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费尔南多·托雷斯望着站在自家门口灯下等候的安东, 一脸懵：“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他赶紧把安东迎进来。安东一面进门一面笑道：“抱歉打扰, 实在是突然想起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想向你求证。就这么自作主张地来了。费尔南多，你最近还好吗？”

　　托雷斯含着笑冲安东连连点头：上次安东推了他一把, 帮助他做了决定, 在转会窗口的最后一刻决定拒绝切尔西，留在利物浦，这感动了很多利物浦的球迷，也让他的队友感到非常欣慰。

　　现任主帅达格利什爵士拥有强大的凝聚力, 利物浦全队现在都团聚在他周围, 联赛中的成绩大有起色，欧联杯里也在继续他们的赛程。

　　托雷斯和新加盟俱乐部的乌拉圭人苏亚雷斯组成了“双斯”组合打双前锋，两人配合得很默契, 携手在进球榜上攀升, 向赛季金靴发起冲击。

　　有时托雷斯也会想象, 如果自己当真以5000万镑的“英格兰第一”身价转会去了切尔西, 会是何等荣耀。可是只要再按照安东当时做的那样, 在“绿茵人生”里配置几场比赛，托雷斯就明白了。

　　寒暄之后, 托雷斯邀安东在自家客厅里坐下, 自己去张罗沏茶。安东则在他背后问：“费尔南多, 我记得你是那次膝盖受伤手术之后开始玩‘绿茵人生’的吧！”

　　托雷斯烧了水，把茶包搁在杯子里，然后去倒了一点儿牛奶, 点点头说：“是呀，那时我俩头一回认识。那会儿我压根儿不知道你就是我受伤那场比赛里对手的主教练，你一出场就自带马赛克……”

　　安东：额……好像有石头砸到自己的脚了。

　　他小心翼翼地绕开这个敏感的话题：“你还记得伤愈复出时候训练有什么特别的感受吗？”

　　这时电水壶里的水已经烧开了，托雷斯却忘了泡茶，他一个人站在厨房里扬着脖子回想，片刻后点点头，说：“是……好像有点不一样。”

　　这并不是他职业生涯里第一次受伤，一般来说，大伤初愈，往往伴随着一段状态低迷期：基本上就是一段时间不踢球，就好像自己不会踢了，那种感觉。

　　可是这次没有，他进入恢复期之后第一次拿到球，那种昔日风一样奔跑的感觉立即全回来了——好像他天生就会踢球。

　　就因为这个，原本很多人不甚看好的西班牙中锋托雷斯，在世界杯上捧得了金靴。

　　托雷斯把他的这段经历诚实地说给安东听，说完之后安东点头笑了笑，反过来问他：“你介意我打个电话给别人，也问一问类似的情况吗？”

　　托雷斯当然不介意，当下安东把自己的手机放在了托雷斯家的餐桌上，打开免提，拨通了卡卡的电话。

　　现在已经很晚，西班牙和英格兰有1小时时差，卡卡那边会更晚些。但西班牙人民的日常作息决定了这时卡卡应该会接听安东的电话。

　　“安东！”果然，卡卡的声音响了起来。

　　“卡卡，”安东先解释了一下他正和托雷斯在一处，然后才问：“我记得去年世界杯结束之后，你做了手术，然后休养了一段时间复出……我想问问你，复出的时候，你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么？和往常不一样的感觉？”

　　为了代表国家队征战世界杯，卡卡曾为自己的伤情选择了保守治疗，直到世界杯之后，才去动了手术，休养一段时间。在那段时间里，曾经传出过皇马主帅穆里尼奥想要弃用卡卡的传言，但是卡卡复出之后很快就取得了穆帅的信任，“卡配罗”组合成为了皇马中路固定的进攻组合。

　　当安东问起，卡卡愣了一下，说：“我原本以为只是这一次特别幸运……”

　　安东猜得不错，卡卡的复出也是出乎意料的顺利，按照卡卡自己的说法，似乎完全没有了“恢复期”，一旦身体恢复到能够比赛的状态，就立即能上场比赛，原本的球感、球技，似乎一点都没丢，自然而然地就接了过来。

　　电话这边，安东与托雷斯对视一眼，两人都点点头：这和托雷斯的情况几乎完全一样。

　　“卡卡，我记得你养伤的那一段时间里，也在使用‘绿茵人生’？”安东很快得到了肯定的答复。

　　在养伤期间使用“绿茵人生”成了两人的共同点，这是不是就意味着，“绿茵人生”有可能是一件帮助球员复原的利器？

　　安东接着说：“我自己也有这种体验……”

　　卡卡和托雷斯同时关心：“难道安东你也受过伤？”

