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武者亮相83

　　琉璃没有说话，安静地坐在台下。看完比赛，她面色很凝重，对石学文道：“孩子们还得磨练。”石学文摸摸她的丸子头，道：“再天才，他俩也只学武三个多月。对上二品武馆的种子选手，能够赢一场、平一场，已经很棒了。”

　　休息之时，石凯和石榴二人垂头丧气地回到师父、师娘跟前。偷偷观察他俩的表情，怕挨骂。

　　琉璃瞟了他俩一眼，冷冷道：“武学路上，最不缺的，便是天才。给我站一边去！好好想一想，你们在怕什么？你们在紧张什么！”

　　石梧、石棋有了一种唇亡齿寒的恐惧感，也傻瓜一样陪他俩站着。石榴的眼泪在眼睛里打转转，石凯的眉毛皱得成了个倒“八”字。小七飞到石榴头上，呱呱叫道：“小石榴，不哭不哭。”

　　石榴年纪最小，嘴又甜，平日里在武馆很爱宠爱。这次打了两场，一场输、一场平，已经很郁闷了，被师娘当众一训，委屈得不行，眼眶发红，忍了半天方才忍住眼泪。结果小七这么一哄，她再也控制不住，“哇~”地一声便哭了起来。石学文想说话，却被琉璃制止住了。

　　石榴边哭边说：“我……我怕输！我……我怕犯规！”

　　石凯到底是男孩子，他捏着小拳头，嘟着嘴，道：“台上的比赛，和平时在家竞技不一样，我不习惯。”

　　琉璃哼了一声：“我平日教的，一上场全忘光了？全神贯注……预判！快、准、狠！”

　　两个孩子此刻懊恼不已：为什么一上场，被裁判一干扰、被场下观众的嘘声、叫声一干扰，就脑子一片空白呢？

　　琉璃看都不看他俩，直接下令：“站在台下，功法流转四个大周天，马步罚站四场，不许动！给我盯着接下来的比赛。”两个孩子齐齐应了，乖乖地一人站一个台，端端正正地蹲好马步，开始默念口诀，运转功法。红翎武馆的选手都好奇地看着他们，还有人去询问、推搡，却不料半点回应都没有，只得悻悻而归。

　　石梧、石棋没敢吭声，琉璃拉长了脸，道：“他俩年纪小，也就小罚了事。你俩若是输了……”

　　石梧、石棋心中一突，忙道：“师娘放心，必胜！”

　　琉璃点头道：“上场后，先迅速熟悉环境。然后观察对手，在脑子里拟定战术，边战边调整。记得，要用脑子！要有狠劲！”

　　梁金桂远远看着琉璃训徒，心中暗道：“这是个狠角色。”

　　石学文站在琉璃身边，将左手轻轻搁在她肩头，坚定地看着四个小徒弟。他虽然没有说话，却表达出强烈的支持与认同。石梧、石棋被师父、师娘的严肃震住，收起了之前的吊儿郎当，都沉下了心思，安静盘膝，就地坐下，闭目凝神，竟然入定了。

　　裁判、主持人、记分员等工作人员都有些惊异地看着这边的动静——这么多年来，武学竞技大赛的现场，就没有见过席地而坐、瞬间入定的选手！这个青石武馆的人，都好奇葩啊。

　　梁灵雀和梁灵珊正在候场热身，她俩看到对手在打坐，像两个小和尚一般，都偷偷笑了。只有梁金桂没有笑：如此嘈杂的环境下、如此热闹的氛围里，这两个半大的孩子，竟然能够迅速静心，这是什么功法？这是怎样的自制力！即使他们现在还不出彩，但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一个小时之后，场地已经打扫、记分已经完成，少年组比赛即将开始！

　　琉璃轻轻一击掌，空气中的水、火元素震荡跳跃了起来，石梧、石棋从与世隔绝的盘坐入定中激活，睁开双眼。两双眸子精光灿烂，两人都感觉全身精力充沛、气血充盈，这正是比赛前的最佳状态！

　　第一场：石梧对梁灵雀。石梧-红方，梁灵雀-蓝方。

　　这两个孩子，上午斗嘴、约架，早就互相看不顺眼，终于在竞技场上相遇，各自立定之后，死死地盯着对方，视线交汇，电光四射。

　　“小子！今天让你尝尝本姑娘的杀手锏！”

