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七章

  被熊掌击中的时候, 宁汐觉得自己这次不死大概也要去掉半命。

  对于醒过来之后,并没有感觉哪里不适, 自然而然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的确, 如果不是在做梦, 她怎么可能睡在康熙的帐殿之内呢, 造反了不成,还造成功了那种。

  虽然是在梦里, 宁汐还是迫不及待地尝试用意识上播,看看后来都发生了什么事。

  可是,梦里的直播间竟然是一片空白, 不是打不开那种,里面所有功能都可以操作, 就是冷清的像个死扑街主播, 上万的粉丝都被人偷走了一样。

  就在宁汐疑惑不已的时候,她的手臂让人碰了几下。她转头看去,是梁九功。不过就是一张便秘脸, 看着和平时出入挺大。

  “梁公公怎么跑到我梦里来了。”

  人都说日有所思才会有所梦, 她发誓从来没有想过梁九功的,怎么就无端端地梦到他了呢, 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更神奇的是, 梁九功在那儿上下嘴皮子翕合了半天,愣是没发出半个音来。

  梁九功说的嗓子眼都冒烟了,宁汐仍是一副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的样子,他又气又不能发脾气, 还得好生好气地再问一遍,“你现在觉得如何了,可还有哪儿不适。”费劲儿地一字一顿把话说完。

  康熙这时从外帐进来,一手撩着幔子,“朕瞧着是好利索了。”眼睛盯上宁汐的脸,人精神过来了,那张美到令人窒息的脸蛋也鲜活了过来,明眸流转像是在传情,直瞧的人心痒难耐,恨不得扑过去一亲芳泽。

  宁汐全然不知发生了什么,还嘀咕着:“敢情这梦的配套还挺齐全呢,连皇上都给安排上了。”

  梁九功在心里叫宁汐祖宗,疯狂暗示她别再乱说话了。

  康熙却已踱步过来,居高临下看着宁汐,“说说罢,缘何把自己美貌掩藏起来。”凭她的美貌,早前若是让康熙见着了,嫔位少不了。至于情由,康熙早已着人去打探,现在就想听听小美人自己是怎么说的。

  等了半天,宁汐非但没有回答,还一副十分坦然地样子,就把康熙给气笑了,“你莫不是以为,凭着美色就可以令朕饶你。”说实话,真那样,他说不定就会。

  梁九功有些绷不住了,悄悄在一旁掐了把宁汐的手臂,直疼的她叫唤了声,看向梁九功的时候,眼睛慢慢瞪大。

  会疼,也就是不是做梦了!如果说不是梦,那她为什么听不到他们说话?

  回想起出事时的情状,宁汐记得是耳朵里先感受到了一阵爆炸声,震荡的她脑子差点没碎裂。

  所以,她现在是,聋了!

  不管情况有多遭,求生欲永远都是人类的本能反应,宁汐自然也不例外,掀了被滑下榻再跪下,做的是一气呵成,“皇上恕罪,奴才的耳朵,好像听不见了。”

  玩失忆还是算了吧,别等下兜不住,再给露馅就凉凉了。

  太医看过后,也做了几次试验,就是在宁汐耳边敲锣打鼓大呼小叫,得出的结论是,这姑娘真的是失聪了。

  康熙却冷了声,“失聪是罢。梁九功,给她拿面镜子好好照照。”也是气的都不想再多说什么了。

  看着镜中人,宁汐觉得自己可以原地去世了。这该死的容貌竟然自己恢复了,还是在康熙面前,这是想玩死她?

  更巧的是,直播间也在这个时候恢复了正常。

  宁汐的心里有一万头草泥马飞过,怎么个意思呢,早不恢复晚不恢复,这个时候恢复,这是想考验她的临场应变能力吗?

  “天呐,平台崩溃了三天,我还以为看不到结局了呢。”

  “担心死主播了,还是在那么关键的节点崩溃,我还以为是平台故意卡点。”

  “看到主播平安无事我就放心了,这三天煎熬死人了。”

  “咦,大家快看,主播的容貌。”

  宁汐:“……”所以她这张脸,是在直播平台崩溃之后就恢复了本来的样子,现在已经是三天后了。也就是,康熙三天前就看到了……

  宁汐这便小心翼翼瞅了眼康熙,他还在那儿饶有兴致地等着解释。

  宁汐心想,要不就把惠妃推出去吧,反正她也的确害过自己,而且一有机会就想害她。说是为了躲避迫害才不得不把美貌掩藏起来,应该可以说的通。

  可是,如果康熙反问,为什么不到御前来告状呢,岂不是又得再费上一番工夫去做另一番解释。

  思来想去,宁汐紧着把背囊打开,看看里面的道具还在不在。

  扫了一眼下来,满满当当的道具全部健在。

  这个节骨眼上,哪怕有忘年之交道具加持,却也有绝交的情况发生,何况老朋友成为女朋友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儿,年纪在这个时代算什么,就连开心豆也不一定管用,又不能持续开心一辈子。