　　“倒不是，”于是安东向这两位讲述了他接触“绿茵人生”之后的故事：他这个从来没有接受过足球训练的普通人突然能在训练场上做出专业球员才能做出的动作；良好的身体素质在极短的时间内转化为足球技巧的基础。

　　安东的情况又与托雷斯和卡卡不一样，他不是受伤，而是直接把从“绿茵人生”里学到的球技带到现实中来了。

　　电话那头的卡卡，和餐桌这头的托雷斯，两人一联想，都震惊得说不出话来：难道这意味着他们也是一样，其实是将养伤期间他们在“绿茵人生”里保持着的球技也带到现实中了？

　　“我在想，这并不是不可能。”安东说，“你们两位听说过一种隐性的记忆吗？——我想那应该叫……‘肌肉记忆’！”

　　两人都是职业球员，对此当然清楚：为什么每个青少年球员在成长过程中，都会有他们的教练让他们重复特定的技术动作，一练就是成百遍上千遍？——就是了巩固肌肉记忆。

　　这也是为什么一部分球员在大伤之后状态不可避免地下滑——肌肉记忆消失，在很大程度上影响他们的球技。

　　“所以，对于‘肌肉记忆’来说，无论是现实中还是在虚拟世界里，也和我们的记忆一样，其实是互通的？”卡卡在电话那头问。

　　“我想很有可能是这样。”安东说，“我待会儿就去向弗里德里希教授确证，看看他能不能朝这个方向挖掘出一些心得。”

　　托雷斯还在出神，喃喃地说：“如果真是这样就太好了。”

　　伤病是威胁到每个球员职业生涯的拦路虎与绊脚石，随着现代运动康复医学的发展，伤病治愈的几率大大提升，但是球员康复之后的状态却得不到保证，尤其是大伤之后。甚至有很多非常有天赋的球星，在某一次重大伤病之后，再也无法恢复到原有的状态，就此泯然众人。

　　这么看来，托雷斯和卡卡，他们果然是幸运的。

　　如果真如安东所说，“绿茵人生”有这么神奇，那么运动天才们就再也不用那么畏惧伤病了。

　　“谢谢你们两位，我应该放你们休息去了，免得你们的主教练回头找我算账。”安东笑着起身，向卡卡道了晚安之后，挂了电话。

　　托雷斯则起身将安东送到门口。安东向他道别之后转身离开，托雷斯能听见安东手持电话，向电话那头的人问好：“教授……抱歉抱歉打扰，我实在是有一个想法想要向您求证……”

　　托雷斯望着安东离去的背影，张了张嘴，话到口边又缩了回去。

　　托雷斯一直在心里念叨：肌肉记忆：肌肉为什么也会有“记忆”？此刻他也有点儿心虚：如果“绿茵人生”连这种隐性的“记忆”也能复制，也能创造，那么……究竟什么是真的，什么是虚拟的？

　　怎样才能证明，他们是活在一个真实的世界里呢？

　　托雷斯喝了一口热茶，突然觉得十分困倦——这种困倦太真实了，真实到让托雷斯放心地关门去睡。谁还有功夫去思考那些永远想不出答案的问题呢？

　　*

　　安东脚步轻快，回到球队下榻的酒店，他已经从弗里德里希教授那里得到答复：从目前的案例和接入器所使用的技术来看，安东的推测，极有可能是真的。

　　他刚才离开酒店，向托雷斯求证，匆忙之间直接把大卫·莫耶斯这位大哥撂在脑后。原本以为莫耶斯应该早就离开，可是当安东回到酒店，在大堂见到莫耶斯竟然还在等他。

　　安东吓了一跳，赶紧过来向对方致歉，自己不仅把莫耶斯当场撂下，连啤酒钱都是莫耶斯帮着付的。

　　谁知莫耶斯给安东递过来一只手机，示意安东接听。安东接过来，亚历克斯·弗格斯爵士那一口苏格兰风味浓郁的英语立即响了起来。

　　弗格森爵士辗转找到安东，是为了鲁尼。鲁尼在今天早些时候的比赛中伤退下场。队医刚刚做出诊断，认为是较为严重的膝伤，可能需要缺阵1个月，甚至可能整个赛季报销。

　　这对费了老鼻子劲儿争冠争到这份儿上的曼联来说，实在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弗格森爵士曾经听说过托雷斯的膝伤恢复得不错，伤愈之后几乎不需要康复期，而且是安东向他推荐的运动康复专家，所以弗格森放下架子，拜托后辈莫耶斯深夜找到安东，想请他帮忙。

　　话说这是积分榜上排名第二的球队，向仅仅以进球数盖过自己一筹的对手求助。

　　*

　　弗格森爵士放下电话，满脸郁闷地对一直守在身边的太太说：“你说我向安东求助介绍医生，他除了答应介绍大夫之外，还劝我的球员多玩玩游戏，这是个什么道理？”

　　“游戏，真的有那么好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