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是喜欢
神烨找到中原中也时对方在跟一个身穿黑色风衣的男人进行口头交涉, 两人身后不远处的海面上停泊了一艘载重量超过十吨的货轮。一群黑西装打扮的港口黑手党成员正三两成群地抬着结实的铁皮箱, 排场长队的他们有条不紊地将货物送上了甲板。
从箱子右下角的标识可以看出它们来源于神烨控股的武器工厂，里面装着的自然是枪支弹药。辫子少年愉悦地眯起了双眼，这意味着他银行卡内的余额又将上涨一个可观的数字。只是没想到，身为干部之一的中原中也竟然会亲自带队完成这笔交易, 看样子买主来历不小。
心思流转间他将目光放到另一人身上, 黑衣黑帽的男人身形高大, 远远望去着装风格类似的帽子先生在他面前只能用‘娇小’二字来形容。除此以外, 这人还有着一头长及后腰的银白色长发, 帽檐与刘海隐去了大半张脸, 让人看不清面容。
没等神烨再多观察几秒，男人忽然停止了交谈, 抬头的瞬间一双鹰隼般的墨绿色瞳孔精准地落在窥探之人的身上。那锐利的目光透着冰冷的杀意与漠然, 如同出膛的子弹，极富侵略性。
面对这样的视线, 神烨丝毫不为所动。他单手撑伞闲庭信步般朝两人所在的位置缓缓靠近, 沐浴在杀气中的同时还有闲心向一脸震惊的中原中也挥了挥手。
【我来接你下班哦~, 中也。】
从恋人的口型读出这样一句话, 对外精英人设的中原中也凭借着强大的自制力才将意欲勾起的唇角压平。毕竟周围有外人在, 此时又属于工作时间, 爱岗敬业的港黑良心抬手按了按帽檐，阴影笼罩下的蓝眼睛里涌动着炽热的情感。
“……这是春雨佣兵团的团长神烨，跟我们是合作关系。”
琴酒沉默着没有接话，收回视线的同时脑海中闪过一连串的信息。名为神烨的少年在组织的情报网中被定义为极度危险的存在, 具体异能力不明。对方战斗的影像他们也得到过几份，近战能力非人的强大，还有着类似超速再生的自愈力。由于横滨的势力错综复杂，黑衣组织在几次安插人手失败后便放弃了，仅保留了与港口黑手党的联系。
遭遇冷漠对待的神烨并不介意，他笑眯眯地在中原中也身后站定，宽阔的伞面足以将两个成年人纳入伞下。本着逗弄帽子先生的心思，嘴角噙笑的神烨上前一步，衣料摩擦发出的声响让中原中也顿时身形一僵。
即便如此，辫子少年仍未感到满足，他变本加厉地将脑袋搭在了对方肩头，进一步拉近了两人的距离。青年身上传来一股淡淡的烟草味，对此适应良好的神烨还亲昵地蹭了蹭中原中也的脸颊。
“工作结束了吗？”
中原中也微微皱眉，表情看似严厉，脱口而出的话语却带着显而易见的宠溺。“别闹，还没结束。”
如愿以偿地观察到某人碎发掩盖下的耳尖攀上一抹艳丽的色泽，神烨神情乖巧地站回原位。“没问题~，中原先生。”
旁观了这一幕的琴酒周身冷气更甚，已经达到让人望而生畏的地步，炎热的高温也没能融化他脸上凝结的寒霜。恰好此时伏特加的声音通过无线通讯装置从小巧的耳麦里传来，面容冷峻的男人才跟对面二人错开了视线。得到满意的信息后，他语气冷淡的开口。
“东西没问题，告辞。”
中原中也眼帘半阖。“啊，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说完琴酒便丝毫没有继续停留的意思，气势凛然地大步离去。
等男人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船舱内，中原中也侧身的同时精准地扣住了神烨的手腕。时隔半年的再次相见，清透的蓝眼睛里蕴藏的感情仿佛能将人烫伤。四目相对的一瞬间，他用另一只手扯下那碍事的绷带，做完这些又转向了辫子少年的脑后，不容许对方逃脱。
