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蓝阳冰被他吼的一个激灵, 一边模模糊糊叫了一声“哥”，一边飞快起身跳下了床。
他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嘴唇，试图偏着头躲避蓝阳熙扫射一般的视线, 不让他发现自己双眼通红明显哭过的痕迹。
但显然他这么欲盖弥彰的小动作没有逃过蓝阳熙的火眼金睛, 蓝总裁一脚跨进门, 往他身边走了两步，欲言又止了一会儿，忽然无比生硬地说道：“你们俩能不能稍微注意一点影响？”
已经准备好接受质问的蓝阳冰愣住了。
蓝阳熙又转头看向陆轻辽, 磨牙道：“能不能注意一下时间地点, 嗯？万一上来敲门的不是我是爸妈我看你们俩怎么解释！”
“……”蓝阳冰这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张了张嘴，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小声解释：“哥，你误会了。”
蓝阳熙还想再说点什么，蓝阳冰已经先一步走上来搂着他的肩膀把他推出了房间，然后快速关上门, 隔着门喊了一句：“哥你先下去，我们马上就来！”
站在门口的蓝总裁哼了一声, 怒冲冲下了楼。
蓝阳冰松了一口气，小跑进卫生间里洗了把脸, 擦干后从卫生间里探出脑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询问道：“还看得出来吗？”
陆轻辽靠在门口，朝他勾了勾手指, 蓝阳冰茫然地走过去，刚站稳就被人拉进怀里亲了一口，陆大影帝笑了一声，手指在他额头上点了一下，伸手握住他的，“看不出来。”
蓝阳冰满意地点点头，笑得见牙不见眼，他转身打开卧室门，“走吧，过年去咯～”
下了楼才发现餐桌前还多了一位，年轻貌美的女孩子正站在蓝阳熙身侧，两人共同端着什么从厨房走出来，蓝阳冰站在楼梯上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略显八卦的笑容。
到了父母面前，蓝阳冰便放开了一直交握的手，他看向对面的女孩子，笑道：“这位小仙女就是我哥一直挂在嘴边的珊珊嫂子吗？”
蓝阳熙瞪了他一眼，眼里却带着笑，“油嘴滑舌，糖吃多了吧？”
“略。”蓝阳冰吐了下舌头，拉开凳子坐下，“我吃可爱多长大的，又甜又可爱。”
“……”蓝阳熙哭笑不得，一抬手，丢了个刚洗干净的草莓到他碗里，转头去教育陆轻辽，“让你别老惯着他，看看，都臭美成什么样子了？”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臭美也是美。”蓝阳冰眨眨眼，也看向陆轻辽，笑眯眯道：“我说的对吧？”
一声轻笑从对面传来，蓝阳冰总算意识到餐桌上还有他人的存在，动作一僵，飞快地坐好，露出一副。无比正经的样子看向珊珊，“咳咳……吃饭、吃饭。”
珊珊抿唇笑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冰冰，你比镜头里更可爱。”
蓝阳冰含糊地应了两声，耳朵悄悄红了。
主坐上，甄曼和蓝家绪对视一眼，欣慰地笑了笑。
真好。
*
年夜饭，讲究的就是一个团圆。
往年除夕蓝阳冰基本都是在电视台和队友们一起度过的，最早回到家的那年也没来得及上桌，甄曼和蓝家绪都没有守夜的习惯，又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回来，等他赶到家的时候父母都已经睡下了。
他只能无比凄惨地窝在厨房里吃了一碗蓝阳熙给他煮的面，味道还不怎么好。
十二点的钟声敲响，蓝阳冰捧着碗抬头，笑道：“哥，新年快乐。”
