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柏前辈。”刘可思抬起头，一脸惊讶，“你怎么到这来了？”
柏常从旁边拉了把椅子坐下，“你为什么在这，我就为什么在这。”
“我当然是因为笍宝。”刘可思想也不想就回答，然后反应过来，“哦对，你是笍宝老板来着，我给忘了。”
柏常点点头，如无其事地加入三人的聊天，伸头，看见小梅手机上的排行榜。
坐在边上的池笍因为侥幸逃过一道死亡问题，偷偷转过头，松了口气。
“姬圈天菜……”柏常瞄到上面几个字，“Lou不是有家室了么，还是个男人。”
池笍一脸意外，“娄前辈有男朋友了？”
她平时很少关注八卦，连自己的超话都极少进去看，那些花边新闻的更是知之甚少。
“不是男朋友。”柏常留了个空档，加重后面两个字，“是丈夫。”
“真的吗？”小梅压抑眼底的兴奋。
平时别人都说这份工作好，可以接触到很多圈内八卦她还不信，现在她真的信了！这何止是接触到啊，她直接听柏神本人讲上了！
“我好像是听说过她有结婚，但是对方一直不知道是谁。”这是在圈内不算秘密，刘可思也听到过风声。
“D国人，有点小钱。”柏常说的很保守。
但池笍知道她口中的“有点小钱”肯定不只是“有点”而已。
几个人聊没多久，助理就来通知开始拍摄，池笍和柏常站起来。
今天拍的是水戏，姜塍说，既然场地都搭好了，就顺带多拍几个水下的画面，能拍多少是多少，所以今天的人任务还挺重的，不过好在现在是夏天，下个水顶多是皮肤泡皱一些，不容易得风寒感冒。
姜塍看到池笍和柏常出来，眼睛一亮，点了点头，对两人的造型似乎十分满意。
她俩一青一紫，都是十分不好驾驭的颜色，却一个显得清纯灵性，一个满身出众的贵气。
“池笍你先去适应适应水的温度。”姜塍指指湖那，“温水会冒水汽糊镜头，只能用冷水，等会儿会给你准备姜茶，女孩子还是注意点好。”
“好，谢谢姜导。”池笍点点头，坐到湖边，将赤着的脚探进去，是有些冰，但还在忍受范围之内。
柏常很快也走过来，蹲下身，将手探进水里，“这么凉，受得了吗。”
“挺好的，正好今天天热。”池笍泡在水里的脚划了划水，想到一会儿柏常也少不了在水里泡着的时间，记起书里提到过她天生体寒的事，转头问她，“你是不是体寒，泡水没事吗。”
柏常没什么表情：“不寒，没事。”
池笍嘴巴动了动，想想又算了，既然本人都说没事，她一个外人瞎操心什么。
这场戏就是单纯两人在湖边戏水，姜塍只要求表现得自然有感染力一些就可以。
第一条开拍，池笍半个身子沉进水里，身后的长发湿了大半挂在背后，薄纱沾了水变得透明紧紧贴在她如玉的肌肤上，在反光板和照明的作用下闪着细光，整个人散发着通透的水灵。
来前池笍就做好了心里建设，告诉自己不要把柏常当成她本人，就把她当成剧本里的陈二小姐好了，而自己也不是池笍，就是那只叫做秀秀的水妖。
她抬起手臂，撩了一下水面，溅出几滴水珠甩向柏常的方向，嘴里喊她的闺名，“淼淼，下来玩啊，可凉快了。”
柏常嘴角勾着笑，目光跟着池笍的声音动着，看得出是有些心动，但最后还是摇摇头，“你自己玩吧，我在这看着就好。”
这湖就是淹死陈家大少的湖，她身为妹妹，心再大也不能在这嬉戏打闹地玩水。
哪知潜在水底的池笍突然冒出头，已经是游到了她的脚边，她仰着头，冲自己狡黠一笑，一把将她拉入湖水之中。
柏常做出微微动怒的表情，还没来记得张口说话，池笍就捧起水，泼了她一脸，水滴从额角滴落至下巴，显得这精致贵气的陈二小姐有些狼狈。
从没人敢对她做出这么失礼的事情，柏常微微发愣，反应过来的时候，那游鱼一般灵活的女子已经再次潜入水底，朝湖中心游去。
为了游泳的画面好看，池笍还抓紧时间恶补了自由泳的姿势，到现在虽然还只是学成个三脚猫功夫，不过还好有裙摆做掩饰，她的动作看起来不会太丑。
一眨眼功夫人已经游出好远，柏常也跟着潜入水底朝她游去。
“好，可以。”姜塍没想到池笍今天状态这么好，甚至都没有事先磨合过几条，表情和眼神都自然得不行，说她是秀秀上身都有人信，而柏常的表现就一直在他预料之内，她确实是最适合陈二小姐的人选。
又拍了几条泳姿的部分，戏份过到下一条。
两人在湖中嬉戏，秀秀看着陈二小姐的眼睛，突然产生熟悉的感觉，因为她的眼睛和她哥哥的十分相似，想起从前被狠心背叛的自己，秀秀生出一股冲动的情绪，一把将陈二小姐扯入湖底。
