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笑
这两个字在意料之中，却还是让童秋小小雀跃了一下，眼神亮得让韩叶安心里一软。
“这么高兴？”她问。
“高兴啊。”童秋笑着垫脚凑近了些，嘴角得意地扬起，“成为韩叶安的朋友是一件多么了不起的事。”
韩叶安低头笑出声，“嗯。”不过了不起的是你，而不是我的朋友。
童秋不明白她的嗯是什么意思，却不打搅她高兴，她趁热打铁：“那你也没有生气我问你那件事了？那我还能问吗？”
“能。”韩叶安把手放下来，“是很想去，”她认真回答，“只是不习惯从别人那里接受这些，我和傅琳不熟。”
还有更多的，她不想告诉童秋，那些烦心的事情，她自己操心就好。
“这样啊，可是只是去听几节课也没关系吧，我觉得她人还不错……只是试试呢？想做的事情就要试试啊！”她一脸期待，堵得韩叶安说不出话来。
试试吗？放别人进来？去改变本来已经做好的决定？
因为童秋的话，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好，试试。”她声音很轻，好像和平时并没两样。
“嗯！”童秋兴奋得不行，有种完成重要使命的成就感，得意都快顺着嘴角飞到天上去了。
推开门就看见老妈坐在沙发上一脸严肃，她放下书包去端饭，一边走一边问：“怎么了？或提终于领盒饭了？”
老爸在一旁不吱声，拿着报纸心虚地给童秋使眼色。
get到老爸发来的信号，童秋心里咯噔一下，自己干了什么？老妈那脸色，是山雨欲来啊。
“妈？”她把盘子放下，小心翼翼坐到一旁，“……您思考什么呢？”
“思考我女儿什么时候学会早恋了。”童妈妈面无表情地转头看童秋。
童秋差点被口水呛死，“你女儿早……早恋？妈你背着我生三胎了？！”
童爸看不下去了，放下报纸给老婆顺气，“小秋啊，你就别狡辩了，我们都看见了，厨房的窗户啊，正对着小区大门口，刚刚送你回来的人，不是你男朋友？”他看得清清楚楚，那个灰衣服的人对自己女儿动手动脚的，动作亲昵得过分，虽然他们家对孩子管得宽松，可有些原则上的事情是不可能纵容的，比如早恋。
而童秋愣了片刻，紧接着却笑开了，“爸妈！你俩什么眼神儿啊？什么啊就男朋友，那是女的啊！”肯定是因为离得太远，韩叶安又高，才让爸妈把韩叶安看成是个男的。
“什么？”童妈妈惊讶，刚刚提起来的气突然泄了一半，“女的？”
“啊。”童秋点头，“她就是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个爱好摄影的朋友，你没看她脖子上挂着相机呢吗，是之前帮了我的忙，所以我答应她让她拍照片。”
童妈妈皱眉，有些不相信。
“真的——”童秋去抱老妈的胳膊，“都是因为我妈妈给我生的这盛世美颜，让她一眼就相中我做她的模特，你别不信啊！”
童爸比较谨慎，追问：“那你怎么证明？”
“证明？”童秋傻了，这怎么证明？
信了七八分的童妈妈立刻清醒过来，这种事情，绝对不能听信女儿的一面之词。
韩叶安刚刚到家，手机就开始震动，拿起来一看：视频电话。
几乎没思考，就点了接通。
“嗨。”那边是童秋，可好像有哪里不对。
“怎么了？”她放下手机，去开了院子里的灯，这才让自己这边的画面清晰起来。
“就……你到家了？”在老爸老妈的注视下，童秋说什么都觉得尴尬，浑身不自在。
“到家了。”韩叶安坐下，想到什么，低低笑了一声，“怎么？今天也不会做英语完型？还是语法填空？”
