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1945年

　　站在霍格沃茨城堡的长桥上，邓布利多代表着迪佩特校长等待着国际魔法联合监督会的成员，尽管有威森加摩，但是在学校里发生莫名的死亡事件让人无法忽视，尤其对方才一年级，还是来自麻瓜与巫师的混血少女，这个身份更为敏感。

　　来自不同地区的巫师们在长桥上汇集，霍格沃茨的学生们都忍不住从教室里向外看，不单纯是因为监督会来到这里，更是因为这次来的人中，居然有格林德沃。

　　邓布利多同所有的巫师握手，到格林德沃的时候，对方也客气地和他握了握，却在错身而过的时候问：“你还好吗？”

　　带着来主访者向学校内走去，邓布利多也轻声回道：“不能再好了。”顿了一下，他唇都没有动，却说了一句话，“密室。”

　　邓布利多也想不通，他只能推测自己认识了近半个世纪的爱人有无意识梦占的情况，毕竟当初这位黑魔法领军人物在少年时代曾经想使用时间转换器改变过去的原因，就是他做了带有预见性的噩梦。这样的梦境，在他口中，虽然不多，也曾经出现过几次。

　　他当然不知道格林德沃总是把上一世所知道的事情推到了梦境中，但格林德沃没想到，这一次，即使是借口于梦境，都没有阻止密室，只是死的人不一样了。

　　格林德沃也不认识当初死亡的人是谁，甚至报纸上也没有提过死者的名字，在密室事件被解决后，受害人只被报纸轻描淡写地用“一个女孩”一笔代过。他只能推测，如果当初的伏地魔出生于1926年，而密室事件发生于1943年，那么当时死的女孩肯定不可能是这一世1945年才受害的一年级的少女。

　　不过，这一次，他准备的非常充分了。

　　格林德沃大步走进霍格沃茨，这个学校他并不是第一次来，在过去的四十年中，他于紧急中，为去见他的伴侣，曾经由霍格莫德的密道进入过这里过多次。但从正门进，还是第一次。

　　无视了学生们对他好奇的表情，他和调查团先进入了医疗翼，去检查那个突然去世的少女。

　　一群巫师从尸体上来看，完全看不到施法的痕迹，最后，所有的巫师得出了和医疗翼的巫师同样的结论：有可能是不可饶恕咒语，或者是神奇动物袭击。

　　神奇动物课程的教授立刻被请来，他的办公室也被傲罗和监督协会共同搜查，学校的所有学生和教师都被检查了魔杖，看是否有使用不可饶恕咒语的痕迹。

　　格林德沃却没有参加。格林德沃却没有参加，他离开大部队，孤身一人，站在少女死亡的地方，只是站在少女死亡的地方，面无表情地继续在脑中一遍遍地过滤当初那份报纸上，试图在那段非常短小的介绍中，搜寻更多的有效信息。

　　无论是上一次，还是这一次，死亡点都是女性，都是在这间女性盥洗室，袭击的动物则非常清楚，是一只蛇怪。他抱着臂，撑着下巴想：这就非常清楚了，蛇怪是从这间女性盥洗室里被放出来的，问题是：怎么放出来的？

　　被注视的感觉打断了他的思维，他转过头，看到一个英俊的年轻人。他维持着冷淡的表情，盯着这个穿着和他养子同一个学院校服的学生。

　　他的眼神并无善意，甚至带着几份反感，但对方看到他似乎有点兴奋，看着他并没有驱逐自己，这个人走上向前一步，轻声道：“请问您是格林德沃先生吗？”见他点点头，这个学生深吸一口气，低声道，“冒昧打扰了，请允许我自我介绍，我叫汤姆·里德尔，是霍格沃茨的级长。我非常敬仰您，真高兴能在这里见到您！”

　　即使是格林德沃，在听到他的自我介绍时，也不由呆滞了。他记得记忆中最后见到汤姆·里德尔的时候，对方是一个五官扁平到几乎消失的人，和现在这个长相俊美的男孩子完全联系不到一起。

　　他当然在上一世通过报纸和里德尔的各种行为，就推测出他制作了魂器，但即使作为一个黑魔法的使用者，他也没想到过多的魂器可以将人变得如此不伦不类。

　　因为他一贯冷淡的表情，里德尔显然没有发现他在发呆，单纯以为这是鼓励他说下去的信号：“我非常钦佩您的魄力，也非常敬重您在黑魔法上的造诣，如果可能的话，当然，我希望有这个机会，能在新未来联盟，为您工作。”

　　死神啊，你每天都把什么样的灵魂投生到了人间？

　　作为一个擅长从他人口中得到情报的人，格林德沃当然看得出来这个年轻人口中的谦卑不过是一种套话的方式。这个小年轻还真以为他格林德沃是那种为一点虚名和恭维就会昏头的人吗？

　　面对这个时代的汤姆·里德尔，格林德沃觉得自己第一次有些失语，他可不记得上一世这小子有投身纽蒙迦德的倾向，所以，这一世的时空线到底在哪里出现了偏差，让他觉得新未来联盟值得投靠？

