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这一共也就举了一两分钟吧。

　　苏衍手上的缝衣针闪烁着友善的光芒：“不然我帮您针灸一下？”

　　“行啊。”肖烨梁真得把手伸了过来。

　　苏衍吓了一跳, 连忙把针收了起来：“就算您觉得自己皮厚如城墙，但我天生神力，您还是不要轻易尝试得好。”

　　肖烨梁调笑：“怎么了, 舍不得扎我？”

　　苏衍：“……我是怕犯故意伤害罪。”

　　工作人员开始催场。

　　“我先过去了。”苏衍道, “谢谢您刚才帮忙, 还有面料的事也多亏您。”

　　肖烨梁挑眉：“嘴巴谢就够了？我都听腻了。”

　　“……”苏衍, “不然我给您鞠个躬？”

　　“别了。”肖烨梁笑道，“真要谢，下次帮我设计一样东西吧。”

　　苏衍疑惑：“什么东西？”

　　肖烨梁勾唇：“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他怎么觉得肖烨梁的笑容这么那啥呢。不过这老流氓一直都是副不正经的样子。

　　苏衍点头：“行。”

　　肖烨梁这段时间帮他的事情确实不少, 既然他开口了, 给个谢礼也是应该的。

　　苏衍脑子里的天使小人骄傲地挺了下小胸脯。

　　他是个恩怨分明的好孩子。

　　肖烨梁这次依旧是来当嘉宾, 苏漠因为之前的事已经声名狼藉, 明华取消了邀他当决赛评委的计划，换了另一位比较有名气的设计师。同时为了夺人眼球，还请了另一位重量级的嘉宾。

　　会场里维持秩序的志愿者人数多了一倍不止。

　　因为明华请来的重量级嘉宾是顾熙。

　　也不知道学校是不是故意搞噱头, 还把肖烨梁和顾熙的座位安排在了一起。

　　后面的学生简直要疯了。

　　能在自己学校，这么近的距离里看到国际顶尖模特已经够让人兴奋了。

　　更何况有生之年啊！！！他们居然能看到传说中明华的双校草坐在一起！！！

　　然而两位当事人却没那么愉快。

　　自从上次在餐厅肖烨梁把苏衍带走之后, 顾熙就再也没见过苏衍, 主要还是工作太忙排不开。

　　“你已经知道他是谁了吧。”顾熙开门见山，这个问题他已经在心里憋了很久了。

　　肖烨梁懒懒地靠着椅背, 西装外套里的白衬衫解了两颗扣子, 两条长腿随意地伸展着, 懒散的坐姿和顾熙矜贵的样子形成鲜明对比。

　　“你不也知道了。”肖烨梁道，“你也是重生的？”

　　顾熙怔了下：“他告诉你了？”

　　肖烨梁一哂：“用他告诉么。”

　　时装周回去那晚肖烨梁就想通了里头的关窍。

　　苏衍就算再崇拜顾熙, 也不可能刚见到他就赶着上去说学长我重生了这种反科学的话，除非顾熙本身也和他一样，四多年前那场火灾之后, 媒体报道顾熙危在旦夕性命不保，结果当天晚上又更正说顾熙已经脱离生命危险，结合这事一想肖烨梁就明白了。

　　“话说前头。”肖烨梁淡淡道，“你没机会，趁早放弃。”

　　顾熙不慌不忙：“我知道他现在住你那儿，他微信上跟我说了来龙去脉。”

　　肖烨梁冷笑：“怎么，炫耀他对你掏心掏肺？”

　　“你就不怕我告诉他么。”顾熙道，“说你早就知道他是谁，把他留在身边就是为了整他。你对他好，都是为了先捧起他再把他摔下。就算你没那么想，但凭他对我的信任，只要我说了，至少，他会离开你身边。”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锥在肖烨梁心上的。

　　他眼底闪过一丝阴霾，嗤笑：“你要不怕你们顾家破产就说吧。”

　　顾熙：“你也太小看顾家了。”

　　顾家虽然比不上肖家，但也是有名的大豪门，旗下产业无数，哪能说破产就破产。

　　“没小看。”肖烨梁轻笑，“伤敌一万自损八千，要搞你们我肯定也元气大伤，但我不怕。”

　　肖烨梁单手支着下巴，侧首看顾熙：“可是你怕。大孝子。”

