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上善若水道自然
随着太一离去之后， 迟添锦自己胡思乱想了半天。
结果不仅没有轻松下来，心情反而更加沉重。
他知道自己的想法没错，也坚定了自己的选择。
可话说回来， 他具体要怎么做呢？
这是个问题。
不说别的， 至少迟添锦目前想不到法子。
不过有一点迟添锦可以肯定， 那就是一味听从别人的安排， 甚至完全顺着别人给他定下的路走，那绝对是傻子行为。
别人的路可能适合别人， 对于他来说，那却未必就是最合适自己的。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行为处事同样也是一样的道理。
按照之前渡过天劫的时候，天道对他说的话来看， 规则是希望他能够安守本分，好好的待在自己的位置上。
只要不在洪荒搞事情， 这偌大的天地总有他的容身之处。
而反过来，如果执迷不悟，仗着自己的力量横行无忌，肆意妄为， 那么等待着迟添锦的恐怕就是来自于天地的愤怒。
天道的天谴可不是谁都能够接下来的——
至少迟添锦没有这个自信。
这么一想， 似乎提升力量就成了目前首要的重任？
“可我目前已经拥有大罗境界的力量，在天地之内也堪称圆满。就算想往上走，也不知道该怎么走啊……昆仑那边根本没有消息传来，也不知道究竟有没有鸿钧这号人物？”
盘膝坐在蒲团之上， 怀揣着变强之心， 迟添锦神游物外，同时也有些好奇大罗之上的境界。
要是之前有关于洪荒的传说记载没有错的话， 在昆仑之中有神人，名为鸿钧，曾得造化玉碟残片，从而悟得成就混元圣人之道。
大罗之上，谓之混元。
这是迟添锦所知道的，但是如今他却并不敢确定这其中的真伪。
毕竟太一就和后世传说的金乌不同，人家完全是实打实的先天元气，和太阳星那一家子没有半毛钱关系。
胡思乱想了一通，迟添锦默默又把注意力重新放回到了自己身上。
他也算是有自知之明，明白自己能够在短时间内一下子突破到大罗境界，完全是天道给他开了外挂。
或者说那是源于来自混沌的馈赠——毕竟这些日子，他在混沌之中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的。
就在迟添锦刚刚来到这里的时候，太一曾点拨过他修行方面的一些注意事项。
同时，在面对这个小白的时候，太一也告诉了他一些有关于修炼方面的基础性的东西。
譬如说洪荒之中大体的境界分化，先天之神吸收灵力的法子，如何运用自身体内的力量与法则产生共鸣，从而施展出神通的体悟……
这一切的一切，太一面对迟添锦都没有保留，那样子俨然是将崽子当成自家的了。
不过就和迟添锦原本想的一样，作为先天之神，他们和后天物种不同。
先天之神不仅生而就拥有强大的力量，同时也不需要刻意修炼。
换句话说，就算是他什么都不做，只是单纯睡在那里，他身上的力量也会不断提升。
可能相较于主动吸收灵力来说，这种提升方式会有些缓慢，可是力量的提升并不会就此终结。
迟添锦原本在混沌之中的生存方式就是这样的，成日里只知道在虚空之中来回遨游。
几乎不需要刻意去引导，自然就会有混沌元气往他体内涌去，久而久之，这股力量就成了他自己的了。
但是这也并非是完全没有极限的，至少目前的迟添锦就已经达到了天地内部所能容纳的最大极限。
大罗者，圆满也，也可以说是天地之中所能承载的最大极限。
“万物运行自有规律，我们身处于规律之中，能够执掌规则，所以生而神圣。”
这番话是太一说的，同时也给迟添锦带来了莫大的影响。
不知道好与坏，但影响是肯定有的。
“水……水应该怎么修炼？”
伸出手，看着自己那洁白无瑕的手掌，迟添锦心念一动。
空气中的水源力凭空被抽离了出来，最终在他手掌上形成了一颗小水球的样子。
这只不过是一颗巴掌大小的水球，被迟添锦虚捧在手上，同时也折射出蔚蓝的光线。
这颗水珠看上去仿佛是施展出来的法术，但其实这是他凭借自己的意念所凝聚出来的。
在以前作为普通人的时候，根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但是对于如今的迟添锦而言，仅仅只是心念一动就可以自然达成的结果。
神通、法术？
听着玄之又玄，可实际上那只不过是一个念头而已。
无关其他，只因本能，说穿了就是那么简单。
力量流转于体内，因为神祇意志而产生作用，或是直接在天地之中引动法则，又或者是与法则共鸣，从而衍生出效果，这也就是神通和法术的使用原理。
而如今迟添锦看着手上的水球，却是忍不住陷入了深思之中。
水，是生命之源，同样也是万物生发长大不可或缺的重要因素。
目光凝视着那颗水球，迟添锦伸出手戳了一下水球的球体，默默回想起了各种对于水的描述
