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四口袋糖
夏千渺的微博一发出来，评论区很快就吵起来了。
时眠的粉丝本来就挺不爽学人精故意踩眠妹，但眠妹向来不搭理学人精，她们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憋着一口气。
看到渺渺阿噗发的微博，知道这是好姐妹为未眠打抱不平。这口气终于吐出来了，连连在评论下面附和：
“我就没见过帅哥会主动要人微信的，一看就长得不咋地，还在这儿沾沾自喜，丢不丢人。”
“我快笑死了，住院都好意思学，被嘲得快成马蜂窝了，还若无其事的样子，脸皮厚到让人忍不住竖起大拇指，还是姐您牛。”
……
奶糖罐儿也是知名网红，微博粉丝上百万，有一批死忠粉。没一会儿，奶糖罐儿的粉丝也闻声而来，气势汹汹地撸起袖子，直接在评论区吵起来。
一晚上的时间，事情愈演愈烈，两方粉丝吵得不可开交。夏千渺没料到会演变成这样，吓得赶紧删博。结果她们又跑到双方的超话里对骂。
而象组成员，在这次两大网红粉丝对战中，默默拿起了西瓜，当一名吃瓜群众。
当晚，象组首页都是眠妹、奶糖罐相关的帖子，甚至还有所延伸，有人把奶糖罐学眠妹的事例一一列出来，帖子下面都叹为观止。
“虽然奶精学眠妹是大家都知道的，但居然有这么多？？连穿的袜子都要学？我服气，眠妹粉丝都没奶精观察的这么仔细吧？”
“奶精怕是未眠的头号粉丝了。”
“别，这粉丝不要也罢，处处学人太膈应人了。我宿舍就有个人经常学我，我他妈气到想换寝，也亏眠妹不在意。”
“怎么可能不在意，未眠是不好怼回去吧？都是网红，撕破脸也不好。”
-
时眠头靠在床边，右手拿着手机，纤细的手指滑动屏幕，看着超话上面的腥风血雨，整个人都快呆住了。
夏千渺发来消息，连连道歉：“眠眠，我也不知道事情会发展成这样，抱歉啊，早知道我就不发那条微博了。”
时眠顿了顿，退出超话。她摸上屏幕，慢吞吞地打字。
未眠玫瑰：【没事儿，不用内疚哈。】
夏千渺快哭出来了，看到时眠发的消息，想奔到微博大声宣布：呜呜呜我是眠妹的脑残粉，她太温柔了呜呜呜呜，这么温柔的人谁不喜欢啊，不喜欢我鲨了他！！
“眠眠，别玩手机了。”时蕙欣洗好草莓回来，坐到床边，递上一颗放到时眠嘴边，“吃草莓。”
时眠目光还落在手机上，低敛着长睫，只张开嘴一口咬住草莓，含糊不清地说：“谢谢妈妈。”
她想了想，还是决定发条微博，安抚粉丝，也叫他们别吵架了。
时眠腮帮子鼓鼓的，牙齿咬下草莓果肉，舌尖触到清甜，仿佛整个人都甜了起来。她斟酌了下措词，开始发微博。
她习惯双手打字，现在变成杨过，打字速度慢了许多，就像是一只蜗牛在键盘上慢慢地爬。
五分钟后。
芒果眠眠冰：好啦。已经有医生微信了，大家放心，我会努力拿下这朵高岭之花的！
没一会儿，奶糖罐儿也发微博，像是特别关注时眠的账号，紧随其后，发了张自己躺在病床上的自拍。
你们要吃奶糖吗：住院好无聊啊，又不想玩手机，到处都是乌烟瘴气的负能量。还好有你们，谢谢你们的安慰，有你们真好，比心心。
时眠刚发完微博，手机就被人抢走。
时蕙欣女士面容精致，此刻却露出小女生般的娇嗔，一点也不像四十多岁的人。
“说了别玩手机，长大了就不听妈妈的话啊？”
时眠忍不住笑起来，她揉了揉有些发酸的后颈，目光转向窗外。大片的阳光倾斜而来，光影落在干净的地面上，打下一小片不规则阴影。
天气真好呀。
时蕙欣顺着她的望过去，又转过头来，问：“出去走走？”
临城刚入秋，温度已经降了下来。
走廊上遇到的病人，都披着一件外套。来医院看望人的漂亮小姑娘，针织衫短裙，细长的腿踩着一双短靴，张扬充满活力。
时眠艳羡地看着她们，再看看自己。素颜朝天，连件漂亮衣服都没法穿，只能穿着普通的病服。
太不美了，这样怎么追许医生呀。
乘电梯下来，快来到门诊大厅，时眠一边走着神，经过门诊室，突然想起可能会看到许言深，她连忙转头，循着三号门诊室，望了过去。
门外站有三两人，被门挡着视角，没看到人，只隐约看到一只手，白大褂袖管下修长有力、骨节分明的手。
