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迪克一走近就知道那个穿着罗宾制服的男孩是谁了。

　　那头漂亮而又张扬的金红色头发, 除了杰森·托德，谁还能有这样好看的头发呢？

　　“杰森，”他喊着对面男孩的名字, “你怎么会穿着这衣服在这里？”

　　夜翼注意到自己身旁的这个红发小杰森显然紧张了起来, 他肩膀上的肌肉明显在收缩，双肩提的很高, 脖颈挺得很直, 嘴巴也变成了一条缝。

　　杰森看了看蝙蝠侠，又看了看迪克。

　　迪克打量了一下四周, 发现这里所有的人都知道布鲁斯的身份：“你可以直接说。”

　　“对, 对不起……我会把它还给，还给你。”对不起，我穿了你的罗宾制服, 对不起。

　　迪克叹了一口气, 他想起来在夜翼的那个世界芭芭拉大姐姐讲的杰森的故事。

　　这小子知道了布鲁斯和我的身份。

　　“也没事。”

　　芭芭拉此时已经走了过来，把手伸向了杀手鳄的鼻腔附近。

　　她想对杰森说什么，杀手鳄杀了你的父母？你的杀父仇人此刻就在这里？

　　迪克按住了她的手, 对她摇了摇头。

　　他根本没有管在一旁沉默的还在酝酿着预言的布鲁斯, 而是直接走过来抱住了还因为偷了罗宾制服这件小事惴惴不安的杰森，他像搂住一只小猫一样把杰森的头放在了自己的肩颈上, 用自己的手轻轻的抚摸着披风后面还是孩童的杰森的瘦弱的背部。

　　这小子确实是练杂技的好料子，但是太瘦了点。

　　迪克一边这么想着, 一边轻轻的给杰森安慰：“没关系, 你看你现在做的也很棒……不过偷衣服到底是不好的, 你应该好好的在庄园里面睡一觉，等待我们解决好再回去。”

　　杰森嗯了一声，他想到了自己的父母：“我爸妈妈是不是已经回到韦恩庄园了？真的对不起啊, 迪克哥哥，给你们添麻烦了。”

　　说到了自己发誓要保护好的陶德夫妇，迪克的脸色变了。

　　极其敏感的杰森感觉到了，抱着自己的迪克身上的僵硬。

　　“他们怎么了吗？”杰森的声音有点颤抖。

　　芭芭拉张了张嘴，想说节哀。

　　布鲁斯愣了一下，他显然也想到了什么，脸上流露出了没落的神情。

　　“没什么，”迪克抱住这个瘦弱的孩子，真是太好了，自己阻止了悲剧，使得杰森不用和布鲁斯和自己一样变成孤儿，“他们现在伤很重，被送到医院去了。”

　　杰森的脸上立刻露出了担心的神情。

　　“最好的医院，最保密的病房，放心，我有经验 ，过段时间你一定会见到健康的爸爸和妈妈。”

　　“真的吗？ ”

　　“当然。”

　　“你没有骗我？”

　　“你知道我是罗宾对吗？罗宾是不会对相信他的孩子说谎的。”

　　杰森扭紧了自己的衣服。

　　他踮起脚，在迪克的脸蛋上轻轻地亲了一下。

　　夜翼咬紧了牙。

　　“wow，”发出突兀声音的是利爪，他见所有人都将目光转到他身上，利爪挠了挠自己的头发，“怎么了吗？ ”

　　“没什么，现在我们应该打扫现场了，给戈登局长打电话，罗……迪克。”

　　——————————————————————

　　蝙蝠洞。

　　阿尔弗雷德把茶水放在了三个迪克和一个布鲁斯面前。

　　属于他自己的那位小少爷迪克抬头看着老管家：“阿尔弗雷德，还有一位在场，拜托能再给我一杯吗？”

　　阿福抬了抬自己的眉毛，并没有拒绝，从茶壶里面再倒出了一杯红茶放在了迪克的旁边。

　　老管家退出了蝙蝠洞。

　　“这就是这段时间你所经历的？你所经历的？”布鲁斯的声音即使离开了电子变声器此刻也显得有些恐怖嘶哑。

　　他对面有4个迪克，三个活的一个死的，但他的目光在轻轻的瞟向死去的那个以后完全放在了自己的迪克身上。

　　“是啊，就像你每次去外太空和超人一起并肩作战完成任务也不会向我汇报，我又不是在泰坦塔里面，还得给你写报告书，为什么要全部讲的那么细呢？”

　　“因为那个时候我还是你的监护人！”布鲁斯怒吼。

　　“现在不是了。”

