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飞煌时尚中心附近的一家高级中餐馆包厢里。
顾熙对苏衍歉意一笑:“今天有些晚了, 明天早上我还有个行程,时间调不过来,这儿附近没什么好的西餐厅, 下次再补。”
苏衍笑着摇头:“中餐挺好的。”
其实他更喜欢吃中餐, 但他知道顾熙偏好西餐, 当初在学校第一次约饭的时候他们约的就是西餐, 顾熙当时问苏衍喜不喜欢,苏衍惯性地迎合说喜欢,连不习惯的菜也假装吃得津津有味, 所以到现在顾熙还以为苏衍和他一样喜欢西餐。
餐厅经理在旁边帮两人倒茶。
顾熙:“本来今天想带你见见Michal的设计师, 但他临时有事, 等他再来华国的时候我带你去见他。”
苏衍突然想到肖烨梁今天说的话, 笑了笑:“谢谢学长。我今天看了您的走秀,特别好……”
边说边喝茶。
他一路过来其实挺渴的,本来想一饮而尽, 甚至想让服务员给他换个大玻璃杯,但看到顾熙在那里慢条斯理地品茶, 苏衍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顾熙知道他是费辰。苏衍可以不在乎别人的目光, 但费辰做不到,曾经为了讨好养父母努力制造完美形象的他, 在面对知道自己真实身份的顾熙时, 依旧没法放飞自我。
费辰这个名字, 就是和有教养懂礼仪脾气好连接在一起的。
苏衍配合着顾熙品茶。
“我大四的时候就已经在家里的公司做事了。”顾熙放下茶杯,注视着苏衍, “会当模特,完全是因为你。”
苏衍愣了下。
正这时,外间走进来一个服务生, 凑到经理耳边说了几句话。
经理睁大眼睛惊讶了一瞬,随后对顾熙歉笑:“不好意思顾先生,店里突然有点急事,我先离开一会儿。”
顾熙笑着点点头。正好接下来的话也不方便让别人听。
经理出了包厢,匆匆到了隔壁。
一进门就看到椅子上靠坐着的正在抽烟的男人,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乖乖,今天是什么日子。先是顾熙,现在又来了这么个大人物。
经理脸上立刻堆起见了亲爸爸的笑容:“肖总您……”
“顾熙在隔壁?”肖烨梁咬着烟,面色淡泊地打断经理。
经理愣了下,笑道:“是啊。”
肖烨梁冷哼:“还带着个很漂亮很可爱的男孩子?”
经理小心翼翼地点头,肖烨梁以前也来过两次他们店,他接触过,说不上好相处,但也没像今天这样……
说不上来什么感觉,经理就觉得自己快尿了。
“他们说什么了?”肖烨梁问。
经理干笑两声,还没来得及说话,肖烨梁又打断他:“给他们上菜的服务员是谁,能带窃听器进去吗?”
