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吻

  “就谢谢?”

  “嗯。”

  温月月低头玩手指。

  流氓不问岁数。

  真是江山易改, 本性难移。

  又不得不承认,枯败的种子破土而出,在烟雨霏微的四月, 像藤蔓攀上高枝, 恣意蔓延, 温月月暗暗期冀,期冀他□□的要求点什么, 让一切变的顺理成章。

  暧昧的气息散开。

  久未出现的坏笑, 痞里痞气的,秦鲲回到礼貌的距离,淡淡叹气, “请我吃饭啊。”

  就只是请吃饭吗?

  温月月点头,“哦。”

  甲顺手帮个忙,乙随便请顿饭,没什么不对啊……

  就算再怎么努力, 也无法忽视失望,她小心翼翼的低头, 不讲话了。

  拐过某个弯道, 等红灯的时间,秦鲲右手搭在方向盘,左手支额, 声音淡淡的,传到温月月耳里强而有力。

  “你在期待什么。”

  -

  没过几天, 谭小禾通知温月月来试妆。

  网约车停在大英国际,温月月再三确认后进入某家高档婚纱店, 谭小禾已经换好婚纱,靠在椅背上做妆造。

  温月月百思不得其解。

  之前小禾选的不是这家, 先不说她和宣阳都是中层阶级,宣阳其人真不是一般两般的抠,当时为个“妆娘是否跟妆”差点闹到两家父母那。

  她翻开某件婚纱吊牌,价格惊掉下巴。

  奇了怪了……

  一件事翻来覆去的想,换礼服时心不在焉,店员问她是否需要修改,她愣了好几拍,谭小禾闻声打量,斟酌后提了几个意见。

  彼时,谭小禾的妆已经差不多了,她对着全身镜整理头发,对刚刚进入化妆步骤的温月月说,“秦鲲卖第一车榴莲的时候,连住的地方都没有,卖了整整六年,中间几次融资失败,差点蹲监狱。”

  温月月睁眼,化妆刷从眼前扫过。

  谭小禾转个圈,裙摆华丽的扬起。

  “你也知道,现在高中文凭和文盲没区别,他没人帮衬,想起来比登天还难,邱潮和王阿南是后来加入的,带点私房钱就入股了,活活把家里气死。”

  “好在他们成功了。”

  “对啊,一年挣的还不如家里一个月多,别人就算了,你说秦鲲一个官二代,他图什么?”

  温月月想说句,图爱情,也就想想,没说。

  另外,小禾怎么会知道的这么详细?

  “唉对了。”想起另桩事,谭小禾拎着头纱侧身,“你知道季初漾吗?”

  无波无澜的瞳子瞬间亮了,温月月坐直。

  谭小禾贱兮兮的笑她,释放八卦之魂,“就是J&C集团千金,水果不是秦老板亲自送到家就不要哦,啧啧啧,有钱就是好。”

  正说着,对面门店传来动静,谭小禾努努嘴。

  温月月注意到季初漾时只瞧见一道婷婷袅袅的背影,穿暗粉碎花小吊带,趿优雅的蝴蝶结一字拖,皮肤白的发光。

  她与店员谈笑风生,买下一条领带,包在精致的礼盒里,不知要送给谁。

  店员趁机推荐新款,带着手套小心翼翼将一只头饰别在她耳鬓,大概是为了照镜子,她身子侧过来一些。

  温月月自镜中瞧见她半张脸。

  狡黠的眸子,内眼角稍微向下的尖尖形状,外眼角上挑,开心时会眯成温柔的笑眼,脸型五官神似一只魅惑的小狐狸。

  温月月攥着裙子腰带,搅来搅去。

  都这时候了,谭小禾还火上浇油,“你想啊,一个刚离婚的女人,得多受伤?多无助?这时,帅气、幽默还有点小可爱的鲲哥出现了,心动一下很正常吧?再说秦鲲,他能走到今天单靠实力运气?没点资本操作怎么可能?他不得找个靠山?”

  她讲的眉飞色舞,最后两手一拍,“成了?没问题吧?”

