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天气越来越冷, 海市文艺中心却温暖如春。
下午两点, 乔沫就被迫穿上D家那条经典的露背裙, 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地走完了红毯。
嘴上说得怂，可真走上去的时候，乔沫的高跟鞋踩得比谁都稳, 表面上若无其事, 然而实际上, 她怀疑自己的后背都冻出了一个口子。
一回到室内, 她就恨不能躲到暖气边上, 可惜在S＆S身边怂没问题，在颁奖典礼这种重大场合，女明星们笑容温婉动人, 一举一动却仿如在扛着一包武器准备上战场。
乔沫也不能例外。
她今天这条露背裙由D家赞助, 纯黑色，裙身却带着细细闪闪的细钻，穿起来略有些重, 走起路来，裙身如波纹一般轻轻晃着。
——为了能把自己成功挤进这条裙子并且不显肉，乔沫足足三天没吃主食。
女明星的生活就是如此无情。
那晚的一顿火锅, 乔沫把它命名为最后的晚餐。
今晚这场活动，是海洋卫视和A视频联合举办的i年度盛典，范围涵盖了影视、音乐、时尚三大类，圈内的男女明星们大多出席了，乔沫在后台见到了S＆S几人, 不过他们的座次并不靠近，S＆S要更靠前些。
和前些年相比，近几年，圈内的电影、电视和音乐类奖项含金量大幅降低，反倒是视频网站举办的各类颁奖典礼因为内容活泼、形式生动吸引了不少年轻观众，对于明星来说，和视频网站的合作同样是工作中的重要一环。
A视频和Beauty网几乎是视频网站平台的两座大山，两者加起来分走了市场份额的70%，剩下的份额由大大小小数十家网站分配。
一般来说，和B视频牵扯较深的明星是不会参加A视频的活动的，乔沫虽然也有《十项全能》这档综艺在，却因为属于柠檬TV的缘故没有被排斥，A、B两家巨头都向她发来了邀请。
在今年的年终盘点中，《十项全能》可谓横扫全场。
它是今年唯一一档低成本、叫好又叫座的综艺节目。
'刚上线时，没有人看好这档配置毫不出色的综艺，谁也没有想到，它竟然能成为本年度播放量最大、口碑最好的综艺节目，将成本远高于它的综艺远远甩在身后。
节目的常驻艺人借此收获了高人气，包括乔沫在内。A视频之所以邀请乔沫，也有希望她参加A视频新推的一档与《十项全能》类似的综艺的因素在。
乔沫直接拒绝了，不过因为她同样拒绝了B视频那边的邀约，所以A视频依旧将各种合作邀请发到乔沫这里，包括它家的自制网剧。
那些自制网剧的剧本，乔沫看到都脑壳痛，如果剧本好一些她倒是会考虑，可惜她眼光有些挑，看不中的她就不想演。
不过眼下视频网站的自制剧同样是演员发展的途径之一，电视台的黄金档位置有限限制又多，不少花旦级别的演员也投身到了网剧拍摄的行列。
“小乔！怎么还不去坐？”乔沫后背被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一转身，她就对上了邹若蕴笑意盈盈的脸。
邹若蕴指了指座位：“咱们俩的位置正好在一块，早等晚等等不到你。”
《晚樱》上一个月就结束了拍摄，邹若蕴特意没接新剧本，就想安安稳稳在家过个年。
“我想错了，以往在剧组拍戏还不觉得，拍戏一停，我经纪人丢给我一堆活动。”邹若蕴掰着指头数，“还有电视台的邀请，我怀疑是今年我演了陆导的电影的原因，不少人看好我的潜力，所以一个个邀请忙到我头大。”
“我也是啊！”前排一个男演员突然转过头来，乔沫定睛一看，竟然是肖霁。
乔沫习惯了对方被陆长宁骂到狗血喷头的怂样，陡然见他这么帅的模样，乔沫一时之间还有些不习惯。
肖霁得意洋洋地甩甩头发：“妹啊，被哥的帅气惊呆了吗？”
乔沫：“……吐了。”
肖霁：“……做人要厚道，懂不懂？”
乔沫＆邹若蕴：“不懂。”
乔沫到这里不得不感慨A视频的力量，肖霁和邹若蕴都能被请来，倒不是说两人咖位有多大，而是因为两人在演员中只能属于二线，远远称不上顶流。
圈子里的中坚力量都能被请来，可见A视频这场活动的规模究竟有多大。
当然，海市文艺中心的场地也足够宽阔，向来是举办大型活动的首选。
……
晚上7点整，年度盛典正式在A视频开始直播，因为有明星们参与的缘故，活动刚刚拉开序幕，就有不少粉丝在电脑前守候。
