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唤醒

  “太刀首先为了骑兵作战出现的, 刀路大开大合,适合……”

  她能感觉到有人从身后环住了她, 手握着她的手,带着她在空中划了半圈,温热的呼吸轻洒在她颈间。

  “您习惯使用胁差, 胁差刃长较短,刀反平, 对用力方向的要求……”

  理绘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站在一和室中,脚下是榻榻米微软的触感, 手中正握着一振烟色的长柄,有些沉,但另一只手很好地帮她分担了绝大部分重量。

  耳边温软的男声还在继续:“那个时候, 您挥动我时……”

  她微微侧过头, 去看站在自己身后的人的样子。

  ……看上去就很软的奶油金色的短发、光洁的下颌、鼻梁高挺。

  对方注意到她的视线, 也看了过来,因为姿势的变化,两人之间的距离变得更近, 连呼吸也纠缠在一起。

  他笑了笑, 眉眼弯弯, 金色的眸子里有什么在闪动:“主人?”

  理绘猛地睁开眼睛, 入眼的是熟悉的卧室天花板,身下是柔软的枕头被褥,呼吸间满是冬末清晨里微冷的空气。

  她慢慢坐起身, 双手捂住脸弯下腰去。

  ——天哪,梦见同班同学就算了,“阿鲁基”是什么奇怪的称呼?!

  只是“前辈”已经满足不了她了吗?难道说比赛时还得让啦啦队整齐划一地喊“阿鲁基干巴爹”??太羞耻了吧!?

  “呜啊——”

  理绘抓着自己的头发用力揉了好几下,这才摆脱脑中不堪回首的耻感。

  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梦到转学生了,每个梦境中他的模样都比现在的少年姿态要大一些,大约是个25岁的青年,唇边总是带着微笑,声音也更低沉,可是对她的称呼却是“主人”这个词。

  早知道她一开始就不该让转学生叫自己前辈,现在简直就像北原常看的各种羞耻漫改剧一样,什么小姐和执事或家臣和公姬……光是想想,理绘就恨不得在被子上挖个洞把自己埋起来。

  自己……应该没有那种糟糕的恋爱脑属性吧?

  ……

  排球队的更衣室里。

  “……还有半个月就是情人节了,时间过得好快。”

  “而且今年的春高离情人节好近,唉,没时间做巧克力了啊……”

  “诶?要手工做巧克力吗?想送给谁?”

  “是义理巧克力!义、理!给朋友的!”

  “切,无聊。”

  “义理的话其实可以在商场买吧。”

  北原拉着一年级的新队员们大谈有关情人节巧克力的话题,另一边,理绘换好衣服后,走到窗边向训练场的方向远远望了一眼,发现训练场的门还没开。她犹豫了下,朝队长走去。

  理绘:“前辈,今天那个经理人他有请假吗?”

  队长回忆了下:“好像没有。”

  理绘不知是松了口气还是更沉重了:“噢……”

  她正皱眉苦恼,边上忽然有人拍了下她的肩膀,北原眨着一双充满八卦求知欲的眼睛闪闪发亮的看着她说:“理绘酱,你最近似乎很关注足利同学啊?”

  “哎?”理绘愣了下,下意识地否认道:“不算关注吧……”

  北原嘿嘿笑道:“可这已经是你这个星期里第三次问他有没有请假了哦,而今天才周三……难道说?!”

  她夸张捂心道:“我们队里终于要内部消化成功了吗?虽然不是我期待的球网下禁忌の恋,但是这样似乎也很不错呢,新来的可以直接出道的美型经纪人和公司里手握重权的老牌天王……感觉好好吃!”

  “你在说什么啊?什么经纪人什么公司??”理绘满头黑线,她怀疑自己每晚的不正经梦境有一半原因是北原常在她耳边叨念她的各种带颜色的脑洞。

  谷泽也在一旁吐槽道:“还有禁忌の恋是什么鬼,注意年龄分级啊痴女!

  北原难以置信道:“你们难道完全不想在高中期间恋爱吗?这可是高中啊!生如夏花、一生仅有三年的高中!”

  谷泽闲闲道:“留级就不止三年了,想读多少年就留多少年,多好。”

  理绘则说:“没时间考虑这个。还有北原你的跳发和飘发都练好了吗?教练说今天挨个检查。”

  “…………”被现实狠狠打击到,北原气呼呼地跑了:“不谈了,打球去!”

