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月色浓浓, 窗外枝头摇曳,落在窗户上映着朦胧的影子。

  秦婳听的心里难受,下意识缩回两只手往后退, 傅时珣的怀抱成空, 他眼神半带迷茫的空握了下拳。

  “我给你处理伤口。”秦婳轻咳一声, 捏着他的衣角将人按在座椅上。

  傅时珣背对着她, 衣服被轻轻剥开, 露出一截猩红的肩头,他垂眸把玩着袖子,在手上不停缠绕着。

  秦婳看不清他的脸也不知晓这人的情绪, 但却能感觉到傅时珣似乎不大开心。

  思量半晌, 低下脑袋认真给他处理伤口。

  伤得不严重,许是今日从马上翻下来的时候,拉扯翻滚间肩头的肌肤被蹭破,血流了很多,但清理干净后伤口不大。

  尽管如此, 秦婳还是难言愧疚, 低声道:“这伤对你不会有什么影响吧。”

  傅时珣手指停顿,偏头忽然笑了:“这世间能影响我的是什么, 你能不知晓吗?”

  是她。

  思及此,秦婳抿起唇角不与他逗乐子, 只是手下的动作用了些劲。

  傅时珣又疼又好笑,嗓音难忍笑意:“秦婳,正经问你。”

  “问什么?”秦婳闷闷的, 情绪显然也是不高。

  “若我再想追你回来,还得怎么做?能告诉我吗?”

  秦婳弯腰给他的伤口敷上药,而后仔细的用纱布包扎好, 皱皱眉道:“你这样岂不是舞弊?”

  而后毫不犹豫的拒绝:“不成。”

  傅时珣低笑,原本想套一她的话顺便转移秦婳的注意力,倒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否决了。

  笑过后,他睫毛低垂,殿内安静下来,两人各自沉默。

  不知何时,窗外刮起大风。

  傅时珣缓缓开口道:“咱们再次相遇后,我便一直欠你句正经的抱歉。”

  “我这个人,从小到大都没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被人捧得高,便也自以为不需那些所谓情爱。许是没经历过,所以稍显迟钝,因为这样,我没能及时瞧出你的心意,是我错了。”

  “直到你走以后,我独自一人前往东苑时,我甚至能看见你的身影似乎还在我眼前,那时我便知道,我大概是栽了。我甚少后悔,唯独在你这里,每每想起过往便是难掩悔意,没能早些遇见你,也没能早些看清自己的情意,叫你心灰意冷,是我错了。”

  “我知晓你定然会对我的情意生疑心,也会猜测为何你离开我才生了这感情。如今我什么都不敢保证,也不敢再给你期许,我只能告诉你,如今是这样,年逾半百后,我待你仍是如此。”

  “我做的错事太多,如今求你原谅已是奢望,我只求你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叫我弥补过错。”

  “秦婳。”

  “可以吗?”

  -

  一夜好梦,宝珠伺候秦婳起身时已是傅时珣离开的时辰。

  傅时珣本意昨夜归京,可徒增意外,便延迟到今日。

  秦婳捧着被子坐在床榻上,神色怔怔的。

  “姑娘快起身吧,王爷已准备妥当要回去了。”宝珠一边撩开帷帐一边道。

  秦婳抬眼看她:“何时?”

  “眼下已在东宫门口与太子殿下告别了,此次一别,怕是要数月后才能相见呢。”宝珠余光扫向秦婳。

  她与傅时珣之间的事情宝珠多少猜到了些,虽不知两人过往到底经历何事,但瞧见傅时珣对着秦婳那般做小伏低,便也知晓傅时珣并非对秦婳无情。

  闻言,秦婳丢开被角赶紧穿鞋子。

  等她到了东宫门口,古宁已是不在了,只剩下傅时珣一人侧身靠在红墙上定定瞧着她。

  秦婳脚步顿住,细细喘着气。

  “过来。”傅时珣抬起手,笑着朝她招了招。

  昨夜傅时珣问出那话后,秦婳始终没有应声,今日再见面本以为会尴尬不已,谁料似乎尴尬的只有她一人。

  秦婳侧脸对宝珠交代几句,快步迎了上去。

  余光扫过傅时珣的肩头,秦婳没吭声,波澜不惊的移开眼。

  大抵是察觉到秦婳的心思,傅时珣抿唇回应:“伤势不要紧,不必担心。”

  “谁说我担心了。”秦婳矢口否认。

  傅时珣挑眉:“那你的眼睛怎的控制不住往我肩上扫?”

  秦婳:“……”

  这个莽夫!自己孤独终老吧。

  似乎也知道自己破坏了氛围,傅时珣轻咳一声说道:“昨夜我说的话,你考虑的如何?”

  秦婳垂眼:“不用考虑。”

  傅时珣神色一僵,看见秦婳身后快速赶来的青武,他到口的话却忽然转了个弯,抿唇道:“那……那我便先走了。”

  “……?”秦婳莫名其妙,“你走什么?我话都还没说完呢。”

  傅时珣给青武眼神,青武顿在原地甚至还隐隐后退两步,傅时珣看着她:“你不是……”

  秦婳拧眉,神色有些不自在,四处打探几眼,而后将腰间的玉佩摘下来递给他:“这个给你。”

  傅时珣接过在指间细细摩擦,整块羊脂玉手感细腻,他心头隐隐知道了些什么,却还是询问:“给我这个做什么?”

