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傅柏舟冠礼那日, 便是他和傅卿成婚的日子。

  千盼万盼, 这一天总算到来, 帝后拜过天地, 百官便一一觐见。

  傅卿坐在傅柏舟龙榻上, 屋中的喜烛静静燃烧, 入眼都是一片喜庆的红色。

  她新奇又有些紧张的看着红盖头下,垂着的淡金色流苏,没等多久,就看到男子红色的喜鞋映入眼帘。

  这光景,傅柏舟难道不是应该在前殿宴众大臣吗?

  “卿卿等我等着急了吧?”

  耳边传来一声含着喜意的轻笑,随即一柄绿如意就从盖头下探了过来。

  傅卿忍不住露出欢喜的笑容:“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绣着精细的吉祥凤纹的盖头被绿如意掀开,露出了一张含笑的芙蓉面, 配着灼人的艳红, 让满室生辉。

  纵然已经见惯了傅卿的容颜,但傅柏舟还是被惊艳了一瞬。

  看他呆愣住,傅卿不由好笑:“不过两日未见, 你就不认识我了?”

  她身后站着的雪莹和月明捂嘴对视一笑, 不着痕迹地退了出去, 并且还把门给关上了。

  所谓春宵一刻值千金, 她们这些碍事的人,还是早点离开比较好。

  “你生的本来就好看,如今盛装后,好看得我都认不出来了。”

  傅柏舟想要摸了摸傅卿的精致的发髻,却被她笑着偏头躲开。

  “你快帮我把凤冠解开, 这个好看是好看,但我脖子也快要被它给压断了。”

  那凤冠为宫中精制坊所造,花费的心血极深,所以这凤冠制作得无比精细,其上还镶嵌了最珍贵,品相最好的东珠。

  凤冠看上去的确是华耀夺目,但也是真的沉甸甸。

  傅柏舟闻言就坐到傅卿旁边,让她背对着自己。他先观察了下这个凤冠的构造,心里差不多有了底,才上手仔细地将它取了下来。

  头上压力骤然一轻,素白的手指顺势把束发的簪子抽掉,如云泼墨一样的发丝就铺满了傅卿的后背,幽幽的兰香因发丝滑落而晕了开来,若是仔细去闻这香又好像不存在了。

  “这下终于舒服多了。”傅卿回眸,朱红唇瓣弯起时,自带了一股甜意。

  傅柏舟发现自己的眼睛根本不能从她身上移开,分明人就在自己身边,他伸手一揽就能把她抱进怀中,但是心中依旧还不满足。

  骨节分明的手执了玉壶,酒液倒入薄如纸的一对玉杯里,醇厚绵长的酒香透了出来。

  傅柏舟递了一杯给傅卿,唇角含笑:“卿卿同我喝了这合卺酒可好?”

  “自是千好万好。”

  两人喝了合卺酒,视线相交,傅柏舟眼中的灼热,让傅卿脸颊发烫。

  她一直觉得傅柏舟也有眼神开车的秘技,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有时候她总觉得自己在傅柏舟眼中,就像是一道非常可口的餐点一样,恨不得把她尽数吞吃入腹中。

  莫名想到前段时间里,她大言不惭,说自己在洞房火烛之夜时,要怜惜傅柏舟的话。

  现在只怕是她要求着被他怜惜了。

  傅柏舟细细瞧过傅卿面上精致的妆容,直把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他才说:“今天繁琐的礼节多,想必你也有些乏了,所以我们先吃点吃的,再去后殿暖池那儿洗漱沐浴如何?”

