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有。”文泽一脸认真，“我眼前就有一个。”
肖烨梁抬眼看他：“皮痒？”
文泽笑嘻嘻：“不能怪我怀疑你啊，你不一向都是唯物主义者吗，突然提出这种问题可不就是被夺舍了吗？”
是被夺心了。
肖烨梁自哂，要不是心被那小家伙夺走了，怎么会有这种荒唐的想法。也是有够丢脸的，要是费辰泉下有知，恐怕要笑死自己吧。
“哎哟，这湿的。”文飞从自己的小手包里掏出一块喷了香奈儿香水的手帕，递给苏衍，“快擦擦吧。”
苏衍道过谢，他扯开领口，从脸到脖子粗粗地擦了一遍。
昏黄的路灯光照在他细白的皮肤上，显出一种异样的美。陆辞看着，不自觉地移开眼。
苏衍把自己从一个水人擦成了香人，对文飞笑笑：“抱歉，弄脏了，我回去洗洗再还你吧。”
“不用不用。”文飞兴高采烈地拿过手帕，“这个洗了就不值钱了。”
苏衍迷茫：“值钱？”
“是啊，你用过的嘛。”文飞笑道，“咱们群里现在都是你粉丝呢，要知道这是你擦过脸的，肯定能高价卖出。”
文飞手下那些群，要么是他的粉丝群，要么是同城八卦群，要么是GAY群。能都是苏衍粉丝的，那必然是GAY群了。
苏衍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他突然想到如果把自己穿过的衣服什么的都拿去给文飞卖，没准很快就能缴齐违约金了。
这个念头刚生起来，就被苏衍迅速否决了。
贫穷令人失智！要卖也是偷肖烨梁的卖，怎么能卖自己的！
当然并不是因为他觉得肖烨梁比自己更有市场，只是老流氓的东西卖起来比较没有心理包袱。
搞事的小恶魔在心里蹦跶了一会儿，爽过之后就偃旗息鼓。
毕竟这个计划怎么看都是不可能实行的。
陆辞略嫌弃地看着文飞给手帕拍照，正要说什么，就见苏衍走到了费云面前。
费云快要哭了。她这条裙子是在日本用花呗花几千元买下来的，今天为了见肖烨梁特意穿过来的。谁想到第一次穿吊带就被这些有钱的小贱人给弄坏了，现在不用手摁着就要走光，裙摆更是因为勾到树枝，上边的花纹都坏了。
回去肯定要被骂了。
正委屈着，苏衍忽然道：“可以给我看看吗？”
尽管这个妹妹各方面都寒了他的心，但毕竟是自己妹妹，苏衍到底还是心软：“或许我可以帮你修好。”
费云怔了下。刚才这帅哥笑得好像哥哥啊。
“谢谢。”费云抬起一点手，把坏掉的地方露给苏衍看。
苏衍问文飞要了针线。作为一个精致的小0，为应对各种突发情况，文飞的手提包里啥都有。
苏衍三两下就用黑线帮费云缝好了吊带，又转到她跟前，单膝跪下给她缝裙摆的花纹。
“哇，好像王子啊！”富家女小声惊叹。
费云听着，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肖烨梁从岸边捡回自己跳湖之前放在树下的黑色笔记本，回来就看到这一幕。
文泽问：“诶，你不觉得这场面有点熟悉吗？”
当然熟悉。
六年前学校的跨年晚会上，有一个女生的裙摆被勾坏了，当时费辰也是像现在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单膝跪着，帮那女生缝好了裙摆。
手艺精致，让所有人叹为观止。那女生后来还向费辰告白了。
肖烨梁记得当时自己非常不爽，事后特意搞坏了自己穿的T恤去找费辰帮自己修补。
“不补，这几个洞坏得多好，就符合你骚|气四溢的风格。”
“是么？那我不干点骚事就太对不起你对我的评价了。”
“……你要干嘛？”
“扒你衣服给我穿。”
“你敢！等等等，你还来真的啊，我补还不行吗！”
想到当时费辰恼羞成怒的样子，肖烨梁唇角忍不住勾了下。
现在想起来，那时候自己已经喜欢上那家伙了吧。
他看看还单膝跪在那儿的苏衍。陆辞站在他身边，微微弯腰，用手机的手电筒给他打光：“这样行吗，别戳到自己手了。”
苏衍轻笑：“知道了。”
文泽在一边啧啧称奇：“小辞居然会对费辰以外的人这么耐心，我听文飞说他现在可喜欢跟苏衍呆一起了。你要说苏衍被费辰夺舍了，我还真……”
肖烨梁幽幽地看了眼文泽：“还真什么？”
“真……信。”文泽补充完整。
连文泽都这么说了。
肖烨梁眼底疑虑更甚。
文泽叹了口气：“哎，一提费辰你就这样。知道你们以前是死对头，可他都去了五年了。肖哥，你们到底有啥深仇大恨哪？”
肖烨梁不说话。他喜欢费辰的事情跟谁都没说过，就连文泽都以为他们还是死对头。
文泽感叹：“我也算是从高中跟着你们一路上来的，凭良心讲，我觉得都是你单方面搞事。”
