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一分四十五秒
消息发出后，段言青好一会都没收到消息。他只当俞吟是在学习，没太在意，直接熄灭了手机屏。
随着“咔嗒”一声落下，对面的男人正对他坐直了身子，“你帮我问了没？”
段言青抬眸看向季湛，明知故问：“问哪个？”
“许阑珊啊。”
季湛点头，难得摆出一副急切姿态，“我现在跟项目走，又是好久没联系上她，这人动不动就跟人间蒸发一样。”
“你这不行啊。”段言青挑眉，轻笑道：“找中间人算什么诚意。”
季湛心烦地啧了声，又想起了上次不太愉快的对话：“我要能自己联系得上，还至于找你们？”
“上次不是独处了？”段言青还挺诧异，“机会白给你们创造了啊。”
季湛抓了抓头，回忆了下当时的场景，无奈复述出。
“我妈那天非说要见一回相亲对象，约了很久了，我被烦得不行，就去了。我到了发现对象是棠霓。”
“后来，我们一起吃饭那次，碰上许阑珊了。我当时还挺奇怪，她住的酒店明明不是这家，后来才知道，那家酒店也是她家旗下的。”
“我对棠霓没意思，但我觉得她是误会了。”
段言青大致了解了具体的情况，没觉得有多大事，“你解释了吗？”
“解释有个什么用。”季湛摇摇头，“我说了，她不信，还说要及时止损，我拿她没办法。”
段言青没说话，只听他继续说：“后来的那晚吃饭，我无意中看到她和她高中同学的聊天，那男生明显是有意思，可她偏说没有。”
“我追问几次，她都不说，还和我一直划清界限，回去后就把我拉黑了，到现在都没再联系过我。”
“你说一个人想躲你的时候，还真找不到。她连酒店都换了，学校宿舍也没回，搞得我现在根本不知道她住在哪。”
“我就笑了，我他妈活这么大，就没见过这么不讲感情的人。我是真不知道这小姑娘是在气我，还是心就是石头做的。”
段言青少有看到季湛被感情困住的模样，叹了声：“你和别的小姑娘断干净了？”
季湛极轻地嗯了声：“说真的，比她条件好，长得好看的女生，我列表里先前一大堆。我是真不懂，怎么就对她上心了。”
段言青有一件事挺好奇：“你不是见女孩一面就会高兴和她们玩到凌晨的人。见第一面，你送许阑珊回酒店，怎么就待到凌晨再走了？”
季湛回忆得扬了眉梢，冷不丁笑了声。
“说来也怪，我看她第一眼，就挺有感觉的。当时听她把回酒店说的理所当然的时候，我有点吃惊。我只当是任务，把她送回去。”
“可一路上，她都玩的是我们公司做出来的游戏。我提议和她一起玩一把的时候，她没拒绝，我索性压了点手法。”
“途中，她以为我不会，就教我该怎么打，连游戏人物都是我偏向的。我当时就感觉她和我认识的那些女人不太一样。”
“命中注定这种话我是真不信，但我的确在离开前，提了嘴游戏拜师的事。我只是暂时不想断了我们之间的联系。”
“......”
