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掉马(两章合一)
第二天七点, 沙鸥起床,发现陆惟名已经离开了。
床头柜上贴着一张便笺,陆惟名的字迹依旧洒脱霸气——
“有事先走, 晚上见。”
晚上还来?行吧。
沙鸥洗漱换衣, 收拾妥当后客房服务准时来送早餐,吃完早饭,沙鸥下楼,直达三层会场。
会场正门有签到处, 沙鸥在签到页签上自己的笔名, 而后进场入座。
第一排正中央位置, 红纸黑字的桌牌,工整打印着“二十四”三个字。
沙鸥落座后,立刻引来左右一阵小范围的骚动,毕竟在时评圈,哪怕都是同行,能亲自见一见“二十四”这位巨佬的机会也是少之甚少。
果真,不消片刻,就有圈内的人趁着交流会还没开始过来攀谈。
来者年纪不大,三十左右岁的样子, 但是,挺秃然。他笑眯眯地自报家门, 主动握手:“您好您好,我是‘阳春巴人“, 本名巴晓峰,久仰大名!”
自古文人多相轻,但时评圈也并非如此。同一个新闻源,不同的视角立意, 写出来的评论也大不相同,但有人能成大家,有人写了上百篇却依旧无名,说白了,还是笔力深浅和视角犀利与否的问题,所以这个圈子里,说服谁,就是真服谁,一个字一个字写出来的名声,最能打。
沙鸥客气地与他回握一下:“二十四,幸会。”
“能和您一起参加这次交流会,荣幸之至!”巴晓峰寒暄后,稍显犹豫了一下,“那个......怎么称呼您?”
众所周知,“二十四”是个笔名,而其人本名不详,那这种场合里,总不能冒失地称呼一声“二老师”吧?会被圈内封杀的吧?
四老师?也不好,估计就是封杀期长短的区别。
“别客气。”沙鸥说:“直呼我笔名就可以,都是同行,老师不敢当。”
清清淡淡,礼貌中却透着疏离感,巴晓峰干笑两声,到底没敢喊他一声“二十四”,不过却请教了两句关于时评新闻源热度的问题,最后醍醐灌顶,满意而归。
八点半,交流会正式开始。
先是出版方主编做开场讲话,简述自家旗下的纸媒刊物自发行以来所走过的峥嵘历程,尤其重点介绍了各个时评专版的发展轨迹,沙鸥对此虽不关心,但是多年来养成的习惯还是让他摊开笔记本,记录下了一些关键的时间点和重要信息。
起码比坐着发呆好一点。
以专业交流为主旨的会议,没有那么多虚假冗长的仪式性环节,出版主编开场结束后,立刻进入全场交流时间,每年的这个环节,是沙鸥最费嗓子的时候,因为无论麦克风传递到会场的哪个角落,十个同行提问者中,有八个都是冲他来的。半天下来,礼仪人员给他的水杯里续了不下二十次热水,一杯浓茶喝到最后,味道已经和白水无异。
终于等到上午的会程结束时,沙鸥的嗓子已经完全喑哑,再聊下去,估计该直接失声了。
偏偏忘记带润喉糖。
沙鸥叹气,喝掉水杯中最后一口温茶,起身离开座位,准备跟在大部队的最后,去指定餐厅吃会议餐。
谁知还没走到门口,出版社主编就带着两个工作人员小跑过来,连忙拦下去路:“老师您留步!”
沙鸥声线低哑:“您好,有事?”
“哟,您这嗓子......”主编先是一愣,而后立刻从公文包里掏出一盒润喉糖递过来,“还好我们领导提前交代了,您先含两粒缓缓,午餐您就别去餐厅了,直接回房间,有客房服务给您送过去,下午的会程是分组献策建议,您对于咱们旗下的时评专版要是有什么好的建议和想法,直接邮箱专发就可以,就不用来会场了,明天还有评选环节,您今天好好休息!”
沙鸥将润喉糖接过来,没拆封直接放进口袋,闻言思考了两秒,说:“替我谢谢刘总,有心了,不过特殊化就不必了,我还是去餐厅吧。”
沙鸥知道这家出版社隶属于集团型企业,之前由于一篇题材比较敏感的大稿,和他们直属分公司的负责人打过一次交道,对方姓刘,想来这次参会,顶级套房也好,专属餐也好都是对方授意安排的,不过在他看来没什么必要。
主编听他拒绝,冷汗都下来了:“刘总?不是不是不是,不是刘总安排的,是集团的大老板......哎呀,您千万别客气了,要不我们也没办法跟上面交差不是!”
