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番外(一)    佳偶天成

  不曾吃过肉的饿狼一旦开了荤,那就会变得贪婪可怕,毫无节制。

  阮呦已经累晕了过去。

  眼下还是初春,柔风从窗外吹进带着阵阵湿意。她醒来的时候身上只盖着薄薄一身轻纱,纤细腿和胳膊落露在外。

  腰酸麻麻的,浑身无力。

  她偏过头,身旁的人衣衫整齐,侧卧在一旁满是笑意地盯着她看。

  阮呦想起之前的画面,脸一红,脑袋缩进轻纱里,只露出鸦青色青丝。

  她轻咬着唇,怎么也没想过阿奴哥哥性情大变,竟然如此孟浪。

  睁眼闭眼都是他半阖着眼眸,眼梢满是情动之色的撩人模样。哪怕她腿麻了,疼哭了,使劲咬他掐他,他也不放过自己。

  反倒温言细语地求着她。

  陆长寅将锦被上落上红梅的一处撕下来,贴身收好。

  眼见小姑娘还蒙着头羞得不敢见人,生起逗弄她的心思,他悄悄靠近,嗓音里含着浓浓倦意,“呦呦还缩在被窝,想来还在留恋,不如再做一次?”

  阮呦吓得打开薄纱,呆呆地看着他。

  她从未见过这样耍无赖的阿奴哥哥。

  小姑娘青丝凌乱,碎发绕在鬓边,一双杏眼朦胧迷糊,一派慵懒。许是初经人事,眉眼间多了叫人按耐不住的几分妩媚,勾得人心尖麻麻的。

  陆长寅目光落在她的锁骨,眸色变暗,“呦呦,你是不是给我下了药?”

  “啊?”阮呦愣住,看着他。

  “那为何一看见你,我就想……”

  仿佛能猜出知道他要吐出什么狼虎之词,阮呦立马伸手捂着他的嘴,只是随着动作弧度,薄纱落地,一瞬间春光乍泄。

  阮呦缩回手却被陆长寅捉住,动弹不得,他近乎贪婪地盯着看。

  阮呦急得眼眶都红了,娇呵一声,“阿奴哥哥!”

  陆长寅担心将她惹哭了,这才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他长臂一捞,将人带入怀里,抱着她去浴池。

  阮呦惊呼了一声,紧紧地抱着他的脖子。

  “阿奴哥哥,让恬枝、恬枝来吧……”

  她被放入池水中,屋子内雾气蒙蒙,映得那双水眸氤氲涟涟。

  陆长寅见她羞到恨不得溺死在浴池中,嘴角噙着无奈的笑意,“呦呦,我是你夫君。”

  他将人锁在怀里,仔细替她清理,带着茧芭的指腹触碰到娇嫩的肌肤时,怀里的人身子轻颤,忍不住娇吟。

  陆长寅喉结滚了滚,咬住舌尖,将眸底的暗色藏了起来。

  他此刻很煎熬,却又不得不忍住。

  呦呦身子骨弱,初初承欢,若是他太贪心只怕会伤着她。

  日后她躲着他,那他只会更难熬。

  为了日后着想,陆长寅总算是放过了阮呦。

  相安无事地沐浴完后,他将人轻轻放在床榻上,亲手替阮呦穿好衣裳,蹲下身,伸手为她系上腰带。

  阮呦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认真的眉眼,抿了抿唇。

  陆长寅抬眸看她,黑眸淬满点点笑意,“怎么了?”

  “阿奴哥哥现在是一国之君了。”阮呦道。

  这样是不合礼数的。

  “那又如何?”陆长寅看着她懒懒的笑。

  阮呦低下头,“这样的事不该由你来做。”

  陆长寅早知道她心思敏感,担心她又胡思乱想,让小姑娘抬起头正视自己的眼睛,“呦呦,在你这,我不是什么一国之君,我只是阿奴,当初那个落魄的阿奴。”

  “你不用忌讳什么,也不用在意旁人说什么,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想撒娇就撒娇,不必压抑自己。”

  “这样照顾你,是我甘之所愿。”

  阮呦眼睛微微红,紧紧抱着他的脖子。

  “呦呦,跟我回燕京吧。”