　　“叽叽喳喳的胖麻雀，你等着，我今天非得把你打成一只死麻雀！”

　　主持人介绍完毕，计时开始！

　　石梧牢牢地记住琉璃所言：屏算凝神，全力以赴！刚才的入定，让他能够在场上迅速进入了一种极度专注的状态。他的水之气本就绵密无比，此刻静下心来，更是渊停岳峙，如清风拂过山岗，心无半点挂碍。

　　梁灵雀是梁门的入室弟子，修习的是梁门坤宁心经，充分发挥女子灵巧、细心的优势，一套《烈火霹雳掌》由梁金桂亲授，十四岁的她已经掌握了这套掌法的精髓，性格外向的她，非常适合这套技法，雷霆烈火辅以女子心法，一刚一柔，在竞技场上极有杀伤力。

　　石梧修习的是《冰火诀》其实是门二合一的功法，其中的《水之篇》引水之元素入体，蕴养筋骨血肉，水能生万物，同时，亦能毁万物。润物细无声的春雨，是水；汹涌澎湃、巨浪涛天，也是水；水若化成冰呢？冰锥、冰刺、冰锤……其杀伤力更强。

　　石梧是小七看中的武学天才，他对水元素有一种天生的亲和力。此刻，他聚精会神之时，星星点点的蓝色水元素，正萦绕在他四周，配合着他的呼吸，一点一点地融入他的体内——小七呱呱笑了：“小石梧，竟然开悟了！”

　　梁灵雀被他死死盯着，有一种背脊发凉的感觉。她不安地转动了一下身体，双脚.交错，护在胸前的双掌也左右移动，她在观察对方的反应，等待他的进攻。

　　这个世界的武者，对女性没有任何优待。男女同台竞技，规则一致。但是男性与女性相比，身高、体重、气力更有优势，这也是为什么数十年再无女性武者登上冠军之们、为什么梁金桂不服气非要培养出一个女性冠军的原因了。

　　石梧的一招“水生万物”，动作柔和、舒朗，但需要石棋的“火燃泉达”配合，否则就没有什么杀伤力。石梧使出这一招直取对方前胸，因为他双目炯炯，发现梁灵雀护在胸前的双掌在移动之间有了空隙，而这个空隙，就是破绽！

　　梁灵雀见对方第一招，便袭向自己胸口，面色一沉，啐了一口：“流氓！”她不退反进，左掌下压，身子一侧，右肘一抬，腰部一拧，左手变拳，从肘底穿出，直击而去，正是一招“霹雳之怒”。

　　霹雳之怒，有雷霆之势，女性力量弱，但以腰带肘，以肘迎敌，拳藏肘底，一气呵成之下，对方即使解了肘击之威，也难躲拳头这一捶。这一招，的确非常精妙！梁灵雀将这一招的变化掌握得恰到好处，动作流畅完美。就连梁金桂看了，也暗自点头。

　　石梧在使出水生万物这一招，双手成掌，划出半个圆圈，呼呼生风，劈将出去，大开大阖。看似横冲直撞，毫无机心，但实际上他一直死死地盯着梁灵雀的每一个动作、每一点细微的变化与反应。

　　她的右肩抬、左肩低——双掌即将交错！

　　她腰带微动、胯部下沉——即将侧身！

　　她左足虚点，右足带劲，双目看向自己的小腹——她真正的目标，呼之欲出！

　　一刹那间，对手的所有身体变化，包括呼吸、心跳……所有的信息都汇集在石梧的脑海之中，下一步的战术，也在他脑中形成。

　　掌还未到胸前，梁灵雀的右肘刚刚袭向石梧左胸，石梧已经变招！

　　他还未靠近梁灵雀，拧腰松胯，身体旋转半周，恰好躲过那一肘。梁灵雀右肘击空，左拳无处借力，就在此时，石梧已经借这旋转之势，身体下沉，“啪！”地一声，双掌狠狠打中梁灵雀的小腿，正是一招“水中捞月”！

　　水之气的灵动机巧、变化无常，尽在这一招“水底投石”！平静的水面，投入一块大石，瞬息万变，水波荡漾！

　　这一下兔起鹘落，梁灵雀根本没有反击的机会，她的下盘被击中，正在忍着疼痛稳住身形之时，却不料石梧一招得手步步紧逼，他就地一滚，双手撑地，以手为支点，右脚迅速踢出！

　　琉璃看到这里，展颜一笑：“这还有点像样！”