  所以眼下这个情况,也只有父女情深才能保命了。

  宁汐在心里说声抱歉了,如果不是在这种情况下,玩票啥的倒也可以接受。这个情况下,只怕是谁都知道了,这要是成了皇帝的女人,下场就剩参加宫斗了。

  所以,父女情深必须安排上,先解了燃眉之急要紧。

  道具用上后,宁汐就开始她的表演了。

  跪在地上,抽抽搭搭哭着,间或揪了揪康熙的衣角,“奴才甫一入宫便招惹了主子娘娘的眼,心想这容貌定是不讨喜的,所以才想方设法遮掩起来。后来同阿哥们交往,也没见他们有嫌弃奴才遮掩后的模样,就以为大家都是喜欢素净的,就越发不敢轻易把容貌再展现出来。”

  这事康熙之前听惠妃亲口承认过,所以宁汐这一说,倒也没有太大的出入。不过是那揪着衣角的小手,让康熙看了十分的碍眼,心说你个小怂包,有本事往身上揪来,不管天大的委屈,朕都给你亲自做主。

  梁九功却是能体察到上意的,未免说出来的话太过造次,索性去写了几个字过来给宁汐看,问她后来跟在皇上身边这么长时间,有的是机会,为何就不表露出来,甭管有什么委屈,皇上都能给做主的啊。

  宁汐看完了字,又觑了眼康熙,他这会儿神色不定,也不知道具的功效起来了没有,这便低下了头,唯唯道:“宫里的规矩奴才是知道的,起先不敢表露出来是怕皇上觉得奴才是要以色侍君,更怕家里遭了连累,后来皇上对宁汐种种宽待,倒是让宁汐想起了还在家中的时候,阿爹待宁汐也不过如此。宁汐满怀感恩之心,想要好好报答皇上,便也没了旁的心思,只一心想着把妆品房打理好,替皇上挣很多很多银子。着实没有欺君罔上之意,还请皇上明察。”说罢,一头磕到了地上。

  康熙背着手在那儿转玉扳子,宁汐所言再结合日常表现来看,她的确是没有丝毫的做作之态,而且一门心思扑就在妆品房上也是有目共睹,至于挣很多很多银子,康熙笑了声,他从来没指望过女人家能赚来什么泼天富贵,何况这么一个姿色无双的美人,在外抛头露面,不定要怎么让人占便宜。

  不过,康熙也是讲理的,强取豪夺他不稀罕,“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既想报答朕的知遇之恩,那朕便给你这个机会,一年之内,你若不能赚回五百万两来,就住进永寿宫去罢。”

  梁九功战战兢兢把康熙说的话写下来,再递到宁汐面前让她好好看看。大意是皇上他就要难为你,你还是别再想那些有的没的,服个软,住进永寿宫当主子便是了,有福不享那就是个傻子。

  宁汐知道这个数字刁难人的成份居多,可她还真就不是逆来顺受的主,在浣衣局那是情势所迫不得不低眉顺眼,倘若康熙现在要对她用强,她也的确没法子。但这看是气话的一年期限,不就是给了她一个喘息的机会,谁也不知道一年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再不济,带着渣四海胡婶他们逃到海外也是可以的嘛,哪里就一定要去参加宫斗的。

  打定这个主意后,宁汐便接受了这个条件。

  不过既然要让她做不可能的事情,权限自然也是要给的,这便大胆提出自己的要求。

  “妆品一事既归属造办处,奴才希望不要有宗室插手其中。”这说的是直郡王同九爷他们。

  梁九功已经没耳朵听了,这胆大妄为的,应下就已经很不懂事了,竟还敢跟皇上谈条件。

  康熙却觉得有意思极了,这些年来,身边的女人哪个不是巴巴的讨好他为上,从来没有人敢这样跟他说话。他既要同宁汐玩这个游戏,就不怕她会赢。

  宁汐又说:“要赚这么一大笔银子,奴才若是一直待在宫里,只怕是难,还请皇上放奴才到宫外去经营,您可以让海总管挑几个人跟着,”这是为了表示自己不怕被监督,当然说的太直白,皇帝的脸面可能会不好看,遂一转口,笑道:“权当是保护奴才的周全,毕竟有了财,就会遭人觊觎的。”

  康熙却笑了,半俯下.身子,伸手捏住宁汐那圆润的下巴往上抬了抬,“还有什么要求,一并提出来,朕都依你。”

  梁九功忙将字条递过去,宁汐一个激灵,结合上康熙平时说话的口气,差点连话都说不利索,“没,没了。”

  恰时,帐外传来了太子等人的声音,道是来给康熙请安来的。

  康熙眉一挑,这些儿子几时起这么勤快了,这几天几乎天天撵跟前来点卯,以前在宫里的时候都没这般殷勤劲儿。这么一想,康熙倒是瞥见了准备要退出去的宁汐,他嗤笑了声,把人给留了下来。

  太子兄弟几人虽各怀心思,却都是奔着看宁汐一眼来的。甫一入帐,就看到宁汐非但醒了,还跪在那儿给皇上捶腿!

