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章 10-16
可舍不得做和要不要做从来都是两件事儿, 谢昙看着忙忙碌碌的陈家人，她岂能没有半分触动？可在‘生命’的推动下, 她必须要为面前这些人留下更多可能, 即便可能要用这一千多条鲜活的生命去换。
兆青：“嗯, 再给你煮几根酸汤米线，好不好？”
谢昙的脑袋转向楚阡的位置说：“这会是我最后一次使用太阳真经, 我会束缚太阳真经的特化能量让它只供给你们用来特化。未来…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应该不会再有太阳真经的特化能量了。”
俞升知道自打谢昙上车以来给他的解答比带给他的疑问少得多，他有很多想问的, 可太阳真经即带给他们的一切让他必须珍惜所有时间，活着的时间感受生命本身。
楚阡：“好。”
“随你。”谢昙：“你们的军人都已经出来了吗？包括那些婴儿。”
楚阡：“嗯。唯有那三个七岁的孩子仍在成雷的全维原子中被看管。”
“好。那我没什么要嘱咐的了。”谢昙伸手接过兆青热好的汤，那汤中的米线那样吸引她。吸引的是她作为人类最后一丝人性，她似是笑了笑闭上眼像是即将走向断头台的人, 义无反顾的喝下这一口人间滋味，热烫滚入喉头温出最后一滴属于人类的热泪。
可那热泪终究化冷, 谢昙的面容上失去所有表情静静的看着兆青好一会儿将半碗鸡汤还给兆青。
接着谢昙手边出现一大包东西：“你留着吧，兆青，这是我唯一能留给你的东西，至于其他的…便与你无关了。算是我对你的道歉, 对不起, 我…在你可以的时候已经知道你是洛书守护者了，我…对不起那上面太乱而你太弱小了，我不能让人找到你。”
“嗯？”兆青。
谢昙摇摇头：“没事儿了。”
兆青也不再追问将那一包东西收在稳定岛内问：“真的不再喝点了吗？冲击波很辛苦…”
谢昙摇摇头显然是决定进入她自己的全维原子。
“谢昙，”陈栗喊住谢昙, 说：“谢昙，我是真的很希望再次见到你，我真的想让你知道我们的家很温暖。”
谢昙在陈栗的意识岛中看到真实的挽留，说：“我知道，很暖。”她说完在原地消失进入她的全维原子中。
陈栗闭上眼泪珠滑过脸颊，她揽住芝妮的肩头她们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楚阡：“栗栗，你跟我出来一下，有些东西需要转到你的全维原子中去修复。”
“啊？”陈栗擦干脸颊上的泪珠跟着楚阡走到剑齿虎之外。
片刻后楚阡带着陈栗回来，两个人未发一言。此时也不是交流的好时候大家都忙着布置，忙着安抚自己，忙着告诉自己这是个与以往一样的冲击波。
楚阡和陈陌手里捏着装着特化黑人参浆果的意识金属盒，不约而同的蹙眉叹气。
吴成雷：“老大，放心吧，我们能赌赢。”
秦风伸手按了按楚阡的肩膀说：“这是全体随行超特士兵共同决定的，不需要你一个人背负。”
李倩：“嗯，老大，我们全体确认过没有人想要逃离这一切，无论结果大家都愿意留下。您是我见过最负责的长官，与您一路守护洛书是我们的荣幸。”
既然是赌，楚阡岂能瞒着手下这一千士兵，他早将可能遇到的情况和盘托出，同时说明想要离开的人不算逃避任务，可退到百里外的飓风眼处渡过冲击波保留战力。
等到一切过去，躲过这一切的士兵可以回到此处迎接他们或是掩埋他们。
楚阡虽然不愿意承认但确实有全军覆没的可能，截止于目前他都不是十分确认用意识金属切断太阳真经石板和谢昙之间的连接到底能达成什么结果，一切都是所谓玄之又玄大导师先知的嘱咐。
