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校园一
二号线已经过了三站路, 她还没敢上去搭话，车厢里满满当当，她在距离他三四米的人堆里, 看着他懒懒散散靠着车门, 塞着耳机, 一副与世隔绝的模样。
手心出了点汗，握着栏杆开始打滑，另一只手也抓紧了书包带，第一次做这种事情，她紧张得要命。
女声报着下一站的站名, 片刻后车门开启，他双手插进口袋, 跟着人群下了地铁。
他走得不快，不知道是要转车还是去出口, 身影消失在上楼的楼梯转角处。
她慌忙跟上，还没说正事, 她一路犹豫错过了太多次开口机会, 跟丢了她就算是白费了这二十分钟了。
三步并作两步, 快步跟了过去, 往右转弯，眼睛还没扫到他人在哪，便撞入一片阴影, 右手被用力扣在墙上，背也撞了上去, 书包里面的书本紧贴住背脊, 课本的四方边角隔着书包和衣物硌着疼。
下意识想往回跑，左边却也被踢在墙壁的腿拦住去路, 目标人物自上而下冷眼看着她，“跟我一路了，想干嘛？”
好近。
比她高一个头，头发短短的，眼睫毛像班上女生说的一样，纤长。
五官有着一笔勾勒的清冷气，眼眸里不带一丝感□□彩，好像她不是活物一般。
身上传来说不清什么味道，还挺好闻的，学校里坐他在旁边也会偶尔闻到。
好少听到他讲话，是少年独有的嗓音，些许低沉却过分清澈，只是他语气冷淡。
被抓了个正着，她还以为自己跟得远，没被发现。
“我……”江舟雪想着既然被抓到了，她就趁着这个机会把正事说清楚，再跟下去也不是办法。
清冷的少年没耐心听她解释，不客气地斜了她一眼，“别跟了，烦。”
江舟雪被吓住，想起他刚转来他们班上，都说他在原来学校打了人，所以脸上还带着胶布就来了他们学校。当时她还没换去和他同桌，不过他确实凶巴巴的，谁讲话都不搭理，连老师都说不动，完全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不会要打她了吧？腕骨被抓得有点痛。
她试图挣扎下，他力气太大，捏紧了拳头也没丝毫动摇，她无措的开口：“我……”
没等江舟雪“我”出个所以然来，挑衅的男声打断了二人还未开始的对话，“哟，这不是黎岸风吗？转校去一中了啊？”
剑拔弩张的几个别校男生，校服也没好好穿，外套系在腰上，一脸的来者不善，一字排开的向两人靠近。
“把我们打了，就想这么算数了？”为首的男学生眼神凶恶，语气充满威胁。
黎岸风松开了她的手腕，侧过身正对着那几个男生，下巴微扬，一语不发，满脸不屑地转过身，继续往上走。
江舟雪没见过这般场面，只知道他们好像生气了气势汹汹准备打黎岸风，飞快上前，拉着他右手，“跑呀！”
“追！”后面的男生骂了一句粗口，随后便是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江舟雪短跑在班上算上游水准，短时间爆发力强，直拉着黎岸风跑到地铁出口，不认识这站路，胡乱地准备找条巷子钻，再拉人就不动了。
短暂的错愕，惊慌失措的表情出现一瞬，少年冷着脸扯着她往另一个方向跑。
穿过树影，穿过旧楼，风过耳侧，顾不上路人好奇打量的眼光，一路狂奔。
最后停在两栋大楼中间逼仄的过道，脸颊通红，喘着粗气，双腿发软。
少年亦然，大颗汗水滚落到地面，直勾勾望着她。
跑得太快，她有点虚，靠着墙蹲了下去，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余光瞥到自己鞋带开了，一时也没有多余的力气去系好。
黎岸风用衣袖擦着自己脸上过多的汗水，“你跑个什么？”
“我……我不知道……”江舟雪气还没顺过来，就被他吓到。
她好像是不用跑的，一情急就拉着他跑了起来，好歹也是同班，又是同桌，总不能看着他被一群人打吧……
黎岸风看了她一眼，没几秒，收回视线，往外面望了下，探了身子出去，确认了会情况，“走了。”
江舟雪看他要走，急忙抓住他校服外套下摆，“我……我今天卷子不小心夹你那边了……”
越说越小声，没见过同龄人这样要打架的阵势，她有点心有余悸。
黎岸风回头就是她薄红还未完全消退的脸，声音小得几不可闻还带着一点抖，“能不能还给我……”