“这双眼睛真漂亮。”池笍笑着，目光在柏常脸颊不断来回浏览，满是依依不舍之情，“听说过吗，漂亮的眼睛会说谎，而往往他们的谎言，人们都傻乎乎地愿意去相信。”
说完，池笍就趁柏常还在思考的时候，将人一把扯入水底，湖水瞬间淹过头顶，耳旁是水流敲击鼓膜的声音。
入水过程的镜头池笍是不允许眨眼的，但这个真的很控制，连拍好几次，她都忍不住闭眼。
“抱歉，导演，我再试一次。”池笍抹了把脸上的水，旁边待机的小梅立刻上来给她补妆。
“我看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被水呛到了，要不然我们中间休息一下。”姜塍说。
池笍摇摇头，她想趁现在还在情绪里一鼓作气拍完，等休息完回来又要重新酝酿，她担心自己会完成得不如现在。
“池笍，看着我。”柏常捧着池笍的脸，抬起眼与她认真对视，“没事，你什么都不要想，不要害怕耽误进度，不要害怕NG，就一直看着我的眼睛就好了，越是刻意去想，就越难控制。”
池笍注视着她那双仿佛会将人吸进去的黑眸，下意识点点头，“好。”
两人补好妆发，再次开拍。
这一次池笍放空了思绪，什么也不想，没有杂念之后，坐起来果然顺利很多，她将柏常拖入水中，湖水淹没两人，湖面只剩下一**涟漪。
陈二小姐起初以为秀秀只是拉她玩耍，却发现，秀秀将她拉入水中之后，没有停下，反而一直拉着她往下沉。
她朝秀秀摇摇头，示意自己不想继续，但对方眼神坚定，没有因此停下。
氧气被剥夺的感觉让陈二小姐开始害怕了，慌张地划着手臂，要游出去，可谁想到看起来如柳条一般弱不禁风的秀秀会有那么大的力气，五根手指如同铁铐一般，死死扣着她。
挣扎间，柏常呛了一口水，跑出来的气息化作气泡从她的嘴边跑开，池笍有些担心，但想到要是这条不过，重新再来的话，要受的罪更多，所以她沉下脸装作冷漠的表情，就这样静静地欣赏她痛苦的模样，突然，柏常不挣扎了，她缓缓闭上眼，身子向下坠去，这时池笍才刚刚反应过来似的，将她拉回来。
这段戏拍到这就算结束，再憋下去，她俩都受不住。
姜塍喊了卡，旁边的工作人员立刻拿着毛巾跑上来，把两人都抱住。
算上之前的几场戏，她们已经在水里泡了两个多小时了，池笍的手都已经泡的发皱。
“刚才呛水那里设计的很好，画面很好看，也有紧张感。”姜塍走过来夸奖柏常。
池笍捧着热茶，斜过眼瞄了下柏常，在看见她泛青的脸色后，眉头不自觉蹙起。
“先休息一下吧，你们状态都不错，等下再拍剩下的。”姜塍说，“趁着有状态在多拍点，以后也少吃些苦头。”
池笍点点头，眼睛却还飘在柏常身上。
柏常抿抿嘴，脸被凉水浸泡得发白，比较之下，仿佛她才是那个长存湖底的女鬼。
两人被转移到休息室，重新换上一套干爽的戏服，被水打乱的头发也需要重新做。
唐钰和白园园一起抱来了两个暖烤炉，这个天气这种东西不好找，她们是自己从公司里带出来的。
“先暖着吧，我给你找药。”唐钰打开包掏出一瓶白色的药品递给柏常，“脸色都成这样了，前面怎么不喊中间休息，你还不知道姜导一兴奋起来就拍个不停的性格吗。”
柏常接过药，随手放到桌子上，身子靠着躺椅磕上眼睛，面对唐钰“教训”也只是淡淡回了句，“唐钰，你有没有发现你结了婚之后，变得啰嗦很多。”
“老大，唐钰姐也是为你好，快把药吃了吧。”白园园打开药品，好声好气递上药片。
“所以我在谢谢她啊。”柏常没睁眼，对白园园的方向摆摆手，“你也安静点吧，整天叽叽喳喳个没完。”
白园园撅起嘴，只好把药片又倒了回去。
“过来。”唐钰对白园园招招手。
白园园凑过去，“怎么了唐钰姐？”
唐钰偏头在她耳边轻语几句，末了说，“快点，死马当活马医。”
两分钟后，池笍个人休息室。
“笍宝，有人敲门。”又在池笍休息室蹭八卦聊的刘可思抬头看了门一眼。
小梅连忙跑去开门，门口站着的是白园园。
池笍有些就惊讶，“圆圆？”
“是我池笍姐。”白园园小步跑进来，看了刘可思一眼，又俯身在池笍耳边轻声耳语。
“你能去看看老大吗，她不肯吃药。”
池笍听完，抬眼看她，“唐钰姐不在吗。”
“在，她也劝不住啊。”白园园着急，“老大平时看着挺好说的，但一旦倔起来谁也管不住，就是唐钰姐喊我来找你帮忙的。”
