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第18章 魁札尔接住你了

　　保须市在逐步走向崩溃。

　　NP.2的英雄安德瓦被英雄杀手困在原地无法脱离战线，死秽八斋会研制的特殊子弹则让爆杀王顺利解决了NO.1的英雄欧尔麦特, 敌联合也将目前他们手里能够拿出的半成品脑无们基本投入这座城市。

　　轰炸, 火焰, 浓烟，惨叫……昔日的和平如同假象, 撕扯后流淌而出的只有粘稠又沉重的黑暗。

　　“那，时间也差不多了～”

　　他拿出手机，打开某个网址后, 便看见了自己提前设定好的定时发布的视频被无数点击量送到首页——

　　穿着高领毛衣与黑色兜帽大衣的【爆杀王】将他那只标志性的面具对准镜头, 黑白的笑脸充满恐怖与讽刺。

　　“[我是【爆杀王】。]”

　　“[但同时, 我也是‘无个性’。]”

　　“[然而正如各位所见，就是这样按理来说弱小、无能的‘无个性’的我, 却制造出了这些爆炸案。]”

　　“[至于我作出这一连串事件的目的, 也非常简单。]”

　　视频中的【爆杀王】后退两步, 向镜头张开的双臂犹如企图拥抱世界的殉教者。

　　“[我想证明——证明‘无个性’的人不是废物, 证明在这个充斥着‘个性’与‘英雄’的世界里，还有我们这样一群‘无个性’的人存在。]”

　　“[‘无个性’并不是原罪, 那些无视我们, 歧视我们, 欺辱我们的……才是原罪！]”

　　保须市的混乱正在逐渐扩大, 而绿谷出久定时发布的这个视频的点击量却也在跟着一起疯狂上涨。

　　“[如果这个世界没人能够听见‘无个性’之人的悲鸣, 没人能够理解‘无个性’之人的痛苦……那就由我来给予世界痛苦，由我来为‘无个性’的同伴们发出声音。]”

　　“[我·们·就·在·这·里！]”

　　短短的还不过几十秒的视频，却轻而易举获得了无数点击与评论。看着页面不断跳动的提示, 隐藏在面具后的绿谷出久的双眼却没有丝毫波动。

　　死秽八斋会的少主治崎廻曾经说过，他身上有种能够吸引人不断追随的气质。

　　——如果我能成为英雄的话，说不定能成为第二个欧尔麦特？嘛～，说笑的。

　　他收起手机，目光无意间瞥到了街道下方的一间童装店。想到那个一直一直忍耐着痛苦，却唯独在自己回去后会双眼放光变得可爱的小姑娘，绿谷出久便如同被蛊惑了一样，指使脑无向下降落高度。

　　英雄杀手斯坦因转手给他的这只脑无，是特别强化了飞行与机动的类型。尽管它的下肢是类似鸟爪的构造，但真要战斗的话，轻轻松松抓碎混凝土乃至于撕裂钢板却也不是难事。因此，坐在这只脑无左肩上的绿谷出久，根本想不到自己居然还能被攻击。

　　但藤丸立香却偏偏出现了。

　　“终于找到你了——”

　　少女御主像是被人大力投掷到空中的垒球，狂风将她额前的刘海都吹开。而身着明黄色[迦勒底战斗服]的她，则将指尖对准了绿谷出久。

　　“[Gandr]！”

　　被藤丸立香依靠玛修盾牌而紧急从迦勒底召唤而来的女神魁札尔·科亚特尔，右手搭在额前观察着少女御主的落点。作为中南美洲阿兹特克神话内至高众神中的一位，素来关爱人类的她却在走出召唤阵的第一时间内，就被藤丸立香要求将她远远丢出去。

　　——“只有这样才能尽快追上他……拜托了！魁札尔！”

　　——“唔～，虽然不明白怎么回事，但立香酱的话我会好好听从啦。不过之后的降落问题怎么办？”

　　——“咦？降、降落？那个的话……还没想出来……”

　　似乎是看出了少女御主只是脑筋发热就定下了作战计划，衣着服饰都充满了异域风情的女神笑着说：

　　——“啊哈哈哈哈哈，没关系没关系。立香酱既然都召唤出我了，那就全部都交给我吧！不管是将立香酱丢出去还是好好接住，我都会完美做到的～”

