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山姥切|阿尼甲

  髭切看着窗外, 湛蓝的天空在他的眼中被染上一抹淡红色。

  风吹进房间,撩起了他的衣摆, 桌上的文件被吹开,发出哗哗声响。

  在意识到审神者要杀自己的瞬间,战栗爬上脖颈, 他瞳孔紧缩,产生的刺激感甚至不亚于被她持在手中那会儿。

  索性膝丸及时赶到, 让她中断了言灵,最后因为一些顾虑也不得不放下杀心……一切尽在预料之中。

  对此他该感到很满意才是,作为总领, 她勇武且果断,冷静下来后也能继续与他虚与委蛇、假意周旋。

  ……可此时此刻他心中又有生出许些没来由的不满。

  髭切不自觉地抬手抚上自己的胸腹之间,那里似乎有一团火在燃烧, 火舌舔舐着他的腹壁, 带来隐约的饥饿感。

  是因为灵力不足了?髭切若有所思, 似乎上一次缺乏灵力的时候也曾有这种感觉。

  髭切抬手合上窗栏,不过没有扣死,而是虚掩上, 方便审神者还想走窗回来。

  离开审神者的桌前时, 早餐盘还在桌上, 他注意到碗中的粥几乎没有下降, 煮蛋被剥好后便直接扔进粥里,被主人搅成一团淡黄的糊糊。

  髭切挑了挑眉:“嗯~说起来,这个年龄的孩子好像正是挑食的时候呢。”

  ……

  审神者要是听了这话, 准把那一碗粥扣在他脸上。

  天知道就这么一会儿,审神者脑中已经百转千回了多少次。

  到底该不该相信髭切的心音?如果不信的话,那就直接用言灵杀了他?可是付丧神本尊又有一定几率得到他的记忆。

  那就讲条件?可真名暴露的自己便已经落于下风。

  那用术法囚禁?等等,先不说她从哪得到这种高深又邪恶的秘法,其次囚着他始终不能彻底解决这份威胁,反而还增添了其他麻烦,要是被本丸中其他刀剑男子发现自己囚禁了髭切……审神者赶紧打消这个念头。

  所以……到头来她什么都不能做?

  审神者飞在本丸上空,冷风呼呼地刮过耳边,看着下方熟悉的一草一木,心里却感到无比的陌生。

  真名是底线,在此之上才是内番、出阵,才能建立起她与刀剑男子之间的信任,才有接下来的忠诚、爱重、景仰等一系列情感。

  一旦底线被突破,其上的一切都成了空中楼阁,甚至无需外力摧毁,它自己就能从内部一点点坍塌。

  “主人!”

  出阵部队刚好从时空祭坛中出来,短刀们火急火燎地朝她招手,一期一振在后面架着一振成年刀剑男子,后者身上的白布被染上大块血色,兜帽也掉了,锦缎般的金发在太阳下闪着粼粼光泽。

  “进手入室!”审神者来不及多问什么,首先飞进了手入室,拿出手入工具摆在面前。

  一期一振跟了进来,他扶着山姥切国广,将其架到手入台上,卸下他腰间本体,转头把蓝鞘打刀递给审神者。

  审神者接过打刀,对一期一振道:“多谢,你们也快去泡恢复池吧。”

  她尽量轻且快地将打刀从深蓝刀鞘中抽出,深灰色的刀身上已经遍布裂纹,刀刃中段还两三豁口,显示出他的主人曾用它进行过多么激烈的战斗。

  山姥切躺在手入台上,一手紧抓着胸前衣襟,呼吸轻且急促,眼睛紧闭。他几乎遍体鳞伤,却死死咬紧牙关,不肯发出一丝呻|吟。

  审神者沉声道:“现在开始手入,可能会有一点刺激,痛的话一定要跟我说。”

  山姥切咬牙道:“我不过一振仿品,没有那么……”

  他还没说完,审神者的打粉棒已敲了下去,灵力通过打粉棒被导入他的本体,在刀身中涤荡。

  山姥切刚才还惨白的脸立刻涌上一抹血色,口中遏制不住地漏出一声:“呃啊……”

  审神者:“痛么?”