  傅卿也觉得这样甚好,于是她和傅柏舟揭开食盒,取出了还热腾腾的吃食,稍微吃了一些。

  酒足饭饱,所有事情都弄完了之后,傅柏舟把傅卿往床上一抱,俯身朝她压了下去。

  虽然已经坦诚相见过,但大婚这天又尤为特殊,傅卿心里还是有些紧张,她暗暗抓紧了身下柔软的喜被,别过眼去,不敢和傅柏舟对视。

  傅柏舟瞧着她纤长卷翘的睫毛微颤,不由心生怜爱,张口含住了她莹白的耳垂。

  耳垂一热,傅卿听到他低哑的声音里,含着打笑的意味“我曾记得,有人可是说过,要在大婚之夜让我三天三夜起不来床的,怎么现在就怕得缩成一团了?卿卿原是,敢说不敢做吗?”

  虽然知道这是激将法,但傅卿还是咬咬牙,一把推开了身上的傅柏舟,嘴硬道:“我才不怕,皇兄应该知道,我一向说到做到。”

  她脸上,脖子上分明都因害羞而泛了胭脂色,但她还是倔强得不肯服软。

  这样死要面子的模样,倒是十分可爱。不过他倒想看看,她能做到哪种地步。

  傅柏舟坐到床尾,好以整暇挑眉:“既然卿卿说到做到,那么我就拭目以待了。”

  难道大婚之夜,非得要她主动?

  可是答都答应了了,现在服软真的好丢面子呀。

  傅卿小脸烧红,偏偏傅柏舟他就真的什么都不做了,只那样打趣的看着她。

  难道他笃定自己会放弃吗?

  傅柏舟坐在床尾,金眸半阖,眉目含情的样子,让傅卿心口处沸腾起来,她感到自己心里充盈了一股莫名的征服欲。

  话说这样好看的男子,谁又不想征服他呢?

  傅卿攥紧了身下的喜被,面上却露出个不服输的笑来:“那你就看好了。”

  她严阵以待,就跟要去完成一件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一般,可是这正经的样子,在现在这样暧昧的场景里,就显得尤为好笑。

  傅柏舟也的确笑出了声。

  傅卿觉得自己被他看低了,她头脑一热就轻轻抬起了腿,点在傅柏舟肩上。

  宽松丝滑的水红色绸裤,从小腿滑到了膝盖上方,露出了雪白笔直的腿部。

  “皇兄别看不起我,我可不会轻易认输的。”

  傅卿身子靠在床头,如云鸦青的长发旖旎的散乱着,她杏眼微扬,皓齿却咬住了一半嫩.红的下唇,只要轻微用点力,那唇瓣就会像浆果一样,迸溅出甜蜜的汁液来。

  那样的艳色让傅柏舟收了脸上的笑容,他喉结微微一颤,金色的眸子暗了下来。

  美人的脚也是好看的。

  她白皙小巧的脚微微绷紧,越发使得足背线条优美,足踝精致。傅卿的脚整体偏纤瘦,五个脚趾却长得白皙圆润,看着十分可爱。

  脚尖从傅柏舟肩膀慢慢下滑,能感受到他轻薄亵衣之下,暗藏力量的肌理,傅卿杏眼绯红,眼神却带了几分引诱地瞧着傅柏舟的脸。

  脚尖却突然挪到他裸露的喉结处,轻轻蹭了蹭。

  感觉到那个诱人的部位突然动了动后,傅卿心中一颤,下意识停下了动作。

  喉间一紧,傅柏舟瞧着傅卿的娇态,心头火热,脸上却还勉强撑着。

  他唇角一勾,哑声挑衅道:“怎么,卿卿是怕了吗?”

  傅卿朝他舔了舔微干的唇瓣,脚尖下移,滑过他的胸膛,故意挠了挠后,移到了触感很好的腹肌上,轻轻打着转。

  身子像着了火一样,傅柏舟恨不得此刻就将胡乱撩火的傅卿吞吃入腹。

  他垂目看到自己腰腹处那只白皙精致的玉足,轻笑:“继续,你怎么不继续了?”

  继续往下,那不就是他的那里?

  这也太太太羞耻了吧!