  “这玉佩大姐二姐都有,上面刻了我的字,就……”秦婳难为情,低着脑袋抠指甲,随口囫囵道:“送给你,盼王爷旗开得胜,早日归来。”

  傅时珣眼底有些热,盯着玉佩上的“瑶”字,无声弯了唇角。

  “好。”傅时珣抬起手碰碰她的发,手指下滑抚过耳廓停顿至耳后,柔声道:“等我回来。”

  话毕,秦婳便看着傅时珣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去。

  这一幕秦婳大抵永远也忘不掉,她心爱的男人为了大义勇往直前的模样。

  刚回宫殿,秦婳就瞧见秦夫人坐在贵妃榻上定定瞧着她。

  秦婳舌尖发麻,下意识偏头去看直摸鼻子的宝珠,一时气恼,耷拉着嘴角狠狠剜了她一眼。

  秦夫人面色严肃,拍拍身侧的位置道:“过来坐。”

  “阿娘。”秦婳低声唤。

  “可送走了?”秦夫人对她的软声软气根本不为所动,见秦婳小心翼翼点头,又道:“那咱们便来说说你的事情。”

  秦婳有些害怕眼下这样子的秦夫人,手指颤颤,无意识捏紧了衣角。

  “婳儿,阿娘也并非是那等不明事理的,但你与摄政王殿下,如何也得顾忌着点名声才是。”秦夫人缓缓吐出口气,“昨日阿娘回宫,便听闻摄政王为了你摔了?”

  秦婳抬眼瞥她,嗯了声,而后又憋屈:“阿娘,我也摔了,你怎的不心疼心疼我。”

  “你以为阿娘不知?你被那摄政王护在怀里抱得紧紧的,能有何事?”秦夫人强忍着,眼底却还是溢出一丝忍不住的轻嗤,“婳儿,你若当真有意,那便等他归来相看,你们此番闹出这动静来,摄政王到底是没人敢说什么,可你呢?”

  “你到底是个姑娘家,你……”

  秦婳懒着身子靠过去撒娇,“阿娘,我晓得了晓得了,哎呀我头痛,好困……”

  秦夫人戳戳她的额角,到底是没再说什么。

  -

  傅时珣归京用了不足四日,在王府稍作休整,便同裴景行一道进宫与皇帝商议此事。

  如今赵国边防图到手,终是得尽快动身。

  三日后,动身出征在即,傅时珣肩头的伤势已然结痂。

  青武为傅时珣妥帖检查所需之物时,他正立在床边凝视着南蛮方向,手中捏着玉佩轻轻抚摸着,眼底一片平静,可平静底下,却又带着不易察觉的暗潮汹涌。

  上战场时不能佩戴玉佩这等易碎之物,傅时珣找了个木匣子,将玉佩放置进去。

  可临走时,傅时珣却又踱步回来,想了想,终归还是将玉佩妥帖放进中衣上夹层内。

  刚过五更,军队整装待发。

  傅时珣翻身上马,手指拂过心口,握紧缰绳,偏过脑袋最后瞧了一眼南蛮那头,收回视线道:“出发!”

  晨曦光影朦胧,一行人渐渐远去,背影逐渐化成一个点,而后消失。

  此次前去危险重重,傅时珣与裴景行东西两方夹击,秦大将军率领一小队精锐从边防图密道中进攻。

  两国真正开始交战已是大半月之后。

  傅时珣正在营帐中谋划,却瞧见昨日前去打探消息的青武一身夜行衣出现在他身侧。

  “如何?”傅时珣抬眼,沉声问。

  青武眼底青黑,紧绷着下颚回应道:“就在两个时辰前,赵国一队人马已经过了沂河,但人数不多。”

  傅时珣低下眼睑沉思,忽然想起什么,起身交代:“去找刘副将,让他立刻率领一半人马前去密道支援秦将军。”

  “王爷。”青武震惊。

  这所有的计划都是原先安排好的,如今让副将率兵前去支援秦将军,傅时珣这边岂不是少了一半助力。

  傅时珣思量再三,抬眼冷冷盯着他:“还不快去。”

  青武知道多说无益,傅时珣定然心中自由决策,随即转身出帐。

  果不其然,刘副将刚抵达密道入口,敌军像是早就知晓大燕必定会有兵马前来密道偷袭,潜伏的敌军已然悄悄出动跟上了秦将军。

  谁料刘副将出现,正巧将敌军夹在密道里头,进出两难。

  而傅时珣这边也很快就有了动静。

  知晓对方来势汹汹,傅时珣提前清了营帐,叫一队人马从山头围了一圈,等敌军入瓮,这才兵戈相见。

  然谁知傅时珣一时大意,竟险些中了伏击。

  箭矢飞快从侧边朝他射来,青武隔得远,这一幕看的真真切切。

  喉咙仿佛沁了血,高声唤:“王爷——”

  傅时珣侧身避开一箭,另一支却直直往他胸膛上刺去。

  箭矢刺入盔甲,稳稳当当的停在胸前,傅时珣垂眸看了一眼,抬手拔下,眼底怒意滔天,眉眼之间尽是挡不住的戾气,攥着剑柄的手背鼓起青筋微微颤抖。

  他下手又快又狠,直到长剑刺入赵国将军的心口时,嗜血的眸子才停滞了一瞬。

  而后傅时珣拔出剑,结束了这场战役。

  回去后,青武连脸上的血都来不及抹掉,快速将随行太医唤来给傅时珣治伤。

  谁知傅时珣盔甲半解,疲惫的坐在书案前,眼皮上还沾着凝固的血,却垂眸静静地看着手掌中碎了的玉佩。

  破镜难重圆,玉碎了又当如何。

  临走前将它放在心口上,存着当个念想,可谁知,今日竟会是这枚小小玉佩救了自己的命。

  傅时珣忽而想起秦婳将此物交给他时的羞涩笑意,喉头腥味甚重,他闭了闭眼,用力收紧手心。

  这场战役,叫傅时珣有史以来头一回生出想要速战速决的念头。

  在青武与太医的错愕视线中,傅时珣拍案:“最多再有半月,必须拿下赵国。”

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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