　　顾熙微微蹙眉。他知道肖烨梁八成是知道自己上辈子囿于家族没勇气追苏衍的事了。

　　台上，主持人已经开始为接下来的走秀慷慨激昂地陈辞。

　　灯影幻灭。肖烨梁眼中的阴戾让顾熙感到一丝害怕。

　　“你疯了么。”顾熙问。

　　“早疯了。”肖烨梁往台上看去，开场模特就是柳旭。

　　从头到脚的Oversize，不规则剪裁的轻纱长衫披在他身上，随着他的走步，轻盈飘逸的自由之感跃然眼前。明艳的色调更是一瞬间夺去了所有人的注意。

　　柳旭在台上走完一圈。后面的大屏幕上出现了苏衍的影像。

　　肖烨梁的眼神几乎在一瞬间柔和了下来。

　　他看着苏衍神采飞扬地阐述自己的设计灵感，喃喃道：“五年前他死的时候，我就疯了。”

　　……

　　决赛苏衍赢得了最终胜利。

　　主持人激动道：“我宣布，苏衍同学为本场决赛的最终冠军，他将代表明华大学参加接下来的“梦想衣橱”大赛，让我们一同期待他今后的表现！！让我们把掌声送给苏衍同学！！”

　　一瞬间全场沸腾，后排的观众跳起来激动得鼓掌。

　　网上也已经闹翻了天。

　　自从绫罗发布会之后苏衍微博粉丝数量剧增。

　　“我说吧我说吧！！！ 咱们苏小衍肯定会赢的！！”

　　“意料之内的结果，他水平早就超越一般大学生了，上次绫罗新品发布会肖爸爸说那些衣服是他设计的时候，我就知道决赛冠军非他莫属了。”

　　“可怜我的陆少爷啊！！我觉得他设计得也好棒啊，哎，不过苏衍是真得厉害！”

　　“陆辞的设计是好，但他说的设计灵感，懂的人一下就知道他是学费辰的……哎，不是说不可以，苏衍也很崇拜费辰，但陆辞就是，感觉不出他对设计的那种热爱，没什么灵魂啊。”

　　苏衍站在舞台中央，看着那些笑脸和欢呼。一切都和五年前一模一样。

　　五年了，时隔五年，跨越了生死，在梦想破碎之后，他终于又重新拿到了“梦想衣橱”的出赛权。

　　苏衍心潮澎湃：“感谢各位评委嘉宾老师对我的肯定与支持，很荣幸……”

　　感想之后又是评委和嘉宾的致辞。

　　顾熙姿态优雅，言语得体，话里话外丝毫不掩饰对苏衍的赞美与肯定，甚至直接表达出了希望将来有机会能和苏衍合作。现场加上看直播的人无不哗然。

　　苏衍也很激动很意外，真情实意地回应了顾熙的期待。

　　最后，话筒到了肖烨梁手里。他直接站了起来。

　　各大媒体瞬间把摄像头都对准了他。

　　苏衍有些晃神，五年前也是在这个礼堂，自己赢了决赛，当时肖烨梁还是个大四的学生，他穿着T恤牛仔裤，带头起来鼓掌。

　　嚣张不羁，让苏衍不得不把目光只放在他一个人身上。

　　事后苏衍还问过肖烨梁为什么自己赢了比赛他那么乐，不是应该喝倒彩么。

　　肖烨梁回答说你答应赢了比赛要请我吃火锅，我能不乐么。

　　“没什么好说的。”肖烨梁扬唇，直视着苏衍，“我看上的人，有这个结果是理所当然的。”

　　只一句话，没什么客套的点评，却直接掀起千层浪，现场的呼声比刚才顾熙说话时要响得多。

　　肖烨梁睨了顾熙一眼。想在苏衍面前比自己更出风头，门都没有。

　　这老流氓总是不按套路出牌。但即使隔着那么远的距离，他也能感觉到肖烨梁身上的喜悦。就好像五年前一样。

　　这次自己可没说请他火锅啊，他怎么也高兴成这个样子？

　　大概是自己给他长脸了吧。

　　苏衍回看肖烨梁：“谢谢肖总的欣赏，今后我一定更加努力。”