不是刘总?沙鸥疑惑了:“集团大老板?怎么称呼?”印象中自己和这家出版社的交情也只到分公司层面,至于所谓的集团高层,他确认自己不认识。
“哎,您不知道?”主编也有点懵,毕竟从的得到这位巨佬同意参会,尤其是同意出任评委的消息后,有关这个人交流会期间所有的食宿细节都是大老板的助理亲自交代的,并且明确表示,这是陆总的意思,因此分社这边才恨不得把人当祖宗供三天。
“不知道。”沙鸥说:“也可能是贵社搞错了特殊照顾的对象。”
“那不可能!”主编矢口否认:“陆总助理亲自到分社,当面交代的任务,怎么可能弄错。”
沙鸥淡然的表情出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裂痕:“您说......谁的助理?”
“陆总啊!”主编伸出一只手指,指了指上方:“H&H集团总部的大老板,您记起来了?”
没记起来,不过应该猜到了。
沙鸥犹豫一下,问:“陆......陆惟名?”
主编松了口气,立刻喜笑颜开:“是是是!所以弄错肯定是不可能的!这样,既然是大老板的意思,您也别让我们为难吧,实在不行,有什么问题您亲自和陆总沟通?”
沙鸥深吸一口气,暗自咬牙:“好,我亲自沟通。”而后也不多留,直接出了会场,按电梯回房间。
刚进房门,送餐的服务生就到了,不过沙鸥看着精致餐点却食欲全无,他打开随身的商务本,连上酒店wifi,直接页面搜索H&H出版集团。
综合百科介绍和多篇专题报道足以将一个根系庞大的商业帝国描摹一二。
纽交所上市集团,旗下建制包括各级子公司、控股公司等法人企业超过百家,总资产近达千亿,年营业额超过五十多亿元人民币,拥有各级类别出版机构七十余家,集团累计出版纸质类图书、音像电子以及网络等出版物三万余种,报刊杂志等纸媒八十余版,在国内同行业市场占有率为百分之三十左右,连续三年持续稳居第一。
沙鸥觉得心口像是堵住了一口气,呼吸略有不畅,再往下看,是集团董事会成员名单,而个人持股位列第一的,则是昨天晚上刚在这间套房里蹭了一夜客房床的人。
——陆惟名。
“啪”地一声,沙鸥扣上商务本,有那么几秒钟大脑一片空白。
欲擒故纵——陆总你行的啊。
怪不得自己的个人接待标准会被突然提格,一日三餐全都是按着自己原来的口味安排的,还有床头柜上那幅油彩画,以及......陆惟名能够在安保严格的情况下,毫不费力地直接找上门来。
甚至上周深夜的那通语音里,他还暗中怂恿自己答应兼任评委职务......
如今真相大白,终于破案了。
沙鸥一时百感交集,自己早在很多年前就和H&H旗下多家企业有过合作,只是没想到,原本他以为和陆惟名之间相距的万重山水,不过才一张报纸,一个专栏之隔。
所爱隔山海,山海咫尺遥。
沙鸥一时愣神,手边的电话适时响起。
沙鸥看了一眼来电显示,面无表情地接听:“喂。”
陆惟名那边好像是在室外,能听见清脆的鸟鸣:“吃过午饭了吗?”
“还没。”沙鸥拿着电话走到餐桌旁坐下,看着这一桌的玉盘珍馐,声中透凉:“不过已经送到房间了,菜肴非常精致,多谢陆总盛情。”
陆惟名站在院中,逗笼中那只金刚鹦鹉的手顿了一下,而后笑道:“哟,这是知道了啊?”
沙鸥屏气:“托您润喉糖的福,刚知道。”
“生气呢?”
“不至于。”沙鸥说:“不过你提前为什么不说呢?逗我好玩?”
“没想成心瞒着你什么,只是你也没问过而已,不过——”陆惟名笑了一下,“逗你倒是挺好玩的。”
沙鸥:“......”
他轻叹,无奈道:“那为什么主张我做评委?给你旗下的分社撑门面?”
“不是。”陆惟名坦然道:“为了多见你两天。”
沙鸥:“......”
的确如此,如果自己最后没有答应做评审嘉宾的话,大概今天上午的全场交流环节后,就原路折返了,三天的会期,他逗留的时间也不过半天而已。
所以这个理由......行吧。
陆惟名说:“吃午饭吧,然后休息一会儿,睡个午觉,下午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
“到了就知道了。”
他都安排好了,沙鸥也只好应承:“行,那陆总再见。”
陆惟名手指袭击鹦鹉镰刀似的大喙,笑道:“沙老师再见。”
挂断电话,陆惟名逗了会儿鹦鹉,手指挨了三下铁啄,最后屈指直接弹了这小东西一个脑瓜崩,气得小鹦鹉炸毛扑腾,终于开口骂他:“小犊子小犊子!”
“我靠?”陆惟名惊了,拾起笼中添水的引流细管,和鹦鹉展开一场生死拼杀,“小犊子骂谁呢!”