　　不，不是新未来值得投靠.格林德沃板着脸看着他，脑中却立刻清楚对方的缘由。他想投靠新未来，仅是因为，自《第一宪章》成立后，新未来联盟非常不稳定，那些曾经和格林德沃合作过的纯血巫师们非常不满意他同意和签订《第一宪章》，认为这是纯血的衰落。

　　而这对期待自己能够统治巫师界，杀光麻瓜，混血，泥巴种的伏地魔来讲，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同意，还是不同意？是否要把这个人放在身边，便与监视的同时，与虎谋皮？

　　格林德沃转再次打量着他，最终微垂下眼角中露出一个轻蔑的微笑，这小子还真以为老了的格林德沃会是克洛诺斯，而他自己是未来的主神吗？这么想着，他还来不及说话，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已经打断了他们，或者说里德尔一个人的“交谈”。

　　不用回头都知道来的人是谁，那熟悉温和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汤姆？你不去上课，在这里做什么？”

　　汤姆换下了刚才的神情，变得焦虑而可怜：“教授，听说，如果找不到凶手，学校就要关门了，是吗？那我们怎么办？”

　　邓布利多镇定地道：“是的，威森加摩和魔法部是这样说的，但监督协会还会再次讨论。有时间关心这些，不如回去上课吧，好吗？”

　　里德尔深深地注视了一眼格林德沃，似乎在表示着自己的忠诚与钦慕，格林德沃依旧没有说话，他便转身离开了。

　　但就在他走了没几步的时候，格林德沃突然道：“里德尔先生，如果你确实想进新未来联盟，写求职信就行了。毕竟我现在，并不是那里的负责人。”

　　因为他的话迅速转身的里德尔在看他的瞬间流露出一丝狠毒，但他放得快收得也快，那恭敬的神色马上浮了上来：“谢谢您的指点。”

　　格林德沃却不再说话，直到他转身离开，感觉不到他的气息时，格林德沃才转头看向自己的伴侣：“你们学校的学生，脑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

　　“盖勒特。”似乎见不得他说自己学校与学生的坏话，邓布利多轻声地告诫了他一下，但在他面前，这位教授的声音总是那样温柔，即使是告诫也一样，而不向在面对学生时洪亮有力。

　　告诫完，邓布利多才问：“你站在女性盥洗室门口做什么？别告诉我你做了六十年的男性，突然觉得想换个性别。”

　　不满的瞥了他一眼，表达了自己对他这个幽默不欣赏的态度后，格林德沃道：“你是怎么觉得，学校里有个密室呢？”上次他们讨论的时候，显然邓布利多对这个结论并不是很上心。

　　“并不是我说的，而是这个学期，有学生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学校里动。所以斯莱特林的密室这个事情，又在学生们中间传得沸沸扬扬了。”邓布利多和他并肩站在盥洗室门口回答道。

　　格林德沃看着这间被封的盥洗室，轻声疑惑般地说：“如果是被神奇动物袭击了，那么这个动物，难道不应该在这个盥洗室里吗？”

　　“但到现在为止，我们也没在这里找到任何线索。忒修斯都进去过好几圈了。”邓布利多。

　　“如果，在这里面确实有一个密室呢？”格林德沃平静地反问。

　　“你是说，这个密室的入口在这里？而有人打开了密室，那个不幸的小女孩恰巧在这儿？”邓布利多没有动，盯着这个关闭的盥洗室低声道，“能藏在盥洗室里，是神奇动物，还在在学校里各种地方都听到动静，斯莱特林的特质，”他顿了一下，终于转过头来。格林德沃这时候也转头看他，两人不动声色地对视了一眼，邓布利多接着道：“藏在管子里的蛇？”

　　这句话说完，他们都没有再说话，只是互相从眼睛中肯定了对方的猜测。直到一个老师跑过来道：“邓布利多教授，我们可能抓到真凶了。”

　　邓布利多也不着急，只是稳稳地道：“是谁？”

　　“鲁伯特·海格！”那位老师也非常惊讶，“有一位学生向我们告知，海格先生养了一个大型的蜘蛛怪。”

　　邓布利多沉下脸，毫无犹豫地道：“鲁伯特？不可能！”

　　格林德沃这时候懒洋洋地插口道：“既然认为这位女学生是死于神奇动物，为什么不找个专家来？”

　　邓布利多转头看他一眼，眼神中一闪而过地露出笑意：“格林德沃先生总是能恰到好处地提出一些好建议来。”

　　“过奖了，教授，我只是行使我作为联合协会成员之一的权力而已。”格林德沃平静的声音中却真有一丝得意来。

　　邓布利多转头道：“请通知纽特·斯卡曼德先生，以及，请从圣芒戈医院请一位懂行的巫师。”

　　那位老师惊讶地看了眼格林德沃，匆忙地答应着，去给纽特写信。等他走了，格林德沃才轻声道：“就我所知，斯卡曼德先生最近在非洲。”

