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9 章159

  须臾之间,长青来不及多想,回身抱住文墨,这一刀硬生生地砍在他后背上,他脚下趔趄,就往旁边栽了过去。

  两人连滚带摔,翻到一处,文墨在下,长青压在她身上,身后那人又不死心地提刀上前,狠狠再补了一记,还是砍在上头那人的后背上,深了几分,皮开肉绽。

  长青闷哼一声,眉头微微皱起,嘴角就不受控地滴下血来,正好落在身下之人的脸上、衣襟上。

  他眼皮沉重,意识涣散,再看底下那人,正一脸的惊恐。长青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促狭地眨眨眼,张口不知说了句什么,声音落得很轻,只有他二人能听得清楚,然后就疲倦地阖上了眸子。

  那二人凑到一处,一脚就将长青踢开,举刀又要落下之时,底下那个女人扑了过去,撕心裂肺地喊了一声,整个山凹都回荡起尖啸。

  风声,刀剑声,哀嚎声,一点点在其中响起,像是个炼狱。

  她只怔怔守着那人,紧握着他的手,然后,看着血一点点将地上染红。

  文墨忽然想知道,她命悬一线之时,他是什么样的心情?他说,这是他欠她的债!

  ……

  长青迷迷糊糊有意识时,只觉得后背火辣辣的疼,他忍不住在心里暗骂一声,方睁开眼眸,很黑,只有一旁露出些微光亮。

  他循着光看过去,就发现自己处在间陋室,除了身下的这张床,就只有把残破的凳子,还有半截残烛,而床榻边还趴着个人,头顶上一枚簪子,在烛火下泛出浅浅的荧光,这让他心情很舒畅。

  长青刚刚咧嘴发笑,背上的疼又传了过来,他转而“嘶”地一声呻~吟,榻边趴着的那人就醒了。

  文墨见他这样,急忙起身去外头找人,动作快得长青根本来不及唤住她,不一时,这次随行的人都进来,将这屋子挤得是满满当当。

  赵垂丹先替皇帝检查伤势,又擦了擦汗:“皇上,这回的刀伤深可见骨,务必要好生养着,这儿虽简陋,但也是个好容易找到的地方,还请皇上多休息几日。”

  他又提了些需要注意之处,如不能太颠簸,不能多动弹之类的话,随行的两个内侍一一记下。

  长青摆手,打断他的话,又问:“那二人什么底细,可留下活口查明白了?朕可不能白挨两刀,这些混账!”众人难得听皇帝出言不逊,此刻皆是面面相觑。

  谢尘非应道:“启禀圣上,留了一个活口,据交代,正是当年被严宏镇压的流民,他们人数不少,逃窜至云溪边境上,仗着这儿地势险峻,就当起一方的山太王,专做些劫财害命的勾当。今儿个,恰好被皇上给撞上了。”

  长青冷哼,不想背上又是一阵巨痛,他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滴,啐道:“这帮无用的东西!湘桐,你持朕的金令速去找云溪总督。”

  一品带刀侍卫鲁湘桐这回亦跟随圣驾出京,此时他领了命,退到一旁。

  一句说完,长青停下歇了好半晌,继而吩咐:“切记莫要伤人性命,将他们都留着,待朕一一算账,速去速回,朕在这儿等着。”

  这话他说得是咬牙切齿,西南的流民之乱当年就有起因,若是从头捋起,只怕又是些巨浪。

  待交代好这些,长青只觉得累得虚脱,他将众人屏退,方重重喘了口气,真是要命,好痛!

  房里还剩两个内侍,长青闭上眼,忽的又睁开,一脸嫌弃:“让皇后进来,你们都出去,没朕的吩咐不许进来。”两个内侍喏喏应下,不一会,文墨就来了。

  可她立在稍远些的地方,烛火下,面目有些模糊,长青此时只能趴着,他勉强撑起身子,拍了拍榻边:“过来坐吧,太远了,我说话吃力。”

  文墨没有反驳,只是安静地过来坐下,长青一把捉住她的手,狐疑道:“墨儿,你是不是都记得了?”

  他昏迷之际,听到了有人一声长啸,正是唤得“长青”二字。

  文墨眼眸低垂,她看着二人交握的双手,点点头,终于开口道:“臣妾多谢圣上救命之恩。”一派公事公办的态度。

  长青作势捏了捏她的手,低叹一声:“还不如一直傻着好呢,至少没这么生分。”

  文墨张了张口,正欲说些什么,长青忙让她打住,软语哀求道:“难得我们出宫,别总是置气,好么?你就是要打要罚,我好了之后,任你处置。只盼你别总是尖酸刻薄地挖苦我,就阿弥陀佛了,我可拿你没办法。”

  文墨被他逗乐了,将刚刚要说得话都咽了回去,又看着他脸上挂下的汗珠,心底生出些缱绻,柔声问道:“很疼,是不是?”

