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47

　　邓布利多按住他的手，让他不得不抬头去看他，听他轻道：“盖尔？”

　　格林德沃抿了抿唇，轻声道：“别人写也行，但斯基特不行，她不是个安分的人。何况她完全是在造谣生事，甚至不知道自己造的这个谣会有多么大的危害。”

　　看着他冷淡的眼神中透出少见的愤怒，邓布利多想了想，无奈地拍拍他的手，轻道：“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格林德沃垂下眼，握在他手上，心里却想，如果她再敢，那就不是这种警告了！更何况，上一世的那一天越来越靠近，它还会不会来，会提前还是会推迟，会让伏地魔完全战败，还是像上次一样只让伏地魔暂时消失，格林德沃没有把握。

　　从伏地魔再次出现开始，他就一直在打一个没有准备的仗，凭最少的资料，和他所知道的最终的战局，来预防着伏地魔的每一个走向。他甚至不知道，伏地魔当初为什么要去袭击詹姆·波特一家。他只知道，哈利·波特成了大难不死的男孩。

　　他只预见过邓布利多与一个魂器，在一个阴暗的水洞里，邓布利多不得不喝下一些有毒的水，把一个魂器拿出来。他不知道那是什么，却能感受到邓布利多因为那些有毒的水而带来的痛苦，在那之后不久，带着邓布利多讣告的报纸到达他的手。而在他上一世死前，最后的一次预见是哈利·波特的胜利，他想，如果没有什么问题，这场战争还是会走向胜利，关键是：如何做？

　　他的不解终于在1979年得到了第一个破解，替他跟踪小天狼星弟弟雷古勒斯的圣徒报告给他，雷古勒斯行为古怪。他原本很相信伏地魔和食死徒，但突然有一天就像受了巨大的打击一样，把自己关在家里不吃不喝，然后就开始准备远行。

　　格林德沃不知道他到底出了什么事，而且显然，小天狼星也没有把他的忠告听在耳里，好好去和他弟弟谈一谈。年轻人，总是气太盛了。格林德沃撇撇嘴想起阿不思与阿不福思年轻时的矛盾，以及上一世自己年轻时的模样。要不是活了一百多岁，大概这一世他都不知道什么叫心平气和。

　　当圣徒跟踪雷古勒斯进入到一个小岛时，还是觉得情况太诡异，立刻幻影移型回去向他报告，当这段记忆展示到格林德沃面前时，格林德沃手里的杯子差点摔了。他心烦意乱地让圣徒带他到了这个小岛上时，终于感谢他自己上一世的预见还有点作用。

　　这就是当初他预见到邓布利多取魂器的岛！

　　满湖阴尸让他在进去的时候更加确定，而雷古勒斯正在被他的家养小精灵灌下那些毒水，他痛苦地喊着对不起，喊着他害怕。小精灵看到他的时候，不由戒备地准备施法。但显然，格林德沃的大名连这个小精灵都听说过，他施法的手指犹豫了一下，看着格林德沃几招制住了阴尸的前进，对着他道：“你们准备磨蹭到什么时候？”

　　小精灵犹豫着，几乎是抽泣着把最后的水给他的主人灌下去，一个吊坠盒显示了出来，小精灵拿出那个吊坠盒，按他主人的要求放进去一个假的，药水很快再次把吊坠盒再次淹没。

　　格林德沃挡住来势汹汹的阴尸，示意圣徒抓紧雷古勒斯，对着小精灵道：“你应该能把你的主人带出去吧。”小精灵忙点头，抓住雷古勒斯，他接着道，“那么去霍格沃茨校长室。”

　　家养小精灵带着雷古勒斯和圣徒迅速消失，格林德沃施完最后一个法术，回头看了一眼已经满是药水看不到挂坠盒的石盆，哼了一声，也从这里消失。

　　他现在明白了邓布利多为什么会在最后被那些耗子打败，如果他喝了这些药水，暂时会消失法力，任何一个咒语都会让他失去性命。但他不明白的是，当时的邓布利多为什么会喝下这些药水。

　　显然最好的选择是让哈利·波特喝下，而邓布利多保持法力。除非，格林德沃幻影移形到长桥上，带着雷古勒斯一行人，迅速走向校长室，心里突然想：除非当时邓布利多也没有什么求生欲了。可这又实在不太可能！

