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五十岚梦咲这两天的心情很好，这是明眼人都可以看出来的事情。
所以这几天在学校里跟她打招呼的同学，都会得到对方如同夏花一样的笑容，以及温声细语的回复。虽然以前她也是这样跟人说话的，但是怎么说的，他们就是感觉……
“……五十岚的笑容实在是太灿烂了！”班里的男同学一手敲击在掌心，得出了一个众人都知道的结论，“这一定是遇到了十分值得她开心的事情了吧！”
“就知道你这个家伙说不出什么令人惊艳的推理。”还以为男生要发表什么重大讲话，围着他的一众男同学基本上都是一脸期待的样子，结果没想到竟然是一句没有任何意义的话。
“这个我们大家早就知道了！”
“问题不就是五十岚同学最近为什么会这么开心吗？”
“你怎么连我们开会的主旨都没搞明白？”
“兄弟们，把他叉出去！”
“别别别！”最开始说话的少年顿时低声求饶，猛然间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五十岚同学现在这个样子……该不会谈恋爱了吧？！”
此话一出，围成一圈的男同学们全都变成了懵逼的表情。
“不、不可能吧……”一脸的不相信。
“怎么可能？！五十岚同学是大家的，她怎么可能谈恋爱呢！！！”激情反驳。
“是哪个不长眼的抢了我的五十岚同学！”疯了一个人。
“呜呜呜，这不会是真的吧……”又疯了一个。
学生们之间类似这种的谣言传得向来都是很快的，不过一小个半天的时间，就已经传到谣言的中心，五十岚梦咲本人的耳朵里去了。
“所以你到底是怎么回事？”桃井五月盖上便当盒的盖子，抬头看向对面笑容就没有停下来过的好友，“不会真的像他们所说的，你有了男朋友吧？”
“那倒没有。”五十岚梦咲前一句的答话让桃井不禁点了点头，她就说嘛，她家梦咲要真的谈恋爱了，她怎么可能不知道。然而下一秒，她就被打脸了。
“不过也差不多了。”梦咲两肘放在桌子上，双手捧着自己的脸颊，笑得充满了恋爱的酸臭味。
桃井五月：？？？
“是谁？什么时候？为什么我一点消息都不知道？！！！”粉发少女震惊地抓过来好友的手，然后握住。
惊讶倒是其次的，桃井满脑子现在其实是充斥着八卦的念头。
她的好朋友！那个万年好学生的乖乖女！居然和正常的小女孩一样！有了喜欢的人了！！！
单纯这一件事都足够桃井五月跑出去，放他七八响的烟花来庆祝了。
“是谁！快告诉我是谁！”少女的眼神亮晶晶的，“我认识吗？”
在桃井满含期待的眼神之下，五十岚梦咲微笑着，然后坚定地摇了摇头，“你不认识，那个人也不是我们学校的。”
“外校的？”桃井睁大了眼睛。
“嗯……算是吧。”不好多说中原中也的事情，她弯了弯嘴角，然后含糊了过去，却不知道实际上她自己知道的，也是一知半解。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那可就有的说了，那是个十分特别的夜晚。”在梦里认识的这种事情肯定不能拿出来说，五十岚梦咲正准备美化一下，给好友来一个感天动地的爱情故事的时候，她和桃井拼在一起的桌子却是被人撞了一下。
“啊，抱歉，我不是有意……”撞上的人口中道歉的话戛然而止，梦咲偏过头去，才发现原来是班上那位总是时不时的来找茬的松田同学。
对方前两天遇到了连环杀人案的真凶，后来被送到医院里。伤倒是没有伤到哪里，她当时昏倒也是因为梦咲一不小心没有控制好异能才导致的。
所以当天应该就已经出院了。
此时松田正一脸复杂地看着五十岚梦咲，看表情应该是已经知道了当时打电话报警又叫救护车的人是谁了。
“松田，你又想做什么？”桃井率先警觉了起来，甚至把刚刚桌子被撞的那一下，也归结到了是松田上门过来找茬的信号。
然而出乎意料的，平时松田那张一遇到五十岚梦咲就停不下来的嘴，今天却是什么也没有说，她直接低着头就走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桃井疑惑地转回了头，“……她转性了吗？”
“可能吧。”梦咲意有所指地说道，“说不定是突然觉得我人好，一时之间没有办法面对我了呢？”
桃井五月只觉得好友是在糊弄自己，可一时半会儿抓不到什么证据，于是只好放弃。
两个好姐妹开开心心地约好了放学一起走，五十岚梦咲在将棋社的活动时间结束了以后，就直接去了篮球部。她这也算是熟门熟路了，然而刚走进门体育馆的门，就察觉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氛。
