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三人交锋(修作话)

  太宰治最终还是无奈地答应了我的条件。

  也或许是毫不在意吧,    我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自信——这份自信甚至称得上是傲慢。他简直笃定我的归属必然是港口Mafia。

  其实我倒不觉得他真的对我、对芥川龙之介有什么执念,    恐怕只是小孩子不服输的那股劲头罢了。这点和津岛先生倒是极像,    可明明些微相似的性格,    怎么人却……

  然而不喜归不喜,    正经事还是要做。

  这几天间,每天上午和绫小路清隆见面,下午清泽议员询问进度的电话雷打不动,    晚上回到地牢即使疲惫万分也还是要和太宰治交流情报。

  太宰治说,他主动跳入清泽议员的圈套是为了一个u盘,    那里面有不少清泽及其手下暗中截获的mafia的单子,当然,这种贸易本身对于清泽的身份来说便是不合法的。

  我总觉得他这话半真半假,    但太宰治又举起双手讨饶道,“你饶了我吧,    我真没说假话。”

  “盟友就该坦诚相待。”太宰眨了眨眼睛,    看上去甚至有些调皮,“这点规则我还是懂的。”

  我早就等着他这句话了,“mafia和清泽议员是怎么回事?”

  太宰治败退,“怎么老爱究根细底的。”

  话是这样说,    他也没有隐瞒的意思。

  选举在即,清泽和绫小路是被看好的两位议员——说到绫小路,我不禁想到那位普普通通的绫小路清隆,    第一反应是他们之间或许有些什么关系,    但很快我便觉得这是异想天开。

  倘若真是如此,    世界未免太过小了,可太宰治却不置可否,说不定呢。

  照太宰治所说,清泽暗中扶持了GGS其他的一些黑手党,和港口黑手党恰好是敌对组织。倘若任由清泽上位,恐怕日后mafia的产业运营会有许多不便。

  与其任由事态发展,不如先下手为强,港黑首领便派了太宰治前来执行此次任务。

  ……听起来挺合理的,只是,“港黑没人了吗?”

  不管是从太宰治的身份而言、还是从他的年龄而言,这种任务他来都称不上漂亮的安排。

  当我这样问,太宰治却难得愁眉苦脸,“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的好苗子都不想加入港黑。这也就罢了,不少原来的成员都懈怠许多。这种情况下,我们mafia更不能掉以轻心。”

  说到这儿,太宰治话锋一转,“总之,芥川,我敢肯定u盘必定在书房。所以?”

  “放心吧,我记得我们之间的约定,希望你也说话算话——事成之后,撤走银身边的人,还有,我们之间的事一笔勾销。”

  在达成这样的约定后,往后每次再被带去书房,我都会留神寻找东西。可在偌大的书房里找一个小小的或许压根就没有的u盘无异于海底捞针。

  一连几天我都一无所获,太宰治对此很是奚落了我一番。但奚落归奚落,我们目前算是一条船上的人,他倒主动询问起我书房的情况。

  我不得不承认,当谈及人心、谈及谋略,太宰治确实比我更胜一筹。

  尽管这并没有什么好值得落寞的,总有一些场合,坦诚要比欺瞒来得更有力度。阴谋诡计总有戳穿的时刻,想要胜过真情实意却只能用更深厚的情意。

  太宰治并不清楚我这番思考,他把突破点定在绫小路清隆的身上。

  “他和绫小路议员说不定有什么关系,而且,比起死物,终究是人有弱点。”

  “我应该怎么做?”

