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勾盖章
秦恂一行人进了慕桑身后的基地，门不是密码的，也没有钥匙孔。
秦恂仔细观察了一会儿，十分淡定地按了手里的控制器。
众人：“……”
走进去后几个人全部惊呆，里面的东西简直吓人。
全都是她培养的她和夏辰泽的……
后代。
每一个都有编号和日期，从1号一直到上千号。
“将军，要怎么办？”乔森拿起一支试管问。
秦恂略微沉吟，就在他刚要说话时，夏辰泽走了进来。
几个人全部看向他，他只是默默地围着列架走了一圈，最终停在10月21日那只试管面前，静静地盯着里面的东西，沉默不语。
良久，他拿起那支试管，对秦恂说：“这个我拿走，剩下的，”他扫视了整间屋子一眼，淡漠道：“随你们便。”
乔森很不放心，正要上去阻止要拿着试管离开的夏辰泽，就被秦恂伸手挡住。
夏辰泽也看到了乔森的动作，他头也不抬地说：“你们不用担心，我没丧心病狂到这种地步。”
我只是想，给自己留个念想。
季颜宁和秦恂等人看着夏辰泽走过去，抱起地上的慕桑，缓缓走远，一步步，沉重又悲伤。
***
秦恂最后还是让池燃和乔森毁了基地剩下的所有试管。
回到家后季颜宁的脑子还在不受控制地想着当时的情况。
第一次看到这种……可以说成杀戮的场面，尽管，他们是为了给受害人一个交代，也解了她的心头恨，更是为了断绝后患。
说不恨是假的。
尤其是在今天事后从洛菲口中问出她母亲到底是如何死的之后，虽然慕桑死的场面有冲击到她，但她绝对没圣母到会同情怜悯一个害她母亲惨死的变态。
她乏累地拖着步子进了隔间。
走到季湘蓉的灵位前，拿起灵牌，用手指缓缓地抚过上面的每一个字，每一笔每一划她都仔仔细细地摸索过。
您可以安心了。
等我，回去看您。
她抱着季湘蓉的灵牌蹲在地上泣不成声。
表面上看起来所有的事情都有了结局，再过一两天，一切都会回到原来的轨道。
似是这一切，从未发生。
也只是似乎从未发生。
她确实在这里生活了五年多；
她确实遇见了秦恂爱上了秦恂和秦恂结婚一起生活了；
如果这些算好的话，那，可怜又可悲的傻子，无辜死去的叶虞久父母，从此不再欢乐不再二的夏辰泽，还有……她身边的这个孩子，哪一个会好过？
就算其他的她可以做到视若无睹问心无愧和她无关，可虞久，还有他的父母，是她心里的一块病。
她有愧。
她这几天无数次想过，如果那天她没有央求着秦恂去商场买东西，如果那天她没有遇到叶虞久一家，如果那天她没有和叶虞久聊天说话，如果……所有的一切都没让慕桑看到……
是不是虞久现在还和其他孩子一样，有父母陪着爱着宠着？是不是他还和原来一样聪明机敏，乐观上进？
如果……
从来没有如果。
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发生了。
无可挽回。
***
傍晚，伴着橙红的夕阳，金灿灿的光晕包裹着黑色的车身，来到了幼儿园门外。
季颜宁用手支着头，看着幼儿园的大门，沉默了一会儿，问：“决定哪天离开了吗？”
“嗯？”
秦恂的手握住她另一只放在腿上的手，霎时间他掌心的温度就传到她的手心，季颜宁回神，微扯嘴角，说：“后天好不好？”
“明天恰好周日，叶子休息，我陪她一天，后天我们就离开。”
她的眼睛没有波澜，语气平缓地只是在陈述一件事情，叙说她的想法。
他抬起手用指腹在她侧脸上摩挲了几下，才不紧不慢地说好。
幼儿园的门被打开，孩子们有序地排着队等着父母来接，季颜宁看到卓澜叶和另一位女老师在队前守着孩子们，恍然间似乎看到她和卓澜叶在那儿，一同亲手将孩子交付到他们父母手里，最终只剩他们两个，手拉手从幼儿园下班回家，或徒步，或坐公车，抑或，搭周先生的车。
曾经那样美好的日子，以后也许再也不会有了。
曾经那样美好的人，以后真的再也不能陪伴同行了。
我多想，看你走进婚姻的殿堂，陪你走过你人生中最重要的日子。
季颜宁再次晃神间已经被秦恂拉着来到了卓澜叶面前。
小孩子们看到她仍然亲切地唤她季老师。
