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牺牲

　　迷雾森林这边，雷奥成了监控萨拉查的主力，伊莉斯和阿伦作为第二梯队后补。

　　杰尔森借走罗杰的白骨手环进行改造，并变幻阵法模式，五天下来不眠不休，等到快完成时，他拿着双面镜犹豫了下，还是联络了卢修斯，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隔着双面镜和儿子通信，看着儿子的模样，顿了片刻，才平静的开口问了问外界的情况，末了让卢修斯去霍格沃玆一趟，才挂断。

　　无论如何，也该让卢修斯见上阿布最后一面。

　　卢修斯这段时间本就震惊又混乱，一直想找个机会和父亲或爸爸谈谈，但事情一件接着一件，他忙的不可开交，这一接到父亲的传信，他满肚子的话不由又不知从何说起，于是还是老样子干巴巴的答话，等挂断后，他突然燃起满满的不安，为什么要他去霍格沃玆？

　　等抵达霍格沃玆，卢修斯一眼看见妻子儿子无事稍稍松口气，如今留在霍格沃玆的人不多，除了留守人员，就是纳西莎和德拉科，妮娜，扎比尼夫人和布莱斯，安多米达一家和艾维斯。而韦斯莱家都走了，罗恩，哈利和赫敏更是去了麻瓜界。扎比尼夫人是见纳西莎留下才跟着留下，而艾薇拉不得不停留于此，自然让担忧她的亲人都离不开。

　　“你怎么来了。”纳西莎关切的问。

　　卢修斯没有回答，只是问：“没有人出来？”

　　纳西莎一听就知道丈夫在担忧什么，她摇摇头，转而看向自己的父亲，艾维斯跟着摇头，他并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卢修斯迟疑一瞬，却还是走上前，往里看，父亲让他来究竟是……正想着，就见一个蓝色头发的男精灵拉开一个口子，示意他进去，纳西莎紧张丈夫，想跟着，可精灵没让，只是淡淡道：“你儿子若想进来也可以。”

　　德拉科一愣，有些不知所措，这时艾薇拉低声对女儿道：“不必担心，他们一会儿就出来。”德拉科一听该是没有危险，于是便跟着父亲进去，结界合拢，艾薇拉深深的看了加尔一眼，她也不知晓城堡里面的情况，但预言一脉似乎看到了什么，这是不是就代表事情有了转机？

　　两人一前一后穿越满是星辰的大厅，看着地窖的通道是亮着的便过去，然后在公共休息室看见架着坩埚煮魔药的夏尔和莎莉，其中怀孕的莎莉脸上全是眼泪，完全是边哭边煮魔药，手却特别稳。

　　卢修斯两个都不认识，可压抑的气氛却令他不安的情绪到了顶峰，德拉科也瞧出不对劲来，祖父人呢？

　　夏尔扭头看见他们，他轻轻开口，难得的温和语气：“他在第一个寝室。”

　　卢修斯脚下定了定，却什么也没问，快步过去，压根就不再去想那个恐怖的格兰芬多在哪，他的爸爸肯定出事了，推开门，里面十分昏暗，壁炉里的火光更是微弱的很，卢修斯只往里看了一眼就彻底呆滞在原地，脚就像灌了铅一样动弹不得。

　　阿布拉克萨斯疼了些天有些麻木，再加上魔药作用，他起码能稍稍动弹一下，于是他便靠在床头，有了些许精神的他不愿看着莎莉难过的样子，便差使莎莉给自己熬制各种美容魔药，结果喝了许多，头发是变回铂金色但是却像稻草一样干巴巴的，皮肤虽不再干裂却始终没有个好颜色，要不直接让莎莉熬点涂在身上的说不准更有效……听到门响，阿布拉克萨斯转头就愣住，许久，他叹息：“进来吧。”

　　卢修斯终于迈步，眼神恍惚，德拉科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从未见过祖父如此虚弱沧桑的模样。

