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治疗而已结束

　　池水翻涌着, 像是一锅沸水，却散发着冰凉的温度。浓厚而活跃的灵气从池水中逃溢而出，四散在空气中，互相碰撞。这里的灵气动荡不安，这里的法则也一样动荡不安。

　　结界中雾气越发重了。

　　池水中影影绰绰，有法则线金色的光芒映照出来，染了雾气。雾中有人似痛非痛地发出声音。

　　“疼吗？忍忍, 就快出来了。”

　　两人都浸在水里，江卓文骑在兰斯的身上，腿缠在对方的腰际。总体上来说这是个相当羞耻的姿势, 江卓文却顾不上其它, 精神紧绷地运转力量控制梵文。

　　他本身对梵文就有吸力，经脉用双修的方式彼此连接之后梵文就像是找到了容器漏洞的水, 直接就想往外冲。

　　这让它横冲直撞的出来了还了得？

　　江卓文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先把自己的力量输入进去, 将所有梵文控制在原位。兰斯因为受到梵文的压制身体里的修炼体系几乎不起作用，江卓文自己的力量在对方体内运行的还算顺利。不然这种用自己的力量占据他人体内经脉的方式，必然会引起对方本身能量的巨大排斥。

　　不过就是这样, 兰斯也不怎么好受。

　　他紧闭着眼睛, 身上的法则线如波浪涌动一般此起彼伏地发出光芒。在他身上鲲龙与龙的形象虚影交替出现, 互相纠缠着。他表情隐忍，肌肉紧紧绷着，从脖子那里能够清晰地看到蹦出的青筋。

　　梵文每移动一分, 江卓文就能感觉到兰斯身体跟着痉挛发颤。

　　但是江卓文知道自己不能手软。

　　法则梵文被江卓文的力量牵引着, 避开法则线, 顺着身体脉络轨迹朝身体连接的地方慢慢移动。最后转入江卓文的身体。

　　转入他的身体之后，江卓文直接将梵文封锁进心脏，留着慢慢消化。它们本来就是僵尸的本源梵文，进入江卓文这个尸王级别的僵尸身体里之后，立马老老实实规规矩矩的。

　　“休息一下吧？”江卓文摸了摸兰斯布满冷汗的额头，兰斯慢慢睁开冰蓝色的眼睛，眼神有一瞬间是失焦的。

　　他看起来十分疲惫，唇色发白。

　　江卓文忍不住低头吻上他的唇，兰斯乖乖张嘴接受他的吻。江卓文将浸入他骨肉的玉髓灵气从身体各个角落汇集到口中，输送进兰斯的口中。

　　僵尸的身体也不知道是什么原理，对于玉髓的吸收非常迅速。不，那或许不能叫吸收，那大概就跟海绵吸水是差不多的原理。

　　通过他的身体再往兰斯那边传递，远比兰斯自己吸收要快速得多。并且经过他身体骨肉的过滤，玉髓本身作为浓缩灵气的那股爆发性也被消减掉。兰斯体内耗损的能量很快被补充回来。

　　江卓文颇为不舍地结束了这个漫长的亲吻，兰斯的唇已经恢复了红润。甚至被他吮吸得有些充血。

　　兰斯被江卓文赤果果的眼神看得有点不好意思，微微偏过了头。于是洁白的脖颈暴露在江卓文的视线下，江卓文咽了口口水转移注意力道：“呃那什么……感觉还好吧？”

　　“嗯，还好，感觉身体轻松了很多。”兰斯松开一直握紧的手，从水下摸索到江卓文的腿上，稍微抚了下他的身体，“江卓文，帮我把那边的瓷瓶拿过来。我耳后应该是长出鳞片了。”

　　江卓文伸手撩开他的头发看了一眼，确实是有银蓝色掺杂着金色的鳞片覆盖在耳后。便伸手去够放在池边的瓷瓶。

　　玉髓一直处在类似水沸的状态，水流涌动，江卓文晃晃悠悠有点不稳，抓着兰斯的手臂放在自己腰上道：“你扶着我点。那个咳……还不能拿出去……”

