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绯羽姐姐，我是元一呀！”美少年用脏兮兮的袖子擦了擦眼泪，又擦了擦鼻涕，一张俊脸擦成了花猫。
他刚刚哭过，这会儿却对她露出了明朗的笑，像婴儿一般，哭笑都尽情尽兴。
明绯羽实在想不出这个小帅哥如何能认识她。
毕竟，这么别具一格的美少年她但凡见过，就不可能忘记。
“我们，以前、以前写过信哒！”元一普通话说得不流畅，连比划带说地解释，“学校，应城第五中学，对啵？”
“元一”这个名字忽然在明绯羽的脑海中明亮起来，那是她在高中时资助过的小男孩！
明绯羽在高中时得到了一笔奖学金，她家境小康，用不上这笔钱，便将这笔奖学金捐助给了贫困地区的孩子。
当年，明绯羽的资助对象就是元一。
怪不得她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感觉那么熟悉。
“是你呀！小元一！”明绯羽拉元一站起来，围着他转了一圈。
这还是两位笔友第一次见面。元一看着稚嫩，却已经比明绯羽高出了半个头。
明绯羽慈爱地看着他，拿出纸巾替他擦擦脸，说：“没想到你都长这么高了，在我印象里你还是个上小学的小朋友呢。”
“绯羽姐姐，已经过去好多年喏～”元一的普通话带着奇奇怪怪的语气词，听在耳朵里还能具现化出波浪号，软软糯糯，又朝气蓬勃。
明绯羽想起了什么，于是板起脸来教训他：“对了！你当时是怎么回事呀？我们就通信了一年，第二年我寄去你们学校的钱就被退回来了。我写信去问，老师说你退学了。为什么不好好上学？”
元一扁了扁嘴，脸色也跟着暗了下去：“那个时候，爷爷生病了，没有人照顾。我没有办法继续上学了。”
“啊！这样啊……对不起。”明绯羽的心跟着他揪了起来，抬手摸了摸元一的头发，“元一，这些年你辛苦了。”
元一摇头：“不辛苦哒。”
两人一见如故地拥抱在一起。
“咳。”秦渡清了清嗓子，适时地提醒开启叙旧模式的俩人，他还在这里站着。
元一这才想起旁边还有个秦渡，又摆出一副防御的姿态，对秦渡的敌意非常明显。
“你们两个……”明绯羽的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转，“有什么仇怨吗？”
元一咬牙切齿：“绯羽姐姐，你为什么会和这个恶人在一起！”
明绯羽迅速与元一统一了战线，站在两人中间，将元一护在身后，质问秦渡：“你做了什么？元一为什么这么讨厌你？”
没等秦渡开口，元一扯着明绯羽的袖子控诉：“他偷走了我的美玲！”
“美玲？”明绯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震惊地看着秦渡，脑补出一档神仙三角恋的狗血剧情。
提起美玲，元一伤心起来，抽着鼻子说：“我可怜的美玲。爷爷走了之后，只有美玲陪着我。就是这个人，我眼睁睁地看着他把美玲带走了。我想去追，可他一转弯就不见了，我的美玲一定被他杀掉了。”
明绯羽越听越惊悚，不敢相信秦渡看上去人模人样的，居然能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来。
等元一说完，她才忽然反应过来，问：“元一，美玲是……？”
“是我的小狗～”元一揉了揉眼睛，给明绯羽比划，“这么大，很乖哒～”
明绯羽：“……”怪我脑洞太大。
秦渡面无表情地解释：“我没有杀它，那只狗现在在龙泉寺。那个时候是因为……”
说到一半卡壳了。
要怎么向元一解释，他的美玲被邪魔附体，妄图生吞星君的魂魄呢？