  阮呦轻点了点头。

  —

  千玺元年五月二十日,帝后归京。

  二十一日,登基大典,新帝大赦天下。

  二十二日,册封后位。

  到燕京后,阮呦没有住进以往历朝皇后所住的长春宫,而是住进了陆长寅所住的宫殿未央宫,两人像寻常人家夫妻一般朝夕相处。

  多数的时候,陆长寅都不让人近身侍候,而是亲自替阮呦穿衣净面。

  只有偶尔忙着处理其它事务时才会让恬枝她们插手来照顾阮呦。

  这导致恬枝有些不开心,自打大人去了青州后,夫人的衣食住行全都由他霸占着。

  她连靠近夫人说一两句话都不行。

  酒七也不开心,她从战场回来后就抱了夫人一下,就被大人黑着脸罚去了训练营。

  阮呦觉得自己快被养废了,每日什么也不用做,过得简直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米虫生活。从青州到燕京,一路劳舟顿驾,她不但没瘦,脸颊反而丰盈了些。

  朝中大臣也觉得不妥,但面对新帝那似笑非笑的神色时,又忽然想起当初那个杀人不眨眼的陆阎王来,小腿打颤,什么异议也不敢提。

  罢了,罢了。

  帝后情深,龙凤和鸾,天下□□,这有什么不好的呢?

  到了册封这一日,阮呦本该早早起来妆扮,只是前夜又折腾了一宿,这一觉直接睡到晌午才起。

  她晕乎乎地起床,大抵坐了一刻钟才意识到已经错过了时间,当下慌乱起来。

  只是刚刚下床,宫殿的门就被推开。

  陆长寅的目光落在她那双莹白纤瘦的玉足上,眸色微沉。

  “阿奴哥哥,我睡过了……”阮呦一时不知怎么办才好。

  陆长寅将她抱上床,亲手替她穿上袜子,“地上寒气重,不要光脚下地。”

  “噢。”阮呦已经快习惯他的亲力亲为了,连挣扎也不想挣扎。

  “晚了不碍事,我已经将册封大典推迟了。”陆长寅道,“现在正好。”

  阮呦呆呆地看着陆长寅,稍稍有些凌乱。

  阿奴哥哥也太任性了。

  不过却是因为她而任性的。

  阮呦心底暖了暖,抿着唇笑,露出两只可爱的梨涡,声音软糯糯地撒娇,“阿奴哥哥,你真好。”

  陆长寅宠溺地刮了刮她的鼻子。

  将其余之事交由让恬枝和宫女们做,自己出去了,“我在外面等你。”

  “好。”阮呦柔柔地笑。

  殿内的宫女都惊讶地看着这一幕,心生羡慕。

  陛下和娘娘的感情当真如外面传的那样好。

  阮呦是第一回 穿宫装,册封大典的服饰比起当日大婚的服饰还要繁琐许多,里三层外三层,头上的珠钗和东珠八宝凤冠快压弯了她的脖子。

  穿上绣花鞋时,阮呦只觉头重脚轻,几乎走不动路。

  恬枝扶着她上了舆轿。

  ………

  太和殿白玉台阶上早就候着百官,等到凤仪停下,玄色绣着金纹的军旗在风中大肆策动,大臣们叩首大喊,“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阮呦从轿子上下来,抬头看着高处的人,她弯了弯眉眼朝着他笑。

  陆长寅从龙椅上起身,在百官惊诧地目光下走下了台阶。

  他走到阮呦身边,朝她伸出手。

  阮呦抬眸与他对视,看清他眸中的宠溺,也抛开了所谓的礼制,将手交给他。

  十指相扣,两人相视一笑,一同走上汉白玉阶。

  所有人都注视着一双玉人,不忍再破坏那美好的画面。

  清风徐徐,百乐齐鸣。

  佳偶天成。

  第117章 番外(二) 君王从此不早朝

  梧桐街一派清寂,几个白发老人坐门槛前摇着蒲扇闲聊,有小童爬上树摘杏花,嬉戏打闹着,岁月静好。

  这地方位置有些偏僻,路上没有什么。因而此刻街道中央一辆马车路过时引得不少人瞩目。

  封七安静地坐在车厢里,垂眸玩着手指。

  “小七,到了。”万安见马车停在一间宅子前,撩开车帘先跳了下去,朝着封七伸手。

  封七自己跳了下去。

  她捋平印着芍药花的长袍,那是封昀经常爱穿的一件,穿在她身上有些太大了,松松垮垮的。但她虽是个姑娘家,却是女生男相,就连个子也比同龄的姑娘要高上一大截,估计再等过个几年就合适了。

  封七抬眸打量这间简朴的宅子,外面杂草丛生,木门紧闭着,门上也没有挂什么匾额,听不见里面的动静。

  这地方会住人吗?

