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她又乖又听话

　　对安陵锋这个解释，穆恬恬表示很服气。

　　不过她是吃什么都不胖的体质，根本不用担心这一点。

　　“以后别跟孟皓宸走太近，也别去那种地方。”安陵锋面无表情地说。

　　“那种地方是哪种地方？”穆恬恬明知故问。

　　“鑫尚会所。”

　　“其实，鑫尚会所没有你想象得那么……”穆恬恬斟酌了一下，选了一个相对温和的词，“嗯，糟糕。”

　　作为C城上层人士钟爱的休闲场所，鑫尚会所以高端大气上档次出名，个人会籍二十万元，会员每月还要交纳月费一万元。

　　而且，还不是有钱就能成为它的会员，必须得是在C城商界有地位和贡献的成功人士。

　　孟皓宸的父亲孟知岺，还有她的父亲穆闯都是鑫尚会所的会员。

　　除了他们本人外，他们的配偶和未满二十一岁的子女也都可以享受鑫尚会所提供的设施和服务。

　　孟皓宸可以，她也可以。

　　但她从来就没进去过鑫尚会所，原主倒是进过一次，就是穆闯举办晚宴，向外界宣布原主身份的那一次。

　　“你要是不喜欢我去，我以后都不去了。”

　　黑幽幽的眼睛看着眉眼冷硬的少年，她看上去又乖又听话。

　　闻言，少年的脸色缓和了一些，说话的语气也软了三分，“也不是不能去，但要和能保护你的人一起去，比如……”

　　“你的父亲。”

　　“我答应你，在我未成年之前不跟不值得信任的人去那里。”

　　穆恬恬话题一转，“你到修车铺打工，是不是因为我借给你的钱不够外婆的手术费？”

　　“你怎么知道外婆要做手术？”安陵锋眉头紧锁，“你调查我？”

　　“昨天看到外婆脸色不好，我猜的。如果不是外婆生病了，急需动手术，你不会跟我借那么多的钱。手术费还差多少？我可以去跟我爸借。”

　　“够了。”

　　对上穆恬恬执着的目光，得不到答案就不罢休的表情，安陵锋有些无奈。

　　“我没骗你，手术费真的够了。”

　　“从初二开始，我就在亮哥的修车铺帮忙了。”

　　“外婆做完手术后补充营养需要钱，另外我还要攒钱还你。”

　　“我借你的钱不用……”你还。

　　穆恬恬说到一半，自己先觉得不妥，便停了口。

　　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自然也不可能无缘无故对别人好。

　　她要是不求回报，别说糊弄不了身为未来反派大佬的安陵锋，就连自己也无法说服。

　　但安陵锋已经猜到了她想说的话，“我一定会把钱还给你的。”

　　穆恬恬愿意对他好，他很感激，但是他不能心安理得地享受这一切。

　　他有个大胆的想法，“我一时半会还不了，如果你肯给我十年的时间，十年后的今天我保证双倍还给你。”

　　现在他还是一个高中生，就算每天不上学去打工，也不可能赚够五十万还给她。

　　而且他不能辍学，那样他的一辈子就毁了，更遑论改变自己的命运，让外婆过上富足的生活，安享晚年。

　　十年后就不一样了。

　　如无意外，那时他已经大学毕业，工作数年。

　　只要他努力打拼，一定可以赚到一百万还给她。

　　听了他的话，穆恬恬露出有些微妙的表情。

　　她有足够的耐心等上十年时间，也完全相信他的承诺和能力。

　　但是……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十年后的今天正好就是原书中最为关键的时间点。

　　也就是已经黑化的安陵锋闯进教堂，致使男女主齐齐殒命的时刻。

　　安陵锋选择这一天归还她的钱，是巧合，还是冥冥中自有天定？

　　“如果你答应我的一个条件，我就答应你的这个要求。”

　　“你说。”

　　“学费减半。”

　　“……可以。”

　　她帮了他这么大的忙，无异于雪中送炭。别说学费减半，就是让他无偿帮她辅导功课，他也会百分百无异议。

　　“那就一言为定了。”

　　穆恬恬绽开笑颜，举起右手，示意安陵锋与她击掌。

　　却不知少年被她甜美干净的笑容晃花了眼睛，盯着她怔愣了好半天。

　　“闫锋同学？”

　　“一言为定。”

　　少年举起右手，与她的手掌相击。

　　怕弄疼她，他用的力气不大。

　　击过掌后，他说：“以后，叫我闫锋。”

　　去掉“同学”两个字，可以减少几分疏离感。

　　“刚才那个女的叫你阿锋，她是你的女朋友吗？”

　　如果不是，那人可以叫他阿锋，她也应该可以。

　　“她叫肖月，是修车铺老板肖亮的妹妹。”安陵锋停顿了一下，“你也可以叫我阿锋，如果你不怕被人听见后说闲话的话。”

　　穆恬恬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眼神执着。

　　“……她不是我的女朋友。”

　　几乎就在他话音刚刚落下的时候，穆恬恬欢快地喊了一声：“阿锋。”