  说着她已经重新调整了灵力,努力将输出控制在一个更低的、平稳的水平。

  这下打粉棒带来的不再是刺激,纯净的灵力缓慢流入刀身,如一双柔荑轻抚过他的身体,所到之处疼痛和疲惫消散,伤口只剩麻痒感,仿佛立即就能愈合。

  山姥切觉得自己甚至能真实感受到审神者的手,她拆开了自己的本体,卸下刀柄和刀镡,刀茎被她握在左手中,右手正用薄薄的拭纸擦拭刀面,所有动作都是轻柔的,像是在对待一件无价之宝,没有丝毫不耐。

  他甚至能感受到她的每一次用力,手掌按在刀面上,柔软的皮肉甚至微微陷进刀背血槽中,令山姥切不禁恐惧她的手会不会被自己的刀刃割伤。

  随着她的指腹隔着拭纸细细抹过刀面,灵力也同时流入他体内,先是伤口的麻痒,到肌肉和神经的酸麻,最后是深入骨髓的颤栗感,好像浑身都被涤荡一新。

  ……他还从未被这样珍惜地手入过。

  山姥切侧过头,让脸贴在冰凉的石台上,不去看正在替自己手入的人,紧闭的眼睑上睫毛却不住颤动,微渗出湿润的痕迹。

  打粉、擦拭、抹油、打粉,手入就是不断重复这个过程,期间将灵力抽成细丝,轻缓地导入付丧神的本体……审神者在心中默念着这套程序,努力将精力集中在眼前的手入上,可纷乱的思绪却始终无法从髭切身上抽离。

  她一直认为自己与刀剑男子们之间不仅仅是冷冰冰的上下级的关系,她一直努力做好一个主公该做的事,摒除私欲、将负面情感深埋在心中,在战场上保护他们,战后更是尽自己所能地为他们恢复、给他们补偿,生活中尽可能的满足他们的需要,情感上也回应着他们对自己付出的忠与爱……

  她一直都认为,自己虽然做得不完美,但也已经把该做的做到最好,至少不会令刀剑男子们对自己心生恨意,到了要神隐自己的地步。

  ……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髭切到底想要干什么?

  唤醒她的是轻扑在她脸上的樱瓣,审神者惊讶地抬起头,只见纷纷扬扬的粉色樱瓣飘了满室,落在自己肩上手上,连手中的刀面上也沾了几瓣,而这些樱花的源头……

  山姥切紧闭着眼躺在手入台上,后脑勺对着审神者,金发间露出的耳廓微微泛红,还没发觉自己无意识中引发了一场樱花雨。

  居然樱吹雪了?

  审神者哭笑不得,她不是没见过樱吹雪,只是她的刀剑男子们一般吹一次后就会将自己的情绪控制好,许多刃见过其他刃苦哈哈地清扫自己吹出的狼藉后,也会下意识地控制住,所以这两年间樱吹雪还真不多见。

  眼看樱花雨有变成樱花风暴的趋势,审神者不得不停下手入,无奈唤道:“山姥切?”

  山姥切几不可见地颤了一下,露出的耳朵更红了,一直红到脖子根。

  他低声道:“别,别管我……我没事。”

  审神者有些惊讶,他这是没发现自己在樱吹雪?只得再叫了声:“山姥切,你……”

  “我没事!”山姥切再次打断了她的话,他放在身侧的手握紧了拳头,似乎是下定了决心,一口气说道:“这次出阵我对上了枪兵,为了杀了他们所以才受伤了!并不是要给你添麻烦。我、我即使是仿品,也不会辜负你的期待!你说过你希望能配得上刀,但是我、但我并不这么想!这话应该是我说才对,我、我绝对会配得上你的!”

  这番话虽然语无伦次,但其中包含的真心还是令审神者震住了。

  她张了张口,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眼下竟然有几分酸涩在蔓延,好一会儿才开口道:“嗯,谢谢你,你做得很好。”

  山姥切:“…………”

  樱花雨唰地变成了樱花风暴,粉色樱瓣铺天盖地地向审神者涌来,让人不由怀疑樱吹雪是不是还能锁定目标。

  审神者五指张开努力挡住花瓣,再次唤道:“山姥切,你看一下你身边!”