“小犊子骂你呢!骂你呢!”
“嘿,傻货,还是绕不过你爸爸吧!”陆惟名丢了细管,大获全胜满意而归,留下小金刚独自思考人类语言的博大精深,惆怅的一身艳丽羽毛都黯淡了。
进屋后,恰好陆苏靖卓从餐厅出来,嗔怪道:“多大的人了,怎么哪次回来都和你爸养的鹦鹉过不去,每次你一走,它都得厌食三天。”
陆惟名嘴上扯闲篇都不用打草稿:“我这是帮我爸教育教育它,挺好的鸟,不说人话。”
“别贫。”陆苏靖卓嘴上嫌弃,却掩藏不住心里欢喜:“快洗手吃饭了,好几个月不回家,今天我亲自做了你爱吃的浇汁鱼,来尝尝。”
得,还是躲不过,老妈一出手,肠胃抖三抖,也只有老陆能三十几年来吃着自己夫人的黑暗料理,面不改色且身体康健。
陆惟名洗手后走进餐厅,陆正庭和陆苏靖卓已经在桌边就坐了,见他上桌,保姆立刻盛汤布筷,并且很有眼色的将那盘夫人亲手做的鱼换到陆少面前。
“吃饭吧。”陆正庭放下报纸,拿起筷子。
陆惟名不动声色地夹了一大块鱼肉,面积相当于半面鱼身的分量,含笑放在陆正庭前方的菜碟中:“爸,您吃鱼。”
陆正庭看他一眼,而后夹鱼入口,稳若泰山。
陆惟名低头吃饭,片刻后,发现一双筷子同样伸到自己的餐盘前,抬头就看见陆正庭红中透绿的脸:“知道你回来,你妈特意给你做的,尝尝。”
陆惟名:“......”
终是难逃一劫。
陆惟名这几年把自己忙成了一个永动陀螺,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一家人一年到头来也没几次坐在一起好好吃顿家宴的机会,因此席间氛围十分和谐温馨。
陆惟名和陆正庭偶尔交谈,父子俩现在所属的行业不同,各领风骚,但毕竟陆氏一脉同根,因此对于生意上的事,倒是始终话题不断,非常有的聊。
而且陆惟名自五年前专业回来后,整个人褪去浮躁越发沉稳,陆正庭嘴上不说,但心里却是骄傲如斯,龙生龙凤生凤,毕竟是他的儿子,自己知道错不了。
一条鱼终于在父子俩沉默的坚持下被彻底吃完,陆惟名端起汤碗一饮而尽,以温汤送服,试图压下舌根处兴风作浪的苦焦味。
保姆再次添汤的空隙,陆苏靖卓看似无意地提了一句:“上个月,宏程集团的王总添了一对龙凤胎的孙子孙女,昨天特意请你爸我们俩去喝满月酒,哎,看着人家四世同堂,真是好福气。”
陆惟名一笑,接过保姆盛好的汤碗,又喝一口,才说:“怎么着,您和我爸还想响应国家号召,有要个二胎的计划?我没问题啊,甭管弟弟妹妹,一律当闺女儿子疼。”
“哎你这小王八蛋!”陆苏靖卓使劲拍了他后背一下,结果自己手掌震得发麻:“没大没小,我、我们是那意思吗!”
陆惟名目光从自己爸妈脸上转了一圈,什么意思他心知肚明,此时却偏要揣着明白装糊涂:“不是这意思?那您这是拿话点我呢?”
“听出来最好。”陆苏靖卓轻叹道:“你都二十八了,不谈恋爱不结婚,自己不急也不考虑一下我们做父母的感受吗?”
陆惟名往餐椅上一靠,依旧笑得懒散:“考虑啊,不过谈恋爱结婚也没用,我就是结婚了,我对象也生不出来啊,违背人类生育规律,现代医学水平也实在达不到您的要求。”
“咳!”陆正庭重咳一声,示意他掌握分寸。
陆惟名漫不经心,却不为所动。
陆苏靖卓又是重重叹息。
关于儿子的性向,这么多年来她早已经接受了,毕竟不是独门小户出来的女子,她当然知道这件事自有定数,更不是任谁三言两语就能改变的,况且儿子当初一走五年,在边疆部队吃了五年的沙子,作为父母,心疼到无以复加,自然不会再因为已成定局的事情为难儿子。
“那也不能总一个人过吧?”陆苏靖卓放下碗筷,循循善诱:“老大不小了,就不能认真交个男朋友,带回来,让我们见见,我和你爸也能放心啊。”
陆惟名心说,别着急啊,总有让您见面的那天。
“妈,您可是书香门第出来的才女,当初我姥爷那么不待见......”话说到这,忽然感受到对面陆正庭的死亡凝视,陆惟名适时住嘴改口,“当初我姥爷那么大一根铁棒,愣是没把您和我爸打散,您可是咱家自由恋爱的先驱,怎么到我这就开始来封建逼婚那一套了?”