段言青说不准感觉这种事。
就好像他遇上俞吟之前，压根就不信娃娃亲这种事在现代能成真，尤其对象还是小自己七岁的小姑娘。
是酒不好喝，还是牌不好打？他要和一个小屁孩去周旋。
在他波澜不惊的生活里，好似早有了定律，这样的行为简直就是在浪费时间。
家里不是没和他提过俞吟的存在，光是照片，段嫣就给他看了好多回。
他感觉从上学开始，自己就在看着小姑娘一步步长开，变成现在这样清纯又不失活泼劲的模样。
若是论身份的话，他应该算是俞吟的高中学长，不过是高了好多届，先前没见过面罢了。
两年前，济连一中的百年校庆上，他被校长请回去作了发言。经过后台的时候，他其实有看到正在上妆的俞吟。
不过小姑娘当时和朋友聊得正欢，没给他一眼。
遇见真人的那一刻，他承认，自己有几秒感觉到了异样。但他不确定这是种什么情绪。
日子过久了，那种感觉自然也就烟消云散了，他没太在意。
两个人的再见面其实是在机场。
其实从她进到候机室前，他就在错身经过时认出了她。说实话，他挺意外的，没想过他们会再遇。
登机前，小姑娘摔得挺惨的，但他下意识没扶，只怕交流多了会发生些什么。
本以为不会再见，没想到他们当天又在“骄纵”见到了。
洗手间的碰面是纯属巧合，但他不悦是真的，就因为她说的那种姿色，还有花蝴蝶，这几个字听得很硌耳。
晦暗不明的灯光下，他意外抓住了小姑娘眼底划过的那点狡黠。像是有迹可循，他发现她并不和他所想的一样。
一副不谙世事的模样，装得像是小白兔，实则不是。
印象刷新后，他觉得这小姑娘挺不简单的。
碰巧那段时间段嫣追问得紧，他也就彻底断了深入了解的心思。
所以为了独留个不佳的印象，在大家起哄说送女伴回去的时候，他没立刻拒绝。
甩尾气是他故意做出的事情。
哪知道几天后，他居然在家里看到了她，迷糊得还会说梦话，就像个小孩子。一时无措，他接下了照顾的活。
后来发生的事不受他控制，却也超出了他所有的预料。
见他一直没给出回复，季湛弓手敲了敲桌面。“咚咚”几下响声后，他扬着下巴问了声：“发什么呆呢。”
段言青缓神，敛尽情绪，淡声说：“想你话里的感觉是什么意思。”
见他有点心不在焉，季湛笑了笑，“还能有什么意思，就喜欢呗。怎么，你和俞吟有进展？”
段言青嗤了声，不以为意，“能有什么进展。”
“有时候，我还挺羡慕你的。”季湛摆摆手，一脸无奈，“顶着个娃娃亲的名头，把小姑娘绑在自己身边，真行。”
段言青听得心里一堵，“你看见我绑她了？”
“这意思不差不多？”季湛敷衍地嗯了声，继续说，“人一小姑娘住一陌生男人家里，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你让她现在谈个恋爱，不是在说笑吗？”
“......”
“总之啊，我是难搞，你知足吧。”季湛说，“时间不早了，我回去睡了，你自己好好想想。”
话落，他就拿起沙发靠背上的外套，径直走出了房间。
段言青再次打开手机，看着那条没有收到回复的信息，眸色不由深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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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俞吟睡醒时，才发现自己趴在桌上睡了一夜，手机也因为没电而自动关机。
充上电后，手机开机。
见消息页面还停留在段言青发来的那条上，俞吟没多想，直接回：【我昨晚睡着了，手机关机了。】
不出几秒，段言青给了回信：【嗯。】
时间已经不早，俞吟便没再多发，急急忙忙收拾完，出门去了学校。
因为考试时间的跨分，周五就一场通识课的堂考。
俞吟和许阑珊都提早做完，差不多时间交了卷。
出了教室，两个人一起出校门去吃顿饭。
时值盛夏，高倚着校壁墙垣的枝叶蔫蔫垂下，尖端自然地打着卷，一副无精打采之景。
艳阳迎着热风扑面，空气似稠带般愈渐凝滞，闷热充斥在周身。
路上的学生来往，配上一把遮阳伞，无不是短袖的清凉打扮，俞吟上身的一件长袖反而很是注目。
许阑珊好奇地看她，也发现了她动作有些拘谨，“这么热的天，你怎么套了件长袖？身体不舒服吗？”
俞吟摇头，生怕惹出些麻烦事，索性扯了句：“这件衣服新买的，今天试穿看看。”
“过两天下雨，感觉要降温，你这衣服就很有用了。”许阑珊来回扫了眼这件稍显陌生的纺丝衫，没多想，“你行李理了没啊？”
俞吟嗯了声：“理得差不多了。”
“你这时间掐得也真的是好。”许阑珊笑说，“听说段言青也在津海啊。”
闻言，俞吟抓了抓刚刚闪跳的眉心，含糊道：“你怎么知道他在津海？”
许阑珊先是愣了下，而后装作无事，淡声说：“不就季湛的朋友圈，我看到的。”
闻言，俞吟不失诧异，问：“你不是说拉黑了？”
许阑珊一噎，拐弯抹角道：“我那是不小心点到的，就随便瞧了眼。”
