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 38 餐

　　“什么时候的事？”覃夕起身到了他旁边。

　　“就今天下午的事。”

　　“你哪看来的，假的吧……”这是覃夕的第一反应，毕竟不久前，他还见到过黄晁，

　　虽然那次的见面，可能让黄晁留下了阴影，但没到自杀的份上吧。

　　“……我看不像，好像挺多人都已经知道了，说是很快会出新闻。”

　　覃夕拿过手机，

　　邱文杰在逛连城的论坛，这是论坛里的一个帖子，上面说黄晁在今天下午坠楼死了，警察初步调查结果已经排除他杀。

　　覃夕皱了皱眉，不应该吧，

　　这家伙的确挺不是个人的，但是上次见面的时候，看他精神状态什么都挺好的，怎么会突然想不开跳楼了呢。

　　帖子里倒是没多少人缅怀这位前CEO，有大部分的是在爆料他潜规则过多少自家的网红主播，威逼利诱甚至霸王硬上弓无所不用，这次好像是被董事会给裁撤了，所以才会想不开…大有墙倒众人推之势。

　　这人没的太突然，覃夕本应该大呼痛快，却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邱文杰观察覃夕的神情，“小夕哥你不开心吗，你可是受害者，我听说，上次但凡量多一点，你可能还要走在他前头呢。”

　　开心？

　　人命大过天，

　　再怎么样，

　　也谈不上开心吧。

　　覃夕默默将手机扔给邱文杰，没再讲话。

　　黄晁这个CEO的意外离世几乎没有对连城的运营造成任何影响，

　　很快有新任CEO上任，

　　年度的重头活动也按部就班地进行着。

　　覃夕还要谢谢黄晁，

　　他真的获得了活动的名额。

　　覃夕对接的是一家叫“青芝堂”的饮料品牌，

　　近年来在国内有极大的市场占有量，

　　他们最近出了新款的运动饮料，“斑斓”系列。

　　这天，

　　覃夕刚吃过早饭，

　　家里门铃就响了。

　　方彖大摇大摆地挎着他的小皮包进门，后面跟着的叠得高高的四箱饮料。

　　方彖笑容满面：“金主爸爸真是太热情了，面都没见上，饮料就咔咔地往里送。”

　　覃夕：………

　　门外，邱文杰的声音隔着箱子颤颤巍巍飘来：“能，能搭把手吗……”

　　覃夕瞟了眼刚脱了鞋的方彖，

　　方彖眨巴眨巴小圆眼。

　　覃夕瞪了他一眼，用下巴指了指门口方向。

　　方彖搬下两箱，就揉着腰直叫唤：“别说，分量还挺沉。”

　　之前在电话中有大致了解过，

　　新品“斑斓”是果茶系列，总共有四种口味，

　　覃夕将四箱饮料打开，各拿出一瓶。

　　三人对着吧台上的四瓶饮料陷入了沉默。

　　“这……这确定是今年生产的饮料？”覃夕难以置信这古早的包装图案和色调会是刚投产的新品。

　　邱文杰挨个拿起看了看“活力橙、中国红、柠檬黄、魅力紫”

　　分别对应的是橙子，草莓，柠檬，葡萄四种水果的茶饮

　　瓶子的造型是立方体，四四方方，毫无设计感可言，显得十分呆板。

　　而包装纸更是毫不过脑的只是简单的绘上了对应的水果图案和品名介绍。

　　都0202年了，

　　谁买饮料还不是看包装买呀，这种包装的饮料，就算是放在超市货架正中间，打上最亮堂的光，也不见得会有人买。

　　“咳，”方彖尴尬地咳嗽了一声，“你们别这样嘛，好歹是金主爸爸要推的产品，我们怎么能尝都没尝味道，就怂了呢。”

　　剩下两个人盯着他两手拿起的瓶子，用眼神告诉他，“要喝你自己喝，我才不喝呢。”

　　方彖万万没想到覃夕就算了，这人本来就难搞。

　　现在居然连邱文杰这种老实人也学会拒绝了。

　　果然是近朱者赤，近覃夕者拆人台……

　　“行行行，我喝就我喝，反正喝不死人。”方彖也几乎是默认了这饮料是难喝的，自暴自弃地随手扭开一瓶活力橙。

　　凑近闻了闻味道，方彖小嘬了一口。

　　旁边的邱文杰紧张地观察他的表情，“怎么样，有多难喝。”

　　方彖横了他一眼，居然又尝了一口。

　　方彖的表情似喜似疑，侧过头：“好像……味道还不错。”

　　覃夕一脸不信，演，你继续演……

　　邱文杰没他那样的小心思，经过方彖“试毒”，他也跃跃欲试，开了一瓶柠檬黄。

　　“啧……很好喝啊。”

　　覃夕眉头一挑，“你也配合他演戏……”覃夕没有说下去，

　　邱文杰脸上的表情，显然并不是在表演。

　　覃夕拧开了魅力紫……

　　…………

　　“怎么样？”另外两个人紧张地看着覃夕，

　　覃夕也喝过果茶，特别是这种瓶装的，大多都是加了一堆香精糖精，腻到不行。但这款葡萄茶饮，果味清甜，回味有淡淡乌龙茶香，很明显两种成分比例调控得非常好，两个味道完美地融合。

