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反了你了99
二十来米的距离,初宜又哭又闹,不要他碰。
可初宜那点力气,即便喝醉了,没有章法,比平常难对付一些,可对上沈兆庭,也像拢在两只手掌心中间的一只蝴蝶在扑腾。
愿意看热闹的时候,稍打开点缝隙看看,可要是不愿意看,轻轻合上便可。
沈兆庭放在初宜腰上那只手,说是揽,不如说是提溜,初宜大半个身子都挂在他身上,手脚都不老实,可他脚下的步子不但一点不受干扰,反而越走越快。
“……你欺负我!沈兆庭!放开我!”
“再也不想理你了!呜呜呜……你欺负我,你欺负我……”
等沈兆庭走近别墅大厅,四周扫视一遍,又推开一扇门进去,初宜才放弃了挣扎。
她只知道捂着脸哭,沈兆庭松手,让她双脚着地,也不想着跑,是完全服了,维持着埋在他怀里的姿势。
她边哭边喃喃埋怨,大多是对沈兆庭的声讨。
他坏,他欺负人。
他是混蛋。
沈兆庭微微挑眉。
小姑娘也有尖牙,会骂人。
“我不想喜欢你了,我再也不要喜欢你……嗝……嗝……”
她终于肯安分,是因为打嗝。
沈兆庭皱着眉头就没松开过,此时也浮上一抹忧色,捏住她的肩,稍稍将她推离自己胸膛,另一只手拍着她的背:“深呼吸,呼吸。”
好一会儿,初宜的哭嗝才终于停了。
但抽泣一时半会儿还止不住。
她的视线所及,沈兆庭的背后是一扇美式小窗,挂着白色的蕾丝纱帘,窗户开着,蕾丝纱帘没拉开,被夏日傍晚细细的微风向屋内吹送。
两个人避开人群,躲在别墅一楼的小厨房里,刚才初宜那番突如其来的孩子气的哭闹,除了沈兆庭,应该没人听到。
好在,两人之间,还有沈兆庭保有理智,不然,初宜今天就要把脸全都丢光。
可再细打量,一向从容不迫的沈兆庭,其实也没那么严整。
他的衬衣扣子开了一道,前襟微乱,西裤上有被初宜踢打挣扎时蹭上去的灰,好在西服颜色深,胸口被初宜长达十几分钟的眼泪浸湿了,也不太明显,因为初宜挨得近,才能看得出来……初宜才发现,她在沈兆庭的怀里。
夏天的裙子衣料单薄,沈兆庭停在她背后那只手的热度,好似可以毫无阻隔地传递到她皮肤。
更不用说他直接搭着她肩膀那块皮肤的触感。
他的手大,力气更大,想控制住她的时候,她的挣扎就跟小蚂蚁是差不多的级别。
“好点没有?”
初宜下意识动了动刚才被沈兆庭攥过的手腕,他没弄疼她,可现在回想起当时情状,初宜就感觉那一圈皮肤都像有火在烧。
她缓缓后退一步:“好……嗝……好点了。”
沈兆庭的神情不变,顺着她退后的动作收回手,转过身去,目光扫视一遍干净的灶台,抬手接连打开两个深绿色的木质橱柜,才找到了喝水的玻璃杯。
他在直饮机下接了杯温水,递到初宜面前。
那橱柜打得高,要是初宜去找,还有些够不到。
但沈兆庭只是随意抬起胳膊,就可以轻轻松松地在里面翻找。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场景?她都能对着沈兆庭抬手找水杯的背影发起花痴。
又想,长腿,窄腰,宽肩,要戳房顶一样的身高,换谁不花痴?
又想,花痴也是白花痴,他对她没意思,长那么帅有什么用?