　　卢修斯仿佛终于醒神，摸出魔杖就是一系列探测咒，阿布拉克萨斯无力阻止，只得示意儿子坐下。

　　卢修斯举着魔杖的手抖个不停，几乎跌坐在椅子上：“怎么会……”他喃喃，治疗能力日益见长的他轻易就探知到爸爸已然灯枯油尽，现在完全是一口气吊着在，德拉科看得懂部分探测结果，此时也惶然的看着祖父。

　　“你变强了。”阿布拉克萨斯温柔的说。

　　“我去找父亲……”卢修斯有些失措。

　　“……他回不来了。”阿布拉克萨斯直接了当，他握住儿子的手：“别难过，我们本就受过很重的伤，活不长，如今不过是时候到了。”

　　卢修斯怔怔，那些身体不好的话是真的？不，怎么可能：“不，您不必瞒着我，这是谁做的，是……”

　　“卢修斯，别乱猜，我什么时候骗过你。”阿布拉克萨斯叹气：“因着我俩身体不好，你才会天赋不佳，不过，如今看你这样子，我也就放心了，”顿了顿道：“你父亲让你来的？”

　　卢修斯这才后知后觉的明白过来，他眼眶发热。

　　“……那快结束了。”阿布拉克萨斯笑了笑：“放心，一切都会好起来。”

　　“祖父……”德拉科难受的很。

　　“……你们有你们的人生，”阿布拉克萨斯悠悠开口，语气随意，没有分毫的怨恨和不甘，而是一种坦然：“去吧，做自己想做的事，开心就好。”

　　阿布拉克萨斯不希望儿子孙子看着他断气，所以他挥挥手示意两人离开。

　　两人拗不过不愿他们陪伴的长辈，步伐凌乱的走回公共休息室，坐在沙发上看着桌上的瓶瓶罐罐的魔药发呆，卢修斯想起祖父过世那会，病重的祖父神智不清拒绝喝药，嘴里念叨的全是祖母的名字，而画像里的祖母温柔的安抚祖父，后者才慢慢平静并安详的逝去，如今：“……为什么还要做这些？”父亲若是回不来，为什么还要他爸爸痛苦的等待。

　　夏尔的手顿了顿，看着这个晚辈，他低眉解释：“他们的婚姻契约共享着性命，阿布若死去，杰尔森也会死，所以他得活着撑到结束。”

　　卢修斯的探测咒并没有探测这个方面，他木然的咽下后面的追问，又想起父亲隔着双面镜看他的眼神，最后一面么……

　　德拉科这才意识到即将没了的是两个祖父，他张张嘴无数个为什么在齿间徘徊，乱的不知从哪个问题开始，关于祖父的画面更是在脑中回闪，最后定格在方才那对着他们的温和笑颜，他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上来，连忙慌乱的擦了擦，然后父亲的手搭在他的肩膀。

　　“走吧，德拉科。”卢修斯恢复了平静，收敛所有情绪的他道：“再不出去你母亲该担心了。”

　　果然，出了城堡的两人见着个脸上盖不住焦虑的纳西莎，卢修斯搂了妻子一下：“没事。”他轻轻的说，然后直接离开，他手头的事还很多。

　　迷雾森林。

　　杰尔森完成阵法设计，休整了一天，就同三人做计划。

　　“匕首给我。”阿伦默默听着，然后突然道。

　　杰尔森愣住，伊莉斯缓缓转头看向丈夫：“阿伦？”

　　“光晶石匕首，”乱发青年一字一字道：“波特家制作的，对吗？”

　　雷奥闻言惊诧万分的看向阿伦。

　　阿伦盯着杰尔森，旋即苦笑：“我或许没你聪明，但还不至于看不出伊莉斯的反常。”妻奴技能点满的十佳好男人怎么可能察觉不到妻子的情绪变化，哪怕隐藏的再好也是徒然，他转而看着雷奥：“你和索尔维斯好不容易重逢，别为这事迁怒他，我瞧着他一声不吭的却是想背下这黑锅，也不知道邓布利多家族做过什么令他这么不自信。”

　　伊莉斯垂下头，反应过来：“……对不起。”她一门心思就想将这事瞒下来，却是半分没有关注索尔维斯的异常，以及雷奥的沮丧焦躁，若一切不可挽回，索尔维斯和雷奥之间横着这件事就算不分开也好过不到哪里去。