　　另一个猜想在他临近校长办公室上跳入他的脑中：如果邓布利多本身就时日不多了呢？就像上一世他自己也知道，即使伏地魔不进入纽蒙迦德，他大概也命不久矣。

　　他那时预言的内容太少，不知道上一世邓布利多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到底发生了什么，这让他十分焦虑。大步走进校长室，他把还缓不过来雷古勒斯扔到校长室的沙发上，沉着脸从家养小精灵手上扯过那个挂坠盒，扔到地上，对着上面施一个四分五裂，盒子纹丝不动，他又丢了一个粉身碎骨，仍是没有反应，他便扔了一个黑魔法的爆裂咒，却还是没有效果。这让他沉下来，将一个个咒语抛上去，但那盒子依旧只是蹦了蹦。

　　魂器，这个世界上最邪恶的尖端黑魔法之一，居然如此难以摧毁。格林德沃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个盒子，身为一个黑魔法全通，居然不知道该怎么摧毁这么个破玩意儿？那哈利·波特是怎么做到的？

　　他忽略了什么细节？什么东西是哈利·波特上一世有，而现在的格林德沃没有的？转了几圈，格林德沃发现这竟然是一个盲点，而他无法解开。

　　邓布利多终于在这时回来了，他看着校长室里的状态，一时也有点惊讶：“怎么了？”

　　格林德沃同时抬头看他：“你去哪儿了？”

　　邓布利多轻声道：“詹姆来通知我他和莉莉的婚礼事宜，他们要结婚了。”

　　格林德沃轻轻呼了口气，指指地上的挂坠盒：“我，应该说布莱克家的弟弟找到里德尔的一个魂器，我发现，作为一个深诣黑魔法的人，我用魔法居然打不开，也弄不碎它。”

　　邓布利多惊讶地看看他，皱起了眉，接着他快速对着挂坠盒施一个烈焰雄雄，只叫挂坠盒在他的法术下竟发出一声尖叫，却也没有任何破损。雷古勒斯这时终于缓了过来，他虚弱地缩在沙发上，抱着自己，轻声问：“校长，教授，连你们也没有办法吗？”

　　格林德沃看看邓布利多，后者转头看向雷古勒斯，温柔镇定的声音轻轻飘进他的耳朵道：“放心，我们会想到办法的，不能让你的努力白费。”

　　雷古勒斯疲惫地闭上眼睛，轻声道：“我想见我哥哥。克利切。”

　　他的家养小精灵听到他的声音，突然消失不见，但他很快又出现，手里抓着挣扎着大喊的小天狼星。看到校长室里的情况，他一时闭上嘴，茫然地四处看看，这才看到自己满身狼狈已经昏迷的弟弟，不由跪到沙发前，想晃晃他弟弟，又不敢用力，只能轻轻抓着他的肩膀，小声地问：“梅林！这是怎么了？”

　　格林德沃抱着臂，低声道：“布莱克先生，你的弟弟今天为了和伏地魔抗争，做出了很大的牺牲，请你好好照顾他。我们会尽快安排安全屋，隐藏他，保证他的安全。”

　　“和伏地魔？”小天狼星只能本能地重复他的话，不知道他到底在说什么。

　　格林德沃颔首看他：“显然，你没有听我的话，好好和他谈一谈。不过幸好，在你和我说过他的问题后，我一直关注着他。”

　　小天狼星终于意识到今天夜里，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他弟弟发生了千钧一发的险情。他瘫坐在沙发边，握住他弟弟无意识伸向他的手，水光浮在了他英俊的眼睛里。

　　邓布利多微退了一步，凑近到他面前：“你怎么会关注雷古勒斯？”

　　“因为我觉得他不像个食死徒，本来我是想争取他的，毕竟他哥没有到新未来。”格林德沃看着他轻道，“但后来我发现，他一直在食死徒与他哥之间挣扎，有点可怜。”

　　这真是年纪大了，居然还能可怜起小朋友来了。邓布利多含笑地看他，完全不知道格林德沃关注这个人是因为在他上一世的食死徒名单中完全没有见过这个名字，而本着有差异的细节很可能是关键的精神，格林德沃才关注。

