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外面的钟声响了要持续有一个小时，凉井少女差点撑不住就要睡着。
要不是最后一声钟声响起时，身侧的凉阳推了一下，她可能今天就去不了神社祈福了。
凉井一个激灵，眼睛完全睁了开来。
“这么困的话要不上去睡觉？”
“不要，我要和你们一起去。”凉井少女强打起精神摇了摇头，“我先去洗把脸。”
一家四口出门的时候，街道上已经有些许热闹。
大部分人都和石田一家一样，在听到最后一声钟声敲响的时候便收拾好出了家门。
本来石田爸爸是想乘电车带全家去江之岛的儿玉神社的，但因为女儿看起来实在是太困了，便想着早去早回，还是去最近的神社。
距离石田一家最近的神社之前为以防万一，石田爸爸早就查过，是八森稻荷神社，位于石田家东南边的四丁目街区。
来到神社时，里边已经有不少附近街区的居民前来初诣。
凉井跟着家里人先一起来到净手池左右净手漱口之后便去到了神社里面。
凉阳其实挺奇怪，自家妹妹今年为什么对于来神社祈福如此执着。放在往年，若是熬不住想睡觉，她肯定选择窝进被子。
余光中他瞧见身侧的妹妹将硬币投进钱箱，鞠了两躬，双手击掌又鞠了一躬，然后满脸认真的闭上双眼，摇响了本坪铃。
这一切被凉阳看在眼中只觉得越发诡异。
这次这么庄重的？
难道这次有什么重要的心愿要祈福？
虽然凉阳也不希望自己费脑子多想，可脑子就是不听劝地在胡乱猜测。
他能想到自家妹妹会认真祈愿的原因真的不太多，猜测半天，在走下神社台阶的时候，石田凉阳终于还是是忍不住问道：“小井你这次期末考是不是考砸了？”
凉井少女这时候正想着去求一个签然后买一个御守，忽然听到凉阳如此问话不禁有些奇怪，“为什么这么说？”
“你这次——祈福有点认真。”
“……”
凉井少女为数不多的难得抽了抽嘴角。
原来自己在哥哥眼中就是考试考砸了然后来神社祈福的小女生吗？
“哥，你都大学了，难道还不知道对待考试只有尽人事，不可信天命吗？”
……
作为理科生的石田凉阳觉得妹妹的国文水平最近有显著提高。
“那你这次怎么这么认真？”
家庭和睦，身体健康，学习平稳。
那还有什么好值得这么认真祈福的？
“嗯……”凉井双手搓了搓，面色不太自然，可憋了许久也没给出一个回答。
就这么看着自家妹妹，过了几秒，凉阳觉得自己的眼睛可能是出问题了。
如果没出问题那也太诡异了，他就问了个很平常的问题，怎么好像看到自家妹妹的双颊有点——红润
你突然脸红什么啊喂？！
等等，脸红？？
“小井你……不会是为了那个叫幸村的男生吧？”
“啊。”凉井少女见哥哥自己猜到了，也不再扭捏，点了点头。
……
天神大人求求你把我妹妹还给我，这不是我从小看到大的石田凉井！
呆立在原地的石田凉阳只觉得自己对于妹妹的认知好像一下子被颠覆了。
前几天不还情爱不知的样子吗？
还问自己【喜欢】到底是什么……现在这是怎么回事？？
坚持着不睡觉来神社祈福不是为了自己和家人而是为了那个叫幸村精市的男生？？？
“小井还有小阳要去求签吗？”前面不远处和石田爸爸走在一起并没有听到后面兄妹俩对话的石田妈妈这时候忽然转过身问向他们。
凉井少女点了点头，“我还要去买一个御守。”
“那我和爸爸在神社外等你们，小阳你保护好妹妹。”嘱咐完，石田妈妈便搀着石田爸爸的手离开了。
来到求签处，兄妹俩在钱箱中投了硬币，先后拿了签筒。
凉井是先摇的，从地上拾起竹签，照着上面的号码打开了面前对应的小抽屉。
……
凶？
凉井少女的脸色不禁差了点。
她这是什么运气？
走到凉阳身旁，只见他的签纸上赫然写了两个大字——【大吉】。
和去年的求签结果一样。
“你呢？抽到了什么？”
凉井气呼呼地把签纸递给凉阳，只见自家哥哥很没有眼力见地笑了开来。
其实也怪不得凉阳，神社里的凶签一向少。
活了这么多年，他还真的没有在神社里抽到过【凶】，不管是在大阪还是神奈川亦或者东京。