见秦渡编不出说辞，明绯羽帮他找补：“那个时候，秦老板看见美玲生病了，所以把它带回去治疗，对不对？”
说着，还疯狂对秦渡使眼色。
信号接通，密码破译。秦渡和明绯羽在短短半天内迅速培养出默契。
秦渡点头，说：“对。”
元一眼神发亮：“真哒？”又惊又喜，又不敢相信。
明绯羽一口咬定：“真的！我们这次来，就是来接你去看它的。你想不想去龙城见见美玲，顺便在龙城玩一段时间？”
“太好了！”元一开心地跳了起来，一蹦三丈高，“那、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不急不急……”明绯羽没说完，就听见有人大声叫嚷元一的名字。
“元一！！”
明绯羽循声望去，看见一个十七八岁的红毛青年扛着一根木棍，气焰嚣张地朝三人走来。
红毛用手里的木棍捶地，发出噔噔噔的声音，朝元一喊道：“元一，你怎么还赖在这儿？你从哪儿来的回哪儿去，不要霸占我们元家的房子。”
元一抄起地上的半块转头，二话不说，就要冲过去。
明绯羽连忙拦住他：“冷静！元一，这是怎么回事儿？”
“绯羽姐姐，这是我们的家事，你别管了。”
红毛见明绯羽长得好看，朝她吹了个口哨，流里流气：“哟！元一，你上哪儿认识了这么个小美女呀？就你这破屋子，你还敢把人带家里来？”
见没人理他，还继续嘴贱：“小美女，这小乞丐就是长得俊，可家里一穷二白什么都没有。你可要想好了，长得俊不能当饭吃。你不如跟了我？”
明绯羽白了他一眼，道：“嘴巴放干净点，叫姐姐！”
“你！”红毛被气得吹胡子瞪眼，抡起手里的木棍就要冲过来。
秦渡一个侧身，挡在了明绯羽和元一前面。
他身材高大，肩宽卓越，昂着一张线条凌厉的脸，俯视着对方，无论是从体型还是从气势上，对刚成年的红毛而言，都是压倒性的优势。
红毛往后退了一步，颤着声音说：“你、你们给我等着！”灰溜溜地逃走了。
明绯羽对秦渡竖起大拇指：“老板，厉害！”
秦渡抬了抬眉毛，面无表情地接受了明绯羽的称赞。
明绯羽又去问元一：“那人是谁？他为什么要找你麻烦呀？”
元一支支吾吾了一会儿，终于将实情告诉了明绯羽。
原来，那红毛是元一远房的堂兄。
元一爷爷去世后，他的堂亲们就看上了元一家的这块宅基地。于是三番五次上面骚扰，想逼元一搬出去。
元一家那塌了一半的土房子，就是他们趁元一不在的时候弄塌的。
明绯羽气愤：“怎么会有这种人？你没有报警吗？”
元一吞吞吐吐：“那个，我，我是爷爷捡回来的孩子。他们说，爷爷没有办领养手续，我就不算是元家的人，就算报警也没用。”
“岂有此理！你是你爷爷带大的，你为你爷爷送终，这就是事实收养关系，只要做个公证就可以。”明绯羽拉着元一往外走，“走，我陪你去公证处。”
“恐怕没有这么简单。”秦渡说，“就算去公安机关公证，也需要有人出面证明。元老先生已经离世，如果他的亲戚们不出面作证，就很难鉴定这段事实收养关系。”
元一捏着拳头说：“没关系，他们来了好几次了，每次都被我赶跑。只要他们打不过我，我就能守住爷爷的房子。”
“元一！！”红毛又回来了，这回身后还跟着七个洗剪吹小混混。
红毛气焰嚣张：“你这个捡破烂的杂种！我今天就要把你从我们元家的房子里赶出去！”
“你才是杂种！”元一冲了出去，明绯羽没拦住，一群人瞬间扭打在一起。
明绯羽拽着秦渡的袖子，催促道：“快！老板，你快帮帮元一！”
“我怎么帮他？”
“怎么帮都行呀！随便用点什么超能力，瞬间移动、时间暂停、隔山打牛、念力操控，都可以。”明绯羽急得跺脚。
元一打起架来十分凶狠，红毛俨然已经破了相。可双拳难敌四手，他现在被一群人围在中间打，吃了不少亏。
秦渡依旧平静：“我不会。”