而就在这个时候，他忽然灵光一闪，就觉得自己好像想到了什么。
要是他没有记错的话，《道德经》之中似乎曾经说过上善若水？
目光微微一闪，迟添锦就觉得自己似乎找到了适合他的修炼道路。
“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
随着一道灵光突然闪过，迟添锦耳边传来宛如黄钟大吕一般的诵经声。
那个声音不断重复着这两句话，同时也让迟添锦犹如醍醐灌顶，却是一下子就反应过来。
水性无常，故而可以至柔克制天下之至坚。
究其原因，无非就是水并不会主动发起进攻。
相反，因为顺波逐流，水源之力润泽万物，又不取回报，那是因为这本身就是自然流淌的结果。
道法自然，自然而然！
无所求，则无所欲之，则无取——
突然一下子，迟添锦只觉得脑袋里传来了“轰”的一声。
只是一瞬间，他背后的湛蓝色神光暴涨，顷刻间便已经超过了原本所能容纳的最大程度。
不过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让人感到难以言喻的事情，还是伴随着那股神力不断凝聚，迟添锦的力量也开始向上突破。
说实话，这一点连他本人都感到非常压抑。
可事情一旦开始，接下来的一切就不再是迟添锦自己的意愿可以中止的了。
随着悬挂在他脑后的三重神光缓缓合拢归一，迟添锦整个人仿佛沐浴在了力量的核心之中，以至于他感觉自己仿佛升华了。
或者说，就在这个时候，他身上已经发生了很多连他自己也无法描述的变化。
……
“你把他劝好了吗？”
大殿中，原本已经被太一给安排的明明白白的陆压并没有离去，反而守在门口，仿佛是在等待着最终的消息。
他其实一直都在担心。
陆压是和白泽一起过来的，但是没想到中途又碰上了时空双煞来搅局。
这也就导致原本准备好的话一句都没说出口，结果随着迟添锦陷入暴躁状态，白泽和杨眉道人分别拍了拍手直接跑了。
剩下他独自一人留在这里，简直是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原本还想通过太一和迟添锦打好关系，然而还没等他大表忠心，人家直接全跑了。
这真的不是故意的吗？
在漫长的等待时间中，类似于这种疑问已经不止一回跑出来了。
如今好不容易看见太一推门走出来，陆压眼中随机点亮了宛如小星星一般的希冀之光。
“和他说了一下我的想法，不过看起来还不是短时间内能够看破的。”
摇了摇头，对于表现得有些急切的陆压，太一只道：“你这一次不远万里从西昆仑来到我这边，为的就是拜入他门下？恕我直言，如果单纯只是为了寻求庇护的话，万寿山、雷泽比起我这边更为适合。”
他之前选择接收迟添锦是因为其中自有缘故，虽然同意让陆压先留在这里，但是太一依旧觉得得把话说清楚。
留在这里是没问题，但是不代表继续等下去，就有可能会达成自己的目的。
如今把话说开了，也省得对方在这里浪费时间，回头怨天尤人。
“东君知道我的来意，那我就默认您算是支持吧。”
仿佛没有听出那弦外之音，陆压只是默默看着太一，其中也流露出了一股坚决之意。
的确，他一开始说要拜迟添锦为师，看着就像是在胡闹。
不过陆压那个时候也和迟添锦说过，他们都是混沌本源，彼此算是一家。
而如今洪荒之上局势复杂诡谲，单纯一个人还真的没有安全感。
除了像之前那样躲在西昆仑之中，不然在洪荒之上，他根本没有自保的资本。
“他与我有些渊源，所以我当时还会出面将他带到这里，而这也是天道的意思。”
在大殿中转了一圈，太一抬手一指，一道神光在大殿中化成一面镜子，正好悬挂在了门前，“这段日子洪荒恐怕并不太平，你就先留在这里吧，具体等到事情落下帷幕之后再说，另外我将会进入洪荒内陆，所以迟添锦就交给你了。”
“迟添锦？”
突然被委以重任，陆压有些惊讶，“这是他的名字？”
“不然你难不成要叫他‘水团子’？”
挑了挑眉，太一负着双手，平静道：“不管你们之前是怎么想的，如今他已经不再是混沌之中的一团水之原力，他有自己的想法。”
所以别把人惹急了，不然回头真的出了事情，他可不管。
表达完了自己的意思之后，太一不管陆压脸色多么滑稽，转身便走出了自己家。
之前白泽和杨眉道人走得太快，一些事情他们还没说清楚，太一却不能够不闻不问。
毕竟已经找到了自己家，再加上又主动接收了迟添锦，那也就意味着对方不能做的事情得由他去做。
同时，这也是当时天道将人交给他的时候给出的指示。
太一当初亲眼看着规则形成，和天道打过的交道也不少，当然明白对方的意思。
“所以说，喂喂，你就这么直接把人给交给我了吗？”
看着二话不说就直接消失的太一，陆压愣了愣，然后就反应过来，他可能真的是被天道之光照耀了。
突然否极泰来也太猛了吧！