　　而事实证明，魁札尔的确做到了她对立香的承诺。

　　金发的女神召唤出以自身为源头而命名的白垩纪翼龙——羽蛇（Quetzalcoatlus）。巨大的幻想种张开双翼，后颈的蓝色毛发令人不由自主将它们与魁札尔的蓝色披风联系在一起。当她轻松跳起完成了一个后空翻后，她便跃上羽蛇后背，伸手唤来了风雨与雷电。

　　在藤丸立香的面前，魁札尔·科亚特尔永远都是外表自由奔放，内心温柔且富有知性的大姐姐。但在敌人面前，她就会将自己作为狰狞战神的一面彻底展露出来。

　　“连人类都不是的家伙，可没资格让忙着去给立香酱爱的抱抱的大姐姐手下留情喔～”

　　羽蛇降下的雷电宛若神罚，魁札尔的表情也彻底扭转成恶神。当雷电击中围住欧尔麦特与夜眼的脑无们后，魁札尔也扬起手中的武器，以强烈的阳炎对它们进行二次击打。

　　“Saber，Berserker和持盾的小姑娘，这边就先交给你们应付了……大姐姐我要去给立香酱爱的抱抱啦！”

　　雷电加上火焰，足以让这一片的脑无全都暂时失去行动能力。而看着魁札尔指挥羽蛇飞去英雄救美抱御主时，玛修抄起盾牌就将眼前的脑无砸断了脊椎。

　　阿尔托莉雅：“……玛修？”

　　粉色短发的少女回过头，明明露出的是相当纯善温和的笑容，但配上她手中盾牌边缘的来自脑无的血迹后，却生生让大不列颠的骑士王后退半步。

　　“没什么，我只是想赶快解决这边的敌人，然后尽早去帮助前辈……不，是帮助欧尔麦特先生脱离险境。”

　　阿尔托莉雅看了看笑容纯洁到了接近圣洁状态的玛修，又扭过头看了看正在专心治疗欧尔麦特的南丁格尔。

　　“真的要脱离险境的话，应该是先把Berserker从欧尔麦特的身边拉开才对吧。”

　　被南丁格尔医治中的NO.1英雄欧尔麦特：“……”

　　——放我去和AFO打架吧，真的，请别让我再接受治疗了！或者让我等死也行！求你们了！

　　***

　　召唤羽蛇的魔力也是从御主身上汲取的，因此在魁札尔看见立香后，便马上解除了对羽蛇的召唤。中南美洲的女神向前伸出双臂，深蓝色的披风在空中猎猎作响。巨大华丽的头饰在瞬间引起了立香的注意，而当这位刚刚给了绿谷出久一个[Gandr]的少女御主转过头，看见的便是魁札尔用她漂亮通透的绿眼睛，满心满眼望向自己伸手的模样。

　　“我来接你啦！立香酱～”

　　作为阿兹特克神话中的神灵，魁札尔却对人类抱有异常的关爱之情。尤其是对这位能够在没有任何圣遗物的前提下，仅仅凭借御主那一丝丝的相性就将她召唤出来的藤丸立香，魁札尔对她更是十分在意。

　　她算好了风向与力道，就连表情都绝对是完美无瑕的大姐姐微笑。可藤丸立香却灌着满嘴的狂风，推开了她向自己伸出的手。

　　“先不用管我！”

　　明明是性命攸关的危急时刻，藤丸立香金色的眼眸却比太阳还要坚定。

　　“魁札尔，先去救那个人！”

　　“但是……”

　　“先去救他！拜托了！”

　　魁札尔看着立香，这个人类少女明知自己从高空这个距离摔落地面一定会死，可她依然坚持让魁札尔先去接住绿谷出久，而不是各种意义上都应该先被救下的自己。

　　“会向我伸手的，还有很多人……但向他伸手的，却几乎一个都没有了！”

　　梦境的链接令藤丸立香成为了这个世界上最了解绿谷出久的人，相较于治崎廻在黑暗之中给予他的容身之所，立香却更想将别的可能性展示给他看。

　　“魁札尔！我相信你——你一定能在接住他的时候，再赶来接住我！”

　　“……”

　　“别逼我对你用令咒，魁札尔！”

　　意识到藤丸立香的坚持异常坚定，中南美洲神话中的女神深吸一口气，说：“其实立香酱你不用这么紧张。如果你希望我可以在保证你们两个人都不会出事的前提下，接住你们两个人的话……我完全可以重新召唤出羽蛇，这样就能同时接住你和那个少年了。”