这是他同桌他还是认识的，叫什么给忘了，没怎么讲过话，都是她单方面搭话过来，类似“上课了”，“你作业要是不会做可以问我”，“这是今天发的试卷”，就是模范好学生会说的那些，她买了一盒燕尾夹，各科发的作业试卷每天都给他夹好，放学还提醒他带回去，特别烦。
为了每天少听她唠叨一句，他也是会带作业回家的，不做而已。
黎岸风打开书包，里面空荡荡的，只有夹好的试卷，他翻找了会，果然找到有她名字写了大半的试卷，直接合上一起塞给她。
“谢谢。”江舟雪打开夹子，把自己那张拿走，又重新夹好还给他。
黎岸风看也没看塞进书包，拉上拉链，很大脾气的往背后一甩，书包斜在他单边肩膀上，空荡荡的。
“拜拜。”江舟雪快走两步与他错身，赶在他出去前和他挥了两下手道别，转过身又想起什么，侧回来，扯了抹笑，“卷子不会做可以问我，明天见。”
黎岸风看着她走出好几步才发现自己鞋带开了，蹲下去绑，绑得可真烂，他估计她回家之前鞋带还得再开一次。
不认识路，她拿着手机东南西北的试方位，很快找到了回地铁口的路线。
走路还挺快，小书包晃晃荡荡，走路姿势也规矩，一条直线，和她平时上课差不多。
回家路上黎岸风想着，放错试卷，烂理由，可真够烦的。
江舟雪回家已经比平时迟了四十分钟，打开家门弟弟正搬了小凳子坐在茶几旁边边看电视边写功课，见她回了，甜甜叫了声，“姐姐！”
随后视线又黏回了电视机屏幕上，许是也知道还要装个样子，埋头写了几笔，很快又沉迷于电视节目。
“不要边看电视边写作业。”她晚回家一点他就反了天了，“回房间写，我等会来检查。”
“哦……”江沉乖乖关掉电视机，抄起茶几上的功课跑进了房间。
江沉小学没让他住校，放学之后去托管班，等家里阿姨去接回来，照顾了他和奶奶晚饭便走，一般她过没多久也就回来了，看看江沉功课就要监督他早睡了。爸妈回来也差不多这个流程，无非是多几句关心，问问她成绩，爸妈好像还没从满分变成150中适应过来，昨天还问她数学有没有110。
江舟雪绕到最里面的房间，敲了敲门，旋开门把，苍苍白发的老妪躺在床上，戴着老花镜，膝上搁着平板，放着戏曲节目，戏曲腔调绕梁不绝。
“小雪放学啦？”和蔼熟悉的令人安心的声音。
看来今天能认出她人来。
“奶奶，我今天和我同桌说上话了，他好像也没那么难接近，凶是真的有点凶。”江舟雪给桌上的保温杯加了点水，随意闲聊着。
奶奶置若罔闻般，执着于学习的话题，“小雪，马上小升初了，你英语还好吗？”
她愣了一小会，马上接话，“挺好的，没问题。”
“那就好，我们都没接触过，不懂。”说完不知道是触动到什么记忆，在床上翻找着，“我的教案哪去了？”
“奶奶，等会，我去帮你拿。”
教案啊，上哪找，她拿本自己初中课本应该也能糊弄过去吧……
江沉十岁了，也有自己的小房间，不过功课还是在她房间做，她书桌大一些，她回房便见到弟弟很乖地在写作业，就是墨水盒忘了关，她走过去顺手拧上盖子。
江舟雪自己也拿出试卷来写，她剩下的功课不多，如果不是今天的小插曲她现在应该在预习了。
差不多九点半，江沉才写完功课，比平时慢一点，该是在她回家前偷懒得厉害了。
她放下笔嘱咐江沉，“阿沉，我不在家也不可以在客厅写作业，光源不足。”
“好。”弟弟满口答应。
“每次答应了你都做不到。”不是第一次说他了。
她知道小学生自制力很差，看到好玩的就管不住自己，可不管江沉成绩多好，他都不该养成这种坏习惯，所以她说过江沉好几次，平时也尽可能看着。
江沉听姐姐批评他小嘴扁了扁，从椅子上跳下去，打开一旁挂起的书包，抽出一张试卷，双臂一展，在江舟雪面前献宝，“姐姐，我考了一百分，我想吃冰淇淋还想要玩具！”
真是长不大的糯米团子，都秋天了还吵着吃冰淇淋。
不过她喜欢自己弟弟，她宠着，“周末带你去。”
“可以玩一下你手机吗？”江沉透着一种得寸进尺的试探。
“明天是不是要默写，你现在默一遍我看。”她想着弟弟昨天回家说的，看江沉瞬间消沉下去，她又补上一句，“默完没错就给你玩二十分钟，然后就要洗洗睡。”
啊，小学生的表情好好懂，小糯米团子的心思藏不住。
等江沉清好书包，躺到床上睡了，她出门关上灯，继续回房又刷了会题，接近转钟才爬上床背了会英语单词助眠便算是结束了日常。
今天也是照常运转的一天！
作者有话要说：
黎岸风：我同桌喜欢我，烦死了。
江舟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