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四十三只小可爱
百井咲久回家后立马给由美子姐姐发短信道了平安, 见奶奶正在客厅看电视，过去陪她聊了好一会儿的话, 又将今天发生的事情（省去幸村部分）当故事般跟奶奶讲了，吐槽了讨人嫌的越前龙马, 也夸赞了超级帅气的不二周助。
“咲久玩的开心就好, 天色不早了, 你要记得早点休息。”咲久奶奶宠溺地摸着咲久的头。
咲久趴在奶奶大腿上，一边享受抚摸，一边撒娇：“不要, 奶奶再多摸摸我的头, 最近好久都没摸了……”
莉莉说过被喜欢的人抚摸会长高的！
咲久直到现在还深信着这一点。
她又偷偷红了脸, 说起来，幸村君似乎也挺喜欢揉她头的呢……
是为什么呢？
看着自家缠人的小孙女, 咲久奶奶慈祥的笑：“啊呀啊呀，真拿你没办法啊。”
*
跟奶奶道了晚安, 咲久冲了澡，吹开头发后回到卧室关上了门。
她走到窗前, 推开窗户通换空气，双手搭在窗台边上托腮，仰头望着繁星点点的夜空。
真美，难得能看见这么多星星。
她看入了神。
今天的百井桑特别好看……
今天的百井桑特别好看……
今天的百井桑特别好看……
清朗干净的嗓音像是一道摆不脱魔咒, 不停回荡在耳边，刺激着心脏的同时，也带了令人心悸的欢愉。
咲久的脸颊微微发烫, 柳眉蹙起又舒开，思索着日后究竟该怎么办。
她想将这份心情告诉幸村君，想要诚实地面对自己的心，可告白的什么，对她而言实在是太高难度了QAQ
肯定又会搞砸的吧……
她微微叹息，提起摆放在窗下的喷壶，顺手给窗台边美丽绽放的小雏菊浇了水。
欣赏完夜景后，屋里的空气新鲜多了，咲久关上了窗户拉上窗帘，确定奶奶睡下了后，朝时空转换器灌输灵力，眨眼之间来到本丸。
虽然有点不好意思，但果然还是让大家替她出出主意吧？他们是她最信任的人了，又都很聪明，肯定能从不同的角度给自己提议的……
咲久一边思索着要怎么跟自己的刀子们坦白一切，可赤脚走在光洁的地板上，她却隐隐发现本丸之中有些不对劲。
她与自己的刀之间是有感应的，这份感应在现世时会减弱，只有当她与他们处在同一个时空才会恢复。
这份感应告诉她，本丸很压抑。
现在才不过九点，平时的这个时间，连短刀们都还没睡，太刀打刀齐聚一堂聊天，大太刀和枪们都在喝酒畅谈，哪儿这般安静过？
她心中隐隐有股不好的预感，没去堂屋，直接加速脚步冲去了修复室。
看见修复室内果然亮着灯光，她浑身都在发抖，颤抖着小手推开了门。
“姬君？”长谷部看见她一愣，立马上前单膝跪下，仰头问：“您怎么来了？”
“我有事找你们商量，就想着睡觉前过来看看你们……”咲久简单地回答他，视线从长谷部俊气的脸上转移到修复室内的四个床位上，目光一聚。
讶异，惊恐，慌张，担忧。
小姑娘立马红了眼眶，嘴唇都身体都在发抖，说出来的话因为过于沙哑和哽咽，变得含糊不清。
“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小夜左文字头上缠着绷带，为什么厚藤四郎手上打了石膏，为什么秋田的脸上挂了彩，为什么浦岛虎彻破开的衣服下满是伤痕，为什么药研大腿上少去一大片的皮肤露出了鲜粉色的肉？
为什么鹤丸浑身都是血，在看见她过来后都不出声，苍白虚弱奄奄一息？？？！！！
没人回答她的问题。
滚烫的眼泪滴落到地上，看着身负重伤的刀剑们，她忽然，不敢迈进去。
在做梦吗？她是做了噩梦吗？
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
正在为鹤丸上药的三日月抬头看了眼神涣散的她一眼，摇着头发出一道低叹，终究开了口：“姬君，具体情况稍后再讲，鹤丸的情况不太乐观，恐怕……需要你的帮助。”