肖烨梁笑了：“我单方面搞事？”
“是啊，他以前高中抓咱们逃课那是因为他是风纪委员。后来上了大学，他比我们小一届，又不是一个院的，根本碍不到咱们，是你每次都去惹他。他这人挺谦逊温柔的。”
“谦逊温柔？别说得你很了解他似的。”肖烨梁道。
小家伙张牙舞爪得很，不过他就是喜欢，也只有他知道费辰的本性。
苏衍帮费云缝好裙摆，起来的时候膝盖已经有点跪麻了，陆辞在他身后扶了他一把。
刚才他全程盯着苏衍，他没参加过当初的跨年晚会，就是觉得苏衍刚才的动作特别好看，跟他的辰哥哥一样好看。
费云抓着裙摆左看右看，惊喜道：“哇，跟新的一样。你好厉害，比我哥以前厉害多了！”
她知道自己哥哥在明华很有传奇性，这么说原本是想取悦苏衍，却不想让在场的几个人都纷纷蹙起了眉。
“还是学长的妹妹呢，连学长的真实实力都不知道。”陆辞嗤之以鼻。
费云面露尴尬。
苏衍已经懒得管这些了，对陆辞和文飞道：“我今天先回去了，衣服都湿了，黏在身上不舒服。”
陆辞马上道：“我送你回去吧，你住哪儿？”
“……”我住你舅舅家。
苏衍头大，他总觉得这事迟早要暴露。
苏衍推说不用了，陆辞强行要送，僵持间肖烨梁悠悠开口：“送他做什么？你要帮他换衣服？”
陆辞噎了一下，他和肖烨梁对视一眼，肖烨梁含笑的眼神中暗含深意。
一瞬间陆辞有点心虚，仿佛内心深处最隐秘的心思被肖烨梁看透了。
他向来天不怕地不怕，但在自己舅舅面前总是没法那么自然。
他崇拜肖烨梁，但同时又有点怵他。
肖烨梁身上那股从容笃定又强势霸道的压迫感，是与生俱来的。
陆辞没再坚持，苏衍松了口气，没想到肖烨梁还会帮自己解围。
跟众人告了个别，苏衍赶紧溜了。他不确定肖烨梁是不是也要回去换衣服，被人撞到他们一起就尴尬了。
苏衍没想到在公交车站等车的时候，又撞到了费云。
费云原本是想再去找肖烨梁的，没想到苏衍走后不久肖烨梁也走了，而且完全没有理她的打算。
费云自觉再待下去也没意思，虽然明华各院的交流会还在开，也允许外来人员参观，但那些东西费云一点兴趣都没有。
反正还有他哥的几本笔记本在手，之后要想再见肖烨梁也是有机会的。
费云笑得甜美：“今天真是太谢谢你了。”
苏衍回笑：“不客气。”
“不过想到肖总就在那附近，就觉得掉下去也不错，那这样他抱上来的人就是我了。”费云感叹，一双戴着美瞳的眼睛充满了幻想。
苏衍无言以对，觉得这妹妹简直就是脑子进水。他犹豫了下，还是道：“如果你继续跟着肖总，像今天这样的事还是会发生的。”
费云不以为然：“要获得幸福总是要付出些代价的。”
“……”苏衍纳闷道，“跟他在一起就是幸福吗？我觉得你们……不大合适。”
他这妹妹对肖烨梁的脾气性格一无所知，就看重那老流氓长得帅又有钱，自己没头没脑的，迟早要吃大亏。
费云眉头瞬间蹙了起来：“你也看不起我吗？又不是我想生在那么穷的家里，我也想像你们一样生在有钱人家，然后门当户对地跟他在一起啊！”
苏衍没想到费云会这么理解：“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费云仿佛被戳中了自卑的根源，像个被点燃的炮仗一样停不下来，“你又比我高贵到哪儿去了，也就比我有钱，我今天都听说了，你以前还脱光过衣服爬过肖总的床呢！除了跟我哥一样会画几张图会补几件衣服，就知道在这儿动嘴皮子，我的事跟你有关吗？！”
“你不过就是我爸妈从孤儿院捡来的，还真拿自己当我亲哥哪，有什么资格管我，我的事跟你有关吗？！”
苏衍突然想起当初费云跟他吵架时说过的话，那是他生前最后一次见费云，就是那么不欢而散。
身体的力气被一瞬间抽空，苏衍的表情淡了下来，彻底沉默。
费云以为苏衍是被自己踩到了痛处，瞬间得意，正要再说，就听见撕拉一声——
刚补好不久的裙摆又被踩破了。
肖烨梁面色冷淡，挤进两人之间。
费云还没反应过来，睁大眼睛呆呆道：“肖总？”
“抱歉，刚没看见这儿有人。”肖烨梁收回脚，露出脚下被他踩坏的裙摆。
没看见？！
费云怔道：“我一直在这儿……”
肖烨梁哦了一声，哂笑道：“你是人吗？”
费云脸色瞬间难堪起来：“您……”
苏衍怔怔地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肖烨梁，听到他对费云说：“你要是从头到脚有你哥千分之一好看，我没准就看见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