  我不介意向曾经讨厌的人请教,倘若我连这种事情都要斤斤计较,那才是真正的没有放下。

  太宰治似乎也乐得指教我,“听他的话、看他的喜好、最重要的是——尝试着干扰他的情绪。”

  “我认识一个叫弗洛伊德的异能力者,他可以通过观察梦境捕捉心灵弱点,他发现,人往往在情绪失控的时候会表现出真正的本我。”

  “最容易做到的是愤怒和痛恨,如果他再有难以忘怀的过去那就更妙了。”

  太宰治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带着笑意,他又是那种纯良至极的长相,真是像极了我和银曾经在教堂中看到的年轻牧师。

  就是这样才可怕啊。

  长着卡西莫多样貌的弗洛德不可怕,吓人的是披着浮波斯皮相的弗洛德。

  太宰治将人心算到了极致,我不认为普普通通的绫小路清隆能抵挡得了这等攻势。

  太宰说,我应当先试之以好,降低他的防备心。

  或许因为万事开头难,太宰认为这是最复杂的一点。他很怀疑我能不能做好。

  但我想这就是信息差造成的影响罢。太宰治不知道,绫小路是我的读者,我和他有过书信交流,即使似乎只是那么寥寥几句。

  “我喜欢波德莱尔的诗歌。”我说。

  绫小路放下了手中的《红与黑》,沉默了一会儿干巴巴地说道,“诶…嗯,我喜欢泰戈尔。”

  “泰戈尔很美,春花美,秋叶也美。”

  “嗯……是这样吧。”他的语气犹疑,斟酌了一会儿才说,“其实我觉得和您的自由白鸟很像。”

  我看着他,希望他能给我点解答。

  但绫小路却沉默下来。

  第一次的计划以失败告终。

  当我重新回到地牢复盘这次的试探时,太宰治语气有些怪异,“他和你提到了自由白鸟?”

  “……”

  该如何说是个问题,但好在很快我便不用纠结这样的事。太宰治重新定了方向,“你先去看看那篇文章,和他探讨新原君之死。”

  “……好。”

  许是误以为我有些为难,太宰治挪谕道,“即使是你也偶尔要看看书啊,我说、诶——”

  那是我自己写的东西,我想或许没人比我更了解最初它的意思。我说最初是因为作品一经发表,在不同人眼里便有了不同的解读。

  我摆了摆手,打断他之后的话,“我知道了。”

  总之,第二次接近便以新原君之死作为落脚点。那时候写《飞》的我可万万没想到这样的事。

  我说,我对新原君的死有些遗憾。

  我想这次绫小路总该有所松动吧。

  然而依旧没有。

  绫小路的声音冷淡到了冷酷的地步,这并不符合他平日里那种普通甚至略显懦弱的形象。

  “新原君的死不可避免,他是被淘汰的旧式马车,怎么可能追得上新时代?”

  “再说,这不是老师您自己的作品——这样的话有什么好遗憾的?”

  不仅再次失败,甚至称得上是被教训了——太宰治那种只能算是小孩子反复无常的闹脾气罢了。

  当我这样和太宰治说的时候,我才忽然醒悟:我似乎成功了。

  不是非要升生气、恼怒、痛哭才叫失控,和往常不同便是失控。

  当我兴冲冲说着这样的发现,太宰治又换上令我牙痛、手也痒痒的欣慰表情。

  “还不算太蠢嘛。不过,这倒是让我想起来,那个绫小路清隆可不是什么简单货色,即使在横滨我也有听到过他的传闻。”

  太宰治故弄神秘的话让我忍不住屏住呼吸,问,“什么传闻?”

  “有朝一日,他会成为那里的主人。”太宰治指了指上面,又将食指在唇边比了个“嘘”示意我不要声张,“我可什么都没说。”

  我禁不住倒吸一口凉气——怎么也想不到平平凡凡的绫小路或许会有那么大的来头!即便这来头还是未来式。

  “但听你说的,他疏于交际、对任务也不大热衷、并不像是有志于仕之人,且他姓绫小路,偏偏又在清泽议员这里工作……”太宰治自言自语起来,稍一沉吟道,“既然这样,你问问他新原君为何而死吧。”

