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问名(番外一)

  “大雁一对、梅鹿三只、金骆驼十六、象牙一对、……玉骨扇、紫檀微雕、红木弓……”

  苏安解开了竹简上的红丝带,一封情真意切的聘书,缓缓在二人的面前展开。

  “师父,顾郎说,这是拜师礼。”

  礼可从简,心意需到。

  阿明抬起脸,见苏安的面容白里透粉,沐兰未妆,一袭红衣却反显清丽出尘,逸若谪仙,而顾越容颜素淡,不带颜色,一双眸子里的雾霭沉沉,说不清什么情愫。

  那袭红衣,是南下之前请魏颖儿按苏安的几件旧行头裁剪的,特意吩咐,不用绿色,就用红色。又担心苏安介怀,逢早春天寒,便把花纹退晕绣在了喜衣内面。

  苏安听阿明说完这些,拍了拍他的脑袋:“背这么多话,难怪你这几天记曲子比从前慢。”阿明道:“顾郎还说,师父要收下,才能合八字,才能……”

  “才能拜师。”

  苏安看向顾越,笑着抱起匣子,指尖掰开铜扣:“好,收下了收下了,先把仪程办完,别让他俩干等着,多大的事。”顾越没有说话。苏安打开匣子,看了看。

  “啪”

  匣盖子立刻又被合上,镶嵌的琳琅金玉随之一震。苏安深吸口气,从脚底至头皮窜过一阵子暖流,整个儿的为之酥麻。顾越道:“这般琢磨,你可还喜欢?”

  苏安点了点头。

  分明是同样的纹理色泽,他不知道玉佩怎生就好端端变为玉势,他也不敢问。难怪顾越从未佩戴,还总是遮遮掩掩,敢情早就酿着坏水,想反用在自己的身上。

  他根本没有想到兰丘。

  只因那具玉势,光泽饱满,娇嫩欲滴,任是谁,一眼见之,都会想吃它一口。

  可,还当着孩子的面。

  “阿苏,关于匀药石的来历,将来有机缘,咱们再回长春居问丽娘。自从你把它送给我,我不舍得胡乱用,便随身暖玉,日日琢磨,磨得圆滑光润……”

  顾越说着这番话,语气很平静。

  苏安听不下去,又不记得自己的生辰,只见阿兰的手里头端的是顾越的八字。

  壬寅(长安二年)

  庚戌(十月)

  己丑(十八)

  己巳(巳时)

  水木、金土、土土、土火,五行诸全,五行不缺,也就是那己土的命,性格和缓谨慎,六亲疏远,自立权衡,生于得令时为强,生于失令时则有贵人扶持。

  “我出生的日子,当时记在公验里的,可惜读不懂,也就忘记了去。”苏安执起案头的笔,在庚帖也写下八个字,“无妨,和牡丹坊同一天吧,看看命。”

  丙辰(开元四年)

  甲午(六月)

  己丑(六日)

  庚午(戌时)

  这命数摆在盘子里,一看,就是五行缺金水,又贫血,又弱于心肺,不太合。

  然而自古以来,想要凑双的生辰八字岂能有合不上的道理?眼见阿明和阿兰对比签筹,都犯难,苏安笑笑,红袖一挥,又把自己的戌时提前为酉时,成全绝世美话。

  “哈哈。”

  少年勤俭,才高八斗,兄弟少靠,子息不孤,晚景胜前兴,是个创家之命。

  “真乖。”顾越弯起眼,把答应为阿明阿兰猜的谜底从袖袋掏出,“去吧。”

  侍从小吏纷纷也起身,在厢内抛洒着麦谷和红豆,一边洒,一边往外头退去。

  聘书已下,算是纳了采,问了名。

  屏风合拢,星辉烛光在二人身上流动。苏安坐在寓意丰收的纷纷扬扬的谷雨中,看着顾越在他面前宽衣解带,那扇浓密的睫毛之上,栖着一片轻透的红豆皮。

  又酥又痒的。

  通体上下,如被文火炖起一盅汤药,恨不能手里握一把剪子,将三层衣襟系带全扯开。

  一袭白襦落地,顾越与他坦诚相待,身姿挺拔,墨发垂腰,衬得肩头和腹部的肌线精致无暇,那修长手脚,分明是文士筋骨,却包裹着断人咽喉的力量。

  苏安看得有些情迷意乱,抿一抿唇,只笑道:“十八,既是洞房,你得好好地疼我。当初说好,我若学会新的花样,也定会好好侍候你。”