“……”经理赔笑,“肖总真会说笑。您今天想吃点什么,不如先点菜……”
肖烨梁啧了声,经理立时噤声。
肖烨梁把快抽尽的烟头放进烟灰缸里重重地捻了捻,试图平复内心狂暴的躁气。
他现在非常想冲到隔壁看看那两人在干吗。但他知道他没立场进去。就像他没立场阻止苏衍来见顾熙。
“他们点了什么,给我来份同样的。”他倒要看看顾熙有多了解小家伙。
隔间,顾熙正和苏衍追忆往事。
顾家和肖家一样都是华国赫赫有名的豪门世家,顾家家教极严,早些年妥协答应让顾熙体验体验去学服装表演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顾熙大四的时候家里长辈说什么都不肯让步让他去做模特抛头露面,那是下了顾家的脸。
顾熙当时不是没抗争过,但最终没拗得过长辈们的铁腕,选择妥协,在家里的公司做事。
一同妥协的,还有他没有宣之于口的性向。
顾熙是个天然弯,但顾家老爷子,包括顾熙父母都比较排斥同性恋,因此顾熙迟迟不敢跟家里出柜。
他看着正在用勺子慢慢喝汤的苏衍。
即使换了张脸,给人的感觉却一点没变。
漂亮,温柔,优雅,自信……
完全就是顾熙的理想型。
如果当年能不顾家里人的反对好好追苏衍,以苏衍对自己的崇拜,他们肯定已经在一起了。
“当年你出车祸之后,我难过了很久。想到你跟我说很想看我有一天站上国际舞台。”顾熙凝视着苏衍,眼神温柔,“犹犹豫豫,直到那场大火,在我意识到自己要死的那一刻我才下定决心,如果让我再活一次,我一定要把所有的遗憾都弥补回来。”
苏衍也很动容:“所以您现在是世界顶尖模特了。”
顾熙笑笑:“还不够。”
他的遗憾里,还有苏衍。
同是天涯重生人,苏衍又很崇拜顾熙,一聊开话题就往各方面延伸。
苏衍把当年自己可能是被人蓄意谋杀,肇事者手臂上有黑色莲花的事告诉了顾熙。
毕竟以他现在的人脉,什么都查不出。
“黑色莲花……” 顾熙眉头紧蹙,他重生的比较早,顾家财力人脉浩大,搜索情报的能力不是苏衍能比的。“这种样子的印记只有重生者身上才会有,那个人很有可能也是,但重生者们身上的应该都是红色,从来没听说过黑色的……”
顾熙若有所思,最后道:“这件事交给我,我会帮你查清楚。”
苏衍感激道:“谢谢学长!”
顾熙摇摇头:“但既然有人要害你,你重生的事就不能暴露,平时尽量不要让人看见你胸前的莲花。”
这也是他一定要一个人有个更衣室的原因,他们这个群体到底是怎么回事尚在研究中,自己身上的痕迹若是被有心人看到……节外生枝总归不太好。
苏衍微顿了下,上次肖烨梁找自己半夜干架的时候已经看到过了,不过他应该认定那是原主要纹来勾引他的,应该不会多想吧。
“肖总知道你是谁吗?” 顾熙问。
苏衍笃定道:“不知道,您忘了我以前和他什么关系,我现在对他毕恭毕敬的,他做梦也不会往这方面想的。”
某人显然对毕恭毕敬这词有什么误解。
顾熙沉默,从今天肖烨梁对苏衍说话的神态语气来看,只怕早就知道了。
正这时,服务员进来上菜。一股勾人的酸辣香扑面而来。
苏衍忍住探出头的欲望。
是他爱的辣味!!
然而等菜上来之后,苏衍就萎了。
服务员端上来的是一道水煮鱼。
苏衍看着浮腾在红油上的白色鱼片,往日的阴影浮上心头,胃在心理的作用下产生了生理性不适。
“这道鱼是这家店的特色,我特意让他们挑了条品质最好的黑鱼,我记得你还挺能吃辣的。”顾熙说着对服务员礼貌一笑,“先帮他盛吧。”
除了水煮鱼以外的所有辣菜他都可以,可是这个,理智上告诉苏衍应该说出来自己对水煮鱼有天然不适,但看到顾熙那么高兴期盼的样子,苏衍又犹豫了。
苏衍接过服务员递来的碗。
“谢谢学长。”苏衍笑得无懈可击,吃了两口以后胃里就开始翻滚。
顾熙笑着让苏衍多吃点,苏衍有苦说不出。
为了维持形象,他刚才都忍着饥饿感小口喝汤吃肉,胃一点都没得到满足,这会儿又受到水煮鱼的折磨,苏衍感觉自己快吐了。
他又喝了两口汤,实在有些受不了,正打算寻个理由去厕所,包厢的门突然被人敲了敲。
“请进。”顾熙道。
门打开,肖烨梁站在门口。
苏衍愣了:“您怎么来了?”