　　梁灵雀右小腿和左肩一先一后各挨了两下，这是防身术中“推字诀”！

　　两股力道接踵而至。上身前倾，下身后倒，“砰！”的一声，梁灵雀倒地，石梧三分到手！

　　裁判隔开石梧，刚要读秒，梁灵雀已经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她眼睛里闪动着愤怒的火焰：“再来！”

　　石梧轻蔑一笑：“来就来！”两个人继续战斗！

　　但见两道身影在台上交错、碰撞…三分钟到了，石梧独得三分，第一局，胜。

　　石梧退到比武台一角，等待裁判指令，几番交战已经让他有些喘.息.粗.重。石学文站在他身后，道：“就是这样，继续盯着她的每一个动作，提前预判！”

　　第二局，梁灵雀提高了警惕，半点机会都没有让给石梧。她的“霹雳旋风”施展开来，转身摆腿，狠狠地踹中了石梧的左臂，动作来得太快，石梧即使看清楚了、预判了趋势，却也只来得及后退半步即被踢中！梁灵雀稳稳地站在石梧对面，嘴角噙着一丝浅笑：三分到手！

　　第二局，梁灵雀胜！

　　石梧安静地站在一边，仔细思索着对方的技法特点、在脑海中勾勒如何应对。他的大脑在飞速运转：这和街头打架不一样，犯规动作不允许有，而且要在有限的时间里，迅速击倒对方10秒或知觉失常，或者，有效使用三分动作三次。他眯着眼睛看向梁灵雀——

　　她的技法动作娴熟，拳脚速度快、有力，移动迅速，这是她的优势。刚刚被她拿到三分，便是因为如此，若自己第三局再次让她击中，自己很有可能会输！怎么办？

　　不能给她出击的机会！

　　必须打乱她进攻的节奏！

　　自己的冰火诀，单独使用之时，太温吞，攻击性弱，这是自己的弱势。必须调整战术！

　　第三局，开场！

　　裁判刚下令进攻，石梧已经动了！他大喝一声，气势全开，完全不再是温润君子模样，而是成了一个煞神。伴随着这一声大喝，他挥拳向前，如下山猛虎一般，直扑而来！

　　这和刚才的打法，完全不一样。梁灵雀有一刹那晃神，但她竞技经验丰富，迅速端正态度迎敌，一招“霹雳之锤”，双手成拳，两人正面杠上了。

　　梁灵雀的右拳已经击向石梧的面门，她以为他会躲开……她已经准备好，右拳躲开不要紧，正好她的左拳已经跟上，他的太阳穴上，将承受她的雷霆之击！

　　石梧没有躲开，他的脸狠狠地挨了一记——“嘭！”地一声，他的脸瞬间肿了。梁灵雀呆了呆，她怎么也没有料到，这一拳竟然打中了！不知道为何，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从她的脚底冒了出来，一直传到了她的头顶：“不好……快撤！”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石梧即使被打，即使痛不可抑，却半点不退，他趁着梁灵雀一招得手的0.1秒的停顿，左脚前踏，双手交错前伸，迅速拿住她的右手，气沉丹田，大喝一声：“走！”整个人的力量全压在双手，腰胯扭转一带，梁灵雀只觉得天旋地转，腾空而起……

　　以石梧的双手为支点，以梁灵雀的右手为杆轴，梁灵雀飞了起来。只听得“啊——”地一声惊慌的尖叫，她已经被摔倒在比武台上。

　　梁灵雀想要迅速起身，但根本来不及！石梧早就对她的所有反应了然于心，也早就计划好了下一步的动作。他半点怜香惜玉的心态都没有，右脚屈膝，膝盖已经撞向倒地的梁灵雀——

　　一股巨大的力量袭向头部，梁灵雀眼前一黑，就此昏死过去！

　　石梧所使用的技法，不是纯粹的冰火诀！他双手交错，拖拽对方胳膊，这是儿童防身术中的“卸字诀”，后半段将梁灵雀甩出、摔倒在地，这是冰火诀中的“水来土掩”。

　　小小年纪，他竟然已经领悟到了不拘一格、制敌优先的境界，了不起！

　　作者有话要说：　　徒弟们在比赛中迅速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