心中怀揣着无穷的兴奋之情，陆压蹑手蹑脚走到通往内室的大门外，一边开始犹豫着是应该敲门还是直接破门而入。
而偏偏就在这个时候，一股异常强大的威压忽然席卷而来。
身处于内室之中的迟添锦目前也进入了一种非常空灵的状态。
在这种状态下，他可以感受到自身体内力量的律动，同时也能够感受到冥冥之中的庞大意志。
以他自身为原点，洪荒之中的河流、海洋乃至于一颗小水珠，但凡是与水有关的事物，一下子仿佛就成了他的眼目与耳朵。
只需要迟添锦一个念头一动，他的意识就可以通过洪荒之中的水辐射到任何一处。
这种感觉实在是太奇妙了，就仿佛是一下子幻化为了整个世界。
迟添锦沉迷在玄妙的境界之中不可自拔，也无暇顾及其他。
而随着陆压打开殿门，也如同激活了他的本能防御机制一样。
“砰砰砰！”
伴随着一连串爆炸的声音响起，原本紧紧闭合的殿门忽然被力量从内部冲开。
蔚蓝色的神力盘旋着化成了一条水龙，这会儿一看见陆压，就仿佛是看见了什么生死仇敌一般，直接张牙舞爪朝他咆哮着飞了过来。
瞧它的架势，仿佛恨不得要直接将陆压结果了。
“这是个什么情况——”
与此同时，没想到开门见喜，陆压也是陷入了当机之中。
他只是按照太一的话过来看着对方而已，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待遇？
这和说好的根本不一样！
“咚咚咚咚咚！”
眼看着水龙即将咆哮着把陆压的脑袋咬下来，天边忽然响起了一阵极其古朴的钟声。
那悠远的气息十分玄妙，仿佛一下子又让他们带回了古老的鸿蒙时期。
苍凉、悠久、博大——
这是他们唯一能够的感觉。
忽然从
东皇钟，这件至宝威压诸天，当年甚至帮助盘古镇压鸿蒙。
如今迟添锦仅仅只是窥见了一丝道之真意，却还不足以对抗先天至宝之力。
那条水龙不过是迟添锦逸散出来的神力所幻化而成的产物，受到东皇钟声震慑之后，瞬间被凝固在了空中。
“呼……”
直到这个时候，陆压才敢喘出一口长气。
“没想到啊，居然会挑在这个时候突然突破。”
伴随着一声略带无奈的感叹之声突然响起，一股青蒙蒙的神光忽然从外界飞了过来，等到那光芒散去之后，却是一口黄铜小钟。
在那黄铜小钟之下，神光凝聚成一个男子虚影，观其样貌正是太一无疑。
“所以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看着对方虚幻的身影，陆压稍微迟疑了一瞬间，而后就明白这应该是太一为防不测所留下的身外化身。
“这孩子突破到更高的境界了。”
“又要突破了？”
面对这种回答，陆压显然十分不敢置信。
伸手指着迟添锦，他一瞬间瞪圆了眼睛，忍不住反驳道：“可是他不是之前才在昆仑上渡过天劫，突破到大罗境界吗？怎么可能又一次突破？”
众所周知，大罗境界不仅仅代表着大圆满，亦是天地给你的圆满。
身处于大圆满的境界下，按理说是不可能继续向上的了，这也算是常识。
就连他都知道这些事情，太一也不可能不知道。
毕竟当初迟添锦在昆仑之上渡劫，除了他们在一旁旁观之外，太一也全程见证了这个过程。
“道无止境，天地内的圆满是真的圆满吗？”
如此说了一句，还没等陆压揣摩完其中的意思，太一留下的身外化身就直接挥手把人给赶了出去。
“我帮他护法，你先回去休息一下吧。”
这句话刚传到陆压耳朵里，下一刻，他就直接被推出了内室。
陆压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大殿的门在自己面前关上，随即瞬间无语凝噎。
“哪有这样的？我也可以护法啊！”
心中疯狂发出怒吼，可表面上的陆压只是木着一张脸，然后在大殿里转了几圈，默默蹲到了门外。
算了，还是继续等着吧。
在没有确定迟添锦到底成功与否之前，他还是不太敢离开。
况且除此之外，陆压对于太一所说的天地之外的那个神秘的境界更为好奇。
直觉告诉他，这位东君所言非虚。
然而一些更深层的东西，却并不是现在的他能够企及到的。
如今唯一可以作为参考对象的，也就只有迟添锦了。
如果对方真的能够跨越那个限制，那也就意味着之后的，他也许也有这样的机会？
“我们同根同源，也许是时候该去寻找那些个老头子了？”
目光瞄向那刻在墙壁上的星象图，他忍不住有些心猿意马起来。
这个天地不仅仅孕育出了诸多先天之神，就像迟添锦这种一段精灵因为得到了特殊的机遇，而生出了自己的灵智，并且被天地接引，最终在洪荒之中化形成神。
陆压是离火之精，要论起根脚，可以说是混沌之火的后裔。
虽然这两者之间并没有什么直观血脉联系，不过力量的传承还是无法磨灭的。
混沌四大暗中孕育阴阳五行，所以除了陆压之外，洪荒之中还有不少像他这样的先天神族背负着这样的来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