*
站在锻刀室中，百井咲久轻声对眼前一身红衣、脸上毫无血色的鹤丸国永说了句抱歉。
“不用道歉的，姬君。”鹤丸的声音很虚弱，但他面上还带着笑，动了动手指似乎是想擦掉她脸上的额泪，却实在是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只好缓声安慰她：
“姬君，我没关系的。”
咲久强行压抑着自己快要崩溃的心情，近乎疯狂的摇头：“都怪我，都怪我不在，都怪我让你们独自出阵————”
鹤丸静静注视着她，想告诉她不是她的错，他没关系，可身上传来的疼痛感实在过余强烈，他没忍住，发出一道低吟。
“鹤丸，鹤丸你等着，我马上修复你，你等着……你坚持住！”
她慌慌张张地做准备，点燃了锻造炉，取来了上等的玉钢，匆忙中不忘对他讲出安慰的话。
“鹤丸……我必须把你变回刀了。”
锻造炉内的温度打到800摄氏度，屋内充斥着令人窒息的热气，她转身触碰鹤丸毫无血色的脸，有泪光在眼里打转：“会很疼，但你一定要忍住……”
鹤丸微微笑：“放心吧姬君，我不怕痛的。只这染了一身赤红的衣装，看起来就不像鹤了啊……”
他像是在感叹。咲久最后看了他一眼，狠下心，将他变回了武//士刀的姿态，仔细观察躺在案板上的鹤丸。
然后泣不成声，好不容易才没有当场崩溃。
获得肉身的刀剑是可以像人类那样通过服用药物和治疗外伤来修复自己的，但鹤丸的伤势绝对不是简单服药就能医治的地步。
他……几乎断了。
曾经闪闪发亮的刀身此时灰暗无光，在刀身中间的位置，有一道狰狞无比的裂痕。
刀身勉强还连接在一起，可看上去只要轻轻触碰，就会断裂。
……究竟是遇见了什么样的溯行军才会变成这副模样？与鹤丸一齐出阵的都是短刀，想来是想要战斗经验不丰富的培训短刀，出阵的地点应该是相对容易的会津和江户，所以为什么会变成这副样子？
她心疼地抚摸着刀上冰凉的刀纹，深呼吸一口气垂下眼，对无法开口回应自己的鹤丸认真道：
“这样没法修复，我必须彻底断了你再重铸，狐之助教给过我方法，我会用灵力护着你，你不会消失的。”
“但是，会很疼，还会很烫，鹤丸，对不起，对不起……”
瞧瞧她都做了什么呢。
他们在奋力对敌的时候，她又在做什么呢？
这样的她，也配成为他们的姬君吗？
*
接下来的时间过得尤其缓慢。
先是将鹤丸彻底断开，仔细打磨断裂的边缘，再进行焊接，烧制，和不住的敲打。
勉强连接上的刀身并不牢固，她将刀身泡入了氯化氢，再取出烧制，再泡入氯化氢，再烧制。
然后又是无尽的敲打。
每个步骤精准无比，等成功修复好刀身后，又要粗抛光，打磨刀刃轮廓和细抛光，转眼就过去了八个小时。
本丸迎来了清晨，在疲精竭力心力交瘁的身体支持不住快要晕倒的时候，她终于将鹤丸成功恢复到了之前的状态。
银白的刀刃闪闪发光，她轻手抚摸着鹤型的刀纹，露出一个疲惫的笑。
成功了……
太好了。
一直陪伴在她身边进行指导的狐之助走到她脚边，恭喜她：“恭喜姬君。”
咲久摇了摇头，并不知道这有什么值得恭喜的。
因为自己的失职，差点害鹤丸消失，咲久这辈子都不打算原谅自己了。
重新为刀身灌入灵力，穿着一身似雪白衣的鹤丸国永重新出现在他们面前。
“哟，久等了。”
他转过身，面朝她着快要哭出来的她，像两人第一次见面时那样，露出一个爽朗的笑：“我是鹤丸国永。被这样突如其来的出现吓到了吗？姬君。”
咲久终于没忍住，嚎哭出声，上前一步，用在重铸过程中变得伤痕累累的小手抱紧他纤细的腰身，埋进他温暖的怀抱啜泣：“吓到了。坏蛋鹤丸，我吓死了，我差点吓死了……”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打不过你就不知道早点逃回来吗，你让我好担心……”