  更衣室里的队员们大多已换好衣服,一边往球场走一边谈论着情人节的事。

  “看来今年只能去商场买巧克力了,自己做的话保质期太短,情人节前我们只会更加忙,说不定还要合宿,哪有时间准备巧克力。”

  “虽然很想说送不送巧克力无所谓,但是果然还是很期待能够收到巧克力呀,还有白色情人节的回礼。”

  在霓虹,情人节和白色情人节的习俗已深入人心,尤其初高中的学生们最是期待这个日子。在情人节中向心仪的人表明心意、在一个月后的白色情人节收到回礼,这便是无数校园恋情的开始。

  朋友之间的义理巧克力比本命巧克力更加多见,对高中女生来说,在情人节往往能送出六七份巧克力,其中大多是给同性或老师的义理巧克力,本命巧克力只有一份,还得偷偷摸摸地塞进心仪男生的桌洞或者鞋柜里,敢光明正大给的不是义理巧克力就是真正的勇士。

  谷泽用手肘戳了下理绘的胳膊:“黑尾桑,你今年会准备巧克力吗?”

  “我就算了。”理绘回答道,她对这些事不是很感兴趣。

  “这样啊……”谷泽看起来有点遗憾,“我还以为今年能够收到你的回礼、尝尝你的手艺呢。”

  理绘想了想,她确实得给去年送过自己义理巧克力的同学一份回礼,加上队里高三的学姐快毕业了,她也得送巧克力感谢她们的照顾,这都是礼节。

  于是理绘说:“我的手艺是烘焙课勉强及格的水平,你要是不介意,我可以试着做一下。”

  谷泽眼睛一亮:“真的可以吗?我很期待!”

  她们两个跟着三年级的前辈走在前面,一年级的队员跟在她们身后,其中佐川既羡慕又有些紧张,看看理绘的背影,低下头给自己加油打气:今年她一定能做出完美的本命巧克力的!

  ……

  今天的训练又是理绘练到最晚,一年级的队员有人向她请教跳发的技巧,教完对方理绘又继续给自己的加训,不知不觉间两小时过去,天色暗了下来。

  理绘停下来喝口水,她环视整个训练室,不出意外的发现经理人还没回来。

  今天那位转学生倒没请假,他来帮了一会儿忙,下午某个时间才忽然不见了踪影。

  理绘边喝水边走到训练场门口,探出头向外张望,心想说不定他正在从打工的地方赶回来呢?

  傍晚的校园十分安静空旷,排球场边上的篮球场、网球场都关了灯,教学楼里也一片黑暗,学生们大多已经回家,整个学校安静得仿佛只有她一个人。

  发现校道尽头空荡荡的,理绘正要收回视线,被天边一角发生的异动吸引了注意。

  那是一只飘在昏黄天空中的巨型带鱼,浑身鳞片呈现出荧光的紫红色,尾巴几乎跟钟楼上的表盘一样宽,游动的地方正好在教学楼之上。

  理绘惊得睁大了眼,她抬手想揉揉眼睛确定不是自己眼花,可是接下来的变化让她忘了这个动作。

  一个身穿白色狩衣的身影站在天台边缘,手中挥出青白匹练,衣袂翻飞间将游动着的带鱼斩成数段。

  带鱼放出一阵刺眼白光后消散在空气中,而身穿狩衣的青年把手中的长刀血振一下收刀还鞘,动作漂亮流畅,腰间的刀鞘是偏灰的赭石色。

  他似乎察觉有其他人的目光在注视着自己,忽然低头往理绘这边看来。理绘飞快地收回视线缩回训练室内,靠在墙后,心跳和呼吸都有些急促。

  那一瞬间她没有看清他的样貌,但是不知为什么,她感觉这个人她十分熟悉。

  缓了一会儿,理绘扒在门后,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再度看向教学楼的天台。这次天台边缘什么都没有,没有巨型带鱼也没有穿狩衣的人。

  理绘用力闭了下眼睛再睁开,黄昏的天空中泛出红紫的晚霞,把校园映上一层淡淡的玫瑰色,没有任何异常。

  理绘愣愣地看着这片风平浪静的景色,难道是她看错了?都是幻觉?