　　“那可真麻烦，如果不能立刻找到证据，魔法部一定会把海格先行关押，等查明之后再放。海格不知道能不能撑得过阿兹卡班的阴暗。”邓布利多说着，快步向校长室走去，无论是监督协会还是魔法部的人，现在都在那里，“希望纽特不在的话，蒂娜能替他前来。”

　　他们一进去，果然就听见几路人马已经吵得不可开交，而鲁伯特·海格大声擤着鼻子辩解的抽泣声夹杂在其中。格林德沃一进门就为这种嘈杂而冷笑了一声，这一声让全室突然安静了下来，这个曾经敢于公开和魔法部抗衡四十年的男人，一但出现，还是会让人一时沉默。

　　唯有邓布利多微笑地环视所有人，若无其事地道：“怎么了？”

　　魔法部的执法司胀红着脸道：“既然已经找出了神奇动物，这位学生我们就要带走，而且他的魔杖也应该被折断！”

　　监督协会已经习惯了和魔法部对抗：“这位先生，我们只是找到一个蜘蛛怪，不能证明这个女生就是这只蜘蛛怪所杀，也不能证明这位海格先生是故意的。”

　　“阿拉戈克不可能杀人！我教过他了！”海格伤心地大哭道。

　　邓布利多抬抬手，示意大家先平静下来：“关于这件事，我已经去请纽特·斯卡曼德先生了，毕竟他才是专业人士，而且为了公正，我也请人去邀请了圣芒戈的专家。”

　　魔法部已经气得发疯：“邓布利多，如果在此期间，你们有学生再出事，你们学校就要关门！”

　　格林德沃挑起唇角：“我是真不明白，有谁敢在这么多魔法部与国际巫师的面前，专门再杀一个学生？如果是这样，他的目的就不是故意杀人，而是故意挑战魔法界所有人的神经了。”

　　他那自从中年后就总是慢吞吞带点不屑且从不提高的声音一传出来，总让人觉得有点发冷，场合一进再次安静下来，只余海格断断续续的抽泣声。

　　魔法部的人对着格林德沃恨不得使出各种咒语，至少也要上台决斗，但格林德沃却连看都不看他们一眼，他和监督协会的人也格格不入，在说完这句话后，他便站在校长室的窗前，等着消息。

　　很快，圣芒戈的人先到了，而纽特因为远在非洲，则由他正休假在家的美国魔法国会执法部长蒂娜代劳。这位与自己的丈夫同样熟悉各种神奇动物，并且办案经验丰富的女性一进入霍格沃茨，严肃的神情就让人不由自主地退让一分。

　　在看完死去的少女后，圣芒戈的专家与蒂娜同时道：“不是蜘蛛怪。”

　　蒂娜先道：“毫无咬痕，也没有挣扎的痕迹，如果是蜘蛛怪，人不会瞬间死亡，而是会被袭击，在挣扎的过程中，被蜘蛛怪撕裂肢体，身体上也会呈现各种咬伤。”

　　圣芒戈的治疗巫师在一边赞同地点点头：“确实是这样，这种瞬间死亡，最接近的就是不可饶恕咒语，如果是神奇动物，除非是传说中的蛇怪。”

　　格林德沃转头反问：“蛇怪？”

　　治疗巫师点点头：“是的，无论任何人，哪怕是您，恕我直言，只要与蛇怪的眼神对视，就会立刻被他抽走灵魂。但据这位夫人丈夫说，英国已经四百年没有见过蛇怪了。”

　　格林德沃却道：“但就我所知，霍格沃茨在建校之后，建校者之一的斯莱特林愤然出走前，建了一个密室，留下了一个保护者。”

　　治疗巫师捂着嘴倒抽一口气：“您这样的怀疑，虽然很大胆，但是我们也不能证实。”

　　格林德沃却道：“幸运的是，我还真是知道斯莱特林的一位后代，我想，如果各位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叫人把他请过来，证实一下。”

　　邓布利多惊讶地看他：“你怎么……？”他咬了下唇，阻止了自己差点说出过于亲密的话。

　　格林德沃在这时候好整以暇地提出建议，说明他早有准备。甚至他在听到消息，来霍格沃茨之前，就已经把目标放在了密室上。这是又做了什么奇怪的噩梦吗？

　　格林德沃却像是猜到了他的想法，先开口道：“亲爱的教授先生，我在欧洲致力于搜集各种情报，而斯莱特林是黑魔法的爱好者之一，我当然也会搜集他的情报。就我所知，他应当还有一支后代，生活在美洲。”

　　这就难怪他会在上次突然问起霍格沃茨的密室了，因为他一直在研究这一部分。邓布利多沉下脸来。研究他的学校，居然也不和他共享这一部分知识，如果早知道这些事情，说不定这次也不会这么被动。何况如果真是因为做了噩梦而着手这件事，却没有告诉自己，就不怕自己事后担心吗？

　　格林德沃背着手，冲他偏偏头，邓布利多却不吃这一套，严肃地转过脸去。一边的蒂娜却忍不住望望天，心想回去一定要和丈夫好好分享一下今天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