　　“……好。”兰斯掐住他的腰，眼睛下意识瞄了一眼水下。

　　还好，什么也看不清。

　　“那什么……金龙鱼……你别再变大了，磨、磨到那里了……”江卓文不自在地挪了挪屁股，红着脸把化形丹给兰斯喂下，又把瓷瓶放回去。

　　兰斯的喉结上下滑动，最终哑着嗓子道：“继续吧。”

　　江卓文于是又勤勤恳恳地掐起法诀，将自己的力量源源不断地侵入兰斯的身体。

　　这样的过程一连持续了几日。随着梵文的剥离，兰斯保持人身的时间越来越长。但即便如此，化形丹也已经消耗见底。

　　江卓文的精神十分疲惫。没能吸收的梵文对他的身体而言也有不小的负担，不过确实是没有精力去处理，只能暂时压在身体里。

　　又一轮结束，江卓文无力地趴在了兰斯身上。兰斯撑了下池底，支起上身吻住了江卓文。江卓文的气息瞬间一阵紊乱，几乎没有抗拒之力就被诱惑着回应了。

　　唇齿转换间，江卓文含混不清地抱怨：“别……真的虚了……”

　　“嗯。”兰斯应了一声，吻着他不动了。从江卓文身体而来的灵气源源不断地流入他的五脏肺腑，又从下面结合的地方流回去。像是要将彼此同化一般，彼此的身体中，都有从对方那里而来的力量。

　　那种温暖的感觉，像是从灵魂深处彼此包容，没有一丝丝的隐瞒和戒备。

　　江卓文心有所感，闭上眼睛，凝神内视。不仅看见自己身体内部的情况，也看见了兰斯的身体内部。经络的走向，丹田，黯淡无光的兽核，所有的一切，还有那颗炙热跳动的心脏。

　　这是属于他的，他的爱人。

　　江卓文的心情缓缓沉静下：“最后一个了，要完成了。”

　　他拥抱着他，两人一起沉入水底。金色的光芒从池底剧烈地闪耀出来，遥远的虚空响起悠远梵唱，钟声悠远。

　　真龙站在结界外面，原本是老神在在地露出了满意的微笑，但却忽然猛地转身望进结界。

　　皎也看了一眼，微笑的表情不变幽幽道：“虽然治疗看样子要结束了，不过好像还发生了意外的事呢？”

　　真龙收回视线表情纠结中略带心痛：“皎，我感觉我们龙族又减员了。不回家的子孙又多了一个，本龙这辈子子孙绕堂天伦之乐看来是不可能的了，只能靠假装不喜欢孩子来维持当龙祖的尊严……”

　　“哦？是吗？那倒是感觉不坏呢。”皎笑眯眯地从袖子里拎出一小壶酒，心满意足地喝了一口。

　　然后将酒壶放到真龙的手里，笑问：“龙你猜，你已经连续多少天没有上过我的床了？你再猜，从你算到这些小崽子有劫难到今天，有多少时候是我自己呆着的？多亏了孤独寂寞冷，我修为都精进了呢。”皎虽然笑着，但说出的话却很是咬牙切齿。

　　“呃……”真龙卡壳，心虚地摸摸鼻子，看四下无人便凑上去讨好地吻了皎的眼角，“别生气，这些小崽子我以后一定少管，好不好？”

　　“你想管也难。唉……这么年轻的尸王就有护生兽了，真好。我要不要也去当个鬼王玩玩呢？”说着皎看向真龙的眼神变得意味深长。

　　真龙立马假装自己没读懂他意思的样子，低头玩起了袖子。

　　“族长，发生什么了？”