　　邓布利多这时看着那个挂坠盒：“我想，我们得先找个地方把它收起来。”他说着，就准备弯腰去捡那个挂坠盒，格林德沃却突然拉住了他。

　　如果上一世邓布利多知道自己时日不多，是因为在破除魂器的时候，被上面附着的黑魔法袭击了呢？格林德沃看着他爱人不解的眼神，平静地道：“亲爱的，黑魔法这种东西，还是交给我吧。”

　　他说着，敲敲一边的一个空木盒，上面立刻附上了一层保护魔法，接着挂坠盒被吸了进去，盒子颤了颤，关上盖子，一个火漆一样的封条出现在了盒口上，擅动者死。

　　邓布利多叹气：“用不着这么严加死守。”

　　“等找到解决办法的时候，我就打开它。”格林德沃坚持道，“我会再把所有的黑魔法再研究一次，看看有什么线索。”

　　线索还没有研究出来，詹姆和莉莉的婚礼很快近了，更快的是，他们居然有了孩子，这几乎挑起了格林德沃的神经。他平静的面孔下，每一部分都在崩紧。

　　在1981年夏日，各方势力如这个炎热的天气一样紧张着，一个著名预言师的后代向霍格沃茨提交了一封求职信，格林德沃出于好奇，和邓布利多一起去猪头酒吧面试了这位特里劳尼女士。

　　看她疯疯颠颠的模样，格林德沃便挑了挑眉，等她一张口，他几乎就想转头和邓布利多说这是个骗子。就在这时，特劳妮突然陷入了空灵状态。这让邓布利多和他同时惊讶了。

　　这个突然镇静下来的女士用莎哑的声音道：“拥有征服黑魔头能量的人走近了……出生在一个曾三次击败黑魔头的家庭……生于第七个月月末……黑魔头标记他为劲敌，但是他拥有黑魔头所不了解的能量……一个必须死在另一个手上，因为两个人不能都活着，只有一个生存下来……那个拥有征服黑魔头能量的人将于第七个月结束时出生……”

　　格林德沃几乎立刻就站了起来，他突然明白伏地魔为什么要杀了哈利·波特。因为这个预言！但伏地魔是怎么知道这个预言的呢？

　　他正想着，就听阿不福思在酒吧的前院喊：“你这个杂碎，快滚！”

　　格林德沃走到窗前，看着迅速逃走的身影，轻声道：“是斯内普。”

　　邓布利多则看着很快就清醒过来，茫然地看着他们的西比尔·特里劳尼，轻声道：“恭喜你，特里劳尼女士，你被霍格沃茨录取了。请尽快来报道。”

　　等她离开，格林德沃皱眉：“你要保护她？”这个预言被斯内普听了，不知道听了多少，但一定会向他的主子报告，而为了能听全这个预言，伏地魔一定不会放过特里劳尼女士。

　　邓布利多看着特里劳尼离开的身影：“我不确定，她能不能抵抗过伏地魔。所以还是尽快让她到霍格沃茨里来更安全。”

　　“七月出生？”格林德沃有意无意地道，“难道是詹姆·波特的儿子？他不就是七月底？我们上个月才给他送过一岁的生日礼物。”

　　“是的，哈利是七月出生，还有，纳威·隆巴顿。”邓布利多抬头看他，凤凰社成员每一个人的孩子出生，邓布利多都会送去祝福，所以这些孩子的生日都在他脑中。

　　隆巴顿？格林德沃想了想，终于从记忆里换起一个人，不是纳威这个他一点印象都没有的小鬼，甚至不是实被食死徒用钻心剜骨折磨到精神失常进了圣芒戈的隆巴顿夫妇，而是老隆巴顿夫人。这个对着伏地魔坚决不放松，即使面对这样的惨剧，仍不断把自己家的孩子都送上战场，令魔法界钦佩的女士。

　　哈利·波特成为救世主，居然是伏地魔选择了他结果？格林德沃皱起眉深思。或者，这一世，被选择的人会是别人？

　　然而伏地魔并没有选别人，在他心中，詹姆与莉莉这样聪明的男女巫师生出来的孩子，才有可能杀死他。得到消息的斯内普几乎是颤抖着求着邓布利多救救莉莉·波特，这个他一生唯一爱过的人，这个因为他的选择错误，可能将永远失去的女性，这个他从年少时代认识，在他与食死徒打成一片的时候，也没有想放弃他，却被他口误叫泥巴种伤害过的人。