今年的气氛却完全不一样了，四位年轻人都有守夜的意愿，吃完年夜饭后他们干脆将战场转移到了三楼家庭影院。
大屏幕上放着春晚，桌上摆着一副扑克牌和各种宵夜水果零食，用春晚当bgm，时不时看两眼，吐槽几句。
他们两兄弟平日里互怼成了习惯，现在偶然瞧见蓝阳熙还比较温柔的一面，蓝阳冰震惊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了，他一边理着自己的牌，一边偷偷打量对面的两人，没想到没抓了个正着。
蓝阳熙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看什么呢？嗯？”
“……看看你跟我嫂子有多般配嘛。”蓝阳冰笑了一下，又听见蓝阳熙赞同地嗯了一声，说道：“再过两个月就领证了，当然般配。”
“啊？”蓝阳冰一愣，连忙询问：“这么快？为什么你们要结婚了我一点消息都不知道！”
珊珊和蓝阳熙对视一眼，莞尔：“我们本来就是以结婚为目的的相亲，缘分到了，结婚才是开始。”
蓝阳熙补充道：“嗯。”
蓝阳冰握着一把扑克沉默了一会儿，还是不太能消化掉这个消息，“这也太突然了，我还没做好当伴郎的准备……”
“也不是很突然。”蓝阳熙道，近几年甄曼时常念叨着想要抱孙子，虽然没有明确地对他提出什么要求，但他也知道自己三十岁了还单着，父母总是会担心的。
都说三十而立，成家立业的立。
有时候他看见蓝阳冰和陆轻辽谈恋爱，眼角眉梢都带着甜甜的笑，偶尔也会幻想一下会不会碰到这么一位自己心甘情愿陪她腻歪的人。
然后珊珊就出现了。
蓝阳冰把手里的扑克牌放下，正经道：“祝哥哥嫂嫂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珊珊噗哧笑出声，她抬手遮住嘴角，轻笑两声，意有所指，“你们也是。”
蓝阳冰一愣，脸红了，他悄悄偏头看了陆轻辽一眼，含糊道：“啊…嗯。”
坐在他身旁的陆影帝神色微动，没说话。
十二点的钟声在电视机里喧哗的倒计时声中响起，四人举起面前的酒杯，相视一笑，“新年快乐。”
都是成年人，没那么多夜间活动，跨完年后又聊了几句便宣布了散场，各自回房。
蓝阳冰酒量不好，动作都弛缓了好多，赖在沙发里好一会儿才愿意站起来，哥哥嫂嫂已经先一步离开了，他索性靠在墙上朝陆轻辽伸出双臂，软声道：“我走不动了。”
陆轻辽乐得享受小男朋友的撒娇，他直接把人打横抱起来，走到门边用略微别扭的姿势关掉灯，借着微弱的月光往二楼卧室走。
蓝阳冰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呼吸平稳，小小地打着哈欠，陆轻辽低头看他一眼，步履稳健，“困了？”
“唔，有一点。”蓝阳冰动了动，瓮声瓮气道：“他们要结婚了。”
“嗯。”
“我也想结婚。”蓝阳冰顿了顿，小声道，有点像自言自语：“我们什么时候结婚？”
陆轻辽嘴角勾起一点弧度，他走进卧室，把怀里的小朋友放在床上，又转身去关门、开灯。
“你想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他走回蓝阳冰身边坐下，摸了摸他的脑袋，“只要你愿意。”
“我当然愿意！”蓝阳冰不满地嘟着嘴，伸手在他胸口戳了戳，别扭地偏过头，小声道：“可是你好像一点都不着急。明明……明明都已经求婚了。”
蓝阳冰说完后忽然低下头，轻轻捏着自己的指尖，是他紧张时的小动作。
陆轻辽一愣，他这才明白原来蓝阳冰一直都把“仪式感”看得很重。他以为心意相通后就不需要做太多的表面功夫，习惯性用做的代替说的，恰恰忽略了对方的感受。
是他给蓝阳冰的安全感还不够。
“你想去哪儿？”陆轻辽突然开口，他往前坐了一点，伸手将蓝阳冰完全抱进怀里搂住，贴在他耳边低语：“等度完蜜月回来，我们就去民政局领证，好不好？”
蓝阳冰整张脸都埋在了他的肩窝里，吸了吸鼻子，带着浓重鼻音，“好。”
*
D国，陆宅。