“……这是怎么了？”她看着在篮球场上对峙的两个人，一瞬间觉得好像世界都掉了个，梦咲随便拉了个人来问，“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赤司和紫原突然开始比赛了？”
篮球部不是规定一军正选的这几个人，不能随意在私底下进行比赛的吗！
“是、是因为青峰。”被她抓住的那个球员开始解释道，“教练特许了青峰以后可以不用来参加训练了，只要比赛的时候人能到就行了，然后……紫原就说他也想要不来训练，赤司不允许……就变成现在这种状况了。”
事情的前因后果了解得差不多，可五十岚梦咲却还是一头雾水的。
青峰可以不用来参加训练？这是怎么一回事？先前五月不还和她说青峰总是逃训练的这件事已经被解决了吗？怎么现在又变成这个样子了？
心里有很多的话想要去问好友，然而现在桃井却是在篮球场边上当着裁判，一时半会儿她也不能过去打扰，只能站在外侧干着急。
可是场上的比赛却是不能因为五十岚梦咲一个人的意志，就停下来了。
紫原的实力虽然强，也到底怎么也赢不过身为队长的赤司吧？在场的许多人也都是抱着和梦咲心里想的一样的念头，然而结果却让人瞠目结舌。
一共五球的胜负，赤司却是从头到尾连输了四球。
“这是那个赤司？”
“他和紫原之间的实力差距有这么大吗？”
“不管怎么说连输四球也太逊了吧？”
“这个样子也能成为我们的领队吗？”
“太弱了吧……”
周边刺耳的议论声一下子就传进了梦咲的耳朵里，她握了握拳头，正想要去警告某些人说话注意点的时候，人群之中又是一阵哗然。
“刚才的那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
“喂！你们是看清楚赤司的动作了？”
五十岚梦咲一抬头，眼帘之中就撞入了一个瘦削但却锋利的背影，就像是黑白萧瑟的笔墨之中，笔锋留下来的最锐利的那一抹撇捺。
“有点嚣张了，敦。”赤司抱起来被弹出场外的那颗篮球，微微低头，半张脸就陷入了阴影之中，“违反我命令的人，就连父母我也不会原谅。”
几乎是在一瞬间，五十岚梦咲就意识到了一件事。
这不是平时的那个赤司。
不，或者说这不是平时那个温柔的赤司。这样浑身的气势都犹如一把锋利的剑，稍有不慎就能把人刺伤的赤司，她似乎就在这之前也见过。
只是过去的那些个时候，从来都没有哪一个如同今天这般，在一瞬间就给了五十岚梦咲这种令人畏惧的氛围，就像是有一条不粗不细的绳索正当地放在了她的脖颈上面，随时都有可能会被勒紧。
随着最后一个球从篮框之中落了下来，这场由一方打压的比赛到此结束。原先还处在绝境之中的赤司有如神助一般，在最后连进了五个球。
紫原保持着还跌倒在地上的姿势，明明是无须去畏惧他人的个头，现在却有了种瑟缩的感觉。
“是你输了，敦。”
“嘁。”不满的声音从他的口中溢出，紫原从地上站了起来，擦着周围人的肩膀走了出去，“我知道了，以后也按时过来训练就行了吧！”
“不，你不用来可以了。”赤司抱着篮球，改变了在比赛开始之前他还是坚持着的想法，就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一样，“真太郎和凉太也一样，只要能保持比赛的胜利，训练来不来都无所谓了。”
赤司交代完了一些部里的事情，随后就走出了篮球场。
“赤司。”他被人叫住。
转过头来却看到了正往他这边跑过来的梦咲，气喘吁吁的，“是梦咲啊，有什么事吗？”
五十岚梦咲一怔，随后惊讶地看向了面前的少年，他刚刚……叫了什么？
“赤司，你今天是不是……有哪里不一样？”
“不一样？”赤司彻底转过身子来，终于让梦咲看清楚了他左边的那只金色的瞳孔，明明唇角带着笑，透露着无端的冷漠与犀利，“我就是我，怎么会有哪里不一样呢？是你多心了，梦咲。”
＊
“你也觉得赤司他好像换了一个人吗！”桃井猛地转过头，看向自己的好友，“果然这不是我一个人的错觉，刚把在跟小紫比赛的时候，我就有种这个感觉！”
“是不是最近遇到了什么事情呢？”五十岚梦咲猜测道。
“什么事情……可是最近我也没有见到赤司在烦恼什么。”