正如彭钰和赵然斌回到帝都荆楚区要关禁闭一样，楚阡自己也得在禁闭室待一阵子，都是赌本质没有区别。
陈陌：“哥，这是我们的决定。”
陈阳：“是啊，谢昙大多话都没什么意思，但她说的也没错…我们都拒绝不了变强这两个字的蛊惑。”即便这次变强是用生命做筹码。
“楚哥，每一次冲击波都会有人走不过去，每个人是用命博一个明天本质没有差别。”赵然斌：“我们也希望能闯过去拥有真正保护石板的力量和资格。”
秦风：“嗯，我们需要作为守卫的力量。”
兆青看着李倩等人说：“谢谢你们。”
李倩：“别这么说，兆青。这是我们的选择，如果赌对了我们会成为最强的一支部队，可以站在所有权力结构之上守护洛书，我们也有得到真正确定目标信念的机会。”
“我仍是猜不透谢昙要求见你们每一个人且要走我们所有人的资料意义何在。”陈杰想起这个环节总觉得心惊肉跳。
李倩：“无论她的原因是什么我们都无法拒绝。”
俞升没有说话，但他们都明白谢昙是为了用她的方式找到在场的所有人。
“没赌博过几次，第一把就玩这么大的。”俞升语气平淡心却翻江倒海般落不了地。
秦风：“升哥，我和然斌会在维面上找信息。”
俞升：“知道了，我会主要和其他智明者沟通尽可能从他们口中套出更多的话，同时对徐康见招拆招。超余维面我会让承天直接屏蔽徐康，用暗码把此时的情况说清楚。”
楚阡：“不必说谢昙主动导出束缚太阳真经能量给咱们的事儿。”
俞升：“我知道。”
“我不和你们多说了，”楚阡看着陈氏小队的每个人，“我下去和我的兵再多说几句。”
兆青：“嗯，去吧，哥，帮我们谢谢他们选择留下。”
楚阡点了点头带着秦风等人下车。
兆青几人坐进保温包中，这是第一次还有不到一小时可他们却没有躺下的心情。他们听着楚阡在剑齿虎外冲着着千余士兵喊话，又听着这些人几乎誓死一般的回复。
陈杰：“真的只是贪婪吗？”
俞升：“不，好多士兵的意识髓鞘上的信息都表示他们对即将产生的一切恐惧心态大于期待。”
因为士兵选择留下所以俞升代表陈氏小队和所有士兵都进行了简短的沟通，并非是不相信或是想要刺探什么信息，就是单纯的想要记住每一个人。
陈杰：“那…为什么留下呢？为什么不离开？又不算逃兵，明明是作为后备力量去另一个浓度点儿等着。我们和洛书共生死是因为这么久的经历和洛书与咱们家拆不开的前缘，他们是为了什么呢？”
俞升：“你心里有答案又何必问我。”
陈栗：“还能因为什么，我们在外面飘得久了很难理解忠诚信念这四个字。”
陈杰耸了耸肩：“算了，不说这些让人肉麻又不适的话了，咱们都躺下吧就像平时一样。”
知桓看着陈杰的表情抬头问兆青：“爸爸，为什么哥哥看起来要哭了？”
兆青抱住儿子亲亲儿子的额头说：“因为你的阿杰哥哥怕疼啊。”
陈杰不再多说而是伸手抱住瓦连京将小脸完全埋入瓦连京的怀里，瓦连京拍着陈杰的后背，在他的眼里这算是一次机会，可对年轻的生命来说生命本身才是机会，他们不会用生命去博取任何。
兆青也不知道如何再向孩子们解释只能安抚道：“和你弟弟一样带着耳塞躺下吧。”
知桓乖巧的点了点头，带好耳塞躺在兆青和陈阳中间，柏学早就又在俞升和陈阳中间睡得呼呼的，小孩不知愁的模样反而令在场的大人舒心了片刻。
司苍布看着闭好眼睛的知桓，问：“我们会死吗？”
保温包里的大人听到这个话终于不再维持表情的安适纷纷皱起眉头，陈栗长叹红了眼眶，外面军人的呼号声已经停止，楚阡也回到车上。
“死是什么？”司苍布又问。
兆青伸手摸着司苍布的头说：“你现在不需要懂，阿布，好好睡一觉，一切就会过去了。”