　　但是，这个包装…

　　估计这个产品的销量是扑街的。

　　不过覃夕他们并不是专业的销售，不需真正把产品卖给顾客，

　　覃夕只负责打广告，至于效果怎么样，那是平台和投资商要操心的事，跟他无关。

　　他对于平台的反馈只有流量罢了。

　　邱文杰放下黄不拉几的瓶子，里面的饮料已经被他喝去小半杯，他对着瓶身左看又看，半晌嘟囔了句“……不行啊，这产品现场促销是没问题，线上推广又闻不见喝不到的，光凭这外表谁愿意多看两眼？”

　　方彖摆了摆手：“东西好看难看倒无所谓，毕竟我们不是靠这个东西引流，而是要给它带流量。其实吧，再辣鸡的东西，让当红主播去带货，都能带起来。”

　　覃夕手指在瓶盖上来回摩挲：“那可不一定。”

　　方彖斜斜看了过来：“怎么说？”

　　“你的意思，没人气的主播，铁定就是带不起来了。”

　　方彖意识到覃夕不爽了，但本着实事求是的态度，他还是顶着不欢而散的风险继续据理力争：“…这次的名单我也看了，入选的大多都是高人气主播。”

　　话说的很委婉，但大家都心知肚明，所谓的大多，其实就是除覃夕之外的，几乎所有主播，都是人气10万以上的大主播。

　　覃夕能挤进来，无非是靠黄晁的力荐，

　　但现在黄晁不在了，高层也经历了大洗牌，

　　覃夕的名额能保住，其实是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但无论这个撞大运多么令人眼红，也无法改变他跟其他主播间的巨大劣势。

　　更何况，这个产品的情况，

　　是真的，

　　有些糟糕。

　　一时间，三个人中间的空气变得很沉闷。

　　覃夕扣着桌面：“我觉得，这是个好机会……如果能想出令人眼前一亮的推广形式的话。”

　　“是啊，”不管结果如何，不能还没开始就怂了，方彖也立刻接过话茬，“毕竟到时候会有专题栏，肯定能上推广位。”

　　不过，残酷的现实是按覃夕现在的直播间流量，百分百在最底部，到时候免不了又要被人嘲。

　　方彖偷偷瞄了眼覃夕，虽然出了事后，覃夕从来没表现出愤怒或者崩溃的情绪，但是他还是能感受到覃夕的变化。

　　他很压抑，他也确实被逼到了绝经。

　　表面上桀骜自我的人，看似不在乎旁人评价，其实往往最为敏感和柔软。

　　不然，以方彖对他的了解，

　　覃夕不可能会再去见黄晁。

　　而事实是，他和黄晁吃了顿饭，他进了急诊室，黄晁过了几天却死了。

　　没有人知道那顿饭发生了什么，

　　方彖也不知道黄晁的死跟他会不会有什么关系。

　　但是，面前这个陷入沉思的男人，

　　的确是变了。

　　覃夕抬起头，“我现在有个初步想法了……”

　　方彖和邱文杰露出了惊喜的神色，继而被覃夕后面的话，扑灭了热情。

　　“不过等到时候接触过商家再做进一步的方案吧。”覃夕起身拍了拍桌子：“嗯，我累了，今天的直播就鸽了吧。”

　　邱文杰和方彖对视一眼，无奈地耸了耸肩。

　　大概是人气下滑得太厉害，直播时也受到人身攻击的频率也比以前更高了。

　　自从恢复直播以来，覃夕就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俨然化身成了一只鸽子精。

　　照顾到覃夕的情绪，他们也不好说什么。

　　“饮料给我每种各留一瓶，其余你们分了。”覃夕说着这句话，关上了书房门。

　　覃夕在椅子上坐下，

　　在手机上又仔细从上到下看了眼名单，确认了上面没有“御膳房老叶”。

　　他皱着眉，将手中的手机翻来转去。

　　最终，还是打出了那个电话。

　　铃声响了许久，电话没人接。

　　覃夕不由得有些烦躁。

　　早些天，叶觐让他别想黄晁的事，结果没几天黄晁就死了，他总觉得一切太巧合了，

　　最近他虽然自己经常鸽直播，但对老叶的直播间盯得很紧，可惜，一次都没被他蹲到开播。

　　是的，覃夕一周下来，好歹播个3-4次，而叶觐，一天都没上线过。

　　下午，覃夕没有休息，去了一趟新概念西餐厅，

　　趁着餐厅空闲时间，覃夕逮住胡经理问叶觐的情况。

　　胡经理说叶觐已经很久没过来了，主厨的位置现在已经交接给了另一个大厨了。

　　他也没拦着覃夕进后厨，

　　覃夕看着里面陌生忙碌着的背影，突然之间有些恍然。

　　仿佛叶觐将此人间蒸发，悄无声息地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仔细回想…

　　好像几乎就是黄晁出事前后，叶觐也不见了。

　　覃夕当天晚上很早睡下，但失眠到凌晨才昏昏沉沉睡去，半梦半醒之余似乎还听到了手机铃声，但他实在太困了，也没去看。

　　第二天早上一看，手机里居然是一条来自叶觐的信息。

　　昨天半夜的时候发的。

　　“最近有点私事在忙，迟些联系你。”

　　寥寥几字，

　　看着反而让人心更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