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探究竟

  时至午后,赵府依旧是大门紧闭,别说人了,便是只苍蝇也看不到从府苑内飞出来。

  齐墨书寻了顶硕大的竹帽戴在头上,看上去颇像是位船夫,他拉低帽檐跟在宁则风身后,正欲问一问该如何闯进这门禁森严的赵府,忽觉身子一轻竟是被宁则风带着跳进了朱瓦红墙当中。

  他心都没来得及多跳一下,便稳稳的落在了地上。

  这黄鼠狼的轻功果然了得!

  身侧,宁则风嫌弃的睨着他道:“看着挺瘦的,怎么这么重?”

  “你!”齐墨书自上而下的白了宁则风数眼,“你走不走!”

  宁则风甩甩手腕,俯身而去。

  齐墨书黑着一张脸跟在他身后。

  赵府内,静悄悄的,许是紧了门禁,便松了内防。他们二人在赵府内好一通晃荡竟是没碰到半个人影。一通七拐八拐之后,齐墨书忍不住了,他拦在宁则风身前问:“宁则风,咱们来这是为了见孙氏的,不是来欣赏他赵家大宅的,你带着我瞎晃荡什么?”

  宁则风面上一皱:“这赵府这么大,我又如何知晓那孙氏此时在何处,不得一间一间的找吗?”

  齐墨书五内郁结,原来所谓的江湖游侠不过如此。

  “要是有个人出现就好了,还能抓起来问一问,眼下我该去问哪个?”宁则风拧着一对剑眉道。

  真是没想到,这位看起来超凡高冷的大师兄,竟也有如此不靠谱的时候。齐墨书默默擦了把冷汗,杵在他身后四周张望。宁则风有句话说的不错,这赵府委实大的有些靠谱,且到处都描金绘彩,富贵的很是嚣张。

  正徘徊着,忽见十余身披玄甲之人走了过来,齐墨书悄声道:“你看,是不是有人来了。”

  宁则风一双眼睛正盯着那队人在瞧:“不是有人来了,是好多人来了。”他一把按住齐墨书的肩膀,提着他跃入身后的小院。

  齐墨书只觉得眼前一晃,便又腾在了半空之中。

  这厮不是说他重吗?怎的每每下手,都如提小鸡崽一样容易!齐墨书咬牙腹诽着。

  小院中同样静悄悄的,宁则风带着齐墨书落在一片软绵的草地中,趴在草地上晒太阳的金大娘被吓了一跳,振振翅膀飞走了。

  “你带我藏在这里作甚?你不是要抓起个人来问问么?”才落在地上,齐墨书便忍不住抱怨道。

  “他们有十几个人,你就不怕打草惊蛇吗?”宁则风毫不掩饰心中的嫌弃:“齐墨书,你不是很聪明吗?怎么问的问题这么蠢!”

  齐墨书不甘示弱,同样嫌弃道:“宁则风,你不是很厉害吗?怎么见了敌人这么怂!”

  二人互相白了一眼,各自转过头去,假装打量眼前的院子。

  眼前的小院四四方方,很是规整。与四处彰显着富贵的赵府有些不同,这里布置的十分文雅,只是看起来似乎荒废的许久,透着股陈腐之气。

  齐墨书小心翼翼的挪动着步子,生怕惊扰了什么似得大气都不敢出。宁则风同样谨慎,探寻了许久方才将正房大门推了开。

  房门嘎吱一声响,带着一股诡异之气徐徐展开。齐墨书凑上来探头一看,只见屋内名人字画不胜枚举,古董文玩数不胜数。皆摆放的错落有致,鳞次栉比。

  “这是……”

  “赵瀚文的住处。”齐墨书绕到宁则风身前,率先跳进房中。

  是,这一定是赵瀚文的住所,奢华精致却又无人居住。只是它被打扫的再干净,也扫不尽这房中的阴寒之气。

  “这孙氏大概十分思念儿子,所以才将赵瀚文生前的住所布置的妥妥当当,一如往昔。只是逝者已逝,如此又有什么用呢?”宁则风拿起桌上的一副未画完的八骏图看了看,猛地一吸鼻子道:“你闻到什么味道没有。”

  齐墨书正在走神,想到这屋子生前的主人曾是李如男的未婚夫,他的心里便有些怪怪的。宁则风见状走到他面前,轻轻在他肩上锤了一拳:“喂,你走什么神啊。”

  齐墨书悠然转醒,迷茫的看了一脸惑色的宁则风一眼,轻咳了一声道:“这是……”他细细嗅了一嗅,果然,这赵瀚文的房中是有一股异香,适才多思没有注意到,如今才发现这股异香的味道是这样的浓烈。

  “应该是莘芜草味道,这是一种极其稀少的香料。”想及新芜草的药性,齐墨书忽的眼中一亮。

  “那孙氏说赵瀚文是中了李家的七寒绝命散?”

  宁则风点头道:“不错。”

  齐墨书向前一步:“这七寒绝命散是由七位绝寒之药炼成的吗?”