司苍布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俞升读到了他意识岛上的信息说：“阿布让你别骗孩子。”
兆青：“我没有啊，我们大概率会醒来吧。”但即使醒来，一切也将和此刻不同。
楚阡第一次和他们躺在一个保温包中渡冲击波。
俞升：“谢昙的每一句话都是按照她设定好的方式说出，但她说的每句话都是真话。”
兆青：“嗯。我…我爱你们。”
陈栗落下泪：“我也，我爱你们，这辈子最幸运的事儿就是遇到你们。”
“你们干什么啊？这是在做什么？又不是告别。”陈杰无法压抑自己的哭声，他们从未想过会用这么平静的方式面对有史以来最大的危机。
这是他们第一次主动奔向死亡，像是毫无选择用全身撞向岩壁企图撼动大山的飞鸟，即将坠落的是无尽的深渊。
陈陌和陈阳没说什么，他们的心里有很大的落差感。从美国志得意满的上路，经历千辛万难他们都从未流露出一丝无助，这是第一次他们不得不放弃挣扎。无论如何他们竟然无法保护自己的家，这世上终有让他们无法反抗的事实存在，他们连带着自己的家远离这个世界都做不到。
他们终是那庄周梦里的蜉蝣，一个水珠便是淹没他们的大海。
“上战场的军人会留下遗书，为的不是送死…而是为了回来亲手撕掉它。”楚阡：“战争从很久之前的第一刻就打响，我们能做的是从心里坚持到最后一分一秒。现在不是放弃的时候…”他说完将黑人参的浆果吞到嘴里。
俞升见陈陌的动作拽住陈陌的手：“不要。”
陈陌摇摇头。
俞升：“求你了，陈陌。”别清醒着去承受死亡…而这句话俞升都不敢说出口。
“在维面上好好表现，”陈陌说着吻上俞升的额头。
俞升：“我…”
“你做的足够好，明白吗？你们所做的每个事儿都是增加我们的存活率。”陈陌：“我得看着这一切，这是我的责任…你做好你的事儿是对我最大的支持。”
俞升沉默良久说：“好，我相信你能看住我们，我会给你最大的支持。”
陈阳：“我能，也相信你能。”
俞升亲了亲陈陌的手背，他亲眼看着陈陌将口中的特化黑人参浆果送进口中。
“没有人有更好的方法。”瓦连京：“从来没有人能确定拥有最好的未来，至少此时此刻是完美的。都别去想明天，不要带着悲伤走进梦境。”
陈杰抽了抽鼻子：“知道了。”
陈栗：“我不会怕，我说爱你们是因为我就是爱你们，你呢？妮妮？”
芝妮：“我也不怕我已经拥有世界上最幸福的生活了。”
曲珍：“睡吧，阿布。”
司苍布：“嗯。”
楚阡：“快到时间了。”人们纷纷躺进自己熟悉的位置和自己最爱的人紧紧拥抱。
兆青和陈阳之间是已睡着知桓，兆青伸手勾住陈阳的脖子尽可能的靠近对方轻声说：“谢谢你，阿阳，我爱你。”
“我也爱你。”陈阳说着和爱人交换了一个甜蜜中略带苦涩的吻。
陈阳：“别怕，我总是陪着你的。”
兆青点点头：“我不怕，晚安阿阳，三十六小时后见，我等着你醒来和我一起接喜糖他们出来。”
陈阳：“嗯，晚安。我的小小。”
兆青：“晚安，我的陈阳。”
他们对彼此说出了最想说的爱语，睁着眼睛直到冲击波来临的那一刻，眸中印着爱人的容颜陷入昏迷。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学会了迎难而上，又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学会了直面死亡，迎着死亡迈入不知名的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