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什么时候被按在床上的纪楷青想不起来了, 好像就自然而然的变成了现在这样。脖颈处的暗扣已经被扯开, 因为皮肤白的缘故, 锁骨上一点点的痕迹就足够显眼, 那痕迹像是被人捏出来的又像是另一种动作留下的。
纪楷青感觉自己的脑子已经不转了，好像对任何事情都慢了半拍。
宋青书正给他整理衣领。
脑子告诉了纪楷青这个信息, 他慢慢的眨了眨眼，然后去看宋青书。后者微垂着眼盯着他的脖颈，在系扣子的时候手指隐隐约约的擦过皮肤，不知道是宋青书的手指太凉还是他身上的温度太高，在碰到他的时候让他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动作挺小的，小到纪楷青都觉得不可能被发现, 宋青书停下了手看了过来。原本在他衣领上的手顺着他下颌和耳朵处的弧度摸了过去，宋青书的掌心是热的, 贴到他脸上的时候能够感觉到, 他们两个人都没有讲话。宋青书的手指在纪楷青而后摩挲了一下, 拇指则碰上纪楷青的唇角，轻轻的蹭了蹭。
他下唇好像被咬破皮了？
纪楷青现在的感观好像都跟着宋青书的动作跑了, 对方碰到他唇角的时候他才感觉到唇上有个地方好像在疼。下意识的舔了一下, 尝到了一点点的铁锈味。
纪楷青这个时候第一反应竟然是抬眼去瞄时间和小地图, 没有看到距离他们近的地方有什么人，慢半拍的对了一下时间才知道这个时间是武当弟子在练武场的时候。纪楷青在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松了口气，宋青书突然就闷笑了一声。
也不知道这个人是想到什么了又在那边笑，纪楷青只当没看到也没听到。不过宋青书并没有像他想的那样很快就松开手，反而又垂下头整个人抱紧了纪楷青。
这个姿势纪楷青再熟悉不过了, 小时候宋青书就总这么抱他，不过一般都是在这个人暗暗撒娇的时候——重点是明明在撒娇却一直都不肯承认。想到这里纪楷青就弯了弯唇角，他抬起手就在宋青书脑后拍了拍，像拍他家那只巨大型白虎一样，宋青书在他动手的时候就知道这种熟悉的手法是哪里来的了，只是笑了笑到没有说什么，反倒是纪楷青拍完了之后回想了一下觉得不太对，刚想再做点什么动作补救一下，就被宋青书给打断了。
宋青书又凑到纪楷青眼前亲了亲他，然后特别小声的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
那句话一说完，纪楷青连脖子都红了。
外面传来了有人匆匆进来的声音，听上去不像是内力深厚的人会有的脚步声，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同时坐了起来。
两个人看上去还好，除了耳根都有些泛红外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纪楷青抬手碰了碰被咬破的地方，应该不是很严重，但他还是转向宋青书问了一句：“明显吗？”
宋青书看了几秒，默默的点了一下头。
纪楷青：“……”
如果被其他师兄看出来了，他要是说是自己咬破的会有人信吗？在线等，挺急的。
“其实还好，”宋青书看纪楷青的表情突然有些僵硬，飞快的并且没有任何意义的安慰了一下，“不是很显眼，应该不会有人注意到。”
纪楷青一脸的“你仿佛在逗我”。
刚刚那个急匆匆往他们这边走的人已经到了门口，从旁边的窗户一闪而过，抬手飞快的敲门：“楷青师叔？青书？”
宋青书快步走过去开门，纪楷青则站起来直接点了“全部精修”，不光是身上的衣服连带着所有的装备都自动修理了一遍变成了满耐久度的全新状态。门外站着的是拜入张松溪门下的弟子，纪楷青还和他一起在小厨房烤过板栗。
那弟子冲着开门的宋青书笑了笑，“宋师伯那边叫我来叫你们两个，快去吧。”说完就冲着走到宋青书身后的纪楷青挤了挤眼，“没想到啊，你们两个竟然还瞒着这件事。”