  宁则风既惊且赞的望了齐墨书一眼:“是,如今你已是李家的女婿我便也不瞒你。这七寒绝命散是由百枯草、白薇、茱薬、昙宇、黄苋、茴桓、异羌虫炼制而成,只需一点点便可致人如坠寒冰地狱,心脉寒绝而亡。”

  “异羌虫?”齐墨书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却又一时间想不明白。他木然转过身去,呆呆走到赵瀚文的书桌前,翻弄起桌上的书本。

  宁则风见他一副魂不守舍,犯痴犯傻的模样也不多言。环着手站在一边静静的看着他。

  放下手中的《梦溪笔谈》齐墨书信手拿起了一本《天罡论》,几张夹在书册间的宣纸飘扬而出,落在地上。

  齐墨书忙将手中的《天罡论》放下,弯下腰去将那些宣纸捡了起来。

  “这是什么?”宁则风凑上去问。

  “好像是一些手书。”齐墨书捧起来一看,只见那些宣纸上鬼画符一般胡乱写着许多字,下笔之草率,用词之凌乱足见写下这些文字的人当时的心境是多么的糟糕不堪。齐墨书看了半日才看到一句完整的话:吾此生从未做丧尽天良之事,为何得此孽报?何以赎此孽?唯有一死乎?

  “这些是赵瀚文生前写的?”齐墨书自言自语着:“孽报?他是指负了傅紫姝致其自缢身亡一事吗?为何感觉这赵瀚文似有一腔的委屈与绝望无处宣泄呢?”

  “谁给你们的胆子,敢擅闯我赵家!”

  忽然间,七八个府兵并两个下人拥着位贵妇人走了闯了进来,那贵妇人气势汹汹,翘着戴着翡翠宝戒的食指指着他二人道:“将这两个小贼给我拿下!”

  府兵闻声而上,顷刻间便将齐墨书宁则风两个围了住。齐墨书恍若不知,抓着那两张宣纸犹在发愣。宁则风长剑一横,站在齐墨书身前道:“赵夫人莫要生气,我们到此不过是为了找些东西!并未偷盗,又岂会是夫人口中的小贼呢?”

  孙氏觑着一双凤眸,冷笑着将宁则风望着,她虽年逾四十却保养得宜,看上去不过三十许人。周身装扮气派非常,一双凤眸平添妩媚,真真是风韵犹存。

  “你少跟我废话!此乃我儿生前所住之处,岂容外人惊扰。将这二人抓起来,手脚砍下,丢出府去!”

  “是!”

  府兵一声厉吼,震回了齐墨书的三魂七魄。

  “哪个不想要命的,只管上前来!”眼看府兵逼近,宁则风苍啷一声亮出手中长剑,宝剑出鞘,杀气毕现。一众府兵愣是驻足而望,不敢在上前半步。

  “赵夫人,我们有话好好说,还望您不要轻举妄动。”宁则风持剑笑道。

  孙氏殷红朱唇轻启:“哼!区区一把烂铁也敢在我面前比划!给我拿下!”

  “赵夫人!”齐墨书自宁则风身后站了出来,“李如男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信口雌黄诬陷于她?青天在上,你如此做就不怕受报应吗?”

  孙氏听了齐墨书的话无半点反应,倒是站在她身旁的一位蓝衣妇人神色一凛,似被击中的心事。

  “你是谁?”孙氏冷冷打量了齐墨书几眼,“看着似有些面善,若我猜的不错你便是齐解元之子,齐墨书吧。”

  “正是在下。”齐墨书朗声道。

  “原来是你。”孙氏捻着丝帕婀娜多姿的来回踱了两步,“来啊,将他捆起来丢到县衙里去。就说他妨碍公务,试图毁灭证据,为李如男翻案。”

  齐墨书闻言一惊,这赵夫人委实霸道蛮横,张口闭口便是要将人往衙门里送!

  “赵夫人,你可真够心狠手毒的,是不是一个人独居的久了,心便黑了!”齐墨书边说边将赵瀚文的手书悄悄纳于袖中,奈何孙氏眼尖,立刻便发现了。

  “你手里藏了什么?快交出来!”

  两名府兵冲上前去立刻将齐墨书押了住,齐墨书挣扎不得,只得将手书交出。

  孙氏扶着身旁妇人走了过来,接过那几封手书草草看了几眼。她皓白手腕之上,各有四道月牙形状的疤痕,深深嵌入肌理,分外显眼。

  齐墨书双目一觑。

  就在他脑中迅速刮起一阵龙卷风的一刻,宁则风趁人不备一个箭步而上,电光火石般地将孙氏擒在了手中。

  “夫人!”跟在孙氏身畔的妇人尖叫道。

  孙氏亦下白了脸,锋利的剑身就抵在她颈间,只怕稍不留神便会令她血溅当场。

  “你想干什么!”孙氏抖着声音道。

  “赵夫人,你不用紧张,只要我们两个安全,夫人便会安全。”宁则风一壁挟持着孙氏,一壁朝齐墨书道:“过来。”

  齐墨书不敢犹豫,忙紧紧的跟在了宁则风身侧。

  “赵夫人,委屈您与在下移至屋外。”宁则风架着长剑,拘着孙氏一步步朝门外挪了去,一室府兵跟着步步后退,不敢逼近半步。

  好不容易来至院中,孙氏已出了一身冷汗,她咬着牙道:“这下可以了吧!”

  宁则风望了望四周,确定能脱身之后伏在孙氏耳畔道:“有劳。”

  说着,将她推在地上,携着齐墨书飞出墙头。

  “还不快给我追!”眼看着二人顺利逃脱,孙氏气急败坏,她挣扎着站了起来,扶着下人的手不断喘息。

  “夫人,算了吧夫人。”蓝衣妇人轻轻抚着孙氏的背脊,劝道。

  孙氏一脸愤愤横了她一眼道:“苏禾!你要气死我吗?”

  蓝衣妇人叹了口气:“夫人,您这又是何苦,您明明知道……”

  “你闭嘴!”孙氏目色凌厉将她的话打断:“他们想救李天盛的女儿?哼,做梦!”

  作者有话要说:  本周毒榜(吐血中)需更新一点五万,浪了三天,赶紧码字咔咔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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