相比起国内热火朝天的新年氛围，陆家要冷清的多。
六小时的时差，跨年对陆启之来说不过就是在晚饭桌上一个眨眼的瞬间，他甚至都懒得把这顿饭叫做年夜饭。
陆停星已经回国，告诉他说是工作上的事情所以没办法回来陪他过年，可那个孩子从小到大都不会撒谎，又怎么能骗得过他？
风越在国内的状况他了如指掌，自然也还没沦落到需要总裁在除夕夜加班的程度。
只不过听见陆停星隔着千万里在电话那头支支吾吾说抱歉的时候，陆启之也没拆穿他。
挂掉电话的那瞬间他正坐在墓园的台阶上，夕阳的余晖洒下来，他看着地上属于自己的影子，忽然间就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形单影只。
“老爷，要不要给二少爷打个电话？”餐桌旁，老李端着一杯热茶走过来，提议道：“毕竟是二少爷头一次不在家中过年。”
陆启之沉默了片刻，摇摇头，“他没有守夜的习惯。”
言下之意就是不需要在这个时候打扰陆停星的睡眠。老李略感欣慰地笑了一下，可看见桌上没怎么动过的饭菜又叹了口气。
“老爷，其实我觉得……如果蓝少爷知道您一直关心着大少爷，还为他解决了麻烦，那……”老李顿了顿，犹豫道：“说不定他会跟大少爷一起回家。”
陆启之端着茶杯的手一顿，淡淡道：“没必要。”
老李愣了愣，一时间竟然没想明白他指的是没必要告诉，还是没必要让他们回家。
……又或者，二者都没必要。
他张了张嘴，想要说点什么，最终还是什么话都没说出口。
他想，陆启之已经六十岁了，独断专行了一辈子，如今就算是想要为过去犯下的错误赎罪，也不过竹篮打水一场空。
这么想着，他又叹了口气。
几天后，陆启之却收到了来自异国他乡的信。
老李把信封拿进屋，颇感好奇地反复翻看，信封上没有署名，只画了两个手拉手的火柴人，看上去十分可爱。
“老爷，有您的信，从樱花国寄来的。”老李把信拿到书房交给陆启之，仍然不掩饰自己的好奇，他猜测道：“会不会是蓝少爷？我看昨天蓝少爷还在网络上发动态，说自己在樱花国旅行。”
他跟着陆启之来D国很多年了，几年前才尝试着去了解国内的网络上的一些讯息，起先是为了对大少爷有更多的了解，要在又多了些乐趣，比如在微博上翻看蓝少爷分享的一些日常，就连评论也挺有趣的。
前段时间他在家闲着无聊，花了半个月的时间翻完了蓝少爷的微博消息，越看越觉得这孩子可爱，打心眼儿里喜欢他。
陆启之放下手中的书籍，推了推眼镜，从他手里接过信封，信纸里有一沓厚厚的纸，他顿了顿，动手把信封拆开后才发现并不是纸，而是照片。
十数张照片里忽然都是双人照，也有两张一看就知道是蓝阳冰视角拍出来的陆轻辽。
这些照片每一张的背景都不一样，却有着相同的笑容，只是看一眼仿佛就能感受到那份幸福快乐。
老李在一旁看着，忍不住出声，“……老爷。”
陆启之把这些照片一一摊开放在桌上，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只是颤抖的指尖出卖了他的情绪。
他以前也常常从属下给他的汇报里看见陆轻辽的照片，但从来没有一次在他儿子的脸上看到过这样的笑容。
“嗯。”陆启之应了一声，他头也没抬，仍然看着桌面上的这些照片，而后默默地把它们收起来，放进了抽屉里。
至于信封，陆启之犹豫了片刻，把它也拿了起来，正要跟抽屉放在一起，忽然从当中掉出来了个小东西，打着圈落在了地上。
陆启之把那张小纸片捡起来，发现是一张小巧的双人合照，背后用浅色的字体写着：
o(*////▽////*)q伯父新年快乐！～您看，我们是不是特别般配呀？所以偶尔也祝福一下我们嘛，毕竟再过几天我们就要领证啦～
老李笑呵呵地摸着下巴，揶揄道：“那孩子真可爱，老爷，您觉得呢？”
良久，书房里响起一声无奈的笑。
作者有话要说： 冰冰：我敲可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