唇齿相依，气息纠缠。
状若凶狠的亲吻实则温柔至极，柔软的触感不由让人沉浸其中。得到回应后中原中也的动作才逐渐变得激烈，喘/息声急促而粗重。彼此的心跳似乎在某个瞬间达成了同步，谁也不愿意在这一场另类的交锋中率先认输。
直到一丝腥甜的铁锈味传来，阿尔塔纳的互斥性让神烨不太好受。察觉到这一点时中原中也恋恋不舍地退离，近在咫尺的宝蓝色瞳孔从意乱神迷到因疼痛恢复清醒不过短短半秒。他试探性地磨蹭着恋人的唇，结果对方并不领情。
“是甜的哦。”呼吸平复的神烨咽下口中的腥甜，嗓音沙哑。他的血液只会对污浊状态的中原中也产生作用，但反过来……中原中也的血随时可以侵蚀他的生命力。那种绵密难捱的疼痛会持续好一段时间，两股力量以其中一方被吞噬殆尽才会结束。
中原中也似笑非笑地望着挑衅他的家伙，隔着一层手套碰了碰少年泛红的眼角。“接下来就留到晚上吧，一声不响地跑回来我还没跟你算账。”
神烨撇了撇嘴，将绷带重新缠好。“你不高兴吗？漫画里的男主角才不是这个态度。”
中原中也清了清嗓子，低声道：“笨蛋，是太高兴了。”
“那陪我吃饭吧，我饿啦~。”
“还有工作。”
“翘班，而且……你的下属已经走了哦。”
“哈？！”中原中也猛地回头，空荡荡的码头只有几片打着旋的落叶。
……
半小时后，某高档料理亭。
吃饱喝足的神烨侧躺在庭院的回廊上，脑袋枕着中原中也的膝盖。院子里生长着一片翠绿欲滴的竹林，繁茂的叶片将那讨厌的阳光遮挡在外。褪去绷带的少年脸上挂着餍足的笑容，不安分的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把玩着银色外壳的打火机。
被当成枕头的中原中也靠墙而坐，披在肩头的大衣随意地丢在一旁。通过手机向森鸥外汇报任务进展的同时，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神烨的脸。六年过去，他放在心底的人一如初见时的模样。笑起来漂亮而又乖巧，战斗时却展现出令人战栗的锋芒，不管哪一副面孔他都看不腻。
‘中也君，你有在听吗？’
“……抱歉，首领。”
‘没关系，大概情况我已经清楚了，好好享受约会吧。’
中原中也没来得及辩解这不是约会，森鸥外那边已经先一步结束了通话。他表情有些不自然地放下了手机，虽然从未在他人面前掩饰过两人的关系，但来自首领的调侃还是颇具杀伤力的。
“中也~。”神烨懒洋洋地翻了个身，视线交汇时他露出一个戏谑的笑。“你在害羞吗。”
中原中也挑了挑眉，伸出两指掐住对方的脸颊，再用力一扯。
“唔痛痛痛——同样的招数不嫌腻吗！”
瞧着辫子少年气鼓鼓的包子脸，中原中也俯身吻了上去，十指相扣。情动之时脑海中不由闪过一些零碎的画面，那是四年前一个同样的午后。
从昏迷中睁开双眼，只觉得后颈处传来一阵磨人的酸痛，恢复清醒的他很快就猜到了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然而这些并不重要，身侧早已冰冷的床铺昭示着另一人毫无留恋的离去，只留下一小截未燃尽的烟头以及浴室里几件没办法再穿的衣物。
他搞砸了，应该更耐心一点。
望着镜子里那张失去血色的脸，穿戴整齐的中原中也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乱。重力异能不受控制地溢出，巨响过后整层楼的玻璃制品一转眼的功夫便化作齑粉。漫天飞舞的晶莹无孔不入，他却没有心思去弄干净自己刚换好的衣服。