  山姥切这才睁开眼睛……然后就被扑面而来的樱花瓣盖了一脸。

  “这是……!”山姥切慌忙坐起身,发现自己身上铺满了樱瓣,在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后,脸瞬间涨得通红,捧着大堆粉色樱瓣,湿润的碧色双眸可怜又无助地看着她。

  “我、我居然会……”

  “别动,你伤还没好全。”审神者走上前,按着山姥切的肩膀把他按回去,却没想到这个动作却令山姥切的樱瓣吹得更加猛烈,哗地扑了她满头满脸。

  审神者:“…………”你到底在开心个什么……

  见自己的樱吹雪几乎要把主人淹没,山姥切羞得无地自容,飞身跳下手入台,连被剥光的本体都忘了,掩面逃出手入室。

  审神者:“……抓住那只山姥切!”

  还好隔壁恢复室还塞了一队刀剑男子,刚恢复到中伤状态的山姥切没跑出多远就被短刀们擒住,又被一期一振押了回去。

  手入室里的樱花瓣已经能没过小短刀的膝盖,一期一振见了也哭笑不得,五虎退的小老虎们干脆在花池中打起滚,扑蝴蝶似的扑花瓣,玩得不亦乐乎。

  山姥切侧躺着蜷缩在手入台上,配上破破烂烂的出阵服,那背影仿佛审神者要强他似的,时不时还抖上一抖,而且都这样了他的樱吹雪还没停,很快把自己盖在花瓣堆中。

  审神者无奈道:“山姥切,你如果不控制一下,待会儿恐怕很难清理。”

  山姥切声音里居然带着一丝哽咽:“一振仿品而已,我,我不知道怎么控制……”

  审神者:……这都什么跟什么?

  一期一振还没离开,他走到山姥切身边,轻声道:“山姥切君,请试着深呼吸,用三秒慢慢吸气,再用三秒呼出,心里想象畑当番或其他内番工作时的场景,很快就能平静下来。”

  山姥切强忍着羞惭照做,没过多久,樱吹雪果然停了。

  “哇啊——”五虎退被这立竿见影地效果惊呆了,闪着星星眼对一期一振道:“一期哥是怎么做到的!我一直都控制不住……”

  一期一振轻咳一声,视线不由自主地往审神者那边偏移了几分:“我……也是听说而已。”

  无关刃士走后,手入也很快结束了。

  山姥切走下手入台,低着头跑到隔壁换衣间里换下满身血污的出阵服,然后又裹着新的白布出来,手里还拿着扫帚,开始清理自己吹出来的满室樱花。

  审神者也在收拾手入工具,将打粉棒和丁子油等物件放回工具盒里。

  完了她捏了捏自己肌肉酸疼的小臂,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自己这具身体连一小时左右的手入都撑不住,更别提出阵了。

  山姥切注意到她的叹息,还以为这是因为自己,忍不住小声道:“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审神者安抚道:“不必在意,战场上的事说不准。”

  “噢……”山姥切转过身去,闷闷道:“不过还是要道歉,对不起,我把这里弄脏了。”

  审神者不知道这是自己第几次无奈了:“这没什么。”

  手入室里充斥着灵力具现化出的粉樱,呼吸时清淡的樱花香气飘在鼻尖,沁人心脾,倒令她精神为之一振……心情也没那么糟了。

  审神者拈起夹在腰带边的一瓣樱花,细看下樱瓣上的纹路都清晰可见,散发出淡粉的灵力光芒,隐约透出清香。

  她轻叹道:“时之政府说,樱吹雪是刀剑男子非常开心、放松时的表现,能令你樱吹雪,我应该自豪才对。”

  审神者向山姥切露出一抹浅笑:“所以,多谢你啦。”

  山姥切:“…………”

  审神者:“……那个,又在飘了。”

  最后某只白色蘑菇几乎产生了早春时整个本丸的樱花树能开出的量,不仅是今天的扫除当番的几位,连两个出阵队伍也来帮忙收拾。

  大家一起把手入室里的樱花全部扒拉出来,用大袋子一袋袋装起来,一部分撒进湖里当景色,一部分拿去做了肥料……江雪左文字看着自己的几亩田被盖上灵力充足的无公害肥,表示善哉善哉。