“我给你的御守呢，你为什么不用？”
“我警告你，你要是再这样，再这样受伤，我……”
鹤丸打断她，摸摸她的头：“不会了，放心吧姬君。我不会再让你担心了。”
咲久吸了吸鼻子，抹掉眼泪，重重点头：“说好了。”
“嗯，说好了。”
*
鹤丸和咲久一起回到了修复室，经过一个晚上，只受了轻伤的秋田藤四郎和浦岛虎彻已经好多了，受了中伤的小夜左文字，药研藤四郎和厚藤四郎则还需要修养一段时间，慢慢康复。
其实他们的身上所遭受的伤远远没有心中遭遇的阴影严重，事件发生的实在是太突然，全员能够平安撤退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多亏了鹤丸国永这把队伍中唯一的太刀一路拼命保护着他们。
看见他平安回归，短刀和胁差松了口气，悬了一晚上的心终于放下，都围了上来。
“鹤丸没事了吗？”
“噢！多亏了姬君，我精神满满哦！”鹤丸元气十足地笑。
他偏头看向身边的咲久，却发现自家无忧无虑的可爱姬君脸上憔悴无比，浅红色的眼中也没有平日的光彩。
“姬君大概是累了。为了修复鹤丸，花费了太多了灵力和体力吧。”三日月起身走来，抬手摸了摸咲久的额头，浮现着新月的眼瞳微微睁大，“哦呀，这是……发烧了。”
什么？
刀剑们立马朝自家姬君看去，关心道：“姬君？姬君没事吗？”
咲久努力冲他们笑笑，摇头：“我没事的……”
她向前一步，结果步伐太虚差点摔倒，被三日月眼疾手快地搀扶住。
“姬君，不要勉强，回去休息吧。”
三日月宗近关心道。
咲久抬头看了看他，对上他那张与幸村相似到极点的漂亮脸庞，微微愣了愣，但又立马回过神来，摇了摇头。
“没事的三日月爷爷，我只是有点累而已，等灵力恢复就好了。”
比起休息，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她稳住身形，抬起头，带有一丝稚气的甜美脸庞上，是所有人从未见过的严肃之色。
“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她开口，声音低沉平稳，再不似平时那般软糯。
“出阵时，究竟发生了什么？”
三日月没有出声，将视线转移到她身边的鹤丸身上。
鹤丸见状挠了挠银色的短发，想敷衍过去：“没什么姬君，是我太大意了……”
“不要骗我！”咲久焦急道，她眼里布满了血丝，从未这样厉声过对他们说话过：“究竟发生了什么？呐，告诉我啊，我是你们姬君啊！”
虽然她不争气，除了灵力供给外几乎毫无用处，但她也是他们的姬君啊？
难道，难道不该告诉她吗？
是因为他们都把她当成不能承受任何事情的小孩子吗？
她讨厌这样。
讨厌……一直生活在温室中的自己。
是啊，她明明是他们的姬君，却一次都没有像别的审神者那样亲自带领他们出阵过。
和短刀们一起练习挥剑时也是没过一会儿就喊累。
从来没有认真学习过历史。
以学业忙碌为借口，把处理公务的活儿都交给了长谷部和三日月。
在他们上阵维护历史而战斗的时候，她又在干嘛呢？
在打扮！在遐想！在思考要怎么做才能快些长大，要怎么做才能和幸村君谈恋爱！
咲久咬着嘴唇，止不住的泪流。
“对不起，是我失职了……”
“我不会再逃避下去了，不会再偷懒了……”
“我会努力的，这次，真的会努力当一个合格的审神者的。”
“不会再让你们受伤了。”
“所以————”
她放松了攥紧的手，闭着眼，90度向前鞠躬。
“请你们，再次相信我。”
作者有话要说： 转折开始啦，不慌，小姑娘总要长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