视频突然挂断，猝不及防。
消息立马跟上：突然停电，明天再聊！
童秋这边的处境十分艰难。什么叫一浪更比一浪高？什么叫屋漏偏逢连夜雨？什么叫童小秋实力作死！
“英语完型？语法填空？童秋，解释一下。”童妈妈语气平静中带着不易察觉的咬牙切齿，让童秋不禁嘴角一抽，“太后，冷静！”
最后的结果自然不是很好，分明没有让人代写过作业的童秋在母亲大人慈爱的注视下写了四十分钟的英语卷子，遭受了无与伦比的精神折磨。
不过好汉不怕ABC，第二天醒来，又是一条鲜活的小生命！
童秋蹦蹦跳跳进了客厅，吃完早点哼着歌准备出门去。
“路上小心。”昨天听童秋避重就轻地讲了事情的前因后果，童妈妈终于放下了对女儿早恋的担心，她还提议让童秋带人回来，想好好谢谢人家的帮忙，但童秋想到韩叶安已经拒绝过一次了，就没答应。
“行，放心吧妈。”
到了学校，体委满脸期待地来问童秋文艺汇演的安排，童秋都忘了这事儿，没说出个一二三来。
“我还没想到呢，你等我再思考一下。”
“没时间了，赶紧，”他拉过王琦和陆庞，“咱们一起开动脑筋！”
王琦这次异常地有热情，“咱们唱歌吧要不。”
“唱歌太没意思了，合唱更没意思。”陆庞摆手，唱歌这节目在高中文艺演出里根本就是凑数，除非你唱成天籁。
“我也没说是合唱啊，”王琦反驳，“最近那个综艺你们看了吗，叫《Under the sound》，乐队综艺，特别火，咱们也来弄个乐队吧！”
“乐队？”虽然哥哥就在娱乐圈，可童秋对这些是真的没什么了解，她不喜欢追剧，也不喜欢看综艺，最近班里好像是有好多人在讨论那个综艺来着，但她也只是有所耳闻。
而王琦自己暗戳戳地萌CP，早就入了深坑了。“对！我记得你会弹吉他，陆庞学过钢琴，我之前跟一个朋友学过几天贝斯，咱们搞起来搞起来！”
体委听得一脸懵逼，“……那我呢？”
“你……”王琦上下打量他一番，“你会啥？”
体委：“啥也不会啊……”
“我记得在学校乐器室里看到过沙锤，你试试那个？感觉零基础也能来。”王琦提议。
“这是什么神仙搭配？”童秋都笑了，“太不专业了吧。”
“哎，没事儿。”体委一摆手，“咱们自己班嘛，重在参与，没必要搞那么正式。”
“我是觉得吧，”童秋忍笑，“沙锤实在没有存在的必要。”
体委：“……”
不过最终这支半吊子的四不像乐队还是成立了，还选了一首最近比较火的校园歌。
韩叶安到咖啡馆的时候傅琳刚刚换好衣服，看到推门进来的人抬手打招呼，“哈喽。”
然而韩叶安并没有像之前那样和她错身而过，而是正对着她走来了，那总是淡漠的眼神今天莫名让她觉得有点慌。
“额，那个……”
“是你让童秋劝我答应你去听课？”这是她惯常说话方式，她自己根本不知道这语调有多冷。
傅琳被她问得咽了口口水，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是，我就是想……”
“我答应你。”韩叶安说。
“嗯？”这猝不及防的一句让傅琳都没反应过来，“……什么？”
“我答应你去听课，以后别跟童秋说这些。”她说完这句就走到自己的柜子前去换衣服，不再开口。
傅琳懵懵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韩叶安的冷气冻伤了。不过她恢复力惊人，只一会儿就缓了过来，在韩叶安出来的时候已经调整好了心态，“那下个周一我带你去，说好了啊，不许反悔，我刚刚可是已经跟教授说了要带一个技术特别棒的朋友去蹭课，他还跟期待呢。”