　　自从光晶石匕首一事曝光，雷奥忙着漫天寻人就再没跟索尔维斯私下联系过，他不主动，索尔维斯也不主动，无论怎样的与两人自身无关，但上一辈真有恩怨，又怎能一笑而过无半分介怀，于雷奥而言，即便无血缘关系，老师绕着关系算下来是他的舅舅，而索尔维斯的父亲若是真参与了刺杀……无怪乎雷奥再怎么惦记担忧爱人也只得卯足劲想要将老师弄回去了结这桩事。

　　杰尔森眼神复杂，叹口气，他哪里会看不出来雷奥的心思，按道理，事关老师无论查到什么所有弟子都该有知情权，可他也是个俗人，儿媳是个布莱克，为了儿子，他怎么也得护住，一番迟疑下，也就没有说出口，连阿布他都没告诉。杰尔森将匕首递给阿伦，然后对几人道：“会成功的。”

　　雷奥收敛起心神，他本就聪慧，瞬间就意识到不仅是波特，布莱克也牵扯其中，这两位来此多半带着拼命的决心，这地步了，哪还是算隐瞒的帐的时候。

　　萨拉查一直没有走，自从那天伤了戈德里克，他就有些不舒坦，他不懂是为什么，一时还会想当时要是得手了或许就没这烦恼，那是不是该再去杀一次？理智告诉他不需要，一来这些天没吸引他的东西存在，二来，对方已然退却，追杀……绝不符合他的行事作风，等到四周在他眼中全然变了颜色，他愣了愣，迷茫起来，他本就只对亮色能够分辨，这是转换了部分色彩，还是万物都变黑了？黑色于萨拉查而言是安全色，可突然之间，除了亮度本身还能昭示白天黑夜，连这天空在萨拉查眼中成了黑色，那他接下来该去哪？

　　全是一样的光景，随便逛逛也就没有意义，萨拉查便停了下来，但他也没有和弟子交谈的欲望，都是成年人，该干嘛就去干嘛，处在一堆做什么，他当年是做什么收些小巫师做弟子，这么矫情怎么入的自己的眼。

　　魔法阵消除感情和杰尔森分裂灵魂造成的情感缺失似乎有点不同，杰尔森那时是冷漠严肃按着设定的程序行事利益最大化，而萨拉查本就不追逐利益全然随心，人性那些缺点他根本没有，于是魔法生物的本能加上感情没了，妥妥的变成除了吃和睡，竟找不出其他，若不是伤好不需要沉睡又没有冬眠的技能，他能直接找个洞睡个几百年。

　　那么这大把大把的时间该如何打发，以前还能听蛇妖们谈谈什么好吃现在彻底空下来，萨拉查就开始整理紊乱的记忆，首先整理的还是戈德里克，对这个人的记忆不全，只有简单的画面，就像一张张图片在脑海中刷过，举着魔杖的，笑着的，大口吃肉的，熬制魔药的，站在第三人视角去观看这些图片，萨拉查完全无法理解，自己为什么要和这个人开学校？继续深挖记忆，又有一张张图片闪过……萨拉查微微蹙眉，难道就为了这人请自己吃东西？无意中刷出格兰芬多请客的萨拉查想了想，决定如果以后对方不挑衅，就不再和对方计较。

　　羽蛇妖属性的萨拉查其实很讲道理，若是当年没有乱七八糟的族人和局势威胁，就算失了感情，在不被人唆使的情况下，他顶多远离戈德里克，就像如今，若不是受伤在前，又被蛇妖们先入为主的念叨，哪里会见着戈德里克就狠下杀手。

　　忆到此处，萨拉查的不舒坦没了，他也就不再多想，转而忆及弟子，这么一想就更不能理解，除了罗拉还懂事些，其他几个……没了喜爱孩子的心境再怎么看从前只觉得荒谬。

　　突然萨拉查闪身躲过一个黑巫术，他还是一副冷清的模样，对于弟子想要挑战自己，他无所谓，只是这个太弱了点，先前两个还不错，接下来是一串叠加的黑巫术，萨拉查抬手将所有的攻击反弹回去，而就在他挥手的瞬间，几道白巫术见缝插针的插进来，气势汹汹魔力颇大。