　　安陵锋眸光闪了闪，明明是再普通不过的两个字，从她的口中出来，居然格外地好听。

　　就好像小时候妈妈给他买的棉花糖，带了丝丝的甜。

　　被同龄人孤立，被熊孩子欺负，被邻居用有色眼镜打量，甚至是指指点点嘲讽他是野种的委屈和失落，在那一刻统统被棉花糖的清甜带走了。

　　他小口品尝，不舍得一下子吃完。

　　十岁时，妈妈遭遇了一场交通意外，去了天国。

　　从那以后，他就再也没有吃过棉花糖了。

　　这些年，他和外婆相依为命，没有被生活的艰辛压倒，是因为还有像肖亮那样的好心人愿意给他一份工作，让他可以自食其力。

　　现在，又多了一个穆恬恬。

　　他不会辜负她给予的善意。

　　“莱茵公园站到了，请乘客从后门下车。”

　　伴随着报站声，一辆8路公交车进站停下。

　　这路车的路线经过三间中学，一间小学，其中就包括了C城一中。

　　正值放学时间，车门一打开，有不少穿着校服的学生从车上走下来。

　　走在最后的是一个穿着C城一中高中部校服的男生，中等个头，戴着一副黑框眼镜。他的书包装得很满，过度的负重使得他的背微微弯曲着。

　　下了车后，他先用手指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然后身子向左转，沿着人行道往家的方向走去。

　　走了二十来米后，他突然停下脚步，回过头，有些疑惑地看着两米开外的巷口。

　　刚才经过那里的时候，他的眼角余光不经意瞥见巷子里有两个人影。

　　一个穿着C城一中高中部校服的女生被逼到了墙边，她的面前站着一个瘦高的男生，看不见脸，只能看到他穿着工装裤，黑色背心，露出肌肉结实的小麦色手臂，双手插在裤兜里，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这种情形……不是混社会的坏学生在霸凌，就是流氓在欺负女生。

　　他不是个好管闲事的人，但那女生的脸微侧着，正好朝向巷口，是他认识的人。

　　心里挣扎了一下，他转身走了回去，站在巷口，遥遥朝着女生大喊了一声：“穆恬恬，走啦！”

　　听见有人喊她，穆恬恬循声望过去，发现站在巷口的人有些脸熟，“班长？”

　　安陵锋也转头看了过去。

　　班长这才发现，被他当作混社会的坏学生和流氓的人也是认识的。

　　不过他也不算猜错。

　　这个叫闫锋的同班同学经常缺勤不说，前段时间还跟人打架把头打破了，正是父母时常耳提面命让他保持距离的那一类人。

　　穆恬恬这么乖巧的一个女生，怎么和这种人混在一起？

　　身为高一（9）班的班长，他有责任把她拉回到正道上。

　　“穆恬恬，你……”还不回家吗？

　　刚一开口，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刚才想得入神了，现在才察觉到自己被一道明显不悦的目光锁定着。

　　对方的眉眼生得凌厉，眼下面无表情，目光黑沉，就更显得凶狠了。

　　班长一个激灵，感觉像是被兜头淋了一桶冰水，所有的勇气好像退潮般消退得干干净净。

　　他瞬间怂了，“你、你们继续吧，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看着班长以极快的速度从视线中消失，穆恬恬觉得好笑。

　　在班长喊出“穆恬恬，走啦”那句话的时候，她就知道他误会了，以为安陵锋在欺凌她，想要帮她脱困。

　　可惜他太怂，连巷子都不敢踏进一步。

　　安陵锋一句话都没说，一个眼神就吓走了他。

　　她抬头看了看照射在屋顶瓦面上的夕阳余晖，“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家了。”

　　“我送你。”

　　“好啊！”

　　不假思索，穆恬恬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两人顺着原路往回走，夕阳从身后照射过来，在地上画下两道并排的影子，一个长，一个短。

　　回到修车铺，肖亮刚修好摩托车，正脱下手上的棉线手套。

　　“亮哥，今天我想提前走，送她回家。”

　　肖亮先看了穆恬恬一眼，“好。”

　　安陵锋那辆二手摩托车就停在修车铺的墙边，他将头盔递给穆恬恬，递到一半的时候突然把手收了回去。

　　穆恬恬刚以为安陵锋改变主意，不送自己回家了，就见他举起头盔往她的脑袋上套，戴好后，拉紧系带。

　　“上车。”

　　摩托车开动的那一刻，安陵锋对站在一旁的肖亮说：“亮哥，先走了。”

　　穆恬恬也朝他挥了挥手，“肖老板，再见！”

　　肖亮表情微妙，“这位同学，再见！”

　　她知道他的名字，不用猜也知道是安陵锋告诉她的。

　　而他，还不知道她姓甚名谁呢。

　　安陵锋这小子也不是不通人情世故的人，这回怎么藏着掖着了，也不给他介绍一下。

　　肖亮转身回去，就见肖月站在门口，眼神哀怨地看着摩托车离去的方向，不由轻轻摇了摇头。

　　十七岁的少女情窦初开，会喜欢上阿锋这种样貌出色，努力上进的少年，一点也不奇怪。

　　他不是老古董，对方又是自己了解的人，如果二人是两情相悦，他不会刻意阻止，甚至会乐见其成。

　　但偏偏……

　　阿锋这个人很有主见，对自己不喜欢的人从不会表露半分的暧昧，惹人误会。

　　这其实也是一件好事，聪明的人可以趁早脱身，免得浪费时间，错过真正的有缘人。

　　可惜肖月的眼睛好像蒙了纱似的，就是看不清这个事实。

　　身为大哥，他也不好劝，只能等她自己有一天想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