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徐京等了一天, 他想看看, 到底舒好这个小网红打了什么算盘, 竟能如此沉得住气。

　　没能当场签约, 他被总部高管骂了个狗血淋头。

　　说来也是，这种香饽饽别说是签个美妆博主，就是找来三线二线小女明星都拿下了。

　　心里憋着一口气, 徐京里外不是人，心里打好了如意算盘，如果今天下班之前没等到舒好的电话，他就要申请换人。

　　到时候看她怎么哭。

　　终于，下午五点半，一道陌生电话姗姗来迟。

　　徐京正在忙着新品推广，漫不经心拿起听筒：“你好。”

　　“你好，徐经理，我是舒好。”

　　柔软的女声传来，仿佛是带着笑意，总之没有惊慌, 自在得很。

　　他哽了一声。

　　然后颇为严厉不快地说道：“舒小姐真是贵人，我还以为您瞧不上我们品牌，另找金主了。”

　　舒好此刻躺在家里沙发上, 手上拿着裴鑫刚送来的新合同。

　　她翘着二郎腿，看林希光和家教从屋头跑到屋尾，态度懒洋洋，“说好了一天就是24小时, 现在还差得远，我也不算食言。”

　　徐京：“……”

　　她真当自己一线大牌了是不是。

　　随即，舒好又道：“我这里对合同还有些异议，不知徐经理有没有时间，咱们面对面坐下来谈谈？”

　　多天大的笑话啊。

　　Y集团虽然这几年在国内地位不如从前，但几个经典品牌始终属于国民热销货，要不是NT走高端路线销量始终拽不上去，能轮得着她个新晋小网红吗？

　　徐京觉得自己怕是被耍了。

　　他脸色冷下来，不容置喙道：“舒小姐若是没有合作的诚心，我们便不用多浪费时间，对合同有异议，不如说是对我们有意见？“

　　好歹也是一个品牌线的主运营，徐京还不想被人拿捏成这副样子，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随即又在通讯录里翻找了好久，终于找到了某个人的联系方式。

　　“舒宝啊，我是你徐京叔叔，这里有个好消息，你先过来一趟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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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挂电话倒是意料之中。

　　舒好挑眉，抬头问林希光：“你们俩到底在干嘛呢？”

　　男孩和家教一同驻足。

　　“在观察光的折射原理和日光折射角度。”

　　舒好：“……”

　　她就不该问。

　　叹了口气起身，舒好上楼时经过蒲家教的身边，伸手拍了言言拍男孩削瘦的肩膀：“看孩子不容易，辛苦您了。”

　　女孩有好闻的香气，还有软糯的声音。

　　第一次跟异性女生接近，蒲治学脸猝不及防红起来：“不、不辛苦，这是我的、我的工作。”

　　啧，挺聪明的学霸，可惜是个结巴。

　　舒好慢悠悠爬楼梯，林希光在后面恋恋不舍地问：“小婶婶你不跟我们一起玩吗？”

　　“不了，婶婶我要去battle。”

　　-

　　打开笔记本和美妆灯，舒好终于在合适的光线下连接了直播。

　　昨天她下线突然，很多粉丝都在微博留言没有看过瘾，而且很多循着热搜而来的新粉都说回放太卡。

　　【舔颜不易，且行且珍惜。】

　　【这姐姐不论视频或直播，总是随心所欲的结束。】

　　【我们粉丝太卑微了，想送礼物都没机会。】

　　其实被这么多人喜欢的感觉也挺好吧。

　　舒好嘴角扯了一下，转手把直播链接发到了微博和F站个人主页。

　　没多久，人气迅速堆积，昨天热度还没褪，今天趁热打铁，又是周末，简直天时地利人和。

　　“哈喽，大家好呀，昨天实在太累了，所以鸽一期说好的穿搭视频。”

　　【人言否？】

　　【鸽的理直气壮？】

　　【鸽王身上的睡衣也太好看了吧。】

　　【别羡慕了，法国一小众牌子，三千多的衬衫被这位姐姐当睡衣穿。】

　　舒好憨笑，欲盖弥彰擦了擦领口的零食渣。

　　把化妆品分门别类摆好，她开始往脸上涂水乳：“因为待会儿要出门，所以直播画个简单妆容吧，顺便给大家安利点好用的东西。”

　　“首先妆前打底一定要做好，这是整个妆容能否有日系清透感的关键点。”

　　“我今天呢，就不画的太隆重，只是朋友见面，不好太浮夸。”