纪楷青皮笑肉不笑的扯出一个表情，然后在宋青书的注视下“哥俩好”的抬胳膊搭在了那弟子的肩上往外走，“你对这件事想要说点什么‘高见’啊？”
“你这话说的，我哪敢啊，整个武当除了几个师伯，还有谁敢管你。”
宋青书跟在后面，觉得这个讲话的走向有点不太对，轻咳了一声做了个提醒，然后将话题拐回他比较关心的问题上：“真人看上去怎么样？”
那人不太清楚宋青书想问的是什么，就对着他所问的直接回答了：“啊？挺好的啊，大概是因为刚出关整个人精神的不得了。”
纪楷青的胳膊用了点劲，他翻了个白眼：“谁问你这个了，问你，真人现在的心情怎么样，我和青书现在过去的话等我的是他来抽我的浮尘还是别的什么？”
“……那我就不知道了，应该挺好的吧。”那弟子摇了摇头，然后把自己的脖子从纪楷青的胳膊下面解救出来，“我要是你啊就不在这里浪费时间了，你们两个还不快点，是准备让师伯们等你们多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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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来叫他们的人没有说太多，但纪楷青和宋青书心里都有底了，要是真的有什么事情的话，怕是对方也不会那么淡定还有心情跟他们两个开玩笑。一路过去的时候碰到的熟人都会开那么一两句玩笑，这让纪楷青对武当弟子的八卦才能评价又上升了一个台阶。
之前他怎么就没有发现这群人这么八卦呢，这才多久啊就熟悉的人都知道了？要不是只见过几面没有怎么打过交道的人没跟着来这一出的话，纪楷青都想要捂脸了。不过大都是善意的调侃，倒也没有人露出一些不赞同或者是别的什么乱七八糟的情绪。
从弟子的厢房到张真人住的地方也不不是很远，再加上两个人的速度都不慢，很快就到了。刚刚走到就听到了里面张真人爽朗的笑声，也不清楚他们是在说什么能笑成这个样子。纪楷青和宋青书进去的时候，丹睿子正端着茶杯在喝水，眼睛扫了过来。
丹睿子先看到的是宋青书，然后才是纪楷青，他喝水的动作顿了一下，但很快就一副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继续喝了两口。
“哎？你们两个怎么过来了？”屋子里面除了丹睿子外只有张真人在，就连负责张真人房间的小弟子都站在外面，小弟子只当是他们两个人找真人有事，再加上里面那个前辈和纪楷青有关，也就没有拦下他们。张真人看到纪楷青和宋青书进来后破天荒的愣了一下。
纪楷青满脑袋问号：“宋师兄呢？不在这里吗？他差人叫我们的。”
张真人稍稍一想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他笑着摇摇头：“远桥已经去备饭了，估计是叫你们两个去吃饭吧，丹睿子掌门呆不了多久，所以今日稍稍提前了一些。”
“什么时候走啊？”纪楷青听到后看向丹睿子，他到也没说让丹睿子多留一段时间的话，毕竟太虚观是什么样子他心里还是清楚的，丹睿子能离开那边入世已经够让他惊讶的了，就算丹睿子说没有什么关系纪楷青也是想把他快点赶回去的，不过前提是帮他的事要做好才行。
大概是猜到了纪楷青在想什么，丹睿子放下手中的茶杯冲着纪楷青露出了个笑来：“还有几件事要同真人讲，不过再留半个时辰就要走了。”
纪楷青挑了挑眉，没有接话。
丹睿子学着纪楷青的样子也挑了一下眉。
纪楷青秒懂！
最想要得到的答案已经到手，纪楷青笑眯眯的和宋青书去后面找其他的师兄吃饭，就是不知道一会儿见到宋远桥对方会是个什么反应。在离开的时候纪楷青还回头看了一眼丹睿子，后者也正看着他，还冲他小小的勾了勾唇。
有那么一瞬间，纪楷青觉得丹睿子有了一点凌君子的感觉。
和宋青书边说着一些事情边往后院走，两个人的相处在其他知情人士看来好像没有什么变化，和以前一模一样。看了几眼便移开了目光，这两个人又不是没有见过，再怎么看也不会看出花来。大概是投到他们身上的目光少了一些，纪楷青自在了不少，隐晦的带着打量的目光实在是太让人不舒服了，但纪楷青还没有办法做点什么，毕竟人家也没做啥，最多就是看一看你罢了。