只不过，她从看着孩子离去的人，变成了接孩子回家的人。
季老师，也已经成了过去式。
她依然露出和煦的笑，耐心且温柔地说：“季老师以后不能陪你们了哦。”
“为什么吖？”一个小姑娘扑闪着大眼睛仰头问。
“因为……”
“因为你们季老师要和叔叔结婚，以后会和叔叔回到叔叔的家乡生活。”卓澜叶抢过话哄骗着小孩子。
“我想吃喜糖！”
“吃喜糖吃喜糖！”
“季老师有喜糖吃嘛？”
小孩子们一起哄，让本来就压抑着情绪的季颜宁心头一热，眼泪差点就控制不住流了出来。
她微微一笑，答应他们：“会有的，每个人都会有。”
而后转了视线对卓澜叶说：“明天出来玩啊叶子。”
“好啊。”卓澜叶笑得轻松，吸了吸气说：“你请我吃饭请我逛街请我看电影不管做什么费用你全包我就玩。”
“嗯，我全包，你陪我就好了。”
叶虞久一直在队尾低着头看地面，似乎对周围的一切都提不起兴趣，直到季颜宁和秦恂走过去，拉住他的小手将他带走，上车后他的脸色才慢慢恢复正常，但也还是不说话。
季颜宁在后座陪着他，只是慢慢地轻缓地揉着他的头，也不多话。
多说无益，他太敏感了。
什么都懂，什么都明白，心里再通透不过，这也是季颜宁担心的地方。
而这天傍晚，来接Abby的人，不是夏辰泽。
回家后季颜宁把他带到他的房间，陪着他写作业，秦恂进了厨房做饭。
叶虞久表面看不出什么异常，但一做题全都暴露了出来，他的心不在焉，季颜宁一览无余。
最终她拿过他手里的笔，只是轻柔地安抚：“写不下去就不写了。”
“我们做虞久感兴趣的事，好不好？”
叶虞久抬起眼，似乎有了点动力，“可以和叔叔学功夫吗？”
季颜宁：“……”
她愣了愣，还没来得及回他，秦恂的话就从门口响起：“可以。”
叶虞久黯淡无光的眼中终于燃起了光亮。
“不过，”他顿了顿，走近，一手放到膝盖上，一手去亲切地揉叶虞久的头，“同时也要学习，不能做糙汉子。”
“文武双全，那才是真本事，一心学功夫，最后却成了一介莽夫，得不偿失。”
“嗯。”叶虞久点头。
“这样，我们立个规矩，每天的作业完成的好，我就教你，如果不好，那当天就不教你，怎么样？”
叶虞久伸出尾指，“我们拉勾盖章。”
秦恂笑了笑，和他拉勾，盖章。
“男子汉说话算话，不会食言。”
当晚叶虞久在季颜宁和秦恂的陪同下终于开始正常的吃饭，之后就去写作业，写完立刻让季颜宁批改，不得不说，确实奏效。
季颜宁对秦恂点点头，他便带着叶虞久去了后园。
第一个晚上，第一次教他学习，都是最简单最基础的动作，叶虞久并没有浮躁和不屑，秦恂说什么他就记在心里，哪里不标准不规范，他也会及时改正，直到最后秦恂让他停下来回屋洗澡睡觉他竟有些不情愿。
第二天一早，三个人吃完饭，季颜宁就对叶虞久说：“季老师要出去，虞久在家乖乖的，有事找秦恂叔叔，他会陪着你。”
“季老师可以给我出题么？留完作业再出门。”
秦恂在一旁说：“不用了，只要你能把昨晚教你的分毫不差做出动作来，我就继续教。”
季颜宁：“……”她伸出手指戳了戳秦恂，“你别忘了通知其他三个人明天的行程。”
“嗯。”他抓住她的手拉住不松，这个角度在她背后的叶虞久恰好看不到。
季颜宁瞪了他一眼他才松开，她转身对叶虞久笑说：“虞久晚上见咯，要听叔叔的话，知道么？”
叶虞久乖乖地点头，挥了挥小手说：“知道了，季老师再见。”
季颜宁关上门后，叶虞久走近秦恂问：“叔叔和季老师结婚了么？”
秦恂瞅他，点头说：“结了。”
“什么时候要个弟弟或者妹妹和我一起玩？”
秦恂：“……”
好一会儿，他才笑出声，平日寡淡的神色晕染出一片柔和，又想起那次和她在厨房里的谈话，还有那日他们第一次没有任何隔膜的亲密接触，那样的缠绵场景……撩拨他的心弦。
“会有的。”半晌，他缓缓道。
叶虞久第一次露出浅浅的笑，“要尽快，不然她会觉得和我有代沟。”
“……”秦恂刮他的鼻子，“好，尽快。”
还没走远的季颜宁：“……”
说好的在家学功夫教功夫呢！你们两个在讨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