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269

　　郑允浩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在S.M跟经纪人安排下半年在韩国的工作。后天东方神起将要发行复出后的首张日文专辑，接着就是明年日巡的筹备和门票预售安排。相当长一段时间内不会把重心放在韩国。

　　经纪人在跟他商量年末韩国三大台的各种典礼与日本行程档期相撞的问题。

　　郑允浩先肯定地说：“年末的日本唱片大赏和红白歌会是绝对不能缺席的。29号的SBS歌谣大典可以参加。”

　　经纪人头疼：“但是三大台只去一个，另外两台会有意见吧。”

　　郑允浩想了想，向拿着行程单记录的沈昌珉求证：“TBS的唱片大赏一般是白天举行的是吧？”沈昌珉肯定地点点头。

　　“那30号上午飞日本，参加完唱片大赏立刻回韩国。我们是压轴，赶上KBS的演出没问题。”郑允浩冷静地在心里规划了一下时间，最后一锤定音地决定：“31号晚上，就让MBC在预录和现场连线日本之间选一个吧。”

　　经纪人斟酌了一下：“歌谣大战是现场直播，MBC估计不会接受预录。尝试跟对方沟通一下现场连线吧。那么就还需要租用一个表演场地……”

　　郑允浩正要回复他，手机铃声却突然响了。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未接先笑，抬头对经纪人做了一个手势。然后就迫不及待跑一边接电话去了。

　　经纪人和沈昌珉对视一眼。那边传来的他哥语气软糯地答复：“嗯嗯，工作？工作忙完了啊~饭？饭吃了啊，药也吃了，昌珉有给我准备的……”

　　沈昌珉忍住自己想翻白眼的欲望，接过他哥甩下的工作继续：“场地可以直接跟NHK商量，红白歌会历年都是在NHK的音乐大厅举行的。我记得他们的楼顶有一片地方可以作为表演场地，而且还能看到涩谷漂亮的夜景。就是舞台布置需要实地去考核一下再设计，然后再去租借灯光和音响等设备……”

　　金恩和在电话那头听到沈昌珉和经纪人的声音，打趣道：“不是说工作忙完了吗？是丢给昌珉了吧。”

　　郑允浩回头看了一眼在认真安排工作的沈昌珉，低声笑了：“他做得很棒，我现在很放心交给他。”

　　通完电话，金恩和开始换装，准备出发了。他们约定的时间是在地铁末班车之前，现在其实还早。但金恩和被旧手机和项链勾起了回忆，因此打算在赴约前四处逛逛。

　　她去了他们第一次约会的公园，当年的溜冰场重新翻修过；她去了郑允浩当年打工的餐馆，坐在同样的位置上，点了一份郑允浩曾亲手给她做过的海鲜炒饭，被老板认出来后还签了名，但老板已经从当年的大叔变成了大叔的儿子，自豪地向金恩和介绍：这里是东方神起的U-know允浩出道前打工的地方。根本不知道他眼前的这个人当年也光顾过这里。

　　她甚至还去了一趟高考时的考场，一边回想着郑允浩当时从光州赶过来对她说的话，一边漫无目的地走着。回过神时，人已经站在了汽车站的大门前。

　　金恩和走进汽车站，试图寻找当初送别郑允浩时的站台。但是她不知道是丢失了那时的记忆，还是这里改变过布局。她已经找不到那个位置。唯一能记得的场景，是她走到郑允浩座位的窗下，踮起脚尖轻轻吻了一下他的脸颊，对他说“我的光州追梦少年”。

　　她笑了笑，压下突然涌上的泪意，转身离开。

　　夜幕降临，路上的行人渐渐变多，又渐渐变少。金恩和终于又重新回到十年前，他们相遇的地铁站里。

　　路过自动贩售机的时候，金恩和想要买一罐当初郑允浩曾给她买的牛奶。但是反复寻找了三遍之后，她始终没有找到。等她来到地铁门前，也没有找到当年他们坐过的那张长椅。取而代之的是颇有现代设计风格的凳子。

　　她慢半拍的意识到，时间真的已经过去十年了。

　　十年可以改变的事情太多了。十年前的她，不会想到自己一见钟情的少年会直接绑定她一生，不会想到会设立电影基金会、自己做导演；而当年的郑允浩，大概也没想到未来十年间，他会经历这么多的大起大落吧。

　　金恩和随便找了一个角落的位置坐下。还有半个小时，地铁站就要关门了。

　　她会等到最后一刻。

　　郑允浩结束完工作，就和沈昌珉一起回了宿舍，然后在沈昌珉的帮助下做好伪装，就一直待在客厅等。

　　离地铁站关门时间只剩两个小时的时候，沈昌珉晃来晃去，终于忍不住跑过来问：“哥，怎么还不出发？”

　　郑允浩收回盯着手表的视线，表情严肃地回答：“还不是时候。”