  经过这段打岔,审神者比刚出天守阁时清醒了很多。

  看到其他刀剑男子的言行,她能确定自己与刀剑男子们相处的态度是没错的,至少没有闹出矛盾,没有哪振刀会暗堕。

  那么,问题肯定还是出在髭切身上。

  审神者拒绝刀剑男子送她回天守阁的好意,自己顺着石子路慢慢往回走,脑中不断反思着髭切一直以来的行动。

  这振刀虽然经常做出不合常理的事,但仔细想来,在大事上这振刀从不含糊,行动都受一个特定目标驱使,比如他让她聆听他的心音的那晚,他的目的第一次暴露无遗——杀掉仇人。

  他欺骗她已经被祓褉过,来到她的本丸,目的之一肯定是膝丸,而最终目的还是2号的命。为此他自己也说了,“即使被烧身、折断,也在所不惜”。

  而现在2号已死,他上一阶段的目的达成,按理说不该再搞出什么事来,可今天却在言语间直接透露出知道自己的真名。

  真名也是大事,这振刀不会在这种事上含糊,所以他绝对不可能只是拿出来说说而已,那么其后的目的是……

  “哦呀,您回来了。”

  审神者抬起头,不知不觉间她已经回到天守阁,面前髭切迎了出来,唇角微微翘起,金色的眼睛眨了下,视线打量似的扫过她的脸。

  ……打量?

  结合髭切此前干出的种种惹她心烦的事,审神者心中升起一个近乎荒谬的猜测:这振刀不会是为了看自己的反应才把真名拿出来刺激她的吧?

  怔愣间,她几乎脱口而出:“你……”

  ……姬君……如此直接。

  曾经髭切对她说过的话倏然掠过脑海,审神者精神一凛,直觉她不能直接问出口。

  审神者:“你……公务看完了?”

  髭切仿佛没有看出她的表情变化,温柔笑道:“时之政府的通知已经看完了,接下来还有出阵任务报告。”

  审神者到底只活了二十年不到,避开髭切的目光时略显生硬:“那就把重要的给我看看,走吧。”

  髭切:“嗯~”

  他们一前一后地往楼梯上走去,审神者闷头走在前面,髭切迈着长腿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

  忽然……“主人,请等一下。”

  审神者在阶梯上停住脚步,回过身低头看向髭切:“怎么了?”

  髭切往上走了两节阶梯,直到与审神者站在同一高度上,再朝她走近一步,伸出手去。

  眼前的人实在靠得太近,再加上她变矮后,髭切的身高比她大半个头,平视的话她只能看见他的下巴,对她来说颇有压迫感,审神者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肩背肌肉紧绷起来,反射性地抬起双手作推拒状。

  髭切反而再往前走了一步,这次动作轻快,审神者只看见眼前深灰的毛衣靠近即离,在她鼻间留下淡淡的清爽气息,然后……

  髭切指尖拈着一片樱花瓣,后退一步到正常距离下,微笑地看着她:“有片樱吹雪落在您头顶上了。”

  审神者看着他手中的那瓣樱花,胸中的心脏不知为何鼓动得有些重,她努力稳住声线:“下次……告诉我就好。”

  髭切随意地将樱花瓣掸去,满口答应:“嗯~一定。”

  ……

  时之政府越过A组1号的幻姬,给身为4号的审神者直接下达通知。

  “即日起,审神者个人停止出阵,除非得到特别命令,否则不得出入其他世界的任何时空。”

  髭切不急不缓道:“若代号为‘迦勒底’的组织再次召唤,A组审神者4号需回应召唤,并将彼世情报直接报告给议会。注:此为特别任务,届时监管司调查员会来配合您完成任务。”