“一会儿哭,一会儿愣。”沈兆庭道,“过来,喝水。”
初宜又下意识地抽泣一下。
她从沈兆庭手里接过水杯,慢吞吞地小口小口喝,听到他那像是无可奈何的语气,自作多情地从中品出纵容,内心又凄凄惨惨起来。
浓重的哭意根本没走,情绪很容易酝酿,鼻尖一酸,就又要掉出泪来。
醉鬼向来都是最不讲道理的。
“哎。”
初宜愣住。
这回,她听得真切,沈兆庭是真叹气了。
初宜抬起头,两只手抱着还剩个底的水杯,惶惶无措地看向沈兆庭。
他回手扯了几张纸,想了想,干脆拿起纸巾盒,放在初宜身后的流理台上,走过去,一手扶住她后脑,另一只手抽出纸巾,擦她哭得汗湿的额头。
换一张,擦她的眼睛。
再换一张,擦她的脸蛋和嘴唇。
又换一张,像照顾三岁小屁孩,帮她擤鼻涕。
刚刚大哭一场,不夸张地讲,脑袋都因为缺氧而晕晕乎乎。
初宜整个人还是懵的,根本没有余力考虑好不好意思、丢脸不丢脸的问题,只知道呆呆的任由沈兆庭动作。
可再懵,也不会感觉不到他动作里的耐心。
沈兆庭没生她的气。
不……一开始,沈兆庭确实动了怒。
没有疾言厉色,也不是平常摆出来吓唬沈思行那种怒,初宜很清楚。
放在平常,沈兆庭哪里是那种愿意长篇大论教训人的人?
他要收拾沈思行,拎起家法就行。
初宜在那几段话中,敏感精确地察觉到了沈兆庭的失望。对她的失望。
所以,她的情绪崩溃才来得那么快,毫无预兆。
沈兆庭不喜欢她,勉强还可以说是两个人不投缘。
可沈兆庭要是对她感到失望……初宜真的承受不来。
只体会了一秒,就比死还难受。
不过,目前的情况是……她无理取闹,哭了一通,沈兆庭又不生气了?
初宜站在原地,捂了捂脸。
可能是因为她刚才哭得太用力,也可能是因为酒精,她的整张脸都很热,就又拿手背去冰。
沈兆庭终于把小花脸猫打理干净,将纸团都丢进垃圾桶,弯腰拍拍裤腿,在水龙头下细致地洗手,又整理自己的头发和衬衣。
等他转过身,就对上初宜两只水汪汪的圆眼睛,黑白分明,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还拿两只手捂着脸,红嘴唇微微抿着,模样无辜。
沈兆庭又在心里缓缓叹了口气。
小姑娘的哭闹突如其来又戛然而止,此时,还没来得及整理好情绪,两人相对无言。
沉默,却并不沉闷。
甚至也并不尴尬。
刚才,是等她哭起来,沈兆庭才反应过来她有些醉了,知道谈不出什么结果,沈兆庭没多停留,朝外迈步,“喝完就出来,大家该找你了。”
初宜慢吞吞地喝干净剩下的水,洗净水杯,又摸去洗手间,用冷水洗了把脸。
等她走出去,太阳正要落山,草坪上铺满橘黄色的霞光,柔风阵阵,放着舒缓轻快的音乐。
沈思行果然在找她,拉着她去看新人的第一支舞。
“上哪去了?找了一大圈,哪都没看见你。”
“去里面休息了一会儿。”
“累了?看你眼睛有点红。”
“刚才有一点。”
初宜怕被看出破绽,一直低着头,闻言,还下意识偏了偏脸,抱住胳膊,无意识地摩挲两下,“现在好了。”
“他们不该让你穿这条裙子的,郊区傍晚降温也太严重了,要不去找条披肩什么的……二叔?”
沈思行的话音未落,初宜肩头就覆上一阵暖意。
是沈兆庭的西装外套。
他没看初宜,给初宜披上外套以后,一只手插在西裤口袋里,跟其他人一样,把目光落在开舞的一对新人身上,只“嗯”了声,算作对沈思行的回应。
剩下的时间,他也没再走开,一直很自然地站在初宜的左后方。
两个人虽然挨得近,但实际上身体没有任何一处碰在一起。
可初宜就是感觉到他不可忽视的存在感。
她什么都看不了,也什么都听不到,全部注意力,都由她身后那道身影牵扯。
这不该怪初宜。
他的西服上,满是他的温度,仅此一项,就足够初宜晕晕乎乎,找不着北。
初宜几乎是要恨他了。
作者有话说:
我看还有谁说我短小doge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