　　“哈？”沈昌珉一脸懵逼。

　　郑允浩耐心解释道：“出发地越早，在人群里待的时间就越长，暴露的风险自然就越大了。而且我要等外面盯梢的饭全部回家再走。否则我今晚就直接从公司出发了，没必要还回一趟宿舍。”

　　“哇……”沈昌珉之前没看到郑允浩在笔记本上写这次约会的计划书，还在心里吐槽他哥终于明白自己是个黑洞，准备接受现实顺应命运呢。原来是默默在心里排练过了。

　　他起身回了自己房间。过了一会儿全副武装地出来，丢了一把车钥匙给郑允浩。郑允浩不解地抬头看他。

　　沈昌珉笑笑：“这是我找朋友借的车，粉丝和狗仔应该不会知道。走吧，我陪哥去。”

　　沈昌珉载着郑允浩，非常谨慎地在首尔城里绕了圈。还剩一个小时的时候，他们正在与目的地南辕北辙的地方。郑允浩不断看着手表，却没有对沈昌珉催一句话。

　　沈昌珉收回投向后视镜的视线，确认没有人跟之后，对郑允浩说：“哥，坐好了，我们出发。”

　　当沈昌珉一路风驰电掣赶到目的地的时候，时间将将卡在最后十分钟。郑允浩感谢的话刚要说出口：“昌珉呐……”就被沈昌珉打断了：“哥，我们之间用不上这些。快去吧。恩和姐在等你呢。”

　　郑允浩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沈昌珉，伸出自己的拳头。不需要任何言语，沈昌珉默契地伸出自己的。两只拳头轻轻撞击了一下，郑允浩便跳下车，朝地铁站飞奔而去。

　　进站，刷卡，飞跑下楼梯。在最后的五分钟，郑允浩终于赶到了。

　　与许多年不一样，即使已经是末班车的点了，地铁站里依然还有人在等待，每个人都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机。当地铁到站，所有人走进车厢，丝毫没有关注到站台上还有两个人没有上车。或者说，即使看到了也不会关心。

　　郑允浩看着人潮退去，露出了等在角落里的那个人。

　　明明周围的环境都变了，郑允浩却觉得一下被拉到了十年前。

　　但这次不一样。

　　这一次轮到他去发现她。

　　金恩和看着郑允浩向她走来，听到他带着笑意对自己说：“你好，我也错过了最后一班地铁，要一起做个伴吗？”

　　仿佛他穿越了十年光阴，到了自己的身边。

　　金恩和忽然站起身，抓住他的手。郑允浩似乎也立刻想到了她要做什么，反手握住她，顺着她的方向，一起跑到当年躲过的那个过道凹槽里。

　　昏暗的光线里，他听到了金恩和的笑声。

　　熟悉的地方，熟悉的场景。久远的记忆苏醒，他探身过来，单手撑在金恩和身前，低头定定地注视她的眼睛。金恩和看着他的眼神，忽然不笑了。

　　在胶着的视线里，郑允浩握住金恩和的手按在自己的心口说：“我好像从来没有告诉过你，我是在哪个瞬间喜欢上你的。”

　　金恩和的手贴在他的胸膛上，感受着手心温柔而有力度的心跳声。郑允浩没有继续往下说，但她已经知道了这显而易见的答案。

　　“那，你知道我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你的吗？”金恩和温柔地回望他。

　　郑允浩感觉自己的呼吸停顿了。这个问题，在过去的十年里他从来没有问出口。总觉得这种问题只有小女生才会斤斤计较，他一个大男人怎么可以关心这个！但是此刻当金恩和主动对他提起，他才承认他其实是想知道的。

　　很想很想知道。

　　金恩和伸出那只没被他抓住的右手，轻轻碰触他喉结上的伤疤：“就是这个时刻。”

　　握住她的那只手猛地用力，然后她就看着郑允浩毫不犹豫亲下来。

　　她被压在墙壁上。在这阵惊涛骇浪中，有一只手紧紧扣着她的脖颈，另一只手则从握改为十指紧扣。她模糊地意识到，他们好像都不约而同戴了那对戒指。

　　就在金恩和以为郑允浩的黑洞体质奇迹般地没有发作时，她听到了一个声音：“里面的人出来吧，别躲了，我在监控器里看到你们了。”

　　郑允浩瞬间僵硬住了，手忙脚乱地松开她，然后“砰”地一声撞上背后的墙。他摸着自己的脑袋一脸懵逼：“监？监控？为什么十年前没有？”

　　她添了一下被咬破的嘴角，忍住笑意：“时代是在进步的，允浩哥。”

　　不管怎么说，躲在这里不能解决任何问题。郑允浩深吸一口气，当先走了出去。

　　执勤的工作人员看到前后走出来的这对男女，惊讶地嘴都快合不上了：“你，你们不是那个东方神起和大明星金恩和吗？”

　　郑允浩脸上挂着尴尬不失礼貌的微笑，带着金恩和先鞠躬道歉：“真的不好意思，因为平时实在太忙了，感觉很对不起女朋友。今天是十周年纪念日，忍不住想准备点惊喜，才会在地铁站滞留的。是我的不对，请您原谅。”