　　萨拉查对白巫师的攻击就不能忍了，他直接上了杀招，磅礴的黑暗魔力实体化直扑过去，而出招的伊莉斯早有预料，白色的屏障立刻出现，轰的一声，爆炸声起，黑白魔力对撞掀起尘土飞扬，气息瞬间更是混乱不堪。

　　伊莉斯脸都白了，格兰芬多学院大概只有她能正面扛下这么下死手的一击，几乎就在爆炸的瞬间，阿伦出手，直接近身就是一击，击中丝毫也不停留，反身就撤。

　　萨拉查随手一挡，未曾受伤，但是……萨拉查绝对没感觉错，是那把匕首，顿时他眼中只有这个后出现的小子，他起步追上去，半分没管他人，眼看要追上，伊莉斯反手又是全力的叠加白巫术轰炸。雷奥这时已经退开竖起防御，伊莉斯这种爆炸式的攻击，他这个黑巫师也在攻击范围内。

　　萨拉查停步转头，挥手抵挡，可另一边他并不放过，甚至说分出来攻击的那一击蕴含的魔力远超防御这边。

　　伊莉斯察觉到了，她顿时恐惧，阿伦绝对扛不下来。

　　本在观察最佳时机的杰尔森出手，但也只挡了一部分，他的魔力不能浪费，下一刻，他靠近连用两个大招的萨拉查，一个卡片阵法和白骨手环同时扔了出去，他大喊：“你们退！”

　　这一出并不在谈好的计划内，按说好的，阵法祭出后，由杰尔森主持，雷奥补充魔力，伊莉斯和阿伦干扰。但他们第一时间服从了指令，伊莉斯追着阿伦的方向跑去，雷奥则迅速退出白骨结界外。

　　困人的阵图浮现在萨拉查的上方，他眯起眼，似乎有什么记忆浮了上来令他甚是烦躁，杰尔森如愿的发现老师的注意力在上方而不是去攻击结界，他退开一步，闭上眼，然后双手的手腕处同时出现一道口子，鲜血涌出，血线几乎是瞬间勾勒出一道魔法阵。

　　“……杰尔森？”雷奥惊恐，这是要做什么？

　　卡片阵图本就是障眼法，杰尔森所做的是将自己作为阵眼，以血成阵，以他全部的魔力和生命力加成，他的血本就有解咒的作用，配合阵法，一定可以，一时间，白骨结界中同时升起一片血色雾气。

　　萨拉查终于觉得不对劲，并且这些雾气仿佛无孔不入渗透进他的身体，他正准备反击，然而有些东西变的不一样了，他怔住，不由自主的垂下手，头跟着隐隐作痛，那把锁着他内心的枷锁仿佛被腐蚀，一点一点，然后终于断裂，曾经的记忆碎片渐渐的浮现出来，萨拉查微微垂头，所有杂乱无章的片段都有那个金发男人的身影，急不可耐的冒出来，还有感情……突然萨拉查的记忆迅速跳转到前些天，他喃喃：“……戈德里克……”惶恐和心痛迅速跃出：“戈德里克，戈德里克……”他几乎是无意识的反复着这个名字。

　　杰尔森欣慰的笑，终于回来了，红色散去，他走上前，轻轻的道：“院长，教授在地窖，他在等你，你们的女儿需要你。”

　　萨拉查猛的回神，向来淡然的脸上满是慌张，脑子里更是装不下其他，他强行移形幻影消失，下一秒就没了踪影。

　　杰尔森转头，看见伊莉斯根本没空看这边，她正跪在地上给重伤的阿伦治疗，边治疗还边掉眼泪，于是他看向雷奥：“通知索尔维斯过来，看样子伤的不清。”

　　雷奥木然的低头通信，等他再度抬头，就看见自家师兄已然倒地没了声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