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13

　　树荫下空无一物。

　　义勇很困惑“人呢？”

　　怎么不见了？

　　也许是把人送到就走了吧。

　　中原中也收回视线，倒也没多在意。

　　由于死了四个孩子，有官兵过来，这间寺庙是不能再待了。

　　和官兵一起来的还有鬼杀队主公，以及戴着红色天狗面具的老人，鳞泷左近次。

　　“我知道，你是为人而战的。”

　　“你不是杀人凶手。”

　　主公言谈举止成熟得不似十四岁的少年。他凝视悲鸣屿行冥，用轻飘飘似云朵般的语气说道。

　　鬼杀队主公，全名产屋敷耀哉。

　　产屋敷一族十分了得，有特殊的声音，以及算得上“先见之明”的直觉。

　　依靠这种看穿未来的力量，产屋敷一族数次规避重大危机，积累了财产。以一族财力撑起了数百人的鬼杀队运作。

　　也因此，他上次才会出现在藤袭山，这次来到寺庙。

　　产屋敷耀哉所说的，也正是悲鸣屿行冥此刻最希望听到的话。

　　男人跪在主公面前，泪流满面。

　　温声细语安抚人的间隙，产屋敷耀哉抬头看了看情况。

　　富冈义勇站在鳞泷左近次面前，表情隐隐兴奋，还比划了几个动作。鳞泷左近次哈哈一笑，折树枝为刃，展示了几个简单的型。

　　空气中出现水蓝色的光带，像是凝固的溪流，奇幻而优美。

　　富冈义勇目不转睛看着，眼睛睁得又大又圆。

　　一老一小看样子聊得不错。

　　……

　　嗯？那位小橘子君呢？

　　“在这个世界，人类有共同的敌人，鬼，所以自相残杀比较少见。”

　　“但我不一样。我最擅长杀人，并且对此毫无负担。”

　　黑手党面前，早已是条尸横遍野的血路。

　　“悲鸣屿兄不做什么，不代表我不会。”

　　屋后，中原中也玩着匕首，明晃晃的光晃在脸上，平添森冷。

　　他一步步逼近，露出充满戾气的笑容“你让我很火大啊，小鬼。”

　　“你、你——”

　　狯岳手腕以怪异的弧度扭曲，却顾不了那么多了。来自生命深处的死亡威胁，令他瘫坐在地，惊恐地往后退去，“你不要过来啊！”

　　中原中也的身影瞬间消失。

　　再一眨眼，已近在咫尺。

　　“去死吧。”

　　“混蛋。”

　　他可从来不是什么慈悲的神明啊。

　　……

　　很好，衣服没脏。

　　擦干净手上的血迹，中原中也往前方走去。

　　地上出现一道被阳光拉长的人影。

　　中原中也抬头，发现主公站在前方，不知站了多久“啊……”

　　和服少年笑了笑“又见面了。”

　　“可否告诉我你的名字？”他问。

　　“……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不擅长应付产屋敷耀哉。

　　对方总是带着神佛般的微笑，就像泥淖，有种稍不注意就深陷其中的魔力。

　　当然，这个泥淖是纯温和无恶意的。

　　四舍五入一下，就像面对一个三观端正、性格温柔、善解人意的太宰？

　　……呕！

　　中原中也泛起一身鸡皮疙瘩。

　　“中也君，想法还是没有改变吗？”

　　产屋敷耀哉说得很含蓄，中原中也却明白了他的意思。

　　“没变。”他沉声。

　　“抱歉，中也君，我似乎让你心生抵触了，”产屋敷耀哉道，“我没有任何强迫的意思，也没有那个权利。只是……我希望有一天，中也君能以自身意愿加入。”

　　不会有那一天——

　　“中也——”

　　中原中也话还没说，富冈义勇轱辘着小短腿跑过来，身后还跟着鳞泷左近次。

　　“我们跟鳞泷先生学习剑术吧？”

　　“我想变得更强，加入鬼杀队，保护别人。”富冈义勇脸上是前所未有的光芒，从失去亲人的阴影下找到了新的意义。

　　“……啊，嗯。”中原中也微愣。

　　产屋敷耀哉对这一结果并不意外。

　　“中也君，鳞泷先生也在收养孤儿，”他与鳞泷左近次对视一眼，“就算不学剑术，中也君也可以先在鳞泷先生那里待一段时日。”

　　“中也……”

　　富冈义勇眼巴巴看着他，虽没说话，却写满了一起去吧，一起去吧。

　　单边眼镜上显示

　　富冈义勇，好感度88

　　悲鸣屿行冥，好感度40

　　产屋敷耀哉，好感度15

　　鳞泷左近次，好感度5

　　看来这个天狗面具也是个重要人物。

　　“我知道了，”中原中也说，“那就去吧。”

　　富冈义勇笑逐颜开。

　　最后，中原中也和富冈义勇被鳞泷左近次带走。发现自身力量的悲鸣屿行冥加入了鬼杀队。死掉的孩子被埋葬，其余的人也在主公安排下，被人家收养。

　　“悲鸣屿兄。”

　　临行前，中原中也走过去。

　　悲鸣屿行冥已恢复平静“谢谢你，中也君。”

　　中原中也撇头“我什么都没做。”

　　“此次多亏了你在，不然我就会被判刑入狱了。”

　　“没什么。”中原中也欲言又止。

　　沙代的事……

　　“我并不怪沙代，中也君，”悲鸣屿行冥主动开口，“那孩子只有四岁，遇到可怕之事产生了混乱……也情有可原。”

　　中原中也沉默片刻，“你其实很强。”

　　他看了看站在悲鸣屿行冥身后的主公。藤袭山的经历，让他大概能想到，悲鸣屿行冥以后面对的将是一条怎样悲壮的路。

　　……没有伤感的必要啊！

　　中原中也唇角一勾，眸光坚定“武运昌隆！”

　　悲鸣屿行冥用那双白色的眼看他，伸出手，揉了揉那头橘发。

　　“无愧于己，不困于心。”

　　就照你想的一直走下去吧，中也君。

　　“南无阿弥陀佛。”

　　阳光静静偏移。

　　夕阳的余晖，照着墙上、地上深褐色的血污。

　　空无一人的寺庙格外死寂，昔日的欢声笑语已成为剪影。

　　寺庙后方，背光处。

　　狯岳趴在地上，身下是大滩干涸的血迹，仿佛已死去多时。

　　忽然，他手指不自然地抽搐了一下。

　　哒。

　　有一双脚出现在他面前。

　　“还有一口气在，运气好的话还能活呢，”对方似乎叹了一口气，“小矮子果然还是不会对孩子下手啊。”

　　……谁？

　　眼眶被干涸的泪水汗水糊住，什么都看不清。

　　意识清醒，伴随而来的是剧痛的复苏。狯岳大口大口地喘气，连蜷缩身体都做不到，眼前阵阵发黑。

　　死亡随时会降临。

　　“呐，很难受吧，很痛苦吧……”

　　那个人好像在他面前蹲下了。

　　“真不走运呢，谁让你要招惹那个小矮子。”

　　“就算捡回命，也只能是废物一个了。”

　　“据我计算，如果不接受治疗，你还能活一个晚上……这一个晚上可是地狱般的痛苦，换我的话，肯定无法忍受。”

　　对方的声音就像唱歌一样轻缓。

　　喃喃片刻，他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话音戛然而止，一丝笑意泄露，像是蛊惑。

　　“对了。”

　　“要不要变成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