  “没。”

  温月月自顾脱高跟鞋,礼服也不换了,拎起包冲出门外,搞的谭小禾和一众店员都懵了。

  -

  师傅被温月月催的油门猛踩,车速直线飙升。

  目的地是东都高中前面的街心,温月月来势汹汹,卖榴莲的邱潮赶忙躲到推车后面,探出头打量。

  这车榴莲纯粹为爱发电,秦鲲偶尔回来看看摊子,他早就不局限于买一种水果,既然是水果大亨,肯定有自己的品牌店面,办公在写字楼,邱潮和王阿南没事也来这边玩玩,赚了钱还捐给留守妇女。

  邱潮悔不当初。

  今早来时王阿南还劝他,周日别忙活了,在家睡睡。

  他没听。

  “你找谁?”

  “秦鲲。”

  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误入歧途吧?

  没钱的话,就算跟家里要也比现在这样好啊。

  她是为他好。

  “他不在。”邱潮从推车后面出来,坐回原来位置,悠闲的刷微博,“他平时很忙的,大把女老板约吃饭。”

  温月月停留在推车对面,礼服收腰勒的很紧,胸口闷闷的。

  要不……还是算了吧。

  突然想起来今天几号,邱潮一拍脑袋,“他现在应该在写字楼和J&C谈合作。”

  J&C集团?

  就是说,秦鲲在和季初漾单独见面?

  温月月五雷轰顶,她毫不犹豫的拦下一辆出租,照邱潮给的地址直奔写字楼。

  不出一刻钟,温月月啪的关上车门。

  她来的巧,一群人缓缓从写字楼里出来,秦鲲和季初漾在人群里,温月月一眼瞧见他脖子上的领带,以及与他频率一致的高跟鞋。

  接着,秦老板送季初漾上跑车。

  温月月的位置不显眼,故而没人注意到她,远远儿的,季初漾坐在车里,秦鲲旁若无人的与她耳语,待到将人送走,他边往回走边和王阿南聊事情。

  明目张胆的,当全世界都看不见吗?

  温月月脚上踩着风火轮,冲上去抓秦鲲袖子,蛮横的拽着他朝另个方向。

  秦鲲猝不及防,一绺刘海甩的散到额前,他被人拽的倒退着走,突如其来的变故引的王阿南一句话讲的嘴瓢,懵圈的目睹案发过程。

  同时懵圈的还有写字楼的保安,不过他们很快反应过来,抄上电击棍上前阻拦。

  “放、放开那个男、男人!”保安叔叔是个胖胖的结巴,激动起来比温月月还严重。

  和他一起来的那几个神色凝重,仿佛做好为正义献身的准备。

  温月月:“我今天必须带走他!”

  胖叔叔:“你是、是他什么人!?”

  本来观看秦鲲犯浑很闹心了,现在她拉他出火坑居然被阻拦,温月月越想越气,越气心里越堵,她不是能说会道的人,就像现在别人质问她,你和秦鲲什么关系,他们的确也没关系。

  没关系吗?

  温月月蓦的转头,决绝却又胆怯的亲在他唇角,与秦鲲在饭馆亲她的姿态如出一辙。

  柔软的唇瓣触碰到他,引的一阵细腻酥麻,秦鲲万万没料到温月月会来这出,看好戏的心态被拆的七零八落。

  主动的人反而脸更红,不过毫厘的距离,温月月奶凶奶凶的瞪秦鲲,嘴里的话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你先亲我的,你一次我一次,扯平。”

  保安叔叔们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最后被秦鲲一个眼色呵退。

  两人在写字楼旁不显眼的角落里谈话,“犯案者”比“被害人”理直气壮的多,她一把甩开他,插着腰来回踱步。

  “秦鲲!你想清楚了!你就这么自甘堕落了?男人的尊严呢?你的逼格呢?”

  秦鲲悠哉悠哉的倚墙,神态慵懒恣意,嘴角噙着一抹戏谑的笑意,他猜不到温月月闹哪出,但她关心则乱的模样,让人心情舒畅。

  “冒昧地问一句哈,我干嘛了?”

  这话听在温月月耳里就是明知故问!死不承认!

  她锤墙,一字一顿,“你!傍!富!婆!”

  踱步的频率加快,温月月觉的太过棘手,简直比主编的电话还让人无法招架,苦口婆心的劝。

  “你才二十几岁,别那么想不开,再说了季初漾有什么好的?大波浪小吊带,渣女标配!而且、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她还离过婚呢!”