  万安敲了敲门上的铁环。

  “叩叩叩”

  “谁啊?”是个年轻女人的声音。

  万安显然也没想到,愣了一下。

  门吱呀一声打开,女人穿着朴素,但模样俏丽,看着外面的两人,神色警惕,“你们找谁?”

  万安摸了摸鼻子,“钟婆可住在这?”

  “找钟婆?”红芍拿水眸瞅了他一眼,“有什么事?”

  这便是钟婆还在这的意思了。

  万安稍稍放心,“为封大人的事而来。”

  红芍早就知道钟婆对封昀有恩的事,犹豫了一瞬,便让两人进来了。

  “这几日多雨,天气湿冷,钟婆风湿厉害,躺在床上休息呢。”她在前面带路,“你们跟我来吧。”

  万安和封七跟着她一路进去。

  “干娘,封大人的人找您。”还未走近,红芍就在外面喊着。

  钟婆听见喊声,立刻从床榻起来,她正站起身,就看见了万安,连忙作揖行礼,“万大人。”

  万安嘴角露出一丝苦笑,“万某一届平头百姓,钟婆不必如此。”

  钟婆目光落在他身后的封七身上,一下失了神,喃喃出声,“念念?”那双混浊的眼睛一瞬间有了怀念怜惜,只是在意识到什么后,又恢复了一派清明。

  这么多年了。

  念念不会永远这么点儿大。

  封七向她行礼,“婆婆,我长得像谁吗?”

  钟婆看了一眼万安,方要摇头。

  万安却打断了她,“钟婆,告诉她吧,这是大人的意思。”

  钟婆顿了顿,“大人呢?”,

  万安没有说话了,封七低着头。

  屋子里安静片刻,钟婆明白了什么,眼眶微红,她酝酿许久才开口,“像念念,白念。”

  “她死的时候,也像你这么大,十三四岁。”

  钟婆眸中染上深深的怀念,以及化不开的悲伤。

  封七抿了抿唇,“大人和她有什么关系吗?”

  钟婆一怔,犹豫几分,在万安点头时,她才敢开口,“前朝未灭的时候,云苓白念是京城最红的双角儿。老婆子一生做尽龌蹉事,唯一发了次善心便是收养了两个孤儿,想着养一双儿女将来为老婆子送终。”

  “后来我沾了赌欠下巨债,他们两个不知从哪里学了唱戏。两人都生得极好,云苓男生女相,白念女生男相,便在街头卖艺替我还债。”

  “女扮男,男扮女,这样新奇的双角儿很快便火了起来。”

  “积下钱财后,我就开了花楼,那时候是凭着他俩做到了燕京最大的一家,达官贵人最爱看的也是他们的戏。”

  “大人以前是伶人?”封七问。

  “是,”钟婆点头,“他生得太好了,花楼里的姑娘没有人比他长得好,偏生也是因为那张脸,生出祸事。”

  “璟王殿下瞧上他,强迫他做男宠,可那时云苓早与念念互生情愫,自然不肯。璟王得了消息,为了逼迫他,喂念念吃了毒药。”说起璟王的时候,钟婆眼中还有恨意。

  “那药是剧毒,服用的人日日夜夜受万虫噬心之痛,不得安生。念念常常疼得打滚,用头撞墙,不过几日就遍体鳞伤。”

  “只有吸食一种烟,才能稍稍减轻疼痛。”

  “但那东西极其昂贵,又让人上瘾,吸食了它身子也会日渐受侵害。”

  封七想起封昀时常带着一根翡翠烟袋,他也会在夜深人静地时候吸。

  大人也很痛苦吧。

  白念的死,即便是这么多年了,在他心中依旧没有缓解,反而加重。

  所以他靠着吸食那烟来缓解疼痛。

  “为了求解药,云苓本来打算向璟王服软。只是念念生来性烈,不忍他遭人轻贱,登上云楼跃了下去。”

  “后来云苓失踪了,带着白念的尸体不知去向,”钟婆抬手揩眼角泪花,“再见到他的时候,他就已经是东厂的提督了。”

  封七垂眸看着自己的手,抿了抿唇。

  原来她是白念的替身啊。

  她忽然弯眸笑起来。

  真好。

  她能让大人在疲累的时候偶尔高兴那么一会儿。

  “万安,我以后叫封念吧,不叫小七了。”封七转向万安。

  万安愣住,“为什么?”