  念完后,髭切看向审神者,后者摆了摆手,脸上看不出表情。

  髭切继续道:“第二份是来自接引司的交接通知……您的接引人——代号‘佐藤’,已退休,接下来与您直接进行任务报酬交接的接引人替换为接引人‘森岛’。您此前的‘报酬’,因不符合时之政府条例,已被接引司驳回。为了弥补您的损失,接引人已为您申请到甲州金万两,以及四花及以上的稀有刀剑两振,将与您本月的任务酬金一起送至您本丸。阅后请与接引人森岛详细约定时间。”

  髭切念完后,放下文件,安静地看向审神者。

  审神者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碗里的粥,早餐过去一个多小时了,她还没吃几口。

  如果说前一封停止出阵的命令还在意料之中可以接受,那么后一封通知就像一声赤|裸裸的嘲笑,令她认清了自己的现实。

  看看自己拿着勺子的手,比从前那双小了一圈,白了许多,掌中也没有练球练刀磨出的茧,手指稚嫩无力,就连手入也撑不了多久。

  她的世界毁灭了,父母亲人没了,朋友也没了,现在就连身体也换了……哪怕自己没忘,可过去留下的痕迹却在逐渐消散,曾经的人生也离她越来越远。

  审神者不得不认识到,哪怕时之政府的承诺说得再好听,哪怕自己再拼命,她也不可能回到原来的生活中了。

  她垂眸看着粥碗,视野中忽然被递来一团纸包。

  “是梅子糖。”髭切用轻柔的嗓音道:“上次远征时买的。您胃口好像不太好,来吃颗梅子糖吧,最开胃了。”

  审神者慢慢从他手中拿起糖果:“嗯……谢谢。”

  髭切笑容满满:“有什么困难,也来跟我讨论一下吧。”

  他干脆把三日月宗近的话拿来用:“毕竟活了千年,我也算是个经验丰富的老爷爷了。”

  审神者没有回答,她慢慢剥开梅子糖外包着的油纸,这块糖还带着某人的体温,闻起来酸酸甜甜的,确勾起了她一点食欲,然后……油纸展开,只见梅子糖外围的糖块全粘在油纸上,还能拉出丝,中间的梅子也腻乎乎地,拆开油纸时连梅子的表皮也被扯了下来。

  “……髭切。”审神者缓缓道:“你上次远征是多少天前?”

  某振老刀用手指点着下巴,不确定道:“三天?一周?或许半个月之前?”

  失智老人没想起来,轻松道:“嘛,这都无所谓啦。”

  审神者面无表情地用勺子把糖扒拉下来,压进粥底。

  “我没遇到什么困难。”审神者看上去像是放弃了坚持,开口道:“只是有些怀念从前的生活而已。”

  髭切:“您是指成为审神者之前的生活吗?”

  审神者心里一紧,面上却保持平静,视线只落在粥碗中,勺子有一下没一下地翻动着。

  审神者:“是。”

  髭切温柔地笑了:“过去总令人难以割舍呢,嘛,连刀也一样,总想着自己的前主。”

  审神者抬眼看了他一下:“你也怀念源氏?”

  髭切轻笑着,又拿了三日月宗近的话来用:“不可能不去想,毕竟我做人的时间才两三年,做刀的千年才是大部分记忆所在。”

  髭切展颜一笑:“不过嘛,虽然总是说着源氏重宝什么的,但活了这么多年,很多事都无所谓啦。名字会随着使用者变化,荣辱也是,时过境迁沧海桑田。现在看来,当下才是最令我怀念的吧。”

  审神者沉默了一会儿,撇过头小声道:“说无所谓,那你对着2号时的杀气又是哪来的?”

  髭切打了个哈哈:“这个真是抱歉啦。”

  “当时确实想杀他,现在已经完成了,多亏了您。”髭切笑得轻松,金色的眼瞳中清澈明亮:“现在的追求只是继续现在这样的日子,悠闲的生活下去吧。嘛……要是畑当番再少一点就好了呢。”

  审神者怔了怔,髭切的目光却忽然有些闪烁:“嘛……之前,真是抱歉了。”

  审神者呼吸一窒。

  髭切半垂下眼帘,继续道:“我说的是杀2号的那天,抱歉,我的执念影响到你了,所以你才……”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要的鹤丸……大概下章来?

第47章 山姥切|阿尼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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