  温月月实在想不到了,巴拉巴拉像个话唠似的挑人家一大堆毛病。

  她积极的劝秦鲲迷途知返,秦鲲却不领情。

  “你到底喜欢她什么啊?”温月月在崩溃的边缘疯狂试探。

  “我喜欢她笑。”秦鲲俯身与她平视,懒洋洋眨眼,眼瞳里倒映焦急的温月月,他望着她说:“她笑起来特别好看。”

  眼睛眯成月牙儿,清纯甜美的要人老命。

  温月月定住,懵懂的与他对视。

  须臾,她看到他的领带,花纹眼熟质感上乘,要是吊牌没拆肯定和婚纱店里的婚纱一样,光价钱就让自己望而却步。

  他喜欢季初漾的笑,自然就接受了季初漾的礼物。

  那么自己现在,就是笑话。

  糜烂的伤口被什么狠狠扯动,痛的人站不直,温月月愣神,去捂胸口。

  -

  那天之后,温月月近半月没再联系秦鲲。

  谭小禾结婚前夕,温月月提前请了两天假,明天要起早过去做妆造,她早早下班回家休息,横七竖八的往沙发上一瘫,手虚握成拳轻锤额角。

  社畜的生活在无形中令人崩溃。

  翻开手机。

  其实秦鲲所有联系方式她都有,在进入班级微信群后,豁然发现他没换任何东西。

  换了电话微信的只有她而已,招生考试逃跑后,决定不再联系的人,是她。

  宁静的气氛下,温月月回想过很多东西,最后起身,从冰箱里翻出一瓶洋酒。

  瓶身全英文,她看不懂,只记得是祝橙结婚时从霍离那顺的。

  对了,祝橙也结婚了。

  霍离好本事,放弃百万年薪跑国就业,现在待第一人民医院精神科呢。

  烈酒入喉,如火舌自蔓延腹中,辛辣刺激。温月月没经验,莽撞的咽下一大口,那滋味真是毕生难忘。

  没一刻钟后劲就上来了,她微醉。

  天旋地转,走路脚踩棉花,胃里灼烧就罢了,再往上胸口沉闷难受,像被人按在水里。

  温月月暗叫不妙,到底什么酒,后劲这么大。

  彼时,门铃响了。

  许琦造访。

  这次没带祁斗,拎了大包水果零食,温月月开门的第一秒,他敏锐的嗅了嗅,在心里下过肯定,面上又象征性的问:“你喝酒了?”

  温月月迷迷糊糊,一呼一吸后,大幅度点头,甩的头发乱糟糟。

  她摇头晃脑的跟在许琦后面,看他放下东西,她有话想说,还没出声,身子一轻突然被人横抱起来。

  直到挨上柔软床被,温月月在意识模糊的情况下,仍旧对许琦说:“许琦,你以后别来了,这样不好。”

  他们俩的关系真的太模糊了。

  之前的话,模糊就模糊吧,可现在,任由事情发展下去的话,自己会变成不负责任的人。

  许琦的背影顿了顿,随后开门出去了。

  再进来时端一碗醒酒汤,问她需不需要人喂,温月月坐起来说不需要,他就细心支好床上桌,把汤匙塞她手里。

  “听说你联系上秦鲲了?”

  “嗯。”

  “他现在怎么样?”

  “卖水果卖发了,下周登报。”

  “还单着?”

  “傍了个富婆还算不算单?”

  温月月说完,许琦露出人间迷惑的表情,随后尬笑两声,装作只是件稀松平常的事,没做点评。

  一碗汤下肚,许琦默默收拾东西出去,堪堪转身,温月月手机响了。

  接起来,是秦鲲的声音。

  “我突然心慌慌的,你在干嘛?”

  他问的温月月摸不着头脑。

  心慌关她什么事?她离他那么远,她能干嘛?

  莫名其妙。

  “我没干嘛,才下班,马上休息了。”

  话音才落,门外乒铃乓啷传来一阵声响,像是器皿滚落碎裂,温月月探头询问:“怎么了?没事吧?”

  原来是许琦不小心把碗摔了,碎片没有迸的太远,很好打理。

  “没事,问题不大。”

  房门是关着的,声音渺远的传来,温月月这才放下心。

  她重新拿起手机,苦口婆心的劝诫,“秦鲲,我个人建议你换条路,现在的富婆都特别花心,这个俱乐部那个会所的,我们报社还有社草呢,这年头帅哥一茬接一茬冒,等将来你人老珠黄——”

  “许琦为什么在你家。”

第49章 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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