  太宰笃信这次一定能成功,我却觉得仍旧不行,尤其啊是在知晓绫小路的传言后。

  然而等再次见到他,一切却出乎了我和太宰的意料。太宰没有成功,我也没猜对。

  因为绫小路清隆主动问了我。

  这是几天来他第一次主动找我谈话。

  “既然您是作者,您觉得新原君的死是有意义的吗?不过在此之前,就算只是读者的我也有话要说啊。”

  不等我回答,绫小路自顾自说了下去,“我觉得是有意义的,至少对于他个人而言,自己的追求有了个结局。即便死亡也要维护的东西因此得到保全……”

  第一时间我以为绫小路终于打开心扉——我即将找到他的弱点。然而我又想到太宰治所说的话。

  【绫小路这种天赋的政客习惯了伪装,但他并不害怕伪装假面的碎裂,因为他会在碎裂的瞬间换上新的,甚至借此机会示弱、博得同情、进而达到其目的。】

  这么说……绫小路现在想要利用我?

  【如果他想要利用你,听从他的想法,相信他,就好像你是保护他心灵间隙的一道墙——或者反过来。】

  我放下笔,点了点头,“你说得没错。在下想要帮你。”

  绫小路欲言又止般说,“不,你只需要……”

  【迟疑是以退为进,这时候需要继续坚持。】

  “请相信我。”

  绫小路深深看了我一眼,面无表情的脸上忽然露出一丝笑,然而待我细看,那笑意又转瞬即逝。

  不知怎的,我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发生变化了。很快我便知道那种感觉并没有错。

  我和绫小路,或者正准确地说——太宰治和绫小路之间的攻守逆转了。

  现在绫小路占据了主动位置。

  他主动抛出了很多信息,照太宰治的话来说,这里面有诱饵,也有真实。

  可我们无从辨析。

  正如太宰治再怎么多智近妖怪,也想不到和绫小路打开话题对我来说并没有那么难,一切都是因为我的另一个身份。

  显然,眼下绫小路的身份注定他比我们掌握有更多的信息,这样的他,无疑占据着优势。

  然而我们也不是一无所获。

  至少之前太宰治和绫小路的彼此试探证明了双方都有目的。

  现在就看他们两方谁的目的先露出来,先露出来的那个就有了软肋,再交锋时难免因此被人拿捏。

  即使双方要协商,先露出目的的那方也不好预估另一方的心理价位,因为后者完全可以坐地起价。

  我不希望太宰治是败者,倒不是忽然对他有所改观或者如何,而是我们既然合了作,便成了利益共同体。

  然而绫小路清隆,在我和他越发熟悉之后(或者说屡次当他和太宰之间的传声筒之后),他在我面前越发暴露本性。

  这样一个完全不符合常理的天才——不,倒不如说怪物,我无法想象他失败的境况。

  尤其是太宰治得知绫小路异常的反应后便秉持沉默是金的原则,不再发表任何见解。

  绫小路这边也毫不急躁,不咸不淡地看着书、偶尔和我聊几句。

  太宰治和绫小路清隆他们两个让我忍不住升起一股挫败感,明明是三个人的场合,却只有我活得像个背景板……不,或许工具人(筒?)更加准确。

  好歹之前还当了个传声筒。

  噢,还有新原君的故事,看来我还给他们提供了试探彼此、试图钓上大鱼的饵料。

  这其实是很滑稽又微妙的事情。写了这么久东西,我敢自称对人性还是有几分了解的,然而人心却又大大不同了。

  正因为此,太宰和绫小路的交锋我插不上嘴,只能当个复读机和传声筒,这倒没什么,可当他们用来突破彼此心理放线的东西居然是我曾经写下的东西……

  心情难以言喻。

  扪心自问,我是不是过于被动,以至于像撒多了盐不能翻身的三文鱼刺身……虽然它本来就不能翻身。

  但我不同,我是不是该稍微奋起一下?

  虽说这样想,我怎么也想不到“奋起”的机会像六月的暴风雨一样说来就来,也像太宰治的心情一样说变就变。

第27章 三人交锋(修作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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