韩叶安擦桌子的动作顿了一下，“嗯”了一声。
见她又恢复了单音节，傅琳也就不烦她，去干自己的事情了。
周末很快来了，童秋他们说要排节目，可这支乐队实在太不专业，练出来出来的效果简直惨不忍睹。不过童秋觉得也许还能再抢救一下，于是作为乐队里技术最过关的吉他手兼主唱，她背着吉他出了门。
轻车熟路地找到了咖啡馆，童秋找了个位置坐下来，只是今天的客人有点多，韩叶安没法一直陪着她了。
怕打扰别人，她找了个比较偏僻的位置，照着谱子练习。
吉他声断断续续传来，韩叶安不时看过去几眼，眼角带着笑意。
童秋的吉他还是初中的时候童知教她的，当时也没认真学，所以弹得真的一般，她又戴着帽子看不着脸，这让旁边几个大学男生连多看几眼的欲望都没有。
“……如果某天我再遇见你
熟悉或者陌生的街道里
希望还能像那个夏季
一瞬间心动如悸……”
这歌声一出来，效果立刻不一样了，不断有人转头来寻找声音的来源，一开始那点儿被打扰的不爽全都没了。
“唱得不错啊……”
“是FAFA的新歌吧？我记得是叫《夏季的你》，节目里唯一一首小清新……”
“好听诶……”
韩叶安稍稍闲下来，靠在门边看着这一幕。
没记住谱子的姑娘低头看着桌子上的纸张，根本没发现自己成了人们视线的中心，正认认真真地练习着。
童秋一首歌唱完，呼了口气，这是她这几天唱得最好的一遍了。
然而等她抬起头……
“我去……”怎么都盯着她？！
韩叶安看到她那一瞬间的窘迫，没忍住抿了下唇。
观众们也发出善意的笑声，开始啪啪鼓掌，鼓得童秋怪不好意思的。她余光扫到韩叶安并不明显的笑，红着脸瞪过去一眼。
傅琳看到这一幕，觉得真酸呐。怎么自己就没有这样的朋友呢？
现场突然有人开始喊再来一首，童秋怔愣了一下，有点不知所措，韩叶安刚想上去把人带走，傅琳先她一步走过去了。
“来一首吗？那儿有设备，我帮你开。”
童秋从来不怂的，略微想了一下就答应了，在一片掌声中坐上了香樟下那把凳子，试了下话筒。
“那个……我吉他很烂，”她还是有点紧张的，“大家别介意。”
“不介意！”有个男生喊，“清唱更好！”
童秋冲那边一笑，“朋友你也太不给面子了，我这么可爱，你就不能委屈一下你的耳朵吗？”
又是一阵笑，那个男生挠挠头，不说话了。
“咳……”童秋清了清嗓子，“唱个什么呢，我想想……”她说着，手指已经搭上了吉他的弦。
吉他的声音响起来，一开始并听不出是什么歌。
“这首歌，送给那边那位高冷的小姐姐。”她凑近话筒，语气里漏出点没忍住的笑意。
台下突然开始起哄，童秋不知道为什么，但也没在意。她并不知道自己刚刚才唱的是《Under the sound》里的歌，而那个节目里的两位主要流量不久前才刚刚公开出了柜。
她声音甜，但不腻，有种夏日薄荷般清清爽爽的感觉。
“你笑起来真好看，
像春天的花一样
把所有的烦恼所有的忧愁
通通都吹散……”
韩叶安本来正儿八经期待着她秀翻全场，这歌词一出来，破功了。
秋天微凉的清风里，抱手靠着玻璃门的黑衣服女生垂眸一笑，好像让周围的阳光都更明媚了几分，她眉梢上扬，嘴角微翘，露出一排雪白的牙，是好多年没人见过的灿烂。
灿烂到童秋差点忘词。
作者有话要说：
最后一段儿，建议配合BGM阅读，我刚试了一下，那个感觉哈哈哈哈哈
天天码到凌晨两点实在太恐怖，明天怕是要鸽，后天更，爱你们mu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