　　闻言，少女御主眨眨眼：“诶？还可以再召唤出来的吗？我以为那个有什么限制次数，比如说一天只能召唤一次之类的？”

　　“没啊，只要有充足的魔力，一整天都召唤它出来都可以的哦。只不过我觉得一个人过来飞身接住你会很帅气，就像电影里英雄救美的画面，所以才解除了羽蛇的召唤哦。”

　　藤丸立香：“……谁给你看的电影？”

　　“罗马尼·阿其曼，他说这个是最能让我快速理解现代人生活的东西了。”

　　魁札尔打了个响指，身躯庞大的羽蛇再度出现。不仅将立香和绿谷两个人都接住，甚至连那只脑无都顺便一起接住。

　　而在听见女神的回答后，藤丸立香思索两秒，决定回去迦勒底后就把医生的电脑密码改掉。

　　——有时间就去和孔明贤王他们caster组去加班，没事追什么网络爱抖露魔法☆梅莉……嗯，甜食也别吃了，半夜会长胖，不如留着给玛修。

　　第101章 第19章 还未完全泯灭的人性与温柔

　　巨大的羽蛇顺顺当当接住了立香和绿谷，至于那只被绿谷当做坐骑的脑无也被顺手接住。正面吃下一记[Gandr]的绿谷出久咬着牙, 强大的意志力令他一点一点将手伸进自己的裤子口袋。

　　那里装着一枚小小的发信器, 只要按下它或是毁掉它, 绿谷出久就能立刻引爆一连串恐怖。

　　“但是，到此为止了。”

　　头发乱糟糟的立香按住他的手, 幻想种的羽蛇在落地后便解除召唤化作灵子消失。漫天光点在这一刻显得如此浪漫，可在光点中央的两个人都没有半分感动。

　　“绿谷，现在停手还来得及……听我的！在更大的、不可逆转的伤害出现前, 你现在停手的话……”

　　“别开玩笑了！为什么我非得听你的不可——而且, 就算现在停下, 我也不可能得到救赎了！！！”

　　长时间呆在黑暗之中的人，即使能够见到光明, 双眼也会因为无法承受而被灼伤。

　　更别提, 绿谷出久并不是一动不动呆在那片黑暗里。

　　即便以个人的正义为行动理由, 但绿谷出久的双手与身心早已被黑暗与鲜血沾染。如同他遍布伤疤的躯体, 爆杀王经过的城市也便是疮痍。

　　可是藤丸立香却揪住了他的衣领。

　　“可以的！可以的啊！”她如同溺水的人，声嘶力竭的吼道：“救赎什么的……我现在不就一直一直的救着你嘛！！！”

　　无论是耀眼的发色还是明亮的双眸, 她都合该是生活在阳光普照的地方。绿谷出久嗤笑一声, 却在下一秒被藤丸立香死死抱住。女孩子温热又柔软的躯体拥抱着他, 甚至还有细碎又冰凉的泪水落入他的脖颈之中。

　　那个怀抱是如此悲伤, 却又有着令人无法愤怒的温柔。哪怕绿谷出久伸伸手就能捅伤女孩, 可从对方身上不断传来的温度却仿佛太阳般温暖。橘色的发丝蹭过面具，但绿谷出久却闻不到任何幸福女孩子该有的香气，闻到的只有一股充满战火与硝烟的残酷。

　　“即便被你伤害也好, 咒骂我多管闲事也好，这份心情不被理解也没关系……绿谷，至少我想让你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是有着想要救你的人的。”

　　“所以，拜托了……别再说这个世界上没人会救你了……”

　　跌入沥青之中的鸟儿双爪被黏住，曾经漂亮的羽翼也被污染黏连，最终只能绝望的困在原地慢慢等死。可当那只被困在沥青之中的鸟儿睁开眼，看见的却是某人挖开胸膛取出自己的一颗真心，一边痛哭着却又一边将那颗滚烫的真心挤压捏碎，滴落出温热的液体送到它的嘴边，只为让它能够在无边的绝望之中继续活下去。

　　“……不值得的。”

　　面具下的变声器扭曲的电子音传出，可哪怕立香无法分辨声音原本的模样，但蕴含在话语之中的情感却被她亲耳捕捉。

　　“为了我这样的人做到这种地步，完全不值得啊。”