  康熙歪在罗汉榻上,手里握着一卷书,看也没看下面的儿子们一眼,不过是吭了声,“不是说来给朕请安的,一个个杵那儿跟个柱子似的做甚。”说完,故意让宁汐给他捏大腿,一声声上来点,再上来点,除了当事人没太在意,谁都听出了意味深长。

  四爷这几日寝食难安,很是煎熬,不仅憔悴了,人也跟着瘦了一圈,此番见宁汐人已无恙,悬在心里的那块石头总算是落了下去。

  但是,另一个担忧随即又上了心头。

  这会儿听皇上这么说,那敢再看那朝思暮想的人儿,跟着兄弟们一齐给跪了下去,张了张嘴,请安的话一个字没说出来,觑着宁汐恢复的容貌,眼睛已刺痛的厉害。

  康熙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下去,儿子们倒是都掩饰的很好,只除了老四看起来形容憔悴,“胤禛你怎么了,这几日也没参与围猎,精神怎如此不振。”

  就有兄弟暗自笑话四爷该,为了个女人这样,以为能逃得过老爷子的法眼,这下看你如何解释。

  四爷道:“儿臣只是见老王爷精神又不好了,便想着翻看几页医书,看看能否找到偏方,一宿没歇息才失了精神。”

  康熙便拂开宁汐的手,坐了起来,略带紧张道:“头前不是说在恢复了,怎又不好起来。”

  四爷:“据伺候老王爷的宫人说,刚到热河那日倒是好好的,前两日泡了汤泉,人也明显有所好转起来,昨儿不知为何竟是虚的起不来床,儿臣翻了一夜医书,却是一无所获。”说到最后,有些丧气地低下了头。

  兄弟们一个个惊诧地去看四爷,这人,这种时候还能有这心思?哄鬼呢吧。

  康熙便哼了声,“这么大的事儿,你们竟也全然不知。”

  太子带头认错,“这两日为了招待蒙古亲王贝勒,却是将老亲王的病给疏忽了,儿臣这就带太医过去请脉。”

  康熙趿鞋起身,竟是要亲自去看望裕亲王。

  皇帝都出动了,皇子阿哥们自然也是要跟上,不过是人都出去的差不的时候,四爷突然冒险折了回来,二话不说,一把就将宁汐给拥进怀里。却也没过多的温存,只一瞬,就把人给放开出去了。

  因为听不到,宁汐也不知道四爷有没说什么,才想问直播间里的小伙伴,十四爷也去而复返了。同四爷一样,抱了抱宁汐,才再跑出去。

  这之后太子也如法炮制地回来过一趟,甚至就连八爷也不例外,不过他没有上升到抱抱的境界,只是看了看宁汐,就走了。

  宁汐觉得这些皇阿哥也是厉害的很,这错峰出行的就跟掐好点了一样,不管谁进来出去,都没跟另一个碰上。

  而康熙去看过裕亲王后,便决定让他紧快回京。

  张廷玉跟在边上说:“老王爷这般情状,恐不宜再颠簸,不若原地修养,兴许……”还能救回来。

  康熙哀叹,“怨朕将他给带出来,此间昼夜冷暖交替之巨,又岂他一个带病之人能够承受,汤泉再好,却也不能包治百病,延用不当,只会适得其反。”

  “那,派何人护送王爷返京。”张廷玉知道,这一送回去,也只是让裕亲王能跟府里妻儿再见上一面罢了。

  康熙看了看远山,“难得四阿哥有这份孝心,就着他去送罢。”

  等回到帐殿,康熙又想起前头同宁汐说过的话,“去,让她收拾收拾,随裕亲王的队伍先行回京。”此间与蒙古各部亲贵少说也要再逗留个把月,若是再往塞北深入,只会更久,康熙既允了宁汐一年时间,自然不会让她白白在这儿耗费时光,耽误正事,她爱折腾就让她折腾个够,只待时间一到,入宫承宠便是。

  作者有话要说:  康老男人:朕会做赔本买卖!?幼稚

  四爷:我是不是该在路上先下手为强!?

第七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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