  “叫郎君,阿苏。”

  苏安正还说着闹着,便被顾越整个人拦腰抱起来,剥得一干二净,丢进榻间。他半推半就,就势趴在云朵般的丝被上,见顾越手持玉势朝自己而来,连忙探身抽来几把琵琶,快快地拆下弦线。

  顾越倒慢条斯理,打开那盒淡粉的唇脂,坐在他身边,顺着玉势的茎叶花纹涂抹,问道:“你取弦做什么?”

  “一会,你就用弦捆着我。”

  “什么?”

  “我……”

  苏安只想起宜春北苑,林蓁蓁每次和林叶欢好,都会要死要活,涕泪满面,便以为这是个常理:“我怕我疼了,会咬你。”

  顾越动作微顿,怎料苏安与丝弦之间虐恋这么些年,竟还要把如此锋利的东西用在今夜?他不忍心,他不允许,他不舍得。

  一顶银狐面具从枕边被抽出,苏安眨眨眼,下刻,就这么被顾越剥夺去光明视线,唯剩那柔软的丝被,在他纤瘦的身下摩擦,那如水的丝绸带子,在他腕间缠绕。

  厢外水声连连,欢声笑语。

  屏风的丝面,半透春色。

  顾越拿面具合住苏安的脸,把他两条手臂抬在头顶,系于榻前,而后,俯下身,轻柔地吮吸那具玉体,不容抗拒。

  红烛下,苏安的体肤细嫩如婴儿,吹弹可破的,凡是被爱抚过的地方,不久就留下了骇人的红肿痕迹,亮得艳丽。

  “十八,唔,好烫……”

  只消听着苏安的喘息,顾越便是面泛潮红,情不能已,又怎堪那片腰腹,如同刚出水的银鱼,在他面前扭动颤抖,泌汗如春雨。

  “让它……碰我……”

  胸前被狠狠地亲吻,水声噗呲作响,腰间又被细嫩如玉的手指揉捏皮肉……目前昏黑,点点细腻的感受,只从耳道和皮肤传入他的神经。

  苏安觉得自己就像炼丹炉中的金,若再不冷却,就要被顾越活生生烧化。他终于开口求着顾越,声音虽发颤而嘶哑,却满是销魂与享受。

  “啊……”

  红绸绑得不紧,苏安却怎么也不愿挣开,突然,又被顾越翻过身子,趴在榻上。

  一点救命的冰凉从背后传来,又滑又润,是那久违的玉石。他的喉咙里溢出一丝呻吟。

  “阿苏,你可还记得,它是什么滋味。”顾越拿着玉势,划过苏安脊背正中那道线条,虽是摁得他爬不起来,问话的语气却依然轻柔,“我问你喜不喜欢,结果你还偷看我的手,嗯,你记不记得?”

  社日

  唐朝时期是社日的全盛时期,当时社日依然盖过中秋、重阳诸节,成为民众生活的兴奋点。唐人在社日祭祀之后往往聚饮一番,王驾《社日》云:“鹅湖山下稻粱肥,豚栅鸡栖半掩扉。桑拓影斜春社散,家家扶得醉人归。”除社酒、社肉之外,社饭、社糕、婆饼等开始成为新的节日食品,在唐代,春秋二社是乡村社会民众的盛大节日。从不少记载中,我们可以看出,在乡村社会以外,社日也是一些人的重要活动日,比如有一些人会参加每年两次的不同层次的官方社日祭社活动;再比如在一些年份,皇帝会在社日里赐予大臣节日礼物,像常衰就曾经在一个社日里得到过酒、脯腊、海味、油面、粳米、药饮等赏赐,在另一个社日里得到过酒、海味及茶等赏赐;白居易也在某个秋社日受到过酒、蒸饼、根饼等物的赏赐。还有些官员会在社日里宴客饮酒。尽管如此,社日节终究还是与乡村民众的关系更为密切。因为他们要“酿酒迎新社”,早在节日来临之前就积极做着准备,他们“木盘擎社酒,瓦鼓送神钱”,在节日期间饮酒赛神,沉醉于巨大的欢乐之中,连女子也不例外。即便是一些官员、文人,同样能体会到社日节的欢乐,因为他们参与了乡民的活动并受到他们情绪的强烈感染。就像韩愈有过“白布长衫紫领巾,差科未动是闲人。麦苗含隧桑生套,共向田头乐社神”那样的经历和体验。因此,这里我们将目光集中于乡村社。对于唐代乡村社会的民众来讲,祭社稷与歌舞宴饮是社日节的两大标志性习俗。