　　夜翼看着快要气的喘不上气的布鲁斯连忙过去殷勤的抚了抚蝙蝠侠的胸背——这招也许现在自己面前这个迪克拥有三个看起来很乖巧或者是很不乖巧，实际上没有一个是真的乖巧的弟弟后也应该会练好吧。

　　“布鲁斯，”夜翼曾经经历过和蝙蝠侠的决裂与和好，这或许对他和蝙蝠侠来说都是一次成长，但是在其实这个漫长的成长阶段里面他们遭受过太多不必要的痛苦以及……以及杰森，杰森也是其中的代价之一，“迪克已经让步了，这孩子只是现在和你一样，不太会说话。”

　　布鲁斯张口想反驳这个长大后的迪克，什么叫自己不会说话，但是死翼的存在令他闭了嘴：“嗯。”

　　夜翼笑了，他拉过迪克，将这个孩子塞到了布鲁斯怀里：“其实，你们是在乎彼此的，一个私自给超人打电话，一个听到蝙蝠侠还有危险，说什么也要赶回来，你们之间的联系仅仅是那层监护与被监护的关系吗？”

　　他抱住了两个人：“你们是彼此的家人啊，是彼此永不倒塌的支撑。”

　　死翼看着身体僵硬却还牢牢抱着对方不放手的年轻的迪克与布鲁斯，他的睫毛微微垂下来了。

　　是啊，理查德·格雷森是布鲁斯·韦恩永不倒塌的支撑，但自己却离开了自己的布鲁斯。

　　利爪其实和在场的所有夜翼罗宾什么的都不太一样，但他该闭嘴的时候还是有一点灵性的。

　　死翼感受到了活人身体的热度。

　　利爪抬头看着他，别别扭扭的转过脸去：“你要是真想抱着那什么劳子的韦恩，你可以用我的身体啊，也算是一个迪克·格雷森了，想抱就抱，这有什么？别让那个夜翼一个人占便宜。”

　　小利爪，我也是夜翼呀——只不过现在死了。

　　死翼微微摇了摇头，他轻轻的飞过来，在虚空中拥抱了利爪。

　　利爪撇了撇嘴，却也没动。

　　——————————————————————

　　关于杰森怎么处置，布鲁斯在心里面打了一个草稿。

　　“我想收养他，”他和迪克说这个得时候声音挺低，“陶德夫妇被安排了证人保护制度，而且这两个人的身体也不适合回到马戏团了，至少在这两三年，小杰森不适合回到他父母身边。”

　　迪克点头。

　　“所以……”

　　“我想收养他。”

　　不是，布鲁斯眼睛瞪得老大，你再说一遍什么？

　　“我想收养他，”迪克说的很认真，“我年龄已经够大了，现在也有我父母给我的马戏团的基金，怎么说我带他去纽约可以养活他……我也答应了陶德夫妇，我会照顾好杰森，我看他就像在看我的弟弟一样，他是一个好孩子，我想收养他。”

　　布鲁斯有些无措：“我也一样迪克，你可能在他身上看见了约翰和玛丽，但这个孩子真的是个好孩子，我也想 ……”

　　杰森一个人乖乖的坐在沙发上，哈利团长完全不知道陶德夫妇死里逃生，他真的以为这一对好夫妻去了天堂，他那胖胖的时候搂着杰森，正小声安慰。

　　看见走进来的迪克与布鲁斯，哈利站起来了。

　　杰森为难地咬紧了自己的下唇，他现在本来应该跟哈利回去了，在马戏团做一个孤儿，但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怎么说自己的爸爸妈妈还活着。

　　“韦恩先生，迪克哥哥，给你们添的麻烦，真的是很对不起……我应该走了，对吗？”

　　迪克想张嘴说点什么，但这次他却被布鲁斯抢先了。

　　“杰森，来，孩子，到我身边来。”

　　高大的男人搂着瘦弱的金红发色的少年向庭院里走去。

　　哈利想询问一下小迪克布鲁斯·韦恩先生到底想干什么？却看见从屋外有个身材匀称的男人戴着口罩走了进来，他一进来就亲昵的抱住了迪克。

　　阿尔弗雷德也打量着这两位少爷，他们之间黏糊糊的感情可真有点像……

　　像谁呢？

　　怎么感觉有点像热恋期的托马斯老爷和玛莎夫人呢？

　　正在咬耳朵的两个人却在说悄悄话：“你肯定要多个弟弟，布鲁斯绝对不会让你受养杰森的。”

　　“为什么不可以？虽然我只有18岁，但是你现在28了呀，我的警官先生。”

　　“你认真的？”

　　“好吧好吧，杰森会被布鲁斯收养。”

　　“你好像很不开心？”

　　“我才不会不开心呢，”迪克却撅起了嘴巴，“我都准备好把我的房间让给他了，反正你会陪我一起去纽约上学的，对吗？”

