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吃过饭后, 夫妇坐在轿上, 魏依然诚意道:“多谢厂公陪我回门。”

  “陪妻子回门不是应该的吗?况且, 我说过,你谢的太多,我不想听了。”殷城半垂眼帘, 微醺的眼神注视她绯红的两腮, 仗着自己方才喝了两杯酒, 说话时不动声色的握住她的手, 放在自己手掌间来回揉捏, 语意淡淡的,“要谢就换点儿别的……”

  别的?

  厂公今天的手又是暖的,记得上次他的手暖是……

  脑子里忽然浮现那日被他拉进房门, 猝不及防的那个吻。

  “厂公, 你……又喝醉了。”魏依然的手乖巧的留在殷城两掌之间,只把脸稍稍转到一边。

  殷城绷着嘴角的笑,“我未贪杯, 如何能醉?”

  魏依然失笑道:“厂公怕是还不知道,厂公每每饮酒之后,手就会变暖, 与平日不同。”

  “哦?”殷城不想自己竟有诸多的特征,是连自己都不知道的,他想了想,“那……你怕冷,还是怕热?”

  魏依然眉头微动, 这让我怎么说?说怕冷怕热,恐怕都难免惹他生气,不如……

  她抿抿嘴,“我怕……不是厂公的手而已。”

  殷城抑制不住扬起的嘴角,握着她的手更紧了些。无论何时何地,这个巧嘴的女人都能有办法逗他高兴。

  轿子在厂公府门前停下。

  殷城将魏依然送至南院,在院门前轻抚她的发鬓,“好好休息。”

  “厂公……你不留下吗?”魏依然忽然冒出一句,连她自己都不知为什么突然这么主动,难道也是喝了点儿酒的缘故?

  她恋恋不舍的样子,让殷城心中一阵酥麻,他有抱起她冲进房里的冲动,但还是在呼吸间抑制住了。

  他浅笑道:“我尚有公务要办,你自己回房吧,……不要胡思乱想。”

  胡思乱想?

  我一个人独守空房,能想什么?

  这个厂公,每次话尾找补的一句,才真让人胡思乱想呢。

  “照顾好夫人。”殷城嘱咐周泉后,便要离开。

  “厂公!”

  殷城刚踏出去,魏依然又唤了一声。

  “还有事?”

  “嗯,我想说,厂公对依然好,依然知道,不过,厂公千万不要因为我特意去照顾谁,提拔谁。”

  殷城迟疑,“你说的是陈岩利?”

  “嗯。我至今仍管他叫陈大人,就是不想与他走的太近。”

  “为何?”

  “怎么说呢?”魏依然想了想,“起初我认为他只是势力现实,如果说这是人之本性,可后来我还发现,他这个人太会见风使舵了。所以我觉得,他这个人最好敬而远之,不可为伍,更不可过分信任。”

  “你怕我会被他害?”殷城又问。

  魏依然点了点头,“嗯。”

  殷城淡然一笑,“放心吧,你嫁的这个人,不是那么容易被害的。”……

  * * *

  “娘娘,陛下来了!”流云在长庆宫门前守了半天,盼了几天终于盼来了天喜皇帝,提起裙子奔回,欣喜若狂的道。

  乔若玉慌手慌脚的整理了一下发鬓,待听到皇帝接近的脚步声时,眼泪潸然而下,“小川啊小川,你怎么能如此糊涂啊!?……你如此,让姐姐如何有脸再见陛下啊……呜呜呜……”

  今日未时,符全海派人来给乔若玉带来个消息,说是刑部在搜集乔若川死亡线索的时候,无意间发现一个秘密暗格,从中发现了一份他收受贿赂的记账,其中还有他刚刚上任时,邹珏为了官复原职将如来宝塔的修缮款献给他的账目。皇帝为此大发雷霆,下旨抄了乔若川的府邸。

  乔若玉怕皇帝为此迁怒自己,便找人传消息给皇帝,说她旧疾复发,心疼的厉害。待皇帝来时,好演场戏给他看。

  乔若玉哭的是顿足捶胸,“小川啊,……小川……,你怎么这么糊涂啊?……”

  正哭的伤心,皇帝大步走了进来。看到乔若玉容颜憔悴,心中顿时一软,“玉儿,你旧疾复发怎的不好好休息?……为何哭的如此伤心啊?”

  乔若玉故作孱弱,扑倒在皇帝面前,“陛下……,臣妾有罪,臣妾无颜再见陛下呀……”

  皇帝一把将她扶起,柔声道:“玉儿,你为何事伤心啊?”

  “陛下,小川他年少经不住诱惑,竟犯此大错。如今小川虽已受到了惩罚,可臣妾,却没脸再见陛下您了。”

  皇帝闻言叹了口气,“玉儿呀,你的心太重了,朕并没有因为乔若川而迁怒于你呀。”

  “可他毕竟是臣妾的亲弟弟呀!他的错便是我的错。”

  “唉……”皇帝看乔若玉如此,心疼不已。

  乔若玉抽泣道:“陛下,臣妾自知教弟无方,罪责深重,所以,请陛下下旨,褫夺了臣妾皇贵妃封号吧。”

  皇帝皱眉,“哎呀,朕说了,并不怪你。你又何苦自己为难自己呢?”