冲出蓝屋的瞬间，对异能的操纵不再像往常那般精细，而是粗暴地提升到一个恐怖的数值。穿梭在钢铁丛林中的黑影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只花了短短数秒便从城市的另一端奔向了海岸边的十角馆，行动间掀起的飓风狂暴而又透着些许不安。
想要当面说一声抱歉。
抵达目的地后，中原中也却久久踟蹰不前。早已通过感知发现了他的神烨只好丢开手里的漫画书，外出一探究竟。
看到帽子先生低头站在雨中的狼狈模样，神烨一时间忘了撑伞。他杀气四溢地快步上前，伸手掐住了对方的下颚，用力之大甚至留下了一抹淤青。强迫这人抬起头，那双他喜欢的蓝眼睛此时布满了阴郁之色。
“你受伤了？太宰治干的？”
这是中原中也第一次从神烨口中听到太宰那混蛋的全名，以往对方都会使用敬语。不过，这跟太宰有什么关系？滞塞的思维开始了转动，逐渐变得活跃起来。
“……没，我没有受伤。”
神烨皱了皱眉，脸上的表情透露出明显的不信任。“没受伤？没受伤你怎么弄成这副模样，连喜欢的帽子都给忘了。”
中原中也突然意识到或许自己误会了什么，但又不敢确信，于是他咬了咬牙，一鼓作气抱住了身前的少年。
神烨一脸茫然，安抚性地拍了拍对方的后背。“做噩梦了吗？”
“为什么打晕我。”中原中也恶狠狠地质问道。
“诶？！”只不过迟疑了片刻，环住自己的双手便加重了力度。神烨默默望天，在感觉到疼痛后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开口。“这是夜兔害羞时的表达方式之一，要习惯啊中原先生。”
中原中也：“……”
半分钟的沉默过后，神烨突然醒悟，两人的脑回路终于搭上了线。“你不会以为我是那种睡完就跑始乱终弃的渣男吧？！”
中原中也神色僵硬地松开了手，眼神飘忽不定。
怒气值飙升的神烨面无表情地将人拽进十角馆，一路直奔卧室。进门后他便把中原中也晾在一旁，翻箱倒柜找了半天才从床底下摸出一串钥匙，转身塞进了对方手里。
“同居吧，我会对你负责的。中、中也。”
中原中也瞳孔地震，是不是跳过了什么步骤！！！
“好了，现在该去把你的本体找回来了。”
“？？？”
……
神烨一把推开半天没有动作的恋人，不悦地眯起了双眼。“哇哦~，你在想什么呢，中、也。”
回过神来的中原中也当即将神烨的手腕钳制在头顶，顺便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周身散发出的低气压牢牢地锁定住身下无意挣扎的兔子，戴着手套的指尖不受控制的在对方泛红的眼角处徘徊。
“你知道的吧，我喜欢你，那么你呢？”同居四年，一下子跳过各种步骤，跨度太大，他未曾将这个问题直白地丢给对方。
神烨愣了愣，面对突如其来的告白他勾了勾唇。即使处在受制于人的状态，他也依旧毫无危机感。
“不讨厌~。”
这个答案并没有让中原中也感到满意，他的回应便是在神烨脖子上惩罚性地咬了一口。
神烨的笑容愈发灿烂，直到中原中也亲了亲他的耳尖。
“……这是犯规的哦，中原先生。”
“是吗，那我继续了。”
“停停停——”神烨懂得什么叫适合而止，虽然成熟稳重的帽子先生逗弄起来很有趣，但……偶尔为之可以当做是情趣，掌握不好分寸容易伤人。
“地球人的感情总是很复杂，成年后的他们习惯思考，计算得失。”
“殊不知，年岁渐长便会忘记怦然心动是什么滋味。”
“夜兔不一样，我们凭借本能去爱去恨去追求想要的东西。”
“纯粹也无理智可言。”
“归根结底，所有的情绪都来源于血脉深处流淌着的欲望”
“拥抱、亲吻甚至更亲密的事，如果对象是中也。”
“身体里的野兽会很开心。”
“你有听到吗？”
“它说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