  “4号桑。”

  身后突然传来声音,理绘差点没吓得跳起来。

  只见消失已久的转学生站在训练室的后门处,见她被吓到,不好意思地摸摸后脑勺,说:“哎呀,吓到你了吗?抱歉抱歉。”

  “没、没事。”理绘结巴道,她下意识地把视线投向转学生腰间,她总感觉那里应该悬着一把长长的日本刀。

  转学生注意到他的视线,也低头看看自己的腰间,表情无辜道:“怎么了吗?”

  理绘呐呐道:“没什么……”

  转学生……也就是髭切,嘴边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在他的灵力影响下,她的记忆和灵力已经开始被唤醒了呢。

  就是有点不好,随着她开始涉足彼岸,彼岸的妖物也发现了游走在夹缝间的生灵的香气,使他的工作量大了不止一点半点。

  髭切颇为自然地沿着场边向她走来:“还打算继续训练吗?我可以帮忙给球。”

  理绘定了定神,她的确还想再练一下扣球:“那就拜托你了。麻烦把球抛高一些,离网近一点。”

  “没问题~”

  髭切从球框里拿出一只球,站在球场一边,将球高高抛起。理绘则从场中四步助跑起跳,后排进攻,在半空中用力将球扣下。

  球网对面,白线以内被横着放了一排6个空矿泉水瓶,理绘扣下的球离矿泉水瓶还有半米的距离,没打到瓶子。

  她落地后喘了口气,道:“再来一次。”

  髭切转转手中的球:“嗯~明白。”

  第二次给球,理绘感觉到了明显的区别,球路形成了一个和缓的抛物线,滞空的时间明显增加,让她有余韵在空中看清对面球场,视线定好落点后再扣球。

  这次是一个完美的小斜线扣球,对面四号位上的矿泉水瓶正好被理绘扣下的排球砸倒。

  理绘落地时都惊呆了,她们队里的二传练了三五年才有如此精准的控制力,而转学生才两球就做到了?

  她回头看向场边的转学生,后者手中已经拿好了下一个球,随意地转了两圈,挑眉道:“继续吗?”

  “……继续。”

  傍晚的加训练得理绘十分满意,换好衣服走出球场时,她还对转学生问道:“你以前练过排球或篮球吗?抛球时对球路的控制很不错,手感很好。”

  “没有呢。”髭切笑眯眯道:“不过我有喜欢的活动哦,是剑道。”

  理绘略有些惊讶:“剑道可以练出那样的控制力吗?”

  “普通的剑道当然不可以。”髭切轻笑:“想看吗?去剑道社吧,我用木刀演示给你看。”

  理绘想到这几天的梦境和黄昏时看到的狩衣人,以及他们手中的刀,鬼使神差的答应了:“好。”

  剑道社的道场离排球室不远,与柔道社和弓道社贴在一起。

  他们去到时,剑道社道场的门已经上了锁,理绘刚想说算了吧,就见转学生抬手轻轻一扯,门上的u型锁脱落,仿佛锁舌从来没被扣上一样。

  髭切轻描淡写道:“看来没有上锁呢,真是太巧了。”

  他们走了进去,在玄关处脱下鞋子,只穿着袜子走进道场内,髭切打开靠近角落的一盏灯,走过去从架子上拿下一振木刀,回身对理绘展示了一下手中木刀的形状,说:“这是以太刀的版型做的木刀,虽然不够顺手,不过演示用它也够了。”

  理绘对此一知半解,她上一次听到太刀这个词还是在她那莫名其妙的梦中。

  髭切单手提着木刀,将刀尖斜向下地拎在手中,对理绘微微一笑道:“稍微离我远一点,要开始了哦。”

  理绘后退一步,不自觉地紧张起来:“嗯。”

  髭切轻声道:“不要眨眼……”

  余音还未完全落下,眼前的人手中木刀挥出一片残影。先是向上的斜挑,刀锋回转平斩,再向下砍去,好像前有一个看不见的敌人正与他对战,髭切的气势也从之前漫不经心的变得冷静而锋锐。

  仿佛是看不见的敌人开始了反击,髭切的步伐由攻变守,手中木刀舞动的角度局限于身前,不断变换着抵挡的方向,似乎真的在与敌人的刀剑碰撞。

  他的守势没有持续太久,很快他施加在木刀上的力道再度加重,并在一瞬间如雷霆般刺出,仿佛是打断了对方的攻击,然后紧接着开始了一连串的、如狂风骤雨般的进攻。

第64章 唤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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