陆正庭见不得儿子和自己老婆扯贫,护妻于无形之中:“不是逼你,但是你自己心里也要有点数,老大不小了,别总让父母操心。”
陆苏靖卓点头附和:“是啊,而且上次你张阿姨给你介绍的那个小伙子,我看就很好啊,温文尔雅的青年才俊,怎么就不行呢?”
这些年陆惟名始终始终独来独往,似乎一点谈恋爱找个伴的意思都没有,而且经常一两个月不回陆宅看一眼,半年前,陆苏靖卓终于按捺不住,偷偷给他联系安排了一场相亲。
一开始电话里提起来的时候,陆惟名三言两语果断拒绝,最后陆母没办法,只好把见面的地点选在家里,找了个理由让他回家一趟。
结果一进门,就看见沙发上坐着父母和张阿姨,旁边还有一位相貌气度堪称儒雅的年轻男人,三堂会审的架势,陆惟名立刻明白过来。
不过人已经让张阿姨领进了家里,又当着长辈的面,直接拂袖而去未免太失态,也太不留情面,于是他硬着头皮将人请出家门,咬牙坚持了多半天的相处。
陆惟名拾起湿巾擦手,不以为意地说:“那不是人家没看上我吗?您自己说,是不是晚上我前脚进门,后脚张阿姨就给您打了个电话,还说以后没什么事就不要见面了之类的,我还委屈呢,白耽误半天时间,下午公司的例会我都没开。”
“你委屈个屁!”提起那件事陆苏靖卓就恨得跳脚,对着儿子一通数落——
“那天出门前我跟你说什么来着,人家刚回国外回来,从小学音乐,是个艺术家!你呢!你那半天带人家干什么去了——先是把人带到马场跑了一溜够,紧接着又把人带到周凌风他们体校的训练场,马跑完了人跑,非架着人家跟你们这两个混小子跑竞速!”
“十组竞速跑下来还不算完的,又带人家去射击场练打靶,也不知道你给人家选得什么破枪,后坐力那么强,两个小时下来人家肩膀肿一片高!”
“哦,道别的时候你还跟人说什么来着——说你平时也没什么兴趣爱好,今天带人家体验的算是简单配置了,人家是个艺术家,艺术家!让你折腾半天,愣是躺床上三天没沾地,你还好意思说人家没看上你?人家也得敢看上你啊——笑,你还笑!”
陆惟名乐得不行,又怕老妈真的动气,连忙从餐椅上起身,走到她旁边给她顺气:“不是,那什么......我说的都是实话啊,再说了,您也说了人家是搞音乐的,哦艺术家是吧,不过吧——我真不喜欢那种柔弱款的,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聊不到一起去。”
话音一落,餐厅里静了一瞬,连陆正庭都放下筷子,神色复杂地看着他。
陆苏靖卓神色一片空白:“儿子你、你不喜欢柔弱一点的......是什么意思啊......”
“什么意思?”陆惟名说:“字面意思呗。”
“那你喜欢......什、什么样的?”陆苏靖卓试探道。
陆惟名按在陆母背后的手顿了一下,脑海中适时出现标准答案的身影。
“就......坚韧硬气,一身傲骨,刚强不屈吧。”
他说完,转头去看爸妈的反应,却发现夫妻两人脸上的神色倏然间变化莫测。
陆惟名不明所以:“怎么了?”
“没、没事......就,男子气概足一点也挺好的,和你......挺搭的。”陆苏靖卓说完,再也坐不住,起身往楼上走,“我吃好了,头晕,睡个午觉。”
陆惟名后知后觉,反应出情况不对:“爸?”
可怜陆正庭商海沉浮大半生,此时早已无坚不摧的心灵再次在儿子这里受到重创,但毕竟是父亲,是家里的顶梁柱,于是只好组织了一下语言,叹然道:“没什么,就是我和你妈一直以为你是......咳,没想到你是......咳,那个......都行,这事看、看你自己,你喜欢就好——哦,你下午不忙就在家里多待会儿,我、我上楼陪你妈睡午觉了......”说罢头也不回的走出餐厅,也上楼了。
陆惟名:“......”
我操——
不是吧?不能吧?没这么大误会吧?
我他妈现在解释还有人信吗?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长长长,十九求表扬!
小陆:上章让我被误会“不行”,这章又让爸妈误以为我是......说实话,有点想打人。
小沙:不如我们将错就错?
小陆:......看来我是时候为自己证明了。感谢在2020-07-24 17:21:44~2020-07-27 19:51: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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