　　格林德沃知道这件事时，迅速从新未来总部赶来，他到达凤凰社总部时，就听詹姆煞有介事地道：“我已经选定小天狼星做我安全屋守护人了。”

　　邓布利多赞许地点头，显然觉得这对朋友能做这件事是再好不过的事情。格林德沃却突然道：“我可以和波特夫妇，布莱克先生单独谈一谈吗？当然，亲爱的，你在场是最好的。”

　　屋子里很快就清空，剩下他们五个人，格林德沃这才背着手冷淡地道：“我想问一下，波特先生，你是确实选定了布莱克先生，还是对外这样宣称，以转移目标，而最后让赤胆衷心咒落在了其它人身上。”

　　莉莉抱着孩子的眼睛动了动，詹姆干笑地道：“教授，你一直是这么幽默。”

　　格林德沃沉下脸来：“那么我再大胆地猜测一下，你以为这个不会被注意的，而真实拥有你地址的目标，是佩迪格鲁先生，是吗？”

　　詹姆闭紧了嘴，他半晌才苦笑：“天啊，您居然猜出来了。但我相信，您应该不会告诉任何人。”

　　邓布利多却因为格林德沃的脸色而猜到了他要说的话，他眨眨眼，有点不可置信，但更快地，他惋惜地叹口气：“盖勒特，不会是？”

　　格林德沃点点头：“是的，就我安排在伏地魔身边的探子送回来的消息是，佩迪格鲁先生在离开学校后，因为和波特先生与布莱克先生的关系，就被伏地魔盯上。虽然他确实受了非人的折磨，但很遗憾，他没有抵抗住。”

　　布莱克几乎要站起来了，格林德沃挥挥手，冷淡地道：“布莱克先生，坐下！”他顿了一下，转头勾起唇角，看向詹姆，“很不幸，你的朋友，已经为伏地魔收集消息快一年了。”

　　莉莉张张嘴，她几乎要尖叫说不可能，但看向格林德沃，再看向邓布利多叹息的表情，她捂住唇，几乎瞬间涌上泪水，轻声道：“梅林！可怜的彼得。”

　　布莱克气得发疯：“你还觉得他可怜。”

　　莉莉挺起胸膛：“他当然可怜！他没有你和詹姆那样的力量，却被伏地魔盯上。他不具备任何勇气，一直都没有，你们在学校里从来没有教过他如何面对！你们只会让他当跟班，只会告诉他哪里做得不好！”

　　小天狼星几乎要说难道是我们的错吗？但看着莉莉含着泪水的绿眼睛，他悻悻地坐了回去：“我们当他是朋友，也知道他做不到，所以就……但是……”

　　詹姆挥挥手，有气无力地道：“如果是这样，那我们将要住的地方，彼得可能很快就会告诉伏地魔了。”

　　小天狼星站了起来，转了几圈，狠狠地道：“那不行！我要把他抓过来！看他到哪儿说去！”

　　格林德沃看着面前的人，如果他能改变奎妮，莉塔，甚至阻止了阿莉安娜的死亡，他难道不以阻止波特夫妇的意外吗？他眯着眼睛看着面前的人，突然挥挥手，支着下巴想了想：“如果，你们肯冒这个险……”

　　邓布利多立刻站了起来，坚定地摇摇头阻止：“盖尔，这不行！哈利才几个月大！”

　　詹姆明白了格林德沃的意思，看着校反对的神情和防御术教授抿着唇几乎要退让的模样，他突然道：“如果预言这么准，哈利注定是要杀死伏地魔的人，那么，无论我们怎么躲，伏地魔都会找上门的，不是吗？”

　　莉莉同意地看向他，轻柔地道：“如果是这样，哈利必然会杀死他……”

　　邓布利多仍摇摇头：“不行，太危险了！”

　　詹姆笑了，他一笑的时候有股无所谓的快乐劲儿，和他的好朋友小天狼星一样：“教授，如果是你，如果你年纪像我现在一样大，你会怎么选？”

　　这个问话让邓布利多一时住嘴，不由看向格林德沃，对方因为这个问话也放柔了神情。

　　他二十岁的时候在干什么？二十岁的他和阿不福思说，哪怕一点点，他希望改变这个世界。二十岁的他在巴希达的见证下，牵起了格林德沃的手,誓约终身。然后，他们开始改变这个世界，尽所有的努力，尽所有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