这时，时蕙欣女士的声音响起：“眠眠，我听你弟说，你看上这里的医生了？”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身边有人好奇地看过来。
时眠像是被惊醒，触电般转回头，白皙的脸颊浮起一抹不自然的绯红。
她压着声音，语调微微透着恼羞，“耀耀怎么都说出来。”
“他没主动说。”时蕙欣替儿子辩解，“他昨晚在那炫鞋呢，被我看到，问了下情况，就说了。”
傅耀年因为和同学合伙作弊，在监考老师后背贴上小抄，被学校通报批评。傅儒敏同志一气之下就停了他的卡。
他现在除了校园卡，身上一个钢镚儿都摸不出来。能买鞋，也只有姐姐会资助，时蕙欣问为什么买给他，傅耀年也没瞒着，直接说自己帮姐姐要微信号，这叫有功之臣，奖励是必须的。
“时眠？”
电梯处走来一男人，穿着深灰色夹克外套，黑色工装裤包裹着修长的双腿。他迎面走过来，扬了扬手上的书，“还想着去病房找你，没想到在这碰到。”
来人叫贺成修，和时眠是发小，比她年长两岁。两家关系密切，是世交，又都住在景阅别墅区，左邻右舍，生意场上又有合作来往。一来二去，两家孩子也玩在一起，傅耀年视贺成修为学习的好榜样，时眠视贺成修为即将拉进黑名单第一人。
此时，时眠特别感激贺成修，能够中断这次谈话。
她双眼满含感激之情，看向贺成修。
贺成修从小就两幅面孔，在长辈面前装得温文尔雅，在同辈面前就是大魔王。见到时蕙欣，露出标准化的笑，“阿姨好，这段时间没见，您看着越来越年轻了。”
再看向时眠，目光在她素净的脸上停落一瞬，摇摇头，感叹道：“不知道的还以为您扶着妹妹来看病呢。”
时眠感激之情立刻消失，忍不住在心底翻白眼。
时蕙欣女士被三言两语吼得眉开眼笑，她心里一直盼着贺成修能当她家女婿，见他过来，就找了个理由离开，让他们独处：“来看眠眠吧？眠眠正吵着让我陪她逛逛呢，我不愿动，既然成修你来了，就陪陪眠眠？”
时眠：“……”
贺成修保持着笑意，没露出丝毫破绽，“行。阿姨您去休息吧，这外面虽然出太阳了，但还是怪冷的。放心，我陪着时眠到处走走。”
时蕙欣一走，贺成修脸上的笑顿时变得吊儿郎当起来，把拿在手里的书递给时眠，微抬起下巴，“送你的住院礼物。”
时眠拿着书翻了个面儿，看到书名。
叫，
求医不如求己。
时眠：“……”
贺成修一副求表扬的模样，明明一张帅气的脸，却看着格外欠揍。
“怎么样，这礼物够文雅有内涵了吧？”
时眠咬牙。很好，他离黑名单又近了一步。
“怎么不说话，骨折伤到嗓子了？”贺成修又很欠揍地开口。
时眠哼了声，不爱搭理他，“没。倒是你，喝水伤到脑子了。”
现在妈妈没在，她也没什么好顾忌的，越过贺成修，走到许言深的诊室旁，站在诊室门口，小心翼翼地往里面看。
贺成修跟过来。他高她一个头，也往里面探，两人一高一低站在门口，同样的动作，同样的角度，画面竟有几分和谐。
问诊结束，许言深去了趟卫生间。
医院采光好，光线明亮，走廊上满是消毒水的气味。
经过的患者见到他，礼貌地叫了声“许医生”。许言深轻轻颌首，清俊的面容不苟言笑，漆黑的眼敛着，薄唇微抿，浑身气质透着疏离。
走到门诊室，门口站着人，他轻掀起眼皮，不咸不淡的目光，落在时眠的脸上。
看到许言深，时眠整个人都绷紧了，右手不自觉地攥了攥怀里的书。
她舔了舔唇，露出浅浅的笑：“医生。”
许言深低低“嗯”了一声，轻淡的目光往下移，落在她的手上。
求医，不如求己？
他皱了下眉头，视线在书上停留了有两秒。
时眠很快察觉到他的目光，顺着往下看，见他注意到书，条件反射地把书藏到背后去。
许言深抬起眼，对上她的目光。
时眠：“……”
贺成修看了看时眠，又看了看许言深，神情微变。
这时，许言深终于开口，他一上午说了太多话，此刻嗓子有些哑，又压着声音，低哑，又醇厚。
“求医不如求己？”
时眠慌忙挽救形象：“不是的医生……”
许言深却像是轻笑了一下，“那你以后得早点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