　　罗诺斯和艾兰纳尔听到这边有动静急急赶来。真龙放下袖子跟两人简单说明了一下情况，两人不放心便也跟着等在结界外面。

　　又过了大半天，异象才褪去。

　　没过一会儿，兰斯就抱着江卓文出来了。真龙一眼就看出兰斯身上磅礴的龙气，纯净而浓郁，虽不及他，但也绝不应该是一只第一次蜕皮都没有经历过的八十几岁的幼龙能有的力量。

　　看来是借助了小僵尸的力量没错了。

　　尸王被法则所承认，其所承载的天命本身就是一种强大的力量。之前是法则不全，如今齐全了力量会攀升不止一个等级。以后乃孙怕是要受他欺负了。

　　真龙一脸认真问兰斯：“当护生兽可是一辈子的事情？你真的想好了？趁契约还没稳定下来，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想好了。”

　　真龙叹口气：“那好吧，好自为之，多回来看看，被欺负了要说话。”

　　兰斯：“……”你是准备把我嫁掉还是怎样？

　　“父亲，母父。”兰斯抱着昏睡过去的江卓文来到罗诺斯和艾兰纳尔面前。

　　“顺利吗？他……怎么了？”艾兰纳尔问的是江卓文。

　　“一切顺利母父，他只是因为参悟法则进入了无意识状态，不用多久就会醒了。”

　　罗诺斯伸手拍拍兰斯的肩膀道：“没事就好。一转眼都长这么高了……”罗诺斯扫兰斯怀里的江卓文一眼，“这小子……听族长说了，虽然我不想要个奇怪种族的儿媳妇，不过如果是心爱儿子的要求我倒也不是不能认同一下。”

　　兰斯：“那您认同吧。”

　　“你就不再好好想想了？你还这么小，这可是一辈子的大事。如果不确定是要过一辈子，最好不要耽误人家。”罗诺斯提醒道。

　　“父亲，其实我已经想了很久了。你们离开之后我一直就是一个人，他出现的时间不长，但却让我觉得比过去的十几年都要活得真实。为了能够接下这个烂摊子，我压抑了太多的东西，有时候觉得自己像个机器。”兰斯叹了口气，“能看见你们还活着，我真的好开心……”

　　“儿子……我很抱歉。那些人，父亲之后会收拾。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可以休息了。”罗诺斯摸摸兰斯的头，“这个小子，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就加油吧。两个人生活，不是只有爱情的。带他去休息吧。”

　　“嗯。”兰斯点点头，然后眼圈就红了起来眼泪不受控制地蓄满了眼眶。

　　也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只觉得这些年咽下去的慌张和恐惧在此刻终于从心底释放了出来。心里一变得轻松，就有些忍不住。

　　“哭一会吧，没事。你小时候也是很爱哭的呢……”艾兰纳尔心疼地摸摸兰斯的脸，有些感慨，“那时候才那么小，长得好快。”

　　兰斯的眼泪蓦地便掉了下来。

　　“好啦好啦，刚把身体隐患排除，应当赶紧去休息别在这里站着了。”皎先生上前来说道，并转头问真龙，“龙，你看把他俩安排哪里？”

　　“照惯例往后排乃孙应该是第八代，去住第八峰吧，洞府也有，东西也齐全。”真龙安排。

　　于是兰斯和江卓文便被带到了第八峰。

　　进了院落，家里这几位大家长就没有再跟，嘱咐了一句好好休息就离开了。

　　兰斯推开古色古香的门，进了屋子。江卓文睡得很沉，安静地窝在他的臂弯里，脸色红润，貌似还睡得很香。

　　走进内堂，绕过屏风，往里走是一张柔软的大床，罗帐垂在一边。

　　兰斯将江卓文轻轻放在了床上，坐在床边凝视着他，轻手轻脚地拂开他额前垂落的发丝，温柔而珍惜。

　　困意很快袭来，兰斯缓缓倾下身躺在他身边，握着他微凉的手很快就陷入了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