邹若蕴打量着乔沫：“今天这一身真漂亮。”
肖霁也跟着点点头：“看起来终于像个女人了。”
乔沫一个白眼冲这个直男癌翻过去。
A视频上，镜头刚刚扫过嘉宾席，粉丝们就迫不及待地刷起了弹幕——
“啊啊啊啊秦屿今天还是这么帅！！”
“我爱卓一凡嘤嘤嘤~”
“狗A的打光还是如此之狗，一眼看过去所有人都脸色腊黄是怎么回事？？！！”
“不怕，有我百万修图师在，哥哥的美颜可以让我舔一辈子。”
“狗A今天到底请了多少明星？也太有钱了吧！！”
一眼望过去，满满都是明星，叫人怀疑半个娱乐圈都来了。
“一半应该是有的，还有一半在狗B那里~”
“我有时候怀疑A和B两家的battle都是故意的，像这种大型活动，狗A只要把狗B拖出来，关注度立刻蹭蹭往上涨。还有综艺也是一样，两家对打都成最大看点了。”
“今年A家和B家投资上亿的综艺全没火，火的偏偏是柠檬TV的《十项全能》。”
弹幕刷到《十项全能》的时候，不知A视频请来的摄影师是不是也在关注这个话题，镜头恰好扫到了乔沫。
灯下看美人，即使直播的打光有些发黄，明星们脸上的痘痘黑头暴露无遗，可乔沫……
她似乎对被镜头照顾到这件事有些惊诧，漂亮的眼睛瞪得滚圆，那张脸在高清镜头下毫无瑕疵，皮肤没有泛油光，也没有玻尿酸打多了之后水肿的痕迹。
皮肤很白，天鹅颈，复古的绿宝石项链显出一分冷淡。
“是真的美人，经得起镜头的美人。”
“我现在总算明白为什么说美女还是原装的好看了，do过的和没有do过的终究还是不一样。”
“太美了！又清冷又艳丽，每看乔沫一次我就要被迷倒一次，总觉得这样的她当爱豆有点可惜。”
“楼上，我一点也不同意你的答案！舞台上的大乔超有魅力的好吗？根本不是那种木头美人，超级超级超级舒服又漂亮！！”
镜头里，乔沫轻轻挥了挥手，弹幕便刷得更积极了。
虽然乔沫的作品依旧不是很多，但随着《绿野》的爆红，乔沫在观众心中已经奠定了漂亮又有才的印象。
邹若蕴开玩笑道：“早知道就不坐你旁边了，压力有些大。”
乔沫冲她挤了挤眼睛。
邹若蕴说压力大自然是假的，可坐在乔沫身边的另一位女演员压力的确很大。
乔沫一直觉得这些视频网站很会搞事，或者说，它们为了点击量和关注度无所不用其极。
乔沫身边赫然坐着她一位熟人。
吴晗。
准确地说，两人在现实中没有任何往来，唯一的一次遇见还是在《晚樱》试镜的时候，乔沫拿到了绮歌那个角色，被吴晗发通稿说乔沫不正当竞争抢了她的角色。
乔沫直接在微博上回怼了过去。
在那之后吴晗倒是没有明着来，不过网上那些批判乔沫的声音里总有她团队的一份，甚至随着《晚樱》即将定档，网上有关陆长宁晚节毁于乔沫之手的说法都冒出来了。
当然，因为乔沫那次回应，吴晗的白莲花形象一去不复返。
她团队刻意塑造的年轻演技派的形象在大众眼中也彻底沦为了抢戏加戏咖。
以往吴晗拿角色拿提名没有任何人怀疑，乔沫发声之后，但凡她和大导大制作合作，总会陷入抢角色的风波之中。
久而久之，愿意和吴晗合作的剧组越来越少。
刚到活动现场，吴晗一眼看到自己的座位在乔沫旁边，她来得稍早些，当即请经纪人和主办方协商要求换位置。
“江瑛姐对座位也不太满意，后来还是做了，要不我把您家艺人和江瑛姐换个位置？”
和江瑛换，吴晗经纪人吃了豹子胆也不敢，江瑛是50年代生人，在圈子摸爬滚打几十年，奖项和话语权都不缺，从某种程度上说，她本人已经等同于资本。就算吴晗后台再硬，也不敢得罪江瑛。
她只能憋着一股气，和乔沫坐在一排。
坐的时候还不觉得有什么，当她们的脸显示在大屏幕上的时候，吴晗才真正感觉到了憋屈。
什么叫做360度全方位吊打？
如果说乔沫在镜头里的形象是公主的话，她就是公主旁边的那个丫鬟，或许连丫鬟也不如。
吴晗平素也是会用自己的形象发发通稿的，比如清纯，比如天生演员脸，吹多了，她也觉得自己在娱乐圈的美女里能挂上号。
——直到此刻。
在乔沫的衬托下，她脸型上的所有缺点展露无遗，今天为了突出她的天鹅颈，她又恰好选择了一条露肩裙。
……天鹅，不存在的。
这个粗脖子方下巴是谁？
吴晗内心感觉到了深深的崩溃。
她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