  傅卿动作一顿,之前还得意的笑容僵住,看着傅柏舟暗沉沉的眼睛,她有些退缩了:“皇,皇兄要不,要不算了罢?”

  她后知后觉的发现,傅柏舟的表情看着有点太吓人了。

  傅柏舟如同热铁一样的手牢牢扣住了她的脚腕,根本不容她退宿。

  脚底被烫到时,傅卿惊骇地想要挣扎,傅柏舟却趁此时到了她身子上方,朝她耳边吹了一口气。

  “公子说过要疼爱我三天三夜,还请你说到做到。”

  当时为逞嘴上一时爽,傅卿现在已经有些腿软了。

  她弱弱的笑了笑,想要为以前的话辩解:“不过是玩笑话,皇兄这就不用当......”真了吧?

  话未说完,她便被傅柏舟含住了嘴唇。

  长夜漫漫,成对的喜烛,温柔的照亮了床帐上交缠的鸳鸯,床帐里却传来女子受不住的呢喃啜泣。

  傅柏舟抬手,宠溺地替傅卿整理了下微微汗湿的鬓发,嗓音低沉好听,如同挠在了人的心上。

  “卿卿怎么能不要了呢?你可是说过要怜惜我三天三夜呢。”

  傅卿后悔死了,下一刻她又沦陷进了傅柏舟给与的情爱之中。

  帝后大婚之日,亦有人难以入眠。

  今日普天同庆,大燕夜市正是热闹非凡之时,傅靖已匆匆出了皇宫,早早离了宴席。

  无他,虽然已经知晓自己的皇姐心许陛下,但一想到从此之后,他皇姐就彻底托付于他人,傅靖心里就闷闷的。

  他瘪了瘪嘴,心中轻哼了一声。

  皇帝又如何,反正以后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让傅柏舟欺负自己皇姐的。

  正想着,轿子就突然摇晃了一下,傅靖心不在焉,脑门一下就磕到了车窗上。

  他心烦道:“怎么回事?”

  轿子停了下来,靖王府的管家忙道:“禀王爷,是苏神医挡在了前方。”

  傅靖立即掀开轿帘,只见苏钦许那小白脸站在万千灯火之中,朝他笑得清雅:“王爷,去吃晚饭吗?”

  傅靖只觉得心里恶寒,往日他看病要被苏钦许这小白脸坑一笔就算了,每次吃饭,最后付饭钱的人都是他。

  虽然他是不差那点钱,苏钦许帮过他的事也早已远超了那些钱财的价值,但他心里就是闷。

  傅靖皱眉,扬声问:“同你吃饭,你请吗?你这也太没有诚意了,次次都赖账。本王告诉你,这回你若是不肯出钱,本王便不同你吃饭了!”

  苏钦许笑容微僵,他点点头:“这回我请。”

  这一毛不拔的铁公鸡,这回竟然肯拔毛了吗?

  傅靖惊奇,便答应了下来:“真是难得,既然是苏神医请客,那我们便走吧。”

  他爽快地弃了轿子,便同傅靖一同到了一处常去的酒楼之中。

  酒食放于桌上,窗下宝马香车,人来人往。

  傅靖今日一味喝酒,苏钦许也不与他搭话,只自顾自的喝自己的。

  傅靖酒量不行,他一杯又一杯的接着喝,跟喝水似的,半点也不停歇。

  苏钦许都还没反应过来,傅靖就已经抱着酒坛子,坐到地上嚎啕大哭了了。

  他哭声震天响,还边哭边打酒嗝。

  坐在他对面的苏钦许,耳膜被傅靖的哭声震得发痛。

  他垂目看向傅靖,不堪受扰地捂住了耳朵:“今日乃公主的大喜之日,王爷哭什么?”