“她连唐钰姐的话都听不进去，那我的就更不会听了。”
“别啊！”白园园急了，反应过来重新把声音压低，“她肯定听你的，你就试试吧，拜托拜托，不然一会儿她病犯了，又要进急诊。”
听到“急诊”两个字，池笍终于有了反应。
“可思姐，我先和圆圆出去一趟，等下回来。”
“哦，行吧。”
池笍想了想，拿起自己的保温杯，重新泡了杯茶一起拿上了。
白园园领着她到门口就没进去了，“我就在外面等着吧，老大说我太吵了。”
池笍看她可怜兮兮的表情，笑了笑，“我觉得挺好的，她那样的性格，有人陪着多说说话才不会闷。”
“是吧是吧，我这个助理还是很有用的吧。”
“嗯，特别有用。”池笍点点头，“我先进去了。”
她抬手敲门，唐钰立马过来打开，然后自己也闪身出去了，是要单独留她俩待着的意思。
“唐钰姐？”
“你们俩单独说吧，没事。”唐钰推了池笍一把，把门关上。
池笍望着关进的门愣怔两秒，才捧着杯子转过身。
躺椅上的人还在假寐，安静的睡颜看着如同雕塑一般和谐完美……就是配上两手放在腹部的动作，看着有些像躺在棺材里的吸血鬼。
听见脚步声，柏常眉头皱了皱，“说了不吃，你出去吧。”
池笍顿住脚步，犹豫自己要不要就这么算了。
长时间没人回话，柏常终于察觉不对劲，她睁开眼，看见站在身前的池笍，有些惊讶，“怎么是你？”
池笍忙回话，“唐钰姐说你不舒服，让我来……看看。”
唐钰那点心思柏常用脚趾头都能猜到了，柏常闭闭眼，“我很好，你别陪她们折腾了，等会儿的戏有感觉了吗，要不要我先陪你对对？”
池笍连忙摇摇头，她和别人不一样，有镜头在的时候，就开启工作状态，做什么都能敞开了手脚来，但没镜头的时候就喜欢整个人缩着，俗称省电模式，所以私底下对戏可能还不如镜头前面状态好呢。
“不用。”
“那坐下吧，别老站着。”
池笍坐下，小心翼翼瞄了眼她惨白的脸色，欲言又止。
“有事就说。”柏常的目光看过来，仿佛一眼就能看穿池笍的心思。
“你看起来不像是没事的样子。”池笍说，“为什么不愿意吃药。”
“吃了会犯困，那下午的戏还拍不拍了。”柏常闭闭眼，池笍总感觉她说话的声音有些有气无力。
池笍抿起唇，视线垂下的时候，看到柏常放在身侧的手，十个手指的指甲都已经冻得泛青了，这大夏天的，这么久都没缓回来，还好意思说自己没事。
“但是如果你一直熬着，熬进医院，就不止下午的戏拍不了了。”
柏常重新睁开眼，刚想说些什么，池笍就已经将泡着茶的杯子递到她嘴旁。
“红枣桂圆枸杞茶，喝这个总不会犯困吧。”
茶的气味很香，放在鼻下闻闻就觉得十分醒神。
柏常垂下眼，伸手，默默接过杯子。
“喝吧，不烫。”
柏常点点头，张嘴凑近，几口下去，明显脸色好了很多，因为凑得近，连鼻尖都被水汽熏红，看着有些……可爱。
诡异的可爱。
池笍摇摇头吗，甩开这个恐怖的想法，肯定是自己太少见到这人弱势的模样，偶尔见上几次觉得稀奇罢了。
“你还挺会照顾人。”
“嗯，习惯了，对谁都一样。”
“对谁都一样……”柏常喝茶的动作停下来，掀起眼皮，看向池笍，“那你知道对一个喜欢你的人这么体贴温柔的后果，是什么吗？”
池笍心一慌，才想起这茬来，都怪柏常和她平时相处的感觉太正常了，正常到她以为对方已经放下了过去的情感，冷不丁这么被提起来，她还有些不自在。
“抱歉，我以后不会了。”池笍作势要起身逃离。
是啊，她在想什么呢，拒绝完别人又装作没事的靠近，这不是偶像剧里绿茶女配才会做的事情，她既然下定决心要远离这个人，就不该和她私下有半点瓜葛。
“别走。”
柏常从躺椅上起身，拉住池笍的手，站在她身前，身高的压制让后者被迫只能仰头看她。
“柏常？”
对方的表情在池笍的角度看来有些深不可测，那双眸子深处的情感，复杂得难以解读。
柏常没有说话，目光落在池笍微启的嘴唇，缓缓低头靠近。
一高一低，池笍还被缩在椅子和对方身体之间，根本毫无躲避的空间，她收紧了握在扶手上的手，内心防线牢牢紧绷似乎只要柏常在靠近一点，就会拉响警报。
柏常盯着池笍颤抖的睫毛，能够充分感受她内心的紧张，唇依旧在向她靠近，只是在快碰到的时候，刹车停下，没有退开也没有再靠近，池笍缓了口气，却后知后觉地发现，这样的拉锯战对她来说更加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