　　被施加了[Gandr]技能的身体已经解除麻痹，无论是按下口袋里的发信器还是将腰间的手|枪拿出对准藤丸立香，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但被少女御主拥抱住的绿谷出久，却做不到。

　　死秽八斋会虽然给了他容身之处，但组里的大家基本都是成熟冷酷的大人，即便有爱理的一点温情在，可比起被安慰，往往是绿谷出久担任照顾安慰爱理小姑娘的一方。英雄杀手斯坦因虽然跟他很有默契，思想的共鸣也很强烈，但那个人不管怎么看都不是那种会给人拥抱安慰的。至于敌联合就更不用提——只是这次任务的合作对象，外加以前经常购买炸|弹的老主顾。

　　因此，在母亲引子死后，绿谷出久却是再没被人拥抱过。

　　直到今天。

　　“我的脑袋并不算聪明，想得东西也很简单。但是，即便我的行为如此笨拙，【想要拯救你】的这个念头，却无论如何都无法抹去……所以我想，如果我真的是Savior（救世主），那我来到这个世界，一定是为了拯救你而来。”

　　如果她说的只是漂亮话，绿谷出久肯定会毫不留情对她发出嘲笑。可偏偏藤丸立香用自己一系列的行动证明了，她绝不是那种只会口头说些漂亮话的家伙——从最初她为了不让周围无辜的市民被牵连而放走了绿谷，到她即便被数只脑无包围，脱困后的第一时间还是想着要来阻止他。当橘色头发的女孩迎着被摔死的危险冲到他的面前时，绿谷出久就知道，自己无法对她狠下杀心。

　　没人能拒绝阳光给予的温暖，也没人能拒绝一个全心全意想要拯救自己的人给予的拥抱。

　　“但……抱歉。”

　　面具下的少年死死咬住嘴唇，只有通过这样的痛苦才能让他全力推开那道企图照亮他的光。

　　“如果我被你拯救的话，那些和我相同的‘无个性’的人们，又有谁会去拯救他们呢？”

　　似乎是没料到自己会被推开，藤丸立香瞪大圆溜溜的金色眼珠，像极了一只被惊吓到愣住的猫咪。她张了张手指，似乎是还想抓住绿谷出久的黑色风衣。但已经恢复行动力的绿谷出久却退后两步，同时对脑无下达了命令。

　　“……拖住她。”

　　如果换做是别人或是别的职业英雄，绿谷出久下达的命令就是“杀”了。可正因为方才藤丸立香对他发出的拯救，绿谷出久才将脱口而出的命令改成了拖住立香。

　　背生肉翼的脑无发出无意义的嘶吼，被改造成鸟爪的下肢拥有超乎寻常的杀伤力。哪怕魁札尔迅速将少女御主拽回她的身后，但那只脑无依然在瞬间扯下了立香肩膀的一块血肉。

　　大约是对自己居然没能将藤丸立香保护好的愤恨，中南美洲的女神大人头一次在立香的面前露出了她作为狰狞战神的面孔。金色的卷发甚至因为气势而开始纷飞，就连她那双好看的青绿色眼睛都有杀意在溢出。

　　“你对我的立香酱都做了什么啊？！去死吧混蛋！！！”

　　喜爱人类的女神大人本就是善神，而藤丸立香不管是外表还是性格都是她最喜欢的类型。人类的少女有着明媚的头发与眼睛，那份总为他人着想的拯救的心更是令魁札尔爱惜到骨子里。

　　可现在，那只丑陋恶心的怪物却在她的面前伤到了立香。

　　以少女御主肩膀空缺的血肉作为起始点，魁札尔举起手中扁平的宽剑。剑身上画出了折线，剑刃两侧则有不规则的利齿突出。作为阿兹特克神话的至高神之一，哪怕她此刻只是以分灵形态现身的从者，EX等级的[女神的神核]也绝非人世间的力量能够挡住的。

　　手腕与膝盖的金饰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令人想起魁札尔似乎在某个时期的传说里还掌管过太阳。每当她的宽剑触碰到脑无的躯体，就有无数激烈的爆炎从接触的地方迸出。出奇愤怒的女神在第一击就高高跃起，以镶嵌着不规则利齿的宽剑割下脑无的肉翼。而当它被痛苦激怒后，魁札尔却只是狰狞着脸，一下又一下殴打着脑无，直到那庞大的怪物被击碎手臂与下肢，头部也被捣成肉泥，才终于令魁札尔捡回了些许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