“或许只是因为我们不知道而已。”梦咲停下脚步来，直到现在她才察觉出一件事情来，“赤司君在我们面前表现出来的，从来都是那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烦恼时候的模样，或许从来都不会在人前显现出来。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转头却在前面的拐角处看见了一个小小的团子冒了出来，还没有成年人手掌大的小脚丫踩在地上软绵绵的，似乎还发出了啪嗒啪嗒的声音。
“尼酱？”以为自己刚刚听到的谈话声是自己的哥哥，小团子连忙跑过来看了一眼，结果居然是两个不认识的人。
面无表情的小脸陡然变得沮丧，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也变得无神，小团子委屈巴巴地停在了原地。
“小孩？”五十岚梦咲歪了歪头。
“超可爱！”桃井五月两眼放光，看到小团子肉乎乎的小手小肚子以后，她的眼神就像是痴汉一样停留在了上面，“小弟弟，你是从哪里来的呀！”
她的手不受控制地放在了小团子软乎乎的脸上。
“尼酱……”小团子穿着浅绿色的短袖，上面印着的小老虎的图案，正正当当地停在了他的小肚子上面。
“是和自己的哥哥走散了吗？”梦咲蹲了下来，然后把快要黏在小男孩身上的好友撕了下来，扔到一边去，“小朋友，你还记得之前和哥哥走散的地方在哪里吗？”
小团子瘫着一张脸看了她一会儿，然后用手指头指了指自己刚来的方向。大概是他长得实在是太可爱了，即使是那一张面瘫脸，也让人觉得可爱非常。
“那就让姐姐们带你回去吧，说不定你的哥哥还在原地等着你呢。”梦咲牵起他的小手，正准备走的时候，她又犹豫地看了下小团子那一点大的脚丫，“刚刚走过来是不是很累了？姐姐抱着你走吧？”
她低下身子，询问地看向小孩。
“梦咲！”桃井突然叫住好友，搓了搓手，十分期待的样子，“不如，就让我来抱着他吧！”
五十岚梦咲蓦地哑然失笑，随后又跟小男孩问道，“让这个姐姐抱着你好吗？”她指了指桃井五月，对方那副被萌得快要流鼻血的表情实在是有些不雅观。
她本来还有些担心小孩会被吓到，谁知对方却是毫不在意地点点头，然后冲着桃井伸出了短短的莲藕臂。
桃井被刺激得差点捂着心脏倒下。
在沿路返回去找人的路上，五十岚梦咲一边走跟小团子搭着话。小孩虽然不怎么爱说话，脸上也没什么表现，但是却十分的乖巧，也很有礼貌，俨然被家里的大人教育得很好的模样。
跟梦咲偶尔在亲戚家里看到的熊孩子完全不一样。
“虎太郎君。”在和小团子的谈话中，她算是明白了虎太郎和自己哥哥走散的原因，“这里就是你说的那个人很多的地方了，你再看看有没有想起一点更具体的地点？”
虎太郎和他的哥哥是被突然的人群冲散的，根据他刚刚指的方向，人能多成那个样子的，就只有附近的这一条商业街了。
只不过几岁小孩的记忆力不过就那么一点，能记清楚大致的方位已经很了不起了。虎太郎看了眼哪儿哪儿都长得一模一样的店铺，沉默地摇了摇头。
“这下可麻烦了。”桃井抱着虎太郎，也有点头疼，“商业街的人这么多，我们该怎么去找他哥哥？”
虎太郎的表情也跟着惨淡了下来。
“那虎太郎还记不记得和哥哥来这里是为了什么？”五十岚梦咲的问话，让小团子的眼睛重新亮了起来。
“婆婆的礼物！”虎太郎挥了挥手，然后在自己的眼睛上比划了一下，“镜镜！”
镜镜？
“……是眼镜吗？”好歹算是有了一个追逐的方向，梦咲抬起头看向经常来这儿逛街的桃井，“这附近有眼镜店吗？”
“我记得前面好像有一家，然后更远一点的地方——”
“虎太郎！”
少年的声音从前面拥堵的人群当中传来，甫一听到这一声呼喊，原本环抱着桃井脖子的虎太郎陡然松开了自己的小胖胳膊，对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伸了过来，“尼酱！”
“诶，等等……虎太郎君！”见小团子挣扎着想要下地，桃井不好太过用力地拘着他，一时不察就让虎太郎从自己的怀里跳了下来。
小孩啪嗒啪嗒地跑了过去，然后扒住了一个少年的小腿，“尼酱！”抬起头，亮晶晶的眼眸就定格在了少年身上。
“虎太郎！太好了，我终于找到你了！”少年弯腰把自己腿边的弟弟抱了起来，焦急的心绪在这一刻才算是平静下来，“真的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尼酱。”虎太郎伸出一只手摸了摸兄长柔软的头发，大人似地安慰了一句，“不哭，虎太摸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