  傅靖哭得眼眶红红,脑海中却突然想到了前几天自己做的怪梦。

  他梦见大冬天的,傅卿被傅柏舟叫去用手刨雪,为的是去找一根钗子。傅卿找了一天一夜,最后却冻死在雪中的噩梦。

  如今想来,那梦却是有种诡异的真实感,让他难受得想要流泪。

  门突然被人撞开,旁边包厢的客人闯了进来:“帝后大喜之日,你竟然哭哭啼啼,太不吉利,我定要送你去见官!”

  他说着就要扭送那哭哭啼啼的男人。

  真是的,瞧这人长得人模人样的,怎么就如此不识大体。今日是公主和陛下大喜之日,公主乃大燕的守护神,他们也为这事高兴得很,怎么这人就哭哭啼啼的,平白碍人眼睛。

  他拖住傅靖的一只脚,就要把人往门口拉。

  苏钦许瞧着喝醉了以后,就只知道哭的傅靖,头疼道:“这位兄台等等!”

  闯进来的男子气得要命:“等什么等?!我这就把这疯子拖走,大男人哭哭啼啼,丢死人了。”

  苏钦许连忙拉住傅靖的另一只脚,止住他的动作,又从傅靖的荷包里取出一块四爪金龙的玉佩来,朝那客人示意了一下。

  “公子莫怪,今日公主同陛下结秦晋之好,作为弟弟,王爷他心中不舍,这才喝醉落泪,还请你见谅。”

  那人有些见识,一看那玉佩不假,就慌里慌张地松了手,唬得呆在原地。

  这下完蛋了,他竟然拖了王爷的腿。

  苏钦许朝他温润一笑:“公子莫要声张,这事就到此为止吧。”

  男子闻言连忙道谢:“谢公子大人大量,那小的就走了。”

  苏钦许点头,他无奈地瞧着四脚八叉,躺在地上的傅靖,只好拉着他的双脚,将他拖进了屋子。

  傅靖还在哭闹,苏钦许捂着被魔音摧残的耳朵,喝了杯酒道:“堂堂男子汉,怎么醉了就如此爱哭,哭声还如此渗人?”

  他实在忍不住,就拿出手绢塞进了傅靖口中。

  傅靖倒也有些安分,他没去扯那块手帕,只塞着手帕呜呜咽咽的哭泣。

  苏钦许翻了翻傅靖的荷包,刚想拿他的一锭银子来付饭钱,但是看着傅靖哽咽的样子,心里不由闪过一丝心虚。

  罢了罢了,本来就说好了,他要请客的。

  手慢吞吞从傅靖的荷包上离开,苏钦许解下了背上一直背着的古琴,轻柔地抚摸过琴身后,才轻轻叹了一口气,看向店小二。

  “劳烦小二哥去旁边的医馆找馆主来接我朋友,你告诉来人,让他们转告我朋友,说我要离开京都远游了,这古琴是我的一点心意,你让我朋友帮我转交给他姐姐。”

  苏钦许从自己荷包里取出两锭银子,一锭放在桌上,一锭给了店小二。

  店小二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好事,他兴高采烈地接了银子出去办事。

  苏钦许最后看了一眼自己的古琴,又淡淡扫过还在呜咽的傅靖,转身走出了酒楼。

  楼外医馆里的学徒给他递了马匹和包裹。

  “神医非要今夜走?就不能明日再亮堂堂的离开吗?”

  苏钦许翻身上马,笑着颔首:“非要今日走,否则我怕我明日就舍不得走了。好了,你回去吧,我会武也会毒,走夜路也不会有什么事的。”

  他轻轻扬鞭,朝城门口而去。

  学徒见他的身影消失,才不明所以地叹了口气,边往回走,边自言自语:“既然不舍,那就不要走啊。哎,不过神医这样方外之人的心思,我们是猜不透的。”

  无论是聚散,还是离合,大燕的京都夜市也依然繁华而热闹,而少数的悲伤,都掩盖在了万家灯火之下。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6-26 21:52:38~2020-06-28 22:49: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陈子芥、35836979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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