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荒星, 白洛，小黑，重伤, 主角攻受，秦墨渊……
这几个词突然连成线钻进顾楚的大脑, 线索抽丝剥茧一般地铺展在脑海中——
他捡到小黑是在傍晚太阳落山时, 那颗荒星的气候很像地球的沙漠，白天燥热, 夜晚寒冷, 昼夜温差极大。
如果他没有在那里, 没有捡到小黑把他带回家，以顶级Alpha的自我保护机制，秦墨渊一定会因为寒冷提前苏醒。而以他对小黑的观察, 小黑即便失忆也没有丧失基本的认知。
他知道自己受伤了，知道顾楚为他换药包扎是对他好，所以警惕却并不抗拒, 他知道受伤必须要吃饭，他知道……
综上所述, 即便没有顾楚, 秦墨渊也不会死，也许只是在受伤期间过得苦一点。
而他捡到白洛的时间, 大概是捡到小黑后的半个月，那时小黑的身体刚好养的差不多了。
破案了。
是他，打扰了主角攻受命定的相遇！
【系统沉思片刻，恍然大悟:好像是这样的哦。】
顾楚觉得不应当, 这不对，他掀开被子赤脚下床, 在卧室毫无目的地乱走。
“如果我破坏了剧情，为什么只扣我二十分？这二十分只能换二十瓶营养液！”
现在的顾楚早已不是当年的顾楚了，区区二十积分已经引不起他半点情绪波动了！
“不对，大纲没有这一条，剧情大纲写的主角攻对主角受是一见钟情……”话还没说完顾楚就猛地顿住。
且不论系统早就告诉他不要过于信任剧情，就单拿主角攻受初遇这段来说……还真挺有逻辑的！
如果没记错的话，白洛是被他捡到家里三个月后突然失踪的，那天他和小黑恰好要到绿洲补给物资，回家就发现屋子一片凌乱，跟被土匪洗劫了一番。
不过贵重物品倒一样没丢，反而是白洛这个大活人消失了。
只有桌面上留下的一张一看就是慌乱下书写的字条:我回家了，勿念。
那是白洛的字体。
试想一下，没有她，那么就是主角攻受同时受了重伤，在荒星相遇相依为命，干柴遇烈火，浓情又蜜意。
但是！忽然有一天!
小甜O居然被人无知无觉地带走了，只留下一张字条就渺无音讯了，而主角攻这时候正失忆呢，完全不知该怎么办！
当然后来必定是主角攻经历种种，终于恢复记忆顺利归队，因为痛失爱人，却又无从寻找，只能将全服心神扑在战斗上，试图麻痹自己的心！
他用三年时间攒足了军功，直接三连跳从少校升为少将，而这时，他终于得到了一点关于小爱人的消息，他怀揣着激动惶恐得情绪赶回学校，于是，一眼万年！
一见钟情就是这么来的！
这逻辑完全没有问题！
【系统疯狂鼓掌:没问题，一点问题都没有！你把后半段“小爱人”替换成你自己，你会发现逻辑甚至达到了一种完美无缺毫无漏洞的地步！太厉害了！】
顾楚表情一僵，瞬间就蔫了。
他仰倒在床上呈大字，幽幽地叹了口气，卧室漆黑一片没有半分光亮，他却好像能看见小黑的脸。
顾楚哀嚎一声用胳膊盖住眼睛，“我心中有愧啊！我良心不安！”
【系统:古今中外有良心的人下场都不怎样。】
“那没良心的呢？”
【系统:下场更惨。】
“……”顾楚说，“你的良心也该疼一疼，讲道理这事儿全怪你！”
他的良心在面对小黑时总会很痛，除了他觉得自己辜负的小黑的情意，更多的是他愧疚自己当年离开得比白洛还要突然。
那时他刚带着小黑离开荒星，准备去逛新星球的集市，然后，也许只是一转身的功夫，他就消失了。
对，他接到了一个支线任务，要求他立刻传送。
被传送离开的刹那，他好像还看见了小黑的神情乍然变得茫然无措。
似乎就在问，楚楚去哪了？
……是个人就没法不愧疚！
尤其是他这种特别有良心的好人！
白洛当时走还知道留个纸条让他们别担心呢！他到好，直接原地消失了。
系统当年不就是仗着小黑什么都不懂么，要不然它肯定不敢把他传送走！
现在翻车了显然都是系统的锅！
“等会儿！当初让我去荒星的是你发的支线任务，”顾楚忽然坐起，狐疑道，“你们不会是钓鱼执法吧？”