好不容易没了那种打量眼神，结果纪楷青和宋青书刚进饭堂就感受到了比刚刚更令人窒息的迎接。所有人齐刷刷的看向门口站着的两个人，这种第一次接受的待遇让纪楷青差点同手同脚，看完之后又各干各的去了，纪楷青整个人都快要僵住了。用余光一瞟，旁边的宋青书还不如他呢。
张松溪看不过去冲着两个人招了招手，还喊了他们一声。纪楷青扫了一眼，除了宋远桥和张翠山外剩下的几个师兄都在这边了，递过去一个“感恩”的眼神，纪楷青快步走了过去，宋青书则落后了纪楷青半步的距离，一前一后的坐了下来。
“宋师兄呢？”纪楷青旁边坐着的正好是张松溪，他用胳膊肘碰了一下张松溪小声问道。
张松溪把两双筷子递了过去，然后也小声的回答：“来的巧，你和青书应该是正好错过了，他给丹睿子前辈那边送东西去了。”
纪楷青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他还以为在这个所有人都聚齐了的时候会迎来一波八卦高峰的，结果每个人都表现的和平日里没有什么区别，该吃吃该喝喝。坐在宋青书另一边的莫声谷还偏头和宋青书讲宋青书比较上心的那件事，纪楷青听了两句和他没有什么关系就转移了注意力。
他身边的张松溪在和俞岱岩说着汝阳王府后续的事情，两个人声音不算大，但因为纪楷青离得近也就听了一耳朵，听到一半终于忍不住插了话。
“……我不明白，为什么到现在张师兄都没有回来？”纪楷青说起这个事情就觉得匪夷所思，明明事情都已经差不多结束了，而且张翠山和殷素素这两个人自从光明顶后他就没有再见过了。纪楷青对这个事情本来就不是很“感冒”，尤其是中间给其他人增加了不少的麻烦，想起来就觉得烦。可偏偏张翠山一家实际上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他自己和张翠山的感情也很一般，和其他人根本没有办法比，所以事情一出来自然就会自动放大张翠山一家在里面的作用。
纪楷青自己也知道这一堆连起来的事情里面肯定不光只是因为张翠山一家的选择，所有和这个事情有关的人其实都有责任，说白了连他也有。
俞岱岩看了纪楷青一眼，也没有想要瞒着他的意思，轻轻的叹了口气然后放下了手中的筷子。“你不是也看到了，天鹰教那边为了帮着明教出了点事情，殷素素又……反正就乱七八糟的，我看师兄没有说什么，那应当是心里有数。”
——有吗？他怎么完全没有发现？
纪楷青在心里吐槽了一下。
“啊，那无忌呢？那小子不是跟你们一起的吗，我和青书先一步回来了，张无忌是和师兄们在一起的啊。”总算想起来忘了什么东西，纪楷青拿着小圆饼嚼嚼嚼，猛地问。
张松溪看他吃的开心，也忍不住拿了一块，“说是不放心外公，要去看一看，再说了折腾了这么长时间也不好意思再绑着他回来，也就随他去了。”
纪楷青：“……”
行吧，怎么就没见你们这么纵容过宋青书呢？
这么想着纪楷青就转头去看宋青书，后者正和莫声谷讲话，感觉到纪楷青的视线后转头看了过来，露出了一个有些茫然又带着询问的表情。
“……没事，吃你的。”纪楷青说。
宋青书他不需要！从小到大都非常让人省心从来没有搞事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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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将近半个小时的时间，纪楷青就完全没有自己带着男朋友跟他全家“出柜”的想法了。所有人都好像是“无事发生”一样，态度和之前没有什么区别，纪楷青甚至以为之前那群拍着他肩膀叹气吓唬他的人和眼前这些不是同一批。
本来还想小小的套个话，结果张松溪先是装没听到，然后又装听不懂。
于是纪楷青就悟了。
非常满意的把手中的小圆饼最后一点塞进了口中嚼嚼嚼。