  声音糯软,长青很受用,他哧哧地笑:“有你这句话,就不疼了。”

  两人静静坐了会,长青忽然想到件事,又抬头问道:“那人先前砸了你一下,背上如何了?”不提还好,被他这么一说,文墨后背就有些痛了,但仍是摇头说没事。

  长青自然不信,忙唤了赵垂丹进来,正欲让他替文墨瞧瞧,忽然又改口,只让他送些擦伤药进来,继而道:“墨儿,你脱了,还是我替你瞧瞧。”

  文墨哪里肯依,她看了看门外,再看看床上那人,满面通红,支支吾吾地说自己来就好,长青一乐,取笑道:“没我的令,他们不会进来的。你是我的妻,还怕我看不成?”

  陋室里,那半截残烛忽闪,昏昏沉沉,而那扇破窗,漏着风,也透进暗沉的夜。

  文墨脱下外衫,只着一身雪白中衣,她背对着床榻,终又解下上衣,两条细细的带子系在身后,露出一方光滑白皙的背来,而一块黑中泛紫的印痕,被衬得格外显眼,正是那石块砸中的地方。

  长青看着那处,极是心疼,可他只能趴着身子,而文墨又实在离得太远,他抻着手过去,就扯到背上的伤,到最后,他自己都无奈笑了:“墨儿,你过来些,我够不着。”

  文墨“哦”了一声,才背对他坐在榻边,前头用中衣挡着,闷闷问道:“如何?”

  “嗯,你再过来些。”身后那人应道。

  文墨只好脱下鞋袜,背着身子往后又挪了些,直到靠着那人,她才双手抱膝坐好,而头深埋在膝盖处,背部形成个很好看的弧度,像一块无暇美玉。

  “太高了,我够不着,墨儿,你能躺下来么?”那人询问道。文墨愣了愣,又挨着他侧躺下:“这回总该好了吧?”

  “嗯。”身后那人应了一声,他用指腹蘸着膏药涂抹上去,刚轻轻一碰,文墨就痛得身子一缩,像个虾米。

  长青只好劝她忍着些,文墨点点头,任由那人指尖替她敷药,很快那痛楚之中就传来些清凉之意,她这才缓缓松了口气,舒展开眉头。

  正要放松下来之际,那人却挑开她身后系着的那几条细带子,文墨呼吸又是一滞,身形就不敢再动,而那片薄薄的衣料就落了下来,正好掉在她虚拢的双手之间。

  那蘸着药的指腹,在她背上游移,每至一处,也不知是冷还是热,皆是战栗成片。

  破窗之间吹来一阵风,极其合适地将那残烛吹熄了,这回,真得是全黑下来,只能听见二人呼吸交错。

  “你刚受了伤,不得如此……大动干戈……”文墨说完这句话,恨不得咬舌自尽,以头抢地。

  “无妨,我动不了,还有你。”后头那人呢喃道。这句赤~裸之语,让文墨羞红了脸,她啐了一声,正欲起身,就被身后那人一拽,复又倒回榻上。

  那人欺身上来,隔着浓重的黑夜,又一次四目相接,二人都只能看见对方眼中的那簇微光。

  长青低头吻了下来,这回底下那人没有偏闪,唇畔柔软,舌尖撩人,他心底无比喟叹,这是他思念已久的甘泉,如今,终于得偿所愿。

  两人呼吸渐渐厚重,长青复又撑起身子,眸子愈发湛亮,笑道:“墨儿,我很想你。”他低头再轻啄了一口,复又诚恳说道:“墨儿,对不起,你受苦了。”

  想到过往种种,文墨眼眶噙泪,偏过头去,愤愤道:“你个骗子,真是狠心。”八字虽短,已含尽她先前所有的怨恨。

  长青自然明白她的意思,他捧住她的脸,一点点吻去那些晶莹的泪,正色道:“以后都不会了,就算我此生要提防要算计所有的人,哪怕到最后机关算尽,永无翻身之地,也绝不再以你为谋,也绝不会再丢下你一人。”

  他微微停顿,呵呵笑道:“不过——,墨儿,你若想用计对我,尽管来就是,我都等着。你,是我这辈子都丢不下的人,在我心里头发了芽扎了根,我是真得喜欢你。”

  文墨没有回话,她怔怔看着上头那人,见他倏尔疼得龇牙咧嘴,夜色里露出一方亮洁的白牙,极其滑稽可笑,她忍不住噗嗤笑道:“受了伤就安心呆着吧,还折腾这些做什么?”

  长青支撑不住,旋即翻身躺下,可后背刚挨着床,就疼得嘶嘶叫,文墨起身要去点烛火,长青赶紧握住她的手,嘟囔道:“自然是想你了,要不然你当我是瞎折腾么?哎,我没事,你别走。”

  文墨被他一扯,只能又躺了回去,二人拥在一起,在这静谧的深夜里,无比的熨帖。

  墨儿,再唤一声我的名字,可好?

  ……长青

第 79 章1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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