜的百姓带来了很大的伤害。慕白在决定去安抚民心之时,慕言也易了容,一直跟在他的身边做了个贴身随从。

  一对看起来是大家族落魄的母女接了发放的粮食,对皇帝自然是感恩戴德,站在人群外头的时候,她身边那个很是漂亮的小姑娘为了捡个东西差点被士兵的马蹄给踩踏之死。

  人自然是被慕白救下来了,只是短暂的抱了那么一下,他就准备把怀里头的小孩子放了下来,只是伴随着受惊后还打着颤的感谢声的却是一把泛着寒光的匕首,电光火石之间,反应根本就来不及。

  只是那匕首最终没能刺中慕白的胸膛,而是刺进了跟在他身边的贴身随从的身上。慕白的始终能够清晰地记得,在对方的乌黑的眼睛里,倒映着的自己格外震惊的脸。

  没有什么太感激的情绪,他身上还穿着金丝软甲,即使没慕言挡的那么一下,那匕首也不会让他受太重的伤。

  除了震惊疑惑,慕白已经不能用别的词来形容自己现今的心绪了。

  躺在床上,胸膛大片白色绷带的男人看上去已经没有大碍了,随行的太医也说伤得不重,只要好好休养也不会有什么后遗症。

  “若是在那两年里头都还清了,那这一回你总该是欠我的吧,总之这辈子,或者是下下辈子,你还是死了那条心的好。”

  慕白的手扬起来,又慢慢地放了下去。年轻的帝王最后只是凝视着床上人苍白俊秀的脸庞,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那边就这样罢了。”

  天生冤孽,不休不离。

第65章 六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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