　　看见她一边说话，一边把柔肤水疯狂往脸上拍，弹幕瞬间又不淡定了。

　　【姑娘你是跟自己有仇吗？我心疼脸。】

　　【不想要可以给我，别糟蹋它，我心都要滴血了。】

　　【划重点，两千三百多的水，这位姐姐用来擦手。】

　　舒好看见，吓了一跳。

　　她咽了咽口水，看见这瓶爽肤水的品牌，确实不太熟悉，以前妈妈用什么就分她点，价钱什么的还真没怎么在意。

　　被吐槽后，她动作明显轻柔了许多。

　　上粉底都没有使劲往毛孔里怼了。

　　她还非常贴心地解释：“其实化妆就是要用力再用力，把这些东西都怼到皮肤里才够持久自然，但这就对卸妆的要求非常高。”

　　弹幕——

　　【你哪来的毛孔？】

　　【粉底还没有你白。】

　　【你跳过底妆吧，你根本不需要。】

　　舒好：“……”

　　这些人都是双杠运动员吗，就这么喜欢拆她的台。

　　随便描了描眉毛，她介绍这根眉笔有多好用。

　　弹幕：那是你眉毛长得好。

　　涂了点大地色眼影，她介绍这质地柔软好推开。

　　弹幕：可是买不起。

　　两方势均力敌，最后舒好彻底没了耐心，高光阴影都懒得画，直接从抽屉里拉出一支口红。

　　郑重其事地介绍道：“昨天晚上VT的唇釉大家都说价钱有点小贵，所以我找来找去，找到了这个平替。”

　　“国产品牌值得信赖，颜色和VT10差不多，就是滋润度不太够，但是唇部打底做好就OK，毕竟价钱摆在这里。”

　　她低头找到小票，“我买的是六十八一支。”

　　舒好说罢就把脸怼到了摄像头前。

　　无瑕疵的一张脸，说说笑笑化的妆连技术流的尾巴都算不上，其中步骤能省则省，但就是好看到爆炸。

　　弹幕瞬间疯了。

　　【我飘了，我居然觉得自己涂这个颜色也会像她一样好看。】

　　【同款唇釉，我买的2号色，明显没这个显白。】

　　【提醒楼上，不是显白，是她本来就白。】

　　【我上个星期旗舰店搞活动买的，六十八两支，确实还不错。】

　　大家从磕颜转而研究这支口红。

　　最终结论，质量一般但价钱合适，最主要颜色真的不错，和VT没多大差别，属于贫民窟女孩必备。

　　边聊天，舒好边给自己扎了两个麻花辫，嫩的能掐出水。

　　她心有不甘：“我可是去商场转了好几圈才找到这支口红，你们居然告诉我买贵了？”

　　【是的，你个傻白甜被骗了。】

　　【真正的贫民窟女孩不去商场买东西。】

　　【甜豆你可长点心吧。】

　　备受打击，舒好气得关了视频。

　　打电话给好友：“待会儿陪我去Y集团总部签约。”

　　正倒时差，虞芯声音含糊。

　　“嗯？你不是说他们不会同意改合同吗？”

　　拨弄好额角碎发，换上一件娃娃领法式复古风连衣裙，舒好对自己今天的形象很是满意。

　　她掐了一下脸蛋，笑得自信。

　　“事在人为嘛。”

　　-

　　徐京此刻却焦头烂额，他忙着应付集团高管的追责，又要联系公关部严格控评。

　　本来从昨晚开始爆火的棉花糖唇釉销量突然滞缓，微博几个百万粉丝搬运号和美妆安利都转发了今天下午舒好的直播片段。

　　标题——贫民窟女孩福音。

　　五十多块钱的唇釉比三百的好卖多了，欧佳也趁机买了大批营销推手，几个平台同时发布，始终寂寂无名的小国牌突然就爆了。

　　被推的那支VT平替唇釉更是一货难求。

　　Y集团立刻打电话来质问他，早就准备好的合同为什么没有执行，还在今天搞出这种乌龙。

　　徐京擦了擦额角的汗，也是欲辩无词：“她……她突然说合同条款需要重新商议。”

　　对方闻言沉默。

　　网红和明星不同，一是被人放在食物链底端而看不起，二是她们多不像明星有专业的法务部门，所以通常是找普通律所咨询后，确定没有太过分的陷阱，就会同意。

　　舒好是第一个提出要改的。

　　看着竞品不断攀升的销量，继续下去，集团方也很是头痛。

　　欧佳是生是死对Y集团冲击并不大，但对于他们这些负责NT线的工作人员却是致命打击。

　　一个企业换掉办事不力的工作人员实在太轻松不过，他们面面相觑，最终发话：“先叫她来谈谈，如果诉求不合理，我们和集团也有个交代。”

　　现如今也只能这样，解铃还须系铃人。

　　徐京挂断电话，心里的郁气却无处抒发，他在这里工作了三十年都是如鱼得水的状态，却被一个小丫头牵着鼻子走。

　　这时办公室大门突然被人敲开，面露难色的秘书道：“经理，那位舒好小姐和舒宝小姐同时到了，您……您要见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