话落，她似是不满足，又补了句：“也没什么好看的。”
一本正经的模样，俞吟被逗得扬了些眉梢。
她没刻意去深问，注意力也逐渐转移，没再顾到右手伤口沿袭皮肤传递而来的痛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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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是周六一早的飞机，所以俞吟打算下午在图书馆学一会，就直接回南苑。
可世事难料，她在小区外，看到了那辆熟悉的劳斯莱斯。
因南苑的安保极严，不是小区里的住户，外人只有打好了招呼，才能进去。
黑车显然是被堵在了门口，没能进去。
俞吟知道他们向来无事不登三宝殿。她也没那个心思和他们周旋，头都没转一下，就想往小区里走。
可还没走几步，俞峰亦就直接下车拦住了她。
而陈纭就跟在他后面。
“我们上车聊。”俞峰亦扯了下她的胳膊，碰巧指节触碰到了伤口的地方，一阵按压，力道不轻。
下意识地，俞吟一把甩开，左手轻捂着伤口撕裂般犯疼的右手。她的心情瞬间糟透，表情变差，“要说什么就现在说。”
俞峰亦察觉到了她的异样，只当是她夸张做出的反应，没多关心，直奔主题：“你回家和爷爷说说，让他别抽股。”
“这关我什么事。”俞吟皱着眉头，心思烦躁，“就你上次做的那种事，不是在自讨苦吃？”
当着陈纭的面，俞峰亦少有地没被激怒，反倒是低了点语气。
“我也不知道这江铭是这种畜生啊。那天我喝多了，他理解我，说顺路送你回去，我只当他是好心，就应下来了。”
听着倒是挺能撇清关系的，但俞吟完全没把这种狗屁不通的解释听进去。
她只笑了下，“就这两句话，你就让我信你没同流合污？你会不会把锅甩得太容易了。”
这次，俞峰亦就任由她说，丝毫气性未显，像是早有预备。
“江铭进了警察局，也算是付出了点代价。爷爷就因为你这事直接抽股撤资，我这出了点问题，只有你能帮我说通。”
俞吟就环抱着手盯他，冷下语气：“我没那个兴趣。”
俞峰亦见她不松口，脾气不由顶上，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我态度都这么好了，你还要怎样？老子生你养你到这么大，你不做出点贡献也就算了，还天天往外赔钱，几个意思？”
俞吟听得心里冒了火，但还是克制着情绪，“我赔你钱了？你自己经营不好企业，还天天坑俞家钱，你就贡献了？”
俞峰亦最听不得这种嘲讽，气得面色铁青。
刚要出手，陈纭就在旁一把拦住，给以提醒：“俞总，不能激动。”
俞峰亦是个爱面子的人。他意识到旁边的保安正盯着这一块，也没敢大发作，只瞪了眼俞吟，警告：“你要不帮我，你也别想有好日子过。”
说完，他就转身，径直上了车。
车外独留俞吟和陈纭两个人。
陈纭为难地看了眼车镜，而后转头，“俞吟，俞总平时也是为家里付出的，只是你不知道罢了，你不能一概而论。”
俞吟端着手臂，走近两步，轻嗅了下女人身上的香水味。
算是印证了脑海里的想法，她嗤笑出声：“陈助理，这俞峰亦是给你洗了多少遍脑，你还这么对他忠心耿耿啊。”
闻言，陈纭的脸色不太好看，心头莫名漫溢开一种被发现小秘密的威胁感。
俞吟替她叠平了有些皱褶的衬衫领子，凑近时刻意压低了嗓音：“我刚刚不小心看到他领子上那朵小红花了，是你给的吧。”
“你俩这能收敛点吗？毕竟是光天化日。”
“......”
听到这话，陈纭整个人就僵了，没有给出回应，只听她继续接话。
“你也没必要担心，我暂时没有告发你俩的打算，就是有一件事，我拜托你。”
“你能不能让他少找点事，减少在我面前出现的次数。我们彼此眼不见为净，行吗？”
话落，俞吟向后退开身子，收回手垂落到衣边，不咸不淡地扬了些嘴角弧度，笑得人畜无害。
一场会面，依旧不欢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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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吟没把这段小插曲多放在心上。
一觉睡过，云淡风轻。
因为和许阑珊提前打了招呼，所以隔天一醒，她就赶紧收拾好东西，把小猫先送了过去，而后就直接带着行李去了机场。
运气还不错，当天所有的班机都没有延误。
下午接近五点的时候，俞吟兜兜转转地到达了段言青先前帮她订的酒店。想着不能让他多花钱，她打算今晚先请他吃顿饭。
其实说到底，吃饭只是个幌子，她心里还藏了件事。
那天回俞家老宅，她和段嫣聊天，无意间听到段言青的生日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