  “我不知道自己是谁,既然我长得像白念,你们就当我是白念。但我也想成为大人,所以我还是姓封。”封七笑着道,“我是他们两个人。”

  钟婆摇头,“傻姑娘,人有成为自己。”

  “不,婆婆,成为自己太累了,我的开始是大人给我的,云苓白念不在了,但还有我,”封七道,“别人可以忘记,我不能忘。”

  “这是我活着的理由。”

  “婆婆,你还记得他们唱得什么戏么?”她将头发散了下来,“我能扮女子也能扮男子,你能教我吗?”

  钟婆和万安怔怔地看着她。

  “好,我教你。”

  钟婆眼眶红了,伸手将封七揽进怀里。

  —

  册封后位的第二日,清晨一早,百官们就收拾得整整齐齐在太和殿内候着,等着新帝登基后的第一次正式早朝。

  从天还麻麻亮到日头彻底升起来,已经错过接近一个时辰,新帝还迟迟未现。

  百官们等得无聊,只得互相攀谈打发时间。

  御史大夫王渊走近左仲缨,悄咪咪道,“老夫就知道你这老狐狸精早就弃暗投明选好下家了,左大人慧眼识珠啊。”

  他咬了咬牙,心里嫉妒。这左狐狸还收了个好徒弟呢,如今阮雲可是新帝的大舅子。新帝如此疼宠皇后娘娘,又怎么会不给大舅子颜面。

  这老狐狸真是赚大发了。

  左仲缨哪里不知道他阴阳怪气,却有些骄傲捋了捋胡子,“王大人也不赖,本官听人说,当日王大人是第一个降的?不错不错,有眼力见。”

  王渊一哽,“老夫也是跟着左大人学的。”

  即便新帝没有来,这些达官贵人也聊得水深火热,丝毫不冷场。看见熟面孔的,互相唏嘘几句。看看生面孔的,就打听是哪方的人,看看身家清白不清白,然后再拉拢。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陆长寅早就在暗处放了锦衣卫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赵乾和宋悟懒洋洋地倚靠在房梁上,兴致勃勃地听着这些大官们的八卦,从怀里掏出小本子写写画画。将所有人的一言一行都写了进去,等到早朝结束就会送到陆长寅的龙案上。

  未央宫,珠帘罗帐。

  阮呦醒来的时候发现陆长寅竟然还在,抬眼瞄了眼窗外的天,已经大亮。

  她惊得起身,急着催促,“阿奴哥哥,你该去早朝了。”

  陆长寅不紧不慢地睁开眼,将人搂在怀里,肌肤相贴。他将下巴放在阮呦的肩上,嗓音里还含着浓浓的倦意。

  “看来呦呦精力充沛……”狭长的眼眯了眯,贴着她的耳垂细吻。

  “不如再来……”

  “不行……”

  阮呦话未说完就被他翻身覆盖。

  未言的话很快就湮没在娇哼声中。

  陆长寅这憋屈的四年无时无刻不再想这样的温香软玉,如今有了机会,那些人又怎么比得上这样的事重要。

  等陆长寅起身后,他本打算抱着阮呦去浴池清理身子,阮呦却催着他走,不走就要和他生气。

  想着时间差不多了,朝堂上的那些人应该把该讲的闲话也讲得差不多了,小姑娘又抵触他,无奈之下,他只得慢悠悠穿好衣袍,将剩下的事交给恬枝来做。

  见他离开,阮呦才松口气。

  她可不想做那历史上让君王从此不早朝的妖后。

  恬枝伺候阮呦沐浴时瞧见她身上青青紫紫的痕迹,新的未消又添旧的,顿时心疼得差点落泪。

  阮呦其实感觉不到疼,她是皮肤小气,稍稍用力戳一戳就能落下个红印。身上的痕迹看着吓人,但真的一点都不疼。

  恬枝知道,娘娘和陛下都是初通□□的人,又互相盼了许久,所以这一开始就没有节制。

  陛下倒还好,只顾着自己舒服,但久了下去会伤了娘娘的身子。

  想来想去,她觉得得有人去提醒一下陛下才行。

第116章 番外(一)    佳偶天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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