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汤夫人欣慰的拍了拍符倾卿的头顶, 又忍不住想要去触碰眼前人的脸颊，但是自己也感觉到不好意思, 讪讪的收回了手。
“如果你愿意的话, 跟我上来看看吧。”女人面色有点红，咳了咳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但又试探似的向符倾卿投去期翼的眼光。
符倾卿第一反应是去看戚绒, 得到了她肯定的眼神后才朝汤夫人点了点头，随后便跟在女人身后离开，留下汤子晨和戚绒两个人。
“走吧, 我带你去逛逛？”
难得的独处的机会, 汤子晨便朝戚绒挑了挑眉，打算带她离开, 但是戚绒的目光一直追随的符倾卿的背影, 即使已经转身想要离开，却还时不时的回头望。
“你跟符倾卿，是什么关系。”
原本还在张望的戚绒突然被汤子晨这一问才转过头来对上男人的视线。
自己跟符倾卿是什么关系呢？这个问题戚绒回答不了。
第一次见到符倾卿，她跟自己隔着一个座位的距离, 后来，见到她的眼泪的时候开始心动, 再到两人牵手的时候，她居然会害羞, 符倾卿总是把自己柔软的地方无保留的袒露给自己，让她也开始想要将自己所有的温柔都给这样一个既会让她心动也会忍不住的心疼的女孩子。
人群中邂逅了那么多人，于千万路口转头看却偏偏是她。
“我现在给不了你答案, 但也许以后能给你。”
戚绒朝汤子晨笑了笑，倒也坦然，可有时候喜欢这个东西是藏不住的，就算嘴上不说也会从眼里透出来，汤子晨注意了这两个人很久，心里不禁有些酸涩，听到戚绒的回答他第一反应是松了一口气。
还好，不是他心里想的那个回答。
—
符倾卿不知道戚绒一直在身后看着自己，单纯的跟在汤夫人上了楼。
汤宅建造的时间也不算太久，但屋子里总是飘着一种松木香气，古色韵味浓郁，环境幽静的只听得见踢踏的脚步声。
走在后面的符倾卿开始忍不住打量着汤夫人，
上了年纪的女人仍旧保养的不错，背脊的弧度都还有着少女时期的模样，却因为见过了更广阔的世界，气质非同寻常，摇曳的背影让符倾卿忍不住透过她去猜测自己的母亲若是还在这个世界不知是否如她一般美丽。
这时窗外吹过了一阵微风，带过窗帘的弧度恰到好处，遮住了符倾卿的视线，但这风似乎也扰乱了她的情绪，眼睛里像是进了沙子一般。
“进来吧孩子。”
汤夫人走到一扇门前停下了脚步，温柔的朝符倾卿笑了笑，用一把钥匙打开了门锁，刚一推开门扑面而来的就是一种岁月的味道。
符倾卿被呛的咳了咳，有些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打量了四周，家具物件摆放的整整齐齐，但一看就是许久无人居住都落下了一层薄薄的灰尘。
“其实这里每个月都会有下人来打扫，但是还是耐不住会落灰。”汤夫人顺着符倾卿的目光探究便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有些伤感的走过去手指轻轻拂过桌面，也不怕自己手沾上灰。
“到底这么多年都没有人住在这里过，一切都保持了你妈妈还在时的样子。”
听到汤夫人的话符倾卿忍不住重新打量了一遍这间房，脑海里猛地闪过一个片段，好像场景就是这里，可是这一片段像是过眼烟云转瞬即逝，等符倾卿想要再次去捕捉这个画面的时候，却又什么都想不起来。
女孩子不自觉的蹙起了眉毛，极力想要回想起之前那个画面。
汤夫人注意到符倾卿的表情，原以为她是不喜，刚想开口的时候却又看到了一旁摆放的照片，便顺手拿了起来，递给了符倾卿。
“我知道是我们汤家对不住你，倾卿，但是你不能怪你妈妈，她真的很爱你。”
顺着汤夫人的手符倾卿接过来了照片，这是一张年代看起来略有些久远的照片了，即使密封在了相框里可还是耐不住岁月的痕迹，边角泛起了黄色。
上面的几个人符倾卿能够大概推测出他们是谁。
那时还是婴儿襁褓的自己被一个看起来年纪大约在二十五岁的女人抱着，符倾卿大约能够猜到这就是自己的亲生母亲汤二小姐。
“你母亲很好看吧。”汤夫人提到汤二小姐的时候目光都不自觉的变得柔和起来，“她当时可是我们这里出了名的美女，从小就不缺男孩子追的。”
一说到过去汤夫人的话匣子就像是被打开了一样，“现在想起过去的事情还觉得有点搞笑呢。”
“你知道吗，我还嫉妒过她。”
“她就像是一尘不染的璀璨珍珠，所有的人都把她当作月亮一样喜爱着，好像只要看见了她，就再也看不见别的人，而我就是她身边的星星，存在感低到可以忽视。”
听到汤夫人的话符倾卿不由的一愣。
从别的人口中听到自己的母亲当年的事情，再从一点一滴的细节中去拼凑着女人当时的风貌，这和自己接触是一种完全不一样的体验。
自己的母亲原来是这样一个优秀的存在吗？
“她最爱跳舞了，衣柜里除了日常的衣服就是练功服。”汤夫人边说边走到房间里的衣柜旁，像是怕她不相信一样，拉开了柜门。
当符倾卿看到亲眼看到柜子里摆满的舞蹈服的时候，鼻头确实是酸涩了。
她从来没有想过，和自己仅仅只是有过短短不到两年的相处时光的母亲，居然会跟自己有着相同的理想和热爱。
符倾卿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汤二小姐对她的影响，但是那时候她真的太小了，至于跳舞，她也记不清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的。
原本她是有机会在这条路上走的更远的，若不是....