笑了好一会儿，凉阳见妹妹一脸不郁地盯着自己，立马收敛了笑容，看向了解签的方法。
“我看你也别丧气，这上面不是说了吗——所有让你难过伤心的事情终将转向好的方向。”
凉井将签纸从他手中抽回，折了四折系在一旁的绳子上，转而又去了一旁售卖御守的地方。
“哥哥你有带钱吗？我身上好像……没钱了。”
出门的时候并不是很清醒，全身上下只有一个五元硬币，刚刚还被她扔进了投币箱。
这也就算了，抽到的还是张凶签就真的很过分。
凉阳作为自家妹妹的随身荷包，无奈拿出两张一千圆纸币递给了凉井少女，“你今天这么回事？”
祈福，抽签，买御守。
以前她最多祈个福就挨不住困意了。
将巫女包好的御守小心放进自己随身的包包里，凉井抬头看向自家哥哥，“你今天话真的很多欸？”
“？”
可能是终于将该做的事情都做完了，克制了许久的困意犹如潮水一般涌了上来。
再加之这两天天天因为要早起运动，所以相应的，每天晚上睡觉的时间也提前了。
今天这算是强行打破了生物钟。
回到家里，凉井少女简单洗漱一番回到房间，爬进了被窝里顺便看了眼手机。
上面显示时间已经是凌晨一点三十二分，屏幕上方还显示有一条新的信息。
发件人【阿市】
发件时间【01：11】
信息内容是——
今天应该都睡得很晚，就不要早起锻炼了。
新年快乐。
晚安。
凉井少女第一个反应就是——真好，自己终于可以睡懒觉了。
》》
后面的三天，凉井少女并没有再见到幸村精市，因为她跟着家里人乘飞机回了趟京都祖父家。
进入那充满着中药味的屋子，毫不意外地，祖父又在烹煮调理祖母身子的中药，而祖母则在后院里面摆弄着自己的那些农作物。
石田祖宅虽然不算是很大，但风格却和之前凉井少女所去的真田宅差不多——偏向日式和风——房屋是中规中矩的两层楼，周围被木栅栏围着，有前院和后院。
作为小辈，凉井少女在凉阳之后给祖父祖母挨个拜了年。
祖母虽然身体常年抱恙，却依旧对小辈俩笑得慈祥。
“前两天就已经收到了小井的年贺状，祖母身体最近很好，小井不用担心。”
“哎呀……我们小阳进了大学以后人都俊朗了不少啊，有女朋友了没有啊？有了可得记得要带来给祖母看看是不是个好姑娘。”
一边说着，她一边打开了墙壁旁的柜子，从里面拿出了个小盒子。
这盒子一拿出来，凉井和凉阳便知道是什么了。
“祖母，我都这么大了您还给我年玉啊？”虽然嘴上这么说着，凉阳还是笑着收下了祖母递来的年玉。
笑着的时候还露出了难得一见的两颗虎牙。
凉井少女表示，收到年玉就笑得这么谄媚，哥哥你也显得过于穷酸了些。
（凉阳：御守都要我帮忙买的人有什么资格说我！）
“这是小井的。”
“谢谢祖母～”
年玉很厚重，看来祖母又偷偷背着祖父藏了私房钱。
“也不知道还能给几年，欸……”
“妈！”石田爸爸不太赞同地皱起眉头，“新年别说这些，您的身子会好的。”
“啊，那个……妈妈，小阳今年有女朋友了呐。小女孩挺好，性格长相都不错，我和原枳看着都挺喜欢的。”石田妈妈为防气氛尴尬连忙转移了话题，难得说话正经了些。
“真的啊？那下一次过来可要带给祖母见见。”
“以后当然会带来给祖母看的，只不过新年她得跟家里人去拜年，这次才没来。”凉阳自然知道自己妈妈的意思，也笑着配合。
而后就是一家人坐在暖桌旁随便唠家常，毕竟一家人都远在关东，和长辈见面时间不长，想说的话自然很多。
期间唯一一次被打断还是祖父一脸严肃地走进屋子，硬逼着祖母喝下了一碗闻起来味道就不太美妙的中药。
听着祖母絮絮叨叨地抱怨着祖父的各种不好，凉井在一旁笑得眯起了眼睛。
对她来说，这个新年除了那个不在意料之内的【凶】签以外，一切都很好很好。
但她自认无需过于计较那张签运，毕竟哥哥不是说了吗？所有的事情终将转向好的方向。
她相信哥哥和神灵都不会骗她。
阿市和她的家人，都会好好度过这一整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