他走之前肖烨梁强行问他去哪儿,苏衍说了,但没想到他会过来。
肖烨梁一眼就瞥到桌上的水煮鱼,再看苏衍尽管掩藏得很好,但隐隐有些抽搐的嘴角,心里冷笑。
他再不来,这小家伙是连胃都不想要了。
“正好我也在这儿吃饭。”肖烨梁道,“听罗晴说你上午做的那批单子有点问题,找你回去加班。”
苏衍从来没觉得回去加班四个字如此动听。
“现在都八点多了,小衍只是个实习生,肖总这样不合适吧。”顾熙放下筷子。
“他是我的人,我想让他什么时候加就什么时候加。”肖烨梁似笑非笑,“顾先生管得着吗?”
顾熙微微蹙起眉。
五年前那场车祸之后,他偶然间得知了肖烨梁对苏衍的心思。
“在别人吃饭的时候把人拉走加班,肖总不怕传出去人家说你资本家吸人血吗?”
顾熙的声音还是温和的,气势却也不比肖烨梁弱。
“怕?”肖烨梁嗤笑,“我要是怕人说,早活不到今天了。”
苏衍一愣,下意识地看向肖烨梁。
还是那副痞里痞气的样子,但眼色好像比平常更沉了些。
苏衍突然想到肖烨梁是私生子的家世。
顾熙还要再说,苏衍打断道:“学长,那批单子确实赶,问题也是出在我身上,我还是回去一下比较好。”
苏衍一开口,顾熙就不好再说什么了。
“那你路上小心。”顾熙眼神温柔。
他感觉苏衍还是跟以前一样脾气好,碰到这种事居然一点怨言都没有。对方还是以前的死对头。
两人约了下次,苏衍就跟着肖烨梁出去了。
一到外面,不等肖烨梁开口,苏衍就道:“您先等等,我去趟厕所。”
说着飞也似地跑进了就近的厕所,对着水槽闭着眼睛就是一通干呕,也没呕出个什么东西,就是胃部痉挛不止。
正难受的时候,一只手突然从后面摸到了苏衍的胃部。
隔着淡薄的T恤,手心温热,仿佛直接贴在他的皮肤上似的。
苏衍吓了一跳,紧跟着就被一股熟悉的气息包拢。
他下意识地想动。
“嘘……”肖烨梁用仿佛搂人入怀的姿势将苏衍锁在自己和水槽之间,“别动。”
说着手掌贴着苏衍的胃,一点点帮他揉了起来。
苏衍惊讶:“您这是做什么?”
“防患于未然。”肖烨梁一哂,“不然你回去加班吐满设计稿,我不损失大了。”
他看着苏衍额边沁出的冷汗,气不打一处来:“顾熙就那么好,他要让你吞条生鱼你是不是也照做?”
苏衍知道肖烨梁应该是进门的时候看到那一海碗水煮鱼了。
自己这个月几乎每天都跟着肖烨梁吃饭,也跟他提过自己不喜欢水煮鱼,他会有这种联想倒不奇怪。
其实不只是面对顾熙,他对别人也是这样。有时候会做一些病态的忍耐和讨好,后来虽然发现没必要,但也拗不过来,就算这一世他已经不是费辰了,但这是上一世十几年积累下来的习惯,一下子还真改不掉。
“学长才不会那么做。”
这话本来没什么意思,但肖烨梁现在酸人有酸耳,硬生生被他听出两分维护的意思。
这小家伙。
肖烨梁气得牙痒痒,恨不得捏两下苏衍的肉,到底还是没舍得。
苏衍本以为肖烨梁只是象征性地帮他揉两下,却没想到手劲十分得当,指节在他的胃中部有层次地揉按打圈。
苏衍有些意外:“您学过按摩?”
肖烨梁应了声:“感觉到了?”
苏衍点点头。
以前在学校的时候肖烨梁还不会这些,应该是这两年学的吧。
老流氓居然会学这种东西。
“您学得挺好的。”苏衍难得真心实意夸赞。
“隔着衣服功效还不是最好的。”肖烨梁手上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目光肆无忌惮地扫过苏衍的腰背臀,“不然你脱了,我再帮你按按别的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别的地方就不是用手按摩了(滑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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