【系统顿时跳脚:不要用人类肮脏的心侮辱我的正直！当初你吃不饱穿不暖睡不好，我一时心软给你提前开了支线任务，你现在居然怪我！】
系统气到数据流爆炸，他拟态出一个巴掌大小发光的小人突然出现在顾楚面前，一jio踩在顾楚肩膀上，指着他的鼻子大骂:“你还有良心吗？！”
顾楚:“……”
不是，这也太萌了吧。
“我的天，你还能出来啊。”
顾楚顿时忘了什么钓鱼执法，他拎起小人的衣领，稀奇地甩了两下。
发光的小人奶声奶气地说:“别甩别甩，头晕。”
顾楚惊喜道:“还会说话！”
系统挣脱顾楚的手指，跳到床上叉腰说：“别动手动脚的，说正事呢。”
顾楚从床上爬起，把卧室的灯打开，系统拟态的小人站在床上，把被子踩出一个不大点的凹陷。
顾楚没忍住用手指头推了他一下，系统“吧唧”一下坐在床上，表情还有点懵逼。
“还挺可爱。”
小小的系统看起来精致可爱，它不想理会自己幼稚的宿主，板着脸一本正经地拍了拍床，“来，坐下，我们好好捋一捋。”
顾楚又推了一下，系统瞬间暴怒：“你这个人怎么肥四！”
“声儿还挺大。”顾楚举手投降，“你说你说。”
“你态度端正点！”系统哼了一声，然后拉出任务面板和光屏:“首先，我们当初定位这个世界的时间点出了错误，这的确是我的失误。给你提前开了支线任务也是我的违规，但为了保证宿主在们在异世界的安全，开支线任务也属于我们系统心照不宣的潜规则了。”
系统小手一挥，甩锅道：“所以这根本不是什么大问题！”
顾楚沉默了几秒，忽然说:“……所以你们经常会出现定位错时间点的情况？”
系统十分尴尬，眼神发飘，肢体僵硬，支支吾吾:“这个嘛……”
最后它低下小脑袋：“……看破不说破，谢谢。”
“我之前就跟你说过不要过度信任大纲，做任务就是要浸入式体验的，剧情没开始前你不是表现得挺好么……”不想讨论定位错误这方面的系统慌忙转移话题，顺便把锅甩的更干净了。
他解释道：“我们判定任务是否都是靠监督系统的，监督系统只给你扣二十分那就只有二十分。不要担心，这世界连主角受都变A了！”
系统忽然挺起胸脯斩钉截铁地说：“这可不是我们让他变A的！归根结底是这个世界有问题！”
顾楚觉得系统这番话说的快要把它自己骗过去了，不愧是至今依旧认为小五是小白花的系统呢。
“所以说，荒星的确是主角攻受相遇的地点。”顾楚抬眸将话题带回原路，他手指在任务面板上滑动，随后微微一顿，“在这里，支线三十二号，荒星探险，时长两年。”
系统垫脚探头，满不在乎地说:“应该是监测系统提前判定出世界走向出了问题，而我们误打误撞提前开了支线任务，恰好把世界线搬回了正轨，是喜事啊！”
和板正世界线相比，一个注定会因为变A而出局的股票和主角攻相遇的剧情，很明显就是小问题了。
扣二十分也就是走走程序罢了。
顾楚皱眉:“不对，捡到白洛的时候没被扣分。”
不管怎么说，当时白洛的身份判定都是主角受，和主角攻秦墨渊，同样都是主角，凭什么捡到秦墨渊扣分，捡到白洛就不扣分？
如果当时扣分了，他肯定能推测出事情的真相！
“那个……我还有两个小秘密想告诉你。”系统支支吾吾，“一个是特别好的小秘密，还有一个不太好的小秘密，你想先听哪个？”
顾楚总觉得系统有什么阴谋，他谨慎道：“先听好消息。”
系统蹦起，语调轻快:“好消息就是，因为白洛变A了，现在主角受之位悬空，而其余几个股票严格意义上不能算作主角，所以我可以监控他们，还可以告诉你他们的隐藏身份！再也不用担心发生小黑事件了！”
顾楚毫无喜意，表情反而愈加凝重，根据系统的不靠谱定律，这个消息越好，下个消息就越差。
“那个不太好的小秘密呢，就是、那个面具男其实是小五裴温然。”系统用余光瞄了瞄顾楚，小声说。
顾楚猛地拍床，把小小的系统震起飘在空中两秒：“不可能！我的逻辑毫无破绽！”