　　工作人员看看郑允浩，又看看被他挡在身后的金恩和，半响憋出一句：“你们真的是一对啊？”

　　郑允浩愣了一秒钟，反应过来对方的态度是可以商榷的，马上语气特别诚恳、特别韩国正直好青年地承认：“是的。您也知道的，我们这种职业，谈恋爱不容易。一年到头也见不上几面，还要怕被发现。大叔您能帮我们保密吗？拜托了。”

　　郑允浩逮住工作人员不放，不断热情诚恳地忽悠。大叔的头都快晕了，赶忙答应下来：“好了好了，我会帮你们保密的。不过……”

　　大叔迟疑了一下：“不过你们能帮我女儿签个名吗？我女儿是你的粉丝，还天天念叨着你们很配。要是你们一起签个名的话，她应该会很高兴的。”

　　金恩和震惊：这都能撞到U-Bunny?!

　　郑允浩一点犹豫都没有的答应下来。签完名后还留下了对方的联系方式，特别认真地说：“等我们结婚的时候邀请您来参加婚礼。”

　　金恩和目瞪口呆地看着大叔喜滋滋地收下签名。这一会儿工夫，大叔已经觉得U-Know允浩真是个不错的小伙子。他还拍着郑允浩的肩膀说：“好小子，你放心，今天晚上的监控我会帮你留心，不让人看到的。但是以后千万别这么干了，换了别人可没我通情达理。”

　　郑允浩马上拍着胸脯答应：“不会的不会的。我平时非常遵纪守法，今天是特例，以后绝对不会了。”

　　但等他们两人千恩万谢地从地铁站出来。郑允浩却耷拉着脑袋，一脸沮丧。

　　金恩和看了他好几眼，扯住他的手晃了晃，安抚他：“好啦~大叔不是说会帮我们保密吗？不要郁闷啦~”

　　此时已经是午夜，街道上空无一人，偶有车辆从两人身边开过，又很快消失在路面上。

　　郑允浩没精打采地看她一眼，默默闷头往前走。

　　金恩和看着他这样还不忘牵着自己的手，觉得这样的郑允浩特别可爱。她想了想，拉住郑允浩。郑允浩不解地停下来：“怎么了？”

　　她解下那条十字架项链，戴到郑允浩的脖子上。郑允浩明明尾巴都翘到天上去了，还假装不在意：“啊……被你找到了啊，是不是以为我弄丢了？”

　　金恩和双手勾住他的肩膀，笑眯眯地说：“我从来没有想过你会弄丢它。因为郑允浩这个人，是会拼了命守护自己重要的东西的。”

　　郑允浩抱着她笑了一会儿，才站直身体，两人手牵手继续往前走。

　　“其实我是生我自己的气。”走了一会儿，郑允浩突然开口，“本来是想给你一个难忘的十周年的。你最近心情好像不好，又不跟我说原因。我去查了一下你最近单曲循环的那首中文歌《这么远，那么近》，歌词里不是有这么一句吗？【我怀疑，我们人生里面，唯一可以相遇的机会，已经错过了。】”

　　“所以？”金恩和迟疑地问。

　　“所以，我想带你回我们相遇的地方。”郑允浩停下脚步，转身握住她的双手，目光灼灼地看着金恩和，语气温柔而坚决地告诉她：“我想告诉你，虽然我们的相遇像一场奇迹。可是即便那时候我没有认识你，只要我们在同一片天空下，或许是出席了同一个活动、或许是演了同一部戏、或许干脆只是拥有共同的朋友。我一定会在人群中找到你，然后，依然会像那天那样深深的爱上你。”

　　金恩和用一种奇异的眼神注视了他半天，看得郑允浩头皮发麻：“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金恩和斟酌了一下告诉他实情：“其实，我听这首歌还有情绪低落，是因为我在写剧本。是个百合故事啦，所以才用了张国荣的这首歌的歌名做电影名，一直单曲循环只是想培养写作的情绪。”

　　“诶？！”郑允浩懵逼。

　　“但是，允浩哥，你没有意识到吗？你变了好多。”金恩和看着他，目光明亮而温柔，“你不再像过去那样，心里只想着向自己的目标奔跑。现在的你，心变得更柔软也更包容了，对身边的人更在意了。”

　　“看来过去的我真的很坏。”

　　郑允浩低头，眼里盛满温柔的笑意：“那么，这么多年来，辛苦你和昌珉了。我会加油的~”

　　金恩和踮起脚尖，一如十年前那样，轻轻吻了一下他的面颊：“加油~我的光州追梦少年，我的郑先生。”

　　作者有话要说：　　2001年9月26日，恩和跟允浩相遇了，现在他们竟然已经在我文里携手走过了十年，不敢相信。【欣慰姨母脸

　　原本写了一版允浩被堵在路上的，但是写完感觉不对劲。回头把文重看了一遍之后终于有了这版。

　　嗯，十年过去，光州追梦少年已经长成郑先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