明绯羽：“你不会？你、你不是什么引渡使吗？”
秦渡：“我只有卜算这一个技能。带你来找元一，也是依靠罗盘之力。”
要你有何用！
明绯羽本来以为自己抱上了神仙大腿，结果这位神仙什么都不会。
她恨铁不成钢地剜了秦渡一眼，撸起袖子打算加入战局。
“嘿！这儿还有两个人呢！你们看不见吗？”明绯羽捡起地上的石头，用力向人群扔过去，企图帮元一分散火力。
被石头砸中的混混捂着后脑勺转过身来，五官皱在了一处，嘴里骂骂咧咧地朝明绯羽奔来，暴怒的样子看起来像是要吃了她。
明绯羽一手拿着半块砖头应战。
那混混还没靠近明绯羽，就被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秦渡把胳膊拧在了背后，动弹不得。
明绯羽手中的砖头没有停下，迎面砸在了混混的头上，混混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死、死了……？”明绯羽吓得呆住，她刚才一心想保护元一，下手没有轻重。看见那混混倒地，开始慌张起来。
“没有，只是晕过去了。”
明绯羽拍了拍胸口：“还好，还好，吓死我了。”转身又着急地看向正在挨打的元一，准备冲上去。
“等等。”秦渡叹了口气，蹲下来，曲起手指，在地面轻叩了三下。
一阵青烟从地面升腾而起，在秦渡面前隐约显出个人的轮廓。
秦渡看了眼正在互殴的众人，挑眉对青烟说：“帮帮忙。”
青烟发出一阵渗人的娇笑声，然后咻地飞向人群。
“啊！”
“哎呦！”
“尼玛，哪个不长眼的打到老子了！看清楚了再打！啊！”
小混混们此起彼伏地发出惨叫声，不多时，已经倒地大半。
“红哥！这、这、这太不对啊！哎呦！咱们还是撤吧！”
“是啊红哥！这小子在搞鬼！”
红毛一只眼发青，一个鼻孔在流血，被打得懵了，听兄弟们说要撤，连忙爬起来，高喊：“撤！这小乞丐不干净！这仇咱们下次再报！”
说完，一群人连滚带爬地逃了。
明绯羽连忙过去查看元一的情况：“元一，怎么样？伤得厉害吗？”
元一坐在地上，呲着牙，嘴角溢出血来。他以一敌八，可没少受伤。
明绯羽的手轻轻搭在他的肩上，他嚎出声：“嗷！疼、疼、疼！”
明绯羽心里怜惜，嘴上还在教训：“知道疼了吧？一言不合就开打，以后不能这样了。能嘴上解决的事情，咱们就别动手。”
元一咧开一个得意的笑容：“哼！动起手来我也不会输哒。他们人多又怎么样？他们伤得比我重多了。”
活脱脱一个愣头青。
明绯羽气得在他胳膊上拧了一下，元一又发出一声嚎叫。
“快起来看看，伤得严不严重？”明绯羽将元一从地上拉起来，伸手去扒他的衣服。她刚刚亲眼看见那个红毛往元一胸前踹了好几脚。
“姐姐、姐姐！”元一红着脸，慌张起来，双手拢着自己的衣服，“我、我自己看就行了。”
明绯羽哭笑不得，说：“看你这一身泥。快去洗洗吧。”
元一走向小土房，一瘸一拐地，打开屋门，说：“绯羽姐姐，你们进来坐坐昂，我去后面洗一洗。”
明绯羽挥挥手：“去吧去吧。”
待元一进门，明绯羽才注意到秦渡身边多了一个人。
大波浪的黑色卷发，鲜艳的红唇，绿色的包臀紧身裙，俨然一个风情万种的美人儿。
这就是刚刚，秦渡请来帮忙的人吗？
明绯羽上前打招呼：“小姐姐你好，我叫明绯羽，谢谢你刚才帮忙。”
美人的眼神一直黏在秦渡身上，笑得妖娆：“不客气，卖引渡使一个面子，应该的。”
秦渡丝毫没有被美人盯着的自觉，面无表情地向明绯羽介绍：“这位是这座山的土地。”
明绯羽：土地？这跟我想象中的土地不太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