　　阿尔弗雷德正准备陪着哈利团长出去安排回去的车，他的眼神却不经意的停在落地窗前拥抱着的两个少爷身上。

　　他看见年长的那个自称叫做夜翼的理查德少爷双手捧住自家理查德少爷的下巴，一双同样的蓝眼睛里满满的都是化不开的浓郁的情感。

　　夜翼轻轻的嘴唇碰在迪克的额头上，这个动作一触即分。

　　窗前的二人紧紧的靠在一起。

　　窗下的影子已经融为一体。

　　哈利有些疑惑韦恩家的老管家似乎在走神，还没等他转过头去，就被老管家拉着往外走：“您放心好了，我会让杰森少爷每天晚上7:00给团长您打电话，说真的，两位少爷能遇到您这样的长辈，实在是他们人生的幸运……”

　　哈利忍不住从口袋里掏出手帕，拭了拭眼泪：“都是苦命的孩子，我不关照，我不上心的话，他们怎么办呢？”

　　阿尔弗雷德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的陪着这位老好人向外走去。

　　——————————————————————

　　布鲁斯在宽阔的庄园草坪旁，终于和自己身旁这个年轻而又大胆的孩子展开了交流：“你是一个很有侦探潜质的孩子，杰森 ，我想你已经知道了我们的身份对吗？”

　　“我给你添麻烦了，对吧，韦恩先生。”

　　“你确实会给我添麻烦，”布鲁斯看着这个小孩，他的脸上写满了不安，高大的成年男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如果你以后成为我的被监护人的话，可能麻烦我很久。”

　　杰森的脖子咔哧咔哧的转过来。

　　“韦……韦恩先生？”

　　“阿尔弗雷德应该会帮你准备好房间吧，我们，今天不行，今天太阳下山了，我们明天上午就去办收养手续，不过你放心，我也可以带你在你的寒暑假去探望父母……”

　　布鲁斯·韦恩越说越激动，他曾经养过迪克·格雷森，但现在又是一种重新做父亲的开始。

　　刚刚和迪克“和好”的布鲁斯身上充满了对自己做父亲这件事情的迷之自信。

　　他却听到杰森怯生生的拉着他的衣角说：“那我也可以和迪克哥哥一样当你的助手吗？韦恩先生？ ”

　　布鲁斯先是纠正了称呼：“你可以称呼我为布鲁斯，就和迪克一样。”

　　他停了一下，看着这个在化工厂里表现惊人的和迪克那个孩子一样是马戏团出身的杰森：“如果你接受了足够训练的话，当然。”

　　布鲁斯又想了想：“而且你应该给自己想个代号，或者衣服 ，阿尔弗雷德会帮你准备好的。”

　　“小小海狸？”杰森举起手。

　　布鲁斯没有肯定也没有反对，他笑着朝湖边走去：“你可以再考虑一下，对了，杰森，可以帮我到屋子里面把阿尔弗雷德的剩余的甜饼拿过来吗？咱们可以在湖面继续聊一会儿。”

　　杰森猛地点头，他本来是慢走，然后变成竞走，小跑，大跑冲回了韦恩庄园里面的那个城堡一样的房子。

　　金红色头发的小男孩脸上的笑容简直能明亮到闪瞎别人的眼睛。

　　“迪克哥哥！你知道阿尔弗雷……”

　　他还没有完全把管家的名字念出来，杰森就被自己眼前的这一幕震惊了。

　　和迪克哥哥长得一模一样的，但是更显成熟男人一只手托着迪克哥哥的屁股——杰森保证是他见过最翘的屁股，或许布鲁斯叔叔可以比一比，但真的是最翘的，另一只手揽着迪克哥哥的细腰。

　　迪克的双腿像两条白蛇一样缠在男人的身上，双手扣着对方的后脑勺，唇齿相依。

　　……

　　不，这是啥？

　　杰森觉得自己的世界观受到了冲击。

　　迪克没看到自己身后跑回来的男孩，他懊恼地抓紧了夜翼的头发。

　　夜翼放下了缠在自己身上这只磨人的小蛇。

　　他朝杰森招了招手：“Hey，小鸟，谢谢你之前救了我。”

　　难道这个男人就是自己之前在反应罐上面救下来的那个男人吗？

　　杰森的思绪有了微微的偏离。

　　还没等他深思下去，迪克就快速的红着脸蛋转移了话题：“布鲁斯那个老男人是不是说要收养你？你一定答应了吧？哼。”

　　“迪克……”杰森有些不安，自己可能抢了迪克的东西，不是吗？

　　夜翼用手肘捣了捣迪克的肚子：“这家伙本来想自己收养你的，他年龄不够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看他在喝布鲁斯的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