张松溪看着觉着好笑，忍不住伸手戳了一下纪楷青鼓起来的腮帮子，获得了小师弟的眼神攻击X1。不痛不痒的，他闷笑了好几声，然后拍了拍纪楷青的背，端着自己的碗筷走了。
至于其他人也和往常一样，吃完后说了一声就先走了，纪楷青早就吃好了，就是觉得坐在这里什么都不吃有些突兀，所以才在手上拿了个小圆饼慢慢的啃。小圆饼也啃完了，宋青书也吃完了，纪楷青自然就快速的起身也收拾了一下自己的碗筷，顺手还带走了一盘吃见底的菜盘。
将东西都放好等最近值日的弟子去弄剩下的事情，纪楷青有些好奇的看向宋青书：“你什么时候对莫师兄的那些东西感兴趣了？”这两个人刚开始还在说之前的事情，说到后面就突然变成了莫声谷和宋青书两个人聊一些纪楷青完全不感兴趣的话题。
“就随便问问。”宋青书有些无奈的笑了笑，“你总不能让我干坐在那边，你还知道揪个师叔跟你聊天呢。”
纪楷青：“……”
没毛病，确实是这样。
看了看时间，快要到丹睿子之前说要离开的时候了，纪楷青就拽着宋青书去前殿等着，反正丹睿子肯定不会当着武当众人的面直接召唤仙鹤就是了。不然的话得引的多少流言出来，武当本来就被好多人暗中盯着，到时候说不定太虚观又被强行提出来讨论了。
和纪楷青想的一样，他们到前殿的时候，丹睿子正和张真人客气来客气去的告辞呢。看到纪楷青和宋青书过来了，丹睿子一下子就笑开了，张真人也笑：“正好，我正准备唤人去寻你。丹睿子掌门要走了，楷青和青书送一送吧。”
同丹睿子与张真人完全不同的是在旁边木着脸的宋远桥。
纪楷青瞅了他一眼，宋远桥眼观鼻鼻观心的装作没看到。
张真人清了清嗓子。
纪楷青三两步走到丹睿子身边，然后催促：“走走走，我送你。”
“青书也去送一下。”宋远桥紧接着纪楷青的话开口，引的所有人都看了他一眼，他脸上的表情没有变，但宋青书了解他，看他这个样子就知道没有什么事情了。
宋青书认真的点了一下头，跟了上去。
前头两个人走路的样子有些像，脸上的表情也都正经的不得了，在有其他弟子看过来的时候还会露出个浅笑来当做打招呼。二人不停地低声交谈着，眼里含着笑唇角偶尔也勾一下，一副相谈甚欢的模样。然而后面的宋青书因为离得最近所以听得很清楚前面那两个人在说什么。
一个在问是不是做了什么不为人知的交易。
另一个说你就不能有点好词吗。
一个说那行你是怎么做到的。
另一个说你不要管我怎么做到的，反正就是做到了。
一个说我怎么觉得你一个掌门怎么这么不靠谱呢。
另一个说那要不掌门给你你来做。
两个人同时沉默。
“我们友好一点好吧。”纪楷青觉得刚刚那句话实在是太可怕了，这个真·师侄真的是非常不省心，“互说真话以示尊敬？”
丹睿子非常不给纪楷青面子的回答：“恕我直言，面对着你我实在是尊敬不起来。”
纪楷青：我刀呢？
走在后面的宋青书缓缓抬手盖住了眼，手顺着鼻梁滑下来无语的抬头望了一眼天。
“东西呢？”纪楷青决定先放过刚刚那个问题。
丹睿子拍了拍腰间悬挂着的玉佩：“给了，也收了。”
“那行，”纪楷青听到那边收下了后松了一口气，“掌门师侄还算有用。”
“真切的希望楷青师叔能够早日飞升。”丹睿子诚恳的祝福。
纪楷青说：“你走吧，我和你之前的叔侄情谊在此结束，”
原本以为丹睿子还会再跟他嘴炮两句，结果丹睿子回过身面向了宋青书。面对着宋青书的丹睿子和刚刚那个同纪楷青斗嘴的人完全不同，他冲着宋青书道：“也祝宋少侠能得偿所愿。”
宋青书先是愣了愣，然后认认真真的对着丹睿子行了个礼：“多谢。”
纪楷青左眼的眼角细微地抽动了一下。
没有再去看宋青书，丹睿子召唤出了属于他的那只仙鹤，仙鹤的体型要比当时凌君子在牡丹镇召唤出来的小了一些，但载着丹睿子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看着丹睿子乘上仙鹤，纪楷青正色道：“多谢掌门了。”
“挺好的，武当的人也都很好。”丹睿子冲着纪楷青轻轻点了点头，然后拍了拍身下的仙鹤。
仙鹤展翅的时候纪楷青下意识的将宋青书向后拉了拉，自己则稍稍侧身挡在他身前，两个人看着丹睿子乘着仙鹤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