　　散场之后，苏衍感觉一股困意笼了上来。

　　这些天他为了这个比赛没少熬夜，现在那根紧绷的神经终于可以稍稍松一些了。

　　他很想快点回去补觉，但还不行，按照惯例，每次决赛之后学院都会公费为所有参赛选手及模特举办一场宴会。

　　苏衍有点想逃。这种宴会其实参不参加都可以，无非就是一群不大熟的同学凑在一起吃饭喝酒疯玩，苏衍当年参加过，作为冠军甚至被人灌醉了。最后还是肖烨梁说自己正好路过宴会厅门口，把他架回寝室的。

　　上一世为了不被人说他摆冠军架子，留下什么负面言论传到养父母耳朵里，苏衍强打起精神去应酬。这一世他不想了。

　　只是他做费辰做了二十多年，有些习惯已经深入骨髓。苏衍发现他虽然心里很不想，但一下子竟然没法开口说不去。

　　文飞跑过来勾苏衍的肩：“发什么呆呢衍衍，快走了，今晚你肯定是主角啊！！啊还没恭喜你得冠军！！”

　　“谢谢。”苏衍笑笑，四下看了看，“陆辞呢？”

　　“他说有点事让我们先过去，哎，估计是输了比赛正失落呢。我也不敢凑过去。”

　　苏衍也有点担心。执着了这么久的事，失败了应该挺难过吧。

　　“不过输给的人是你，他应该也心服口服，时间可以治愈……哎哟——”

　　猝不及防，文飞和对面走来的人撞了一下。

　　“粉都要蹭掉了，走路能不能……肖总！！”文飞嘴巴微张，神情有点呆滞。

　　苏衍感觉自己可以从他脸上读到一串弹幕：啊啊啊啊啊我撞到肖总了我和他肢体接触了我死而无憾了！！

　　这老流氓有这么帅吗。苏衍心里哼哼唧唧，嘴上道：“您让让？我们还要去宴会厅。”

　　“我有事找你。”说着看了眼文飞还搭在苏衍肩膀上的手。

　　文飞不明所以，就觉得肖总的眼神不大友善。身体快于脑子，把手给拿走了。

　　“那衍衍我先过去等你啊。”

　　文飞走后，肖烨梁没马上说什么事，而是一路把苏衍从礼堂后门带了出去，上了停在外面的劳斯莱斯车。

　　肖烨梁对小王道：“走吧。”

　　苏衍：“去哪儿？”

　　肖烨梁：“回家。”

　　苏衍没注意肖烨梁说的是“回家”而不是“回别墅”，有些茫然：“就这事？”

　　“不然呢。”肖烨梁扬唇。

　　“可我还有宴会要参加……”

　　“我和你们负责人说过了，找你有事，今晚的宴会你就不参加了。”肖烨梁侧目看苏衍，“就你眼底下这黑眼圈，再参加宴会喝点酒，明天还有力气给我打工？”

　　刚才比赛结束的时候他在那边和别的评委嘉宾假客套的时候就注意到苏衍偷偷打了好几个哈欠，还以为他会把晚上的宴会推掉，没想到弄了半天差点就被文飞带走了。

　　肖烨梁突然想到上一世他候在宴会厅门口，看到苏衍一脸疲色，喝多了酒出来吐，又想再回去喝的事。

　　这小家伙，从前养成的包袱看来还丢不掉。

　　苏衍酒量并不好，尤其醉酒之后，人会变得特别乖顺。上辈子肖烨梁是受用过的，难得的极乐体验，其实他今天也可以这么做，但看到苏衍一脸疲色，最终还是没忍心。

　　这段时间苏衍熬了多少个夜他最清楚。每晚凌晨一两点，总有光从门缝里泄到走廊上。

　　肖烨梁就站在光线间，抽完一根又一根烟。

　　设计师的创作是绝对保密的。但他还是想陪在苏衍身边，即使隔了一扇门，苏衍从来也不知道。

　　车子平稳驾驶，苏衍没忍住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虽然老流氓是为了自身利益着想，但这通操作确实很合他意。

　　他开不了口的事，肖烨梁帮他开了。

　　以前好像也发生过类似的事……

　　苏衍意识已经有点模糊了。

　　肖烨梁：“要颈枕吗？”

　　“有吗？”他坐肖烨梁车也有一段时间了，愣是没见过车里有类似的东西。

　　不然的话他还挺想用一用的。毕竟他一直低头做设计，颈椎本来也不太好。

　　“有啊。”肖烨一笑，“我大腿给你枕。”

　　作者有话要说：作话跟不上肖总满嘴骚话的频率，歇一天-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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