明明就是替身情节，怎么就变成小五了？！而且那个人身形真的和主角攻差不多，一看就是个Alpha！
系统忍不住嘴贱了一下:“哟，某人现在就能分清AO了？真不容易呢。”
顾楚身体微顿，忽然抬眸:“你说小五是A？”
系统:“……”
为什么这时候这么敏锐？！
“他不是早就分化成Omega了吗！”顾楚磨了磨后槽牙，眼神如利刃一般刺向系统。
系统把自己的脸捧起:“嘤，你看我这么可爱，你舍得凶我吗？”
顾楚:“这就是你要告诉我的另一个消息？”
也许是因为有了心理准备，他居然并不觉得太吃惊，毕竟主角受都变A了，其他人变A好像也没什么稀奇的。
和吃惊相比，他更多的是觉得有点挫败。
他毫无破绽的逻辑居然在一开始就错了，有点小伤心。
顾楚摆摆手，波澜不惊道:“叶落枫装Alpha，安余装Beta，裴温然装Omega。ABO齐了啊。”
“就这？”顾楚觉得自己的心脏最近忽然变得异常强大了，“这种程度勉强能接受吧。”
“我要是说……不止这样呢？”系统缩了缩脑袋。
顾楚掀了掀眼皮，沉默不语，乌黑的眸子直直盯着系统。
系统吞了吞口水，“现在的情况也挺复杂的，就、我也挺意外的，反正就是吧……”
它深吸一口气在心里给自己打气，然后大喊:“虽然小一小五都变Alpha了，但他们并没有被踢出备选股票名单，目前只是主角受名额空了，我说完了你不要打我！”
系统语速极快，说完就用手抱住头猛地扑倒被子里，只留两条腿还扑腾在外面。
系统的拟态小巧精致像个小精灵，常人看一眼心都要化了，顾楚却面无表情地拉开任务面板，手指放在一个红色按钮前，作势就要按下去。
蒙头的系统像是后面有眼睛一样立马蹦起来，“别按别按！你这个人有没有心啊，我都这么可爱了你怎么还下得去手！”
系统以一种不可思议地速度跳到顾楚的手上，扯着嗓子哭嚎：“你不要投诉我！被投诉要被召回的，现在总部政变太危险了，我不要回去，宿主宝贝你看在我们相依为命好几年的份上放了我叭。”
顾楚冷笑一声，趁机rua了下系统的头，他就说么，系统怎么就突然拟态出来了，原来是想用可爱的外表博取同情。
妄想吧！
他故意恶狠狠地说:“这事儿全怪你，支线任务是你开的，小一和小五变A也跟我没有半点关系！都是你不靠谱。”
系统:“呜哇哇，没关系没关系都怪我都怪我，快把手放下，万一不小心点上怎么办，你都不知道我们总部现在有多危险！你要是不喜欢这个形象，我可以换的，我还有一个大猫猫外观，特别可爱！”
系统止不住地抽噎着，顾楚一看就知道这是在演，光嚎也不掉眼泪，但他还是把手收回。
系统惊喜:“宿主么么哒！”
顾楚把任务面板关闭，“现在剧情偏的这么多，怎么办？”
系统一脸茫然:“什么怎么办？不用管剧情的，跟着主线剧情走就行了啊。”
顾楚:“……你确定？”
系统拍了拍胸脯:“我很有经验的！”
顾楚:“……”
这可信度真不高。
第二天一早，顾楚从床上起来的时眼底青黑，状态十分萎靡，昨天晚上他做梦被小黑追了一晚上，刚才醒的时候还感觉有点恍惚。
顾楚下意识拿起光脑，上面有一条来自二组指挥官王烁的未读消息，他点开未读。
[指挥官·王烁]:大佬好，昨天咱们组开了个会，我们目前是想以您为中心，下面的附件是暂定的三个方案，您看一眼，咱们组九点集合在商量商量具体细节，您看成么？
顾楚点开附件文档，被上面密密麻麻的字惊住了。
……这么认真？
是受什么刺激了吗？
他手指点了点屏幕回复——
[顾楚]:好的。
顾楚刚把屏幕关了，光脑却立马震了一下。
[指挥官·王烁]:要不现在您就来大厅吧？我们试试设备？
顾楚顿了顿，扫了眼光屏上显示的时间。
联邦时间凌晨五点半。
顾楚:“……”
……年轻真好，斗志昂扬。
顾楚给王烁回了个好，坐在床上发了会儿呆，他将手指插-进头发里揉了揉脑袋，肩膀垮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