  “社为九土之尊,翟乃五谷之长,春祈秋报,祀典是尊。”在此种观念之下,祭社稷一直是唐朝政府主张并鼓励乡村民众去实践的行为,甚至在《大唐开元礼》“吉礼”中专门有“诸里祭社稷”的礼制规定,对于祭社稷仪式的安排和程式做了具体规定。大致有如下几点:

  首先,祭祀前的准备工作。准备工作包括在社日前一天进行斋戒、打扫社祭场所、挖掘用于掩埋祭品的坑坎、安排祭祀者和仪式用品的位置、社日当天凌晨烹牲、将祭品放置于祭器中等,所谓“社正及诸社人与祭者各清斋一宿于家之正寝。应设撰之家预修理神树之下。又为掩坎于神树之北,方深取足容物。掌事者设社正位于樱坐西北十步所;东面,诸社人位于其后,东面南上,设祝奉血豆位于掩坎之北,南向……祭日未明烹牲于厨。夙兴,掌馔者实祭器”。

  其次,祭祀前的设席和人席。具体步骤为:掌事者以席人,社神之席设于神树下,稷神之席设于神树西,俱北向;天明后,社正以下各常服,掌事者以舆水器人,设于神树北十步所,加勺一巾二爵于其下,盛以箱;又以酒梅人,设于神树北近西。社神之蹲在东,稷神之蹲在西,俱东上南向,执蹲者立于蹲后。

  再次,祭社。其具体步骤为:掌事者实蹲酒,祝(以有学识的社人来担任)和执搏者人,所有人拜两拜,酌酒,祝兴,社正以下及社人等再拜。

  第四,祭樱。其具体步骤为:赞礼者引社正诣被神酒蹲所,取爵,酌酒,赞礼者引社正诣樱神撰前,南向,跪奠酒于撰右,兴,少退,南向立,祝持进于樱神撰西,东向,跪读祝文,祝兴,社正以下及社人俱再拜。

  第五,社正饮福酒。其具体步骤为:赞礼者引社正立于社神坐前,南向,祝以爵酌社神及樱神福酒,合置一爵,进社正之右,社正再拜,受酒,跪祭酒,遂饮卒爵,祝受爵,还搏所,社正兴,再拜,赞礼者引社正还本位,立定,赞礼者再拜,社正及社人俱再拜。

  最后,掩埋祭品,礼毕。赞礼者稍前宣布礼毕,引社人等出,祝与执搏者复社神位,再拜。

  《大唐开元礼》对于诸里祭社祖的礼制规定是唐代乡村社会民众祭社的理想化、标准化仪式,它无疑为祭社实践活动提供了赖以遵循的规则,这些规则既引导又约束着唐代乡民的社日祭祀活动。然而,值得我们注意的是,作为唐代乡民社日标志性习俗之一的社祭,绝不局限于官方规定的仪式,它还意味着届时各地会举行规模不同的迎神赛社活动。王维有一首《凉州郊外游望》,就描写了凉州一带的赛神活动:

  野老才三户。边村少四邻。

  婆婆依里社,萧鼓赛田神。

  洒酒浇刍狗,焚香拜木人。

  女巫纷屡舞,罗袜自生尘。

  从中可以看出,虽然凉州地处偏远,人烟稀少,但赛神活动仍然热闹。至于“当狗”、“木人”、“女巫”等字样的出现,就更加确定无疑地显现出乡村社会的祭社活动已经大大突破了官方的制度规定。李建勋《田家三首》之一描写的“木盘擎社酒,瓦鼓送神钱”,反映了同样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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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参看文案,稍微关爱一下我,不要举报我了。

第109章 问名(番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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