“我也喜欢跳舞。”符倾卿走上前，用手抚摸着芭蕾舞服熟悉的质感，眼里的防备一下子全部卸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怀念，还有不舍。
望着符倾卿的汤夫人愣了一下，又像是透过了符倾卿看到了汤二小姐的影子，一瞬间感慨万千。
“你知道吗，所有人都觉得你妈妈她吃不了苦，出身矜贵的小姐怎么可能能受得了生活的苦难？”
“可是我跟她认识了这么久，我知道的，她其实特别能吃苦。”
符倾卿被汤夫人这突如其来的转折弄得有些疑惑，抬头望向站在自己面前的她，两人的视线对上的时候符倾卿身子不由的一颤。
汤夫人居然哭了。
上了年纪的人总是顾及自己的颜面，若不是情到深处怎么肯在小辈面前展现自己懦弱的这样不太好的一面。
“我知道...我都知道的....”汤夫人一时间有些抑制不住自己的呜咽，声音都在颤抖。
女人捂着嘴巴缓了好一会，符倾卿刚想上去拍拍她的背就被汤夫人用手示意阻止。
汤夫人深呼吸一口气后，再次抬起眼眸看向符倾卿，说：“那时候我跟她一起上课，她总是下了课以后让我先走，然后一个人在空荡荡的教室里一个人踮起脚尖练习旋转跳跃，”
“一遍又一遍，跌倒了又站起来，那时候腿上不知道有多少淤青，破皮这种情况更是数都数不清楚，可每次回来的时候别人问她她都是笑着说没事，直到我拿着药去帮她清理伤口的时候她才会抱着我哭。”
“边哭还边跟我说，好姐姐，我真的好疼啊。”
汤夫人想到这里的时候眼神没有再看着符倾卿，反而是望向了窗户外面。
“我心疼她，心疼的不行。”女人像是在喃喃自语，良久后垂下了眼眸。
“倾卿，如果喜欢跳舞的话，不要放弃。”
“你妈妈她，也从来不想放弃跳舞，最后也是，逼不得已。”汤夫人拿起了之前被符倾卿放下的照片，用手轻轻抚摸了一下照片上笑得如朝阳般的人儿的脸。
这么多年过去了，汤夫人其实心里总是惦记着汤二小姐的。
她们两也是相识在少女时期，但却都不知道情为何物，在她遵从着家里的安排嫁给了汤家少爷后，符倾卿的妈妈原是也定下了婚约的，可最后却被人.....
她不敢想，不敢回忆。
在汤二小姐刚去世的那段时间，即使她也极度悲伤，但却不曾做到关于汤二小姐的梦，可是时间一长，原以为感情会被冲淡，但好像一日接着一日还在加深，那个让她念念不忘好多年的人也时常出现在自己的梦里，每次醒过来，一摸脸庞，竟是不自觉的流了许多眼泪。
那时候她跟先生的关系很好，是别人眼里的模范夫妻，甚至还拥有了属于他们两的孩子，但是汤夫人总是心里空了一块。
后来过了很久她才真正明白，有些时候，爱上了，都是不自知的。
她恨过自己没有早早的明白自己的心意，也在无期限的自我惩罚着，将自己的心封闭好，永远怀念着那个真实的让自己爱着的女孩。
那一块的位置，永远留给那个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