  “就算陛下不怪臣妾,可难堵满朝文武悠悠之口啊。”

  乔若玉知道皇后的势力一定会借乔若川之事朝她发难,与其到时被动行事,不如先下手为强,自己领罚,只要能保住他皇贵妃的封号,她在宫中的地位,便可安稳。

  “嗯,原本贪污尚可饶恕,只是如来宝塔一案,牵涉十几条人命,朕必须要给天下人一个交代。”天喜皇帝沉思片刻,“玉儿,以后后宫之事,还是交给皇后去管吧。”

  交出管理后宫之权,乔若玉早就知道这个结局,但她仍是不免失意。

  皇帝将乔若玉扶上床,又安抚了几句,“玉儿好好休息,朕先走了。”

  乔若玉一怔,“陛下今夜不留下来?”

  “朕尚有奏折要看,况且,玉儿你患病在身,需要好好休息才好。”说罢,皇帝转头对旁边的流云道:“好好伺候你主子。”

  “是。”流云欠身,微微低下头。

  皇帝走了,乔若玉却看到他走时对流云那意味深长的一瞥。这一瞥,正被乔若玉看见,不觉恨的牙根儿痒痒。

  出了长庆宫,皇帝直接摆驾到郑选侍的寝宫去了,符全海寻了个机会出来,又折回长庆宫,见到瘫在坐榻上一蹶不振的乔若玉,躬身施礼,“符全海见过皇贵妃娘娘。”

  乔若玉抽搐般的扯出一抹冷笑,“本宫已失管理后宫之权,你还来做什么?”

  “娘娘,陛下那只是权宜之计,等这件事过去了,小的自会替娘娘打点。”

  乔若玉黯淡的眼神稍稍亮了一下,狐疑道:“本宫知道,虽然陛下没有褫夺我皇贵妃的封号,可经此一事,本宫的势力已大不如前。相信宫里那些墙头草,听见风声早已一边倒的朝向了皇后那边。那你又为何要助本宫呢?”

  符全海躬了躬身,“娘娘,若说小的对娘娘忠心,那是客套。小的之所以心向娘娘,是因为小的了解陛下,知道陛下的心里还是偏爱娘娘的。”

  乔若玉苦笑,“偏爱本宫?陛下不说,但本宫也知道,他今晚去了郑选侍的寝宫,哪里是去看什么奏折?呵,只怕你是老眼昏花,看错了真主吧。”

  “那就当是小的跟娘娘赌上一把,若是娘娘日后重掌后宫大权,便莫忘了小人今日为娘娘所做之事。”

  乔若玉侧目,以一种傲慢的眼神打量符全海,“此等情形下,你又能替本宫做什么呢?”

  “娘娘,今日刑部搜出的那张单据根本不是乔大人的,而是有人栽赃陷害。”

  乔若玉闻言不禁坐直,她早就怀疑是栽赃,因为乔若川虽然任性,但她这个姐姐的话他还是听的。当初他去工部上任的时候,乔若玉就反复叮嘱过他,让他小心谨慎,切不可急于敛财,他又怎么可能如此肆无忌惮,还将那么重要的账目留在家中呢?

  她双眉倒竖,“你可知何人栽赃?”

  “娘娘,在刑部的封锁之下,还能将赃物放进乔府的,试问这普天之下,还能有谁?”

  乔若玉胸前起起伏伏,“你是说……殷城?”

  符全海道:“世人皆知,殷城为人睚眦必报,乔大人在他大婚之日当众羞辱过他,次日便遇害,而娘娘您也曾赐他毒酒,他正好借如来宝塔坍塌一事诬陷乔大人,使陛下迁怒娘娘,以报当日羞辱之恨。”

  符全海的话其实与乔若玉心里的猜测不谋而合,这种做事的手法太像殷城了。

  符全海接着道:“如来宝塔坍塌,致使十数人死亡,这件事必须有人来背,可当初主要负责此事的陈岩利是殷城的连襟,殷城为了将此事压下去,就干脆将责任扣在乔大人和死去的原主事邹珏身上,正是死无对证,落得个干净了事。他还能借机抄了二位大人的家,将工部的洞给补上。如此周密的安排,除了殷城,也没人想的出来。”

  听到这儿,乔若玉恨的咬牙切齿,运气半晌,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殷城……”

  “自乔大人之事起,殷城摆明了恩将仇报,要与娘娘为敌,如今他先下手为强,娘娘若再不行动,他日必受其牵制。”

  符全海一番话令乔若玉不安,过去她得宠之时,宫里的这些人,想捧谁杀谁,还不是一句话的事,但是如今,她的局势却很被动。

  眼下,她忽然发现,自己竟如海中行舟,孤独又危险。

  如今她看符全海就像唯一落在手的一支桨。

  “你既然来见本宫,必是有对付殷城之策?不妨直说吧。”

  符全海道:“娘娘现在身处劣势,若想翻盘,需忍辱负重,当与殷城和解,待重掌后宫大权之时,再想办法扶植心腹去司礼监做掌印太监,这样,就分薄了殷城的势力,也有人能与之抗衡。”

  乔若玉勾了勾嘴,“原来符公公是想做这太监之首了!”

  “小的若能坐上此位,他日必为娘娘马首是瞻。”说罢,符全